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阿爾卑斯山上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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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凍死的?”
“體温非常低。心臟裏的血,左右相差甚遠。左面很紅,右發黑,極像是凍死的。”警司聽了院長的話,想起發現屍體的頭一天刮颱風,在將近一千五百米的高山上,淋了一夜的雨,或許是會凍死的。警司想,回頭問一下氣象台,現場當晚氣温下降多少度。
“那麼説,死亡的原因是凍死,而不是腦震盪了?”警司問。
“是否凍死,現在還不能肯定。我只是説,症狀十分接近。”院長一邊説,一邊打開胃。
“真乾淨,可以消化的東西,一點也沒有,一定餓得相當厲害。可以想見,他又餓又乏。”院長進而查腸。腸子裏也是一乾二淨。查到大腸下部時,院長又顯出驚訝的神情,用鑷子夾出一小拉黑東西。這種東西在大腸裏積存許多。
“這是什麼?”警司注視着問。
“小的是野草每,大的是通草籽。”説罷,院長歪着頭沉了一會兒,便肯定地説:“並手先生,死亡的原因應該説餓死比較恰當。”
“什麼?是餓死的?”警司睜大了眼睛。
2死於飢餓,實使警司到意外。他一直以為做語律師是從陡坡上摔下來,腦子受到猛烈衝擊而死。實際上,後腦勺確有一個深五毫米,長二釐米的傷口。
“餓死?
…
院長,能否把餓死的原因詳細説明一下?”警司在院長身旁叮住問。造成摔死或餓死的條件,截然不同。他暗自尋思,莫非這個鄉下醫生缺少醫學知識?因為醫生的專業不是法醫,難怪警司要這樣懷疑。
“首先,胃裏空無一物,腸裏一乾二淨。”院長將打開的胃和腸子指給警司看。
“你瞧,腸子下部只有一點消化過的殘渣。至少表明他處於極端飢餓狀態。這就是據。”院長拿起玻璃容器,指着從腸胃裏取出的野草毒和通草籽説:“這些東西還沒有消化掉,保持着原來的形狀。可以想象得出,他已經餓到飢不擇食的地步,隨手摘取山上的野果充飢。此外,也許還吃過樹和青蛙之類的東西。”
“那麼,人要多少天不吃東西才會餓死呢?”
“時間長的,可以拖二十天,短的,兩三天便餓死,要看各種條件而定。”
“請您説一説,短期餓死出於什麼條件?”警司問。
這話問得有些可笑,院長的眼裏顯出笑意説:“説到短期餓死,神上受到刺,也會加速死亡。譬如恐怖、焦慮、極端的驚嚇等等。”
“原來如此。”警司想象做沼律師獨自在深山密林裏彷徨的情景。
“此外,氣候寒冷也會促使死得更快。方才我提到有凍死的症狀,因為體温非常低。在那樣高山裏整夜被暴風雨吹打,必然會有此結果。”當時,東京來的刑警打電話問過鬆本氣象站,報告警司説,颱風經過的當晚,木曾附近一千米以上的高山,最低氣温降到六度左右。
“果然如此。氣温這樣低,加上暴雨當頭,其結果可想而知了。”院長在一旁説道。
飯盒裏沒有一顆米粒,背囊裏空無一物。背囊裏當然不是一直空着的,肯定裝過罐頭之類的東西,吃光以後全都扔了。看來還是餓死的。
“院長,死了有三十個小時了嗎?”當初在現場驗屍的警醫問。
“差不多,從昨天的驗屍的時間算起,已有三十個小時。”院長同意警醫的看法。
警司凝神深思,假定時間相符,懶沼律師死於颱風之夜的十一二點光景。如果餓了三四天,那麼他在山裏徘徊了五六天了。什麼緣故呢?他為什麼要獨自在山上彷徨呢?井手警司猜不出其中的奧秘。
這時,院長用手術刀切開內臟各部分。他低聲私語道:“太奇怪了。”警司耳朵尖,馬上問:“什麼事?院長!”
“我是説,他的膀胱裏,”院長指着膀胱説“非常少。飢餓的時候,會拼命喝水。可是他的膀胱裏幾乎沒有。而且其他器官也好像很乾枯。”院長吩咐助手把取在量杯裏。助手看着星杯上的刻度説量為4cc。
“少同死因有關嗎?”警司問。
“沒有直接關係。但是水喝得少,愈發加重飢餓。”做沼律師為什麼不喝水呢?當夜山裏降雨量為四百二十毫米,不愁沒水喝。
福島警署的老警司一直沉默不語,聽了院長和警司的對話,這時開口説道:“其實,他本人一定想喝水來着。儘管雨下得很大,那裏全是岩石,雨水都下山去,沒有水窪。但在發現屍體的現場下面,卻有一個水潭。我這樣想象,做沼律師一定想去喝到水潭裏的水。人渴的時候,拼命想喝水,律師又餓又乏,身子軟弱無力,一下子墜落在岩石上面。”並手警司一邊聽,一邊尋思,這個推論是正確的。墜落之後,無論引起腦震盪與否,人已經動彈不得,寒冷促使他餓死得更快。這時,井手警司本應想到更嚴重的事情,可是他竟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