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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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茵如言調整銀練長度,一面説道:“這是師父唯一的舊物,平珍愛無比,我真不懂她為何肯送給你?”薛陵沉一下,道:“既然這是老前輩心愛之物,在下不敢拜領。”齊茵不悦道:“胡説,我師父是何等身份之人,説過給你,就不容你推辭。”薛陵苦笑一下,心想本來是你示意不要接受,但忽然又怪起我來。
中年美婦緩緩道:“孩子,你聽我説,這件銀器乃是一件稀世奇珍,你不妨先瞧清楚。”薛陵託在掌上細瞧,只見這塊銀葉,只不過外形像塊樹葉,上面毫無花紋,甚至形狀也很糙不齊,手工拙劣之極,入手份量卻出乎意料之外的沉重。那條銀練卻打造得巧無比,也十分堅牢。澤似乎與這塊銀葉有點不同,他瞧了好一會,欠身道:“在下孤陋寡聞,竟瞧不出特異之處,遠望老前輩指點。”中年美婦説道:“這塊葉子,乃是西極銀母,天下至堅至硬之物也不足以比擬,而且對毒應極為靈,若是五尺之內有毒的話,便會微震示警,原來本是方形,不便攜帶,經過我一位朋友費了二十年的時間與苦心,每錘擊三千下,才錘製成這般形狀。”她那青白的臉上,此時突然掠過一絲紅暈,目光凝定,似是想起昔年之事,心情動。
在虛空中忽然出現兩個男子的影子,都十分清晰,一個是英俊瀟灑的白面書生,另一個卻是威武軒昂的大漠。他們的眸子中都充滿了柔情地凝瞧着她,使得她痛苦地嘆息一聲,心想:事隔四五十年,人世之上已經幾度滄桑,可是橫亙在她面前的難題仍然沒有解除的希望。
薛、齊二人都不敢作聲,中年美婦道:“茵兒,把榻下的兩卷畫像取出來。”聲音含藴着無限寂寞。齊茵如言從榻下取出兩幅卷軸,依照師父示意展開,掛在牆上,這兩幅畫像是兩個男人的全身像,工筆細描,神熊栩栩如生。一個是白面書生,瀟灑俊美,間着一支龍紋金笛,手中捏着一把摺扇。
另一幅卻是個堂皇威武的大漢,長劍拄地,出一種睥睨自豪的神態。一望而知此人格豪邁,勇力過人。
中年美婦道:“茵兒,這兩個人若是要你選擇的話,你選那一個?”齊茵怔了一下,才道:“他們的人品相貌完全不同,各有動人之處,若是要徒兒選擇,倒是很難取決。”中年美婦道:“你定要選擇其中之一的話,選那一個?”薛陵此時可就略有所悟,又知道齊茵的話對她師父影響甚大,不由得暗暗擔心。
疳茵沉一下,道:“那麼我就選這一個。”她指一指那個書生,中年美婦瞧了薛陵一眼,暗想薛陵的外型正與那書生相似,怪不得她作此選擇。當下向薛陵道:“孩子,你仔細認明那個長劍拄地的人,他就是你未來的師父,若是得他傳授武功,這世上沒有去不得的地方了。”齊茵道:“師父,這一位呢?”她説的是那一位白麪着生,中年美婦搖頭道:“他量狹窄得多,恐怕不肯把他的秘藝絕技,傳授給這個孩子。”齊茵道:“原來如此。”接着試探地道:“師父,這兩個朋友想必年紀都很大了?”中年美婦答道:“現在都是七八十歲的人啦,但在為師眼中,他們都是小夥子而已。”她望住齊茵,接着又道:“昔年我初隱於上面的『幽蘭谷』之時,你的祖父也不過是四旬上下的壯年人,他是個非常聰明老練的江湖豪客,一見便知為師心事甚多,情孤僻,所以沒敢現身擾我,但每個月總有三五次,送些新鮮水果和用之物到谷中,而每次送東西來時,總是避而不見,因此我覺得你祖父為人還不討厭,結下收你為徒的一段香火因緣。”薛陵聽了這句,暗想敢情她們師徒之間,還有許多話不曾談及,瞧來齊茵對她這個師父的身世一切所知甚少,正在想時,齊茵已道:“怪不得我爹爹知道師父是當世異人,武功深不可測,但其他的事他可就半點也不曉得,敢情師父你雖是認識我祖父,卻不曾見面談。”中年美婦緩緩道:“那也不是,為師與你祖父後來不但見過面,而且談得很投契,不過他答應過我不把有關我之事告訴任何人,是以你父親毫無所悉,八年前你祖父去世,我在半夜裏去弔祭過他,便是那一次見到你,覺得你骨人品很好,隔了兩年,才跟你父親説明收你為徒,你父親的才智不下放你祖父,襟也不是常人可及,當時一口答允,使我到很高興。”她的目光又落在畫像之上,徐徐道:“左邊的書生姓徐名斯,自號孤雲山民,外貌俊逸風,瀟灑疏朗,但天偏急,量淺窄,五十年前就是他出主意跟歐陽元章説好,迫我選擇兩人中之一,跟着我又發生了一件事,所以便隱居此谷。”她長長嘆息一聲,轉眼望住右面的拄劍大漢,道:“這一個就是歐陽元章,賦豪,自號『無手將軍』,他雖是豪疏放,但對我卻温柔貼,無微不至,用情之深,令人動萬分。”那兩個少年男女,都目瞪口呆地傾聽着,從她這兩段簡單的描述之中,他們一齊到竟是歐陽元章比褊急狹窄的徐斯好得多,因此她應該選擇歐陽元章,可是她雖是被他的真情動,卻沒有選擇了他,這真是使人惑難懂之事,尤其是薛陵,因歐陽元章將要成為他的師父,更加為未來的師父憤憤不平,他取下那片銀母葉,道:“老前輩請恕在下唐突叩詢一件事。”眼見她點點頭,便接下去道:“這片銀母葉必是這兩位前輩之一所獻奉,在下想知道是那一位贈送給你的,倘若是那位徐老前輩,在下便不要啦!”中年美婦微訝道:“為什麼呢?”薛陵道:“因為在下暗暗為歐陽前輩到不平。”中年美婦不一怔,長眉輕輕皺了一下,才道:“這句話等我説完了才答覆你,你們可知道歐陽元章外號為何稱為『無手將軍』麼?”薛、疳二人都搖頭回答不知,中年美婦説道:“難怪你們不曉得,這徐斯和歐陽元章兩人雖是武功絕世,各有專長,可是五十年來,他們都在等我的迴音,不敢開居處一步,所以江湖中沒有他們的蹤跡,誰也不曉得武林之中竟有這麼兩個奇人異士。那歐陽元章由於武功路數威猛無比,一出手就是制人死命的招數,於是他取了這麼一個外號,提醒自己不要出手。”薛陵佩服地道:“這等襟氣度,當真是古今罕有!”中年美婦點點頭,道:“這倒是很當的評語,現在我問你一句,假使這片銀母葉乃是徐斯送給我的,而你又定須掛着這片銀母葉,才能拜到歐陽元章門下的話,你還要不要這片關係重大的銀母葉?”薛陵凜然道:“在下若是須得借重那位徐前輩之物,才能拜歐陽前輩為師的話,寧可失去這等良機,不然的話,此舉無異不敬師長,在下焉能做出侮辱師長之事。”齊茵吃地瞅住師父,生怕薛陵這話犯了師父,因而失去千載難逢的良機,但她一轉眼瞧見薛陵那種軒昂凜然的神,又不十分傾倒佩服。
房間內一片寂靜,過了片刻,那中年美婦的聲音打破沉寂,她道:“好!我告訴你,這片銀母葉是歐陽元章送給我的,我故意先説出他的武功的厲害,瞧瞧你會不會因急於得到絕世武功而屈服,誰知你真是個風骨冷竣的人,現在我才完全放心,因為你決不會仗着無敵的武功為非作歹,茵兒你説是不是?”齊茵連忙應一聲是。中年美婦默默尋思了一會,才道:“歐陽元章住在山左威海衙,從前是文登縣屬境,本朝城以防倭寇而得今名,你見到他之時,先不要提起我,等到適當時機,這片銀母葉自然發生妙用,而你也就得以拜列這位異人門下。”她跟着把詳細走法告訴薛陵,並且説出姓名,薛陵這時才知道這位駐顏有術的前輩奇人姓邵名玉華,外號廣寒玉女,五十年以前至八十年這三十載之間,也曾現身江湖,遊戲人間。
但由於武功奇高,所以武林之中能夠見到她的人極少,是以聲名不甚昭着。
她道:“五十年前促成我決心隱遁的原因有二。一是前面説過那徐斯鼓動歐陽元章要我選擇其中之一,而我無法決定。第二個原因是我思慮數之後,忽然從鏡中發現自己已出老態,非復是一向的雙十年華少女模樣,這使我十分震動,決計覓地晉修本門的駐顏奇功。”齊茵情不自地叫道:“怪不得師父常常説已是一百歲的人,但看上去竟如此年青美麗…”剛説完這句話,外面忽然起了數響鐘聲,悠揚傳入房內。
廣寒玉女邵玉華眼中出訝駭的神情,説道:“這數響鐘聲必是茵兒父親派人找到這幽蘭谷,我昔年跟茵兒祖父約定,若是徐斯或歐陽元章的死訊送達他家中,他就派人到谷裏來,扯動特設的警鐘,唉!只不知是那一個去世了?”她顯得如此悲傷難過,以致薛陵和齊茵都不敢做聲,隔了一會,她又道:“你們去吧,我這就封關煉功,是不是還有開關出世之,那就要瞧瞧這功夫煉得成煉不成。”齊茵大道:“那是什麼功夫,如此兇險?”邵玉華道:“就是本門秘傳的駐顏奇功,這門功夫是逆天行事,強留青,所以極是艱苦危險,倘若煉得成功,那就幾乎是不死之身,而且紅顏長駐,永保青。”她略略停歇一下,又道:“假使是歐陽元章去世,那麼我也無能為力,薛陵你只好怨自己命苦運滯,不管是誰逝世,你們都用不着迴轉來告訴我,去吧!”薛陵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道別,然後退出室外,但聽齊茵痛哭失聲,與師父難捨難分,鬧了許久,她才踉蹌出室,薛陵顧不得避嫌,抓住她的左臂,免得她摔跤跌傷,他們沿着甬道走去,齊茵也不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一逕奔向出口。
經過寒關之時,薛陵再次經歷到上一回的痛苦,驚險重重,幸而他有過經驗,應付起來比上一次容易得多,好不容易出了寒關,齊茵命他抱住她的纖,因而閃避擋路岩石之時,便不致再被碰傷。
他們之間好像已經有了某種默契,形跡上親密得多,齊茵對他的態度更是温柔異常,單單這一段地道的路程,薛陵便有好幾次幾乎抑制不住熊熊上騰的情。要知薛陵雖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襟懷,不欺暗室的真君子,但到底是有情有血的人,既知齊茵愛上自己,而她的美貌也實在十分動人,加上兩人腹背相貼,此情此景,焉能不心猿意馬?
他能夠一直保持着理智,實在是十分難能可貴之事,這一點連齊茵也極為佩服,心中加添了無限敬重之意。此時她可不能不深信薛陵真是個鐵錚錚的好男兒,同時更堅信他決不會做出敗德惡行。
他們從中鑽出,但見谷內一條人影團團而轉,顯得十分焦急的樣子,齊茵高聲道:“是那一個?”那道人影迅即奔來,口中應道:“小的是齊義,姑娘這刻才叫來,真急死小人了。”齊茵嬌軀一震,道:“什麼事?”齊義奔到切近,望見薛陵,不由得一怔,道:“這一位不是朱大俠他們要找的薛…薛陵相公麼?”齊茵道:“不錯,他最初入莊之時,就是你帶路的,閒話休提,有什麼事快説?”齊義遲疑了一下,才道:“莊主吩咐小人到此地通知姑娘一聲,説是請姑娘不必回莊,可直接前赴江南,一切嫁妝及用物早已道派專人辦妥。”齊茵道:。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回去見他一面也不行麼?”齊義沉道:“老莊主正是這個意思。”齊茵剛剛離別了師父,心中難過未消,忽又得此消息,只急得她跳起老高,大叫道:“這是什麼話,不行,我非回莊一趟不可!”齊義面現難,道:“這個…這個…”齊茵惡狠狠地道:“沒有什麼這個那個的,你敢不讓我回去麼?”齊義忙道:“小人豈敢攔阻姑娘,可是老莊主…”齊茵怒哼一盛,齊義便不敢再説。她轉回頭望住薛陵,道:“你師父還在我們莊上,那是不能邀你到莊上歇歇的了,我們就此別過。”薛陵不一陣黯然,隨即奮然,説道:“在下是大恩不言報,姑娘的恩德只好永銘心中,姑娘多多保重。”齊茵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你也要珍重小心,齊義,把你的外衣借給薛兄穿着,你身上有多少銀子全部都拿出來。”齊義下身上外衣,又取出一封紙包,道:“小人全副身家,摺合銀子一共是一百二十兩,恰好都在身上。”薛陵本不想收受,可是迴心一想,自己若是推辭的話,豈不是表示跟她疏遠,當下道謝一聲,披上外衣,把那一封銀錠揣在懷中,齊義眼看姑娘對這薛陵如此關切體貼,索道:“小人還有一匹長程健馬,就在上面,不曾入谷,一併奉上薛相公使用。”薛陵道:“齊老哥的厚意在下心領就是,這腳力可不敢生受。”齊茵道:“不要緊,你沒有腳力怎能趕路呢?反正我們有馬車可以回去,你先走一步吧,我還有話問齊義。”薛陵心中十分,向她欠身一捐,道:“如此在下先走一步,姑娘多多珍重。”他身站起之時,凝視齊茵片刻,這才決然的轉身出谷。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之後,齊茵驀地到天旋地轉,珠淚不由得紛紛灑落,心想他這一去雖然或者還有相見之期,然而那時候自己恐怕已是綠葉成蔭子滿枝了,到得那時,正是相見爭如不見。
離別緒充滿了她臆,使她柔腸寸斷,珠淚難。齊義冷眼旁觀,已瞧出七八分光景,忍不住説道:“姑娘,這個人名譽壞得很呢!”齊茵啐他一口,道:“你懂個!”齊義苦笑一下,道:“姑娘自小至大,小人都有份侍候,所以有些話可不能忍住不説。”齊茵一怔,道:“對不起,我不該説得如此無禮。”齊義道:“姑娘愛怎麼罵都行,但目前老莊主發生大事,姑娘還是先拋開別的事為是。”齊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之下五指力氣用得大些,齊義不哎地叫出聲來,齊茵這才警覺放鬆五指,道:“爹爹發生了什麼事?”齊義愁眉苦臉的道:“小人不該與姑娘知道,只怕老莊主怪罪下來,小人連命也保不住。”齊茵頓腳道:“你敢不説,瞧我放不放過你?”齊義看這情勢已不能不説,誰教自己漏了口風,當下道:“好!好!小的説就是了,那就是老莊主今晚無端端的當眾宣佈一件轟動下武林的大事,惹得羣情聳動,瞧來老莊主不易過得今晚這一關。”齊茵急得直跺足,道:“你倒是快點説出這是件什麼事呀?”齊義道:“老莊主不知打什麼主意,竟當眾宣佈那金浮圖之鑰在他手中,不但宣佈,還取了出來,讓人人看過,小的當時瞧貝那數十位名列高手的賓客都眼兇光,紅絲密佈,好像都馬上要出手搶奪那金浮圖之鑰一般,老莊主卻得意洋洋,似是不知眾人如此眼紅,教人好不擔心。”齊茵面如土,失神地自語道:“金浮圖之鑰…金浮圖之鑰…走!咱們快回去瞧瞧。”兩人登車馳出山谷,回莊的路上,齊義三番四次設法勸姑娘遵從齊南山的話,直赴江南,但齊茵不是不理,便是呵斥要他閉口,齊義見實是無法阻止,只好改勸她先不要現身面,暗中看明白形勢才作計較,這一點齊茵接受了,馬車在莊外五里處停住。
齊茵道:“我們一同步行回莊,你去替我收拾些常用具和衣物,一逕回到此地等候,啊!還有那位薛公子的長劍也一道帶着。”他們把馬車藏在樹林內,便徒步迅奔回莊,踏入莊門,齊義獨自去了,齊茵直撲側院,先取了一身衣服披上,遮掩住她那套貼身的黑皮衣,然後打側門閃入大廳。
大廳中燈火通明如故,但戲台上已沒有伶倌,她的父親齊南山左手託着一個錦匣,右手提着一柄短戟,站在台上左邊角落,當中另有兩個人正在殺,這兩人武功不俗,一個使刀,一個使劍,鬥得十分烈,齊茵放眼四瞧,但見廳中數百武林豪傑,無不屏息噤聲的觀看這一場殺,最前面的七把太師椅都坐得有人,但其中卻失去金刀大俠朱公明的蹤跡。
她大驚訝之下,還怕自己認不準,當即悄悄挪到一名本莊管事身後,輕輕拍他肩膀一下,那管事一回頭,見是小姐,吃工一驚,齊茵低低道:“別做聲,告訴我前面坐着的是什麼人?”那管事連忙壓低聲音道:“由左邊第一張太師椅算起,第一人是錦衣衞副都指揮曹艾大人,第二個是都指揮梁奉大人,第三個人是武當派高手沙問天,第四個是少林高僧雲峯禪師,第五個是滄一劍葉高,第六個是香子蔡金娥,第七個是惡州官閻弘。”齊茵低嗯一聲,道:“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奇怪的是近年聲勢盛黃幫居然沒有高手在場。”一面説時,一面遙望那個唯一的女高手香子蔡金娥,因是側面望去,所以但見她丰容盛發,肌膚白淨,約是三旬上下的美婦,雖是坐着不動,但仍然有一股風騷放蕩的味道。
那管事答道:“現下在台下搏鬥的兩人,其一就是黃旗幫的好手,姓陳名堅,對手是梁大人帶來的錦衣衞,姓何名開,也唯有黃旗幫的人才敢惹下錦衣衞,不過今黃旗幫方面勢力甚弱,一共只有兩個人。”正在説時,台上勝負已分,使刀的何開被黃旗幫好手陳堅一腳踢翻,但何開跌倒之時,血光冒現,大廳中羣豪一陣騷動,原來何開使出絕技,趁對方一腳踢入之時,大刀疾然劈中陳堅口,陳堅慘叫一聲,登時栽倒。
何開一躍而起,但身形已稍見遲滯,顯然被對方踢中這一腳大有影響,此時一個勁裝大漢已躍了上台,抱起陳堅一瞧,齊南山道:“陳舵主傷勢如何?”那勁裝大漢道:“死啦!”抬起頭來,目光冷冷的瞪了何開一眼,隨即孢着體躍落台下。
齊茵這刻已瞧出一點頭緒,那便是看這等打擂台的形勢,大概是講明爭奪“金浮圖之鑰”的資格,而現下這些人正在爭取這資格。耳中但聽那管事的低低道:“老莊主似是早就安排好今的局面,本莊上上下下數十人,都得到遣散盤纏,但小人等隨侍莊主多年,豈能各自散去?所以目下仍然有七八個人未走,姑娘若是有事吩咐,小人等萬死不辭。”齊茵地瞅他一眼,道:“沒有什麼事啦,我瞧你們還是早早離開的好。”那個管事搖搖頭。齊茵便不多説,緩緩舉步移近戲台。
她站在離前面那排太師椅不及一丈的牆邊,此時已有一個身形矮短的漢子躍到台上,背上斜長劍,輕功甚佳,何開傲氣迫人地喝道:“報上名來!”台下那排太師椅中發出一陣冷笑之聲,眾人轉眼望去,原來是滄一劍葉高,梁奉和曹艾迅速地換一下眼,曹艾便打個手勢,站在後面的另一名錦衣衞莫翊立即提聚功力。
滄一劍葉高的笑聲一收,台上的矮漢便道:“區區姓封名凱,十分欽慕何大人的刀法,特意上台討教。”何開見他口氣卑恭,便不十分在意,傲然道:“很好,本大人就教你見識見識。”話聲中跨步迫近,發刀猛劈,刀勢才出,封凱矮短的身形忽然失去蹤跡,何開心頭一震,迅快旋身,一面揮刀護身“嗆”的一聲,那封凱一劍襲到,恰好劈中了何開手中大刀。
何開但覺手腕微麻,不又是一驚,心想這矮子好強的腕力,身法又如此迅快,實在不易抵敵,轉念之際,長刀揮霍劈刺,抵住對方長劍攻勢,莫翊一躍上台,道:“這位封兄乃是滄派劍客,何兄且讓給兄弟開開眼界如何?”他不等何開回答,揮刀疾砍,變成以二敵一之勢。
大廳中升起響亮的鼓譟聲,霹霹手梁奉然大怒,猛可站起身,扭頭向鼓譟之處望去,像一頭兇惡的大豹子一般,目光所到之處,人人噤聲,要知這霹霹手梁奉不但位高勢重,而且是目下武林中有數高手之一,聲名赫盛,又是以脾氣暴燥,動輒殺人而出名,是以那些自知惹不起他的人,無不懾服在他目光之下。
台上的何開已退出戰圈,回覆一對一的局面,因而羣情略為平息,但何開不肯躍落台下,顯然有相機出手援助莫翊之意,霹靂手梁奉還在兇暴地掃瞥後面的武林羣豪。齊茵突然被人碰了一下,發覺這個碰她之人,似是不懷好意,竟是以腹等處碰在她背,一如輕薄的登徒子調戲女子一般,回頭一瞧,但見此人身量修長,年約三旬左右,長得甚是韶秀,但面上堆着的笑,使人覺得他不是正派之人。
他挨貼着齊茵擠到前面,齊茵耳中聽到他低語説:“好美貌的妞兒!”當即恨得幾乎要出手襲擊他後背的道。可是那人跟着發出冷笑之聲,把梁奉的目光引過來,這人毫不畏懼地瞪着眼睛回敬梁奉,齊芮見了不佩服此人的膽氣,便打消了出手教訓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