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1二十七歲的妤小姐在初試雲雨情之後,陷於了一種絕對漠然的情緒中。雖然懷甫是她未出五服的堂房兄弟,但是她沒有因此產生任何的亂倫恐懼。從來沒有人告訴她生活應該怎麼過,作為一個在充滿着蕩氣息的環境中長大的女孩子,一個靠從情著作《金瓶梅》上接受教育的嬌小姐,她多少年來所忍受的壓抑,輕而易舉地便爆發出來。這是一種發自於內心世界的燃燒。妤小姐的父親和兄弟擁有了那麼多的女人,在接管了甄家的大權以後,她有意無意地一直在尋找自己所能物到的男人。對她來説,只是一種佔有和得到。男人可以佔有和得到女人,女人同樣也可以佔有和得到男人。
告別女處的劇烈痛楚,幾乎使她立刻產生了要把懷甫一腳端下煙炕的念頭。她不明白為什麼一件在書上寫得那麼有趣的事,事實上卻是如此地讓人難以接受。她不想怪別人,因為她明白這事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她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讓懷甫離開的,反正當她從煙炕上爬起來,忍着疼痛走向馬桶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深更半夜,空蕩蕩的房間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懷甫早就悄悄地溜走了,外面的蛙聲已減弱了許多,除了殘存的痛楚之外,剛剛發生過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彷彿離她己很遙遠。她的生活中終於出現過了第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誰,似乎並不重要。男人只是一個符號,一個可以藉助的工具,一個她前進路程中必定要經過和自然會到達的車站。
和妤小姐平靜的心境相反,巨大的亂倫恐懼,幾乎像一座山似的壓在了懷甫的內心深處。在堯山鄉,小叔子偷嫂子,公公爬灰,這類喪風敗俗的亂倫只是醜聞,算不了什麼太大的事情,但是同姓的具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發生行為,便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妤小姐和懷甫,祖父的祖父是一個人,他們之間的事屬於大逆不道十惡不赦。對於懷甫來説,事情最終發展到了這一步,是做夢也不敢想到的。他不敢相信自己這麼輕易地就走進了亂倫的沼澤地。他預到巨大的危險正在前面等着他。
就像妤小姐突然間由女處變成真正的女人一樣,懷甫也在同一時候,從一名毫無經驗的男孩子,變成一個真正意義的男人。躺在黑暗中,懷甫慨萬分地想到了自己第二次見到好小姐時,蒙受的羞辱。他好像註定要蒙受妤小姐的羞辱。多少年來,他忘不了妤小姐説過的那句尖刻的話。雖然他們是同一個高祖,雖然族裏不止一次舊話重提,想把懷甫過繼給甄老爺子做兒子,但是懷甫明白自己不可能成為妤小姐正式的弟弟。事實上,即使懷甫進了甄家大宅以後,每當他喊妤小姐“阿姐”的時候,他的耳邊就不會不由自主地迴響妤小姐曾經白了他一眼以後説過的話:“別叫阿姐,我可沒你這個弟弟!”懷甫總是情不自地想起了自己由妤小姐的羞辱引起的第一次遺。就算是在夢中,懷甫所能設想到的,也不過是他繼續遭受妤小姐的羞辱。在夢中,她毫不留情地戲着他,像罵僕人一樣訓斥他,甚至暴怒着扇他的耳光。夢中的妤小姐是一個比生活中更蠻橫的暴君形象。懷甫心甘情願地忍受着這種屈辱,與其説是忍受,還不如説是全身心投入到享受之中。妤小姐對他的待其實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快。模模糊糊中,懷甫已意識到羞辱的結果會引發什麼,妤小姐的憤怒總是讓他到興奮,這種興奮很快就讓他起,讓他渾身的血像酒一樣燃燒起來。在妤小姐的待下,懷甫發現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他意識到自己跨上了駿馬,馱着妤小姐,馬不停蹄地向草原深處奔去。
月亮升起來了,淡淡的月減弱了蛙聲。這時候,妤小姐已經從煙炕上爬起來,正準備到牀上去睡覺。心猿意馬待在自己房間裏的懷甫,仍然回味着剛剛進行過的一幕戲。他不敢想象明天見到妤小姐時會怎麼樣。記得還是在十歲的那一年,是一個天。懷甫家養的一隻公貓,在門前的空場上,和一隻母貓做愛。那隻公貓就是這隻母貓生的,一大羣孩子站在不遠處看着,都在捂着嘴笑。所有的孩子都明白只有畜牲才會這麼幹。
懷甫記憶中,堯山鄉發生的第一起亂倫事件,是他的一個遠房叔公騙自己的親侄女。那個侄女的大腦有些病,到了十八歲,常常是了褲子就在野地裏,絲毫不在意周圍有沒有人。遠房叔公僅僅是靠幾塊麥芽糖,便在桑樹地裏將親侄女兒騙到了手裏。這事很快就敗了,因為那侄女兒肚子説大就大起來,而且直截了當地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侄女兒在生小孩子的時候,大出血死了,生下的一個男孩子第二天也斷了氣。有一種説法,是產婆得了一筆黑錢,故意讓產婦血不止送掉命。族裏面就如何懲罰遠房叔公開了兩天會,最後決定將他赤條條地吊在祠堂前的一棵槐樹上,讓全村所有的男人,手持竹片,每人狠狠地他三下。從老年人開始打起,接下來是中年人,最後便是孩子。由於這醜聞早已在村子裏鬧得沸沸揚揚,因此當懲罰開始時,孩子們像過節時一樣興奮動,他們為自己有機會教訓一個壞人,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正在變成成人。他們把竹片狠狠地朝遠房叔公的身上,甚至故意去打他那已經縮起來的男人的玩意。沒有什麼事能比這更讓他們高興的了,以至於事情都過去了好多年,他們仍然要津津有味地談論此事。
遠房叔公在接受了懲罰以後,等到傷勢稍好了一些,便被逐出堯山鄉。他在外面到處,混不下去的時候,曾經一度又回來過。但是他回來不到一個月,族裏面又召集開會,勒令他立刻離開。遠房叔公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有人説他在外面做了賊,讓人打斷了一條腿,有人説在省城看到過他,他已經成了一名乞丐。也有人説他混得不錯,説他攢了一筆錢,正在一家院裏打雜,時不時地和那些接不到客的女有一手。
一直到天亮的時候,懷甫也不曾合上過眼。一個念頭一閃就過去了,這就是他應該逃之夭夭,立刻離開甄家大宅。遠房叔公被吊在祠堂前槐樹上的形象,不止一次出現在他眼前。懷甫想象着自己被人打時的情景,想象着自己赤條條地掛在半空中,試圖用腿夾住自己的生殖器,以免那些惡作劇的男孩子們又要用竹片打它。讓他到吃驚的是,那些本該使人恐懼的場面,不僅沒有使他發抖害怕,反而讓他到不可思議的興奮。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又一次地亢奮和起。
2當忐忑不安的懷甫再次見到妤小姐的時候,妤小姐本不把他當回事的態度,深深地刺傷了懷甫。昨晚發生的事好像本不復存在。剛開始,懷甫還以為妤小姐只是為了遮羞,故意做出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然而很快他就明白妤小姐是真沒當回事。
由於睡得很晚,妤小姐醒來時,太陽已升得很高。她懶洋洋地坐在牀上,胡亂吃了些東西,然後下牀梳洗了一番。梳洗完畢,她想起了懷甫,讓女僕叫懷甫趕快過來。懷甫顛顛地趕來了,妤小姐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冰冰地關照他做這做那。
“你別光吃飯不幹活,”妤小姐聽説她讓懷甫買的一種香粉還沒買到,立刻就火了“讓你去買就得去買,磨蹭什麼。”懷甫向她解釋,不是自己沒去買,而是他已經讓人去了,實在是沒買到。
“我不管外面究竟有沒有,我要你自己出去找。”好小姐氣勢洶洶地説。懷甫不能想象此時此刻,妤小姐竟然會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昨晚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但是妤小姐對他的態度,不僅沒有改變,甚至比過去更為惡劣。懷甫曾擔心好小姐見到自己時,會羞答答地不好意思,她畢竟是一個還沒出嫁的老姑娘。雖然她表現得過分的主動了一些,然而這畢竟是她的第一次。對於沒有任何經驗的懷甫來説,女人第一次會怎麼樣的話題,他已不止一次聽人説起過。他的那些兒時夥伴,曾經向他津津有味栩栩如生地描述過新婚之夜的情景。昨天晚上,在極度的慌亂之中,在那神聖的初夜,懷甫也沒有忘記去核實妤小姐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姑娘。
“我這就上街去看看。”面對怒氣衝衝的妤小姐,懷甫十分慌亂地説。妤小姐斜着眼睛看着他,看了一會,又改了主意“算了,讓別人去買也好,你這人笨得很。你去安排一下,讓他們趕快燒水,我還要洗個澡。”懷甫不敢猶豫,立刻退下,他找到了專門負責幹活的老四,吩咐他趕快燒水。
“大小姐不是昨天晚上剛剛洗過澡嗎?”老四是個呆頭呆腦的人,話不多,可是有時話也很衝,並不是太把介於主人和僕人之間懷甫放在眼裏。老四的一句不在意的話,讓懷甫不由地臉紅起來,他用不容商量的口氣説:“讓你燒水,你就燒水,有什麼好説的?”
“我又沒説不燒水,要燒就燒是了。”老四不服氣地嘀咕了一句。
水很快就燒好了,老四一桶接着一桶地往浴缸裏倒熱水。懷甫在一旁監督着,見一切準備就緒,便跑去通知妤小姐,好小姐好像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板着臉問他怎麼會磨蹭到現在。懷甫結結巴巴地解釋了幾句,妤小姐説:“好了好了,別囉裏囉嗦,我全知道了。”懷甫讓她説得手足無措,站在那像木頭人一樣。
妤小姐在浴缸裏這一泡,就是很長時間。臨洗澡前,她又關照懷甫就在外面老老實實等着,懷甫聽了,不敢不聽。女僕給好小姐送衣服來,聽她這麼吩咐懷甫,擱下衣服就走,走之前,別有用心地看了懷甫一眼。懷甫被她看得心虛,想走又不敢走,想喊女僕留下來,還沒開口,女僕已經沒蹤影了。
那邊阿四遠遠地坐在樹蔭下面,捧着一個大碗喝茶,時不時地也朝懷甫這邊掃上幾眼,懷甫面紅耳赤,心口一陣陣亂跳。女僕臨走時,門沒有帶好,風一吹,浴室的門便自動地打開了。懷甫想上前把門重新關上,但是又怕裏面的妤小姐和外面的阿四誤會。他偷偷地看了阿四一眼,見他的目光正對着別處,迅速將目光進浴室內部。浴缸前攔着那塊巨大的簾子,透過簾子,能夠隱隱約約地看見妤小姐的浮在浴缸上面的腦袋。懷甫的膽子陡然大起來,他無視阿四隨時會回過頭來對他張望,很從容地走到浴室門口,非常淳樸地往浴室裏窺探。他的耳朵裏響起了一陣又一陣洗澡時的潑水聲。這聲音又一次讓他想入非非。
過了一會,女僕急匆匆跑來報告,説是查良鍾來了。妤小姐的心情似乎不錯,隔着簾子,對女僕喊道:“讓他等一會好了。”然後詢問懷甫在幹什麼。懷甫連忙回答,説自己一直在門口待着。妤小姐隔着簾子站了起來,説:“你傻站在外面幹什麼,還不快去給他泡茶。”懷甫聽了,掉頭便往妤小姐的房間去。待妤小姐穿好衣服,從浴室出來,濕漉漉地出現在房間裏,查良鐘的眼睛不住地往她的前看。妤小姐的不在乎的舉止,讓懷甫到很不自在。她笑着看着查良鍾,彷彿是不明白他為什麼這刻要來。查良鍾興沖沖地將手中的報紙遞給妤小姐。妤小姐大大咧咧地接過報紙,不當一回事地看了幾眼,又將報紙扔給了站一邊不知所措的懷甫:説:“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也懶得看了,懷甫,你給我念唸吧。”懷甫接過報紙,不知道念那一段。查良鐘的臉上頓時一種失望,他走到懷甫面前,近乎賭氣地告訴他應該念哪一段。讀過三年私塾的懷甫結結巴巴地念起來,一邊念,一邊抬頭東張西望。這是一段煞有介事的離婚啓事,像訃告似的登在一個黑框框裏:緊要啓示緣鄙人與張氏結縭以來情不合難以偕老經雙方同意自即起業已離婚從此男婚女嫁各聽自便特此登報鄭重聲明查良鍾張氏妤小姐心不在焉聽着,查良鍾密切地注意她臉上的表情。懷甫剛唸完,妤小姐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又拿過那張報紙,仔細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不懷好意地暗笑。她壓就討厭查良鍾這人,一看見他,就忍不住要產生捉他的念頭。查家的賴婚是妤小姐一生中絕不能原諒的事情,她雖然沒有見過查良鐘的子,但是她對這個佔據了自己位置的女人恨之入骨。現在,她到了一種報復了的痛快。
查良鍾在一邊討好地説:“妤小姐,良鍾可是聽了你的話,真離了婚。”妤小姐立刻變了臉,不高興地説:“什麼離婚不離婚的,少跟我來這套,還不就是把你的老婆給休了嗎?老派的娶妾,新派的離婚,這都是一回事,你用不到蒙我。有話也不用兜着彎子説,你那肚子裏藏着些什麼壞水,當我會不知道。”查良鍾哭笑不得地看着妤小姐,做出很委屈的樣子:“妤小姐,我可是為了你,真跟好端端的一個太太,分了手。”妤小姐説:“你給我把話説清楚,什麼叫為了我?”查良鍾説:“你想想看,要不是為了你妤小姐,我能跟我那個好端端的太太分手嗎?我上次來看妤小姐,臨走時,你大小姐留了一句話,説讓我回去把婚離了,你説我敢不聽,你説我敢不照辦,大小姐的話就是聖旨,我能有半點違抗。”上次妤小姐的確説過讓查良鍾離婚這話,她不過隨口説説,因為她討厭自己並沒有見過面的查良鐘太太。離婚這話題其實也是查良鍾自己提出來的。查良鍾看見妤小姐在發怔,還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真離了婚,發誓説:“要是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別發誓,發了誓真有用,你早被雷給劈死了。”
“我真的已經把婚離了。我可是為了你妤小姐,把婚給離了。”查良鍾絲毫不知道自己正被妤小姐所捉。他覺得只要自己離了婚,妤小姐就再也抵擋不住他的進攻。
“那好辦,”妤小姐笑得十分開心,對他提出了新的要求“那你為了我,再和你那好端端的太太,重新結一次婚。”3幾天以後的一個上午,懷甫像個跟班似的,顛顛地跟在好小姐後面,走進素琴住的院子。既然妤小姐處處表現得就跟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懷甫內心的那種亂倫恐懼,自然而然地也跟着減弱了不少。若無其事也許是最好的辦法。有時候懷甫甚至產生一種疑惑,那就是他和妤小姐之間那個奇妙的瞬間,只不過是一場美妙的夢,是一場現實生活中並不存在的遊戲。好小姐仍然是仙女一樣的人物,他知道自己已經全心全意地愛上了她。就算有一千條錯一萬條錯,懷甫也要義無反顧地愛下去。他並不希望還會有什麼機會,有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就憑這一次,妤小姐若是要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
幾天來,懷甫一直在尋找機會討好妤小姐。他想方設法,煞費苦心,不惜一切手段地拍妤小姐的馬。他想到了小云的那輛自行車。自從那次和小云一起走出大宅,在學校的場上學騎自行車以後,懷甫知道妤小姐為要不要再一次出去學騎車,始終打不定主意。他知道她是個十分傲氣的人,想讓她去求小云是不可能的。妤小姐一想到小云上次遇到女學生時的那種得意表現,就會忍不住生氣,既生小云的氣,也更生那女學生的氣。妤小姐註定只能在甄家大宅裏稱王稱霸,她覺得男人都應該像懷甫那樣聽命於自己,可小云偏偏就是不太肯聽她的話。懷甫想到為什麼不向小云去借了自行車,就在大宅裏學着騎呢。
大白天,院子裏空蕩蕩的,只有小云養的鳥,在屋檐下的鳥籠子裏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地叫着。妤小姐沒有咋咋呼呼地大聲呼喚小云。她覺得自己應該矜持一些,得搭搭架子,免得又讓小云小覷了自己。小云顯然不在,因為他的自行車不在老地方。妤小姐和懷甫對看了一眼,兩人東張西望,突然聽到在小鳥的鳴叫聲中,傳來一陣陣女人的不可遏制的呻聲。這聲音讓好小姐和懷甫都覺得有些奇怪,他們辨別着聲音的方向。
不可遏制的聲音是從素琴的房間裏傳出來的,妤小姐看了懷甫一眼,走到窗下,很好奇地聽着。這是一連串的十分熾烈的女人的呻聲。這聲音的含義對她來説不言而喻,在《金瓶梅》中,妤小姐不止一次讀到這聲音,這種聲音被描述得繪聲繪,以至於妤小姐遲疑了一下,便覺察到了有些什麼不對的地方。她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素琴勾搭上了什麼野男人,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用力把門推開,堂而皇之地闖了進去。
素琴和愛愛衣衫不整地躺在牀上,妤小姐的從天而降突然闖入,狠狠地嚇了她們一大跳。愛愛看見站在妤小姐後面的懷甫,連忙用手遮住口。她的花內衣已得只剩下了一隻袖子,纏繞着掛在手臂上,慌亂中連自己的rx房都來不及遮住。素琴目瞪口呆地拉起被子,又是遮又是擋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懷甫不識相地站在門口。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眼前的事有些觸目驚心,明擺着有些地方不太對頭,可是究竟錯在什麼地方,他也説不清。他看見的兩件事,都給他留下了深刻難忘的印象。一是掛在牀沿上翻開的女人內褲,當素琴手忙腳亂地拉扯被子的時候,那條花布短褲像一朵盛開的鮮花一樣,跌落在了牀前的踏板上。另一個就是坐在木輪椅上的乃祥,他被安排在離牀不遠的地方,像座雕像似的放在那裏。對於懷甫來説,乃祥是一個幽靈一般的活死人,他的存在永遠是和那張木輪椅聯繫在一起。讓懷甫百思不解的是,素琴和愛愛睡在牀上的時候,為什麼要讓乃祥面對她們。
懷甫出於本能地退出了視線之外,他聽見妤小姐有些尷尬地在問素琴:“嫂子,怎麼現在還在牀上?”又聽見素琴掩飾的聲音,這聲音有些發抖,有些失真:“昨晚睡遲了——好妹妹來,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