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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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康帝細細看了一眼,皇后挑了三四家千金,年紀都十三歲到十六歲之間,家世都列其上,他略一沉,問道:“貴妃,你看呢?”貴妃即九皇子生母,她誠惶誠恐地道:“嬪妾一切都聽皇上和皇后娘娘。”貴妃本安分老實,並不得宣康帝寵愛,雖然出身不如惠妃淑妃等,還沒生下如今一子一女時,便得封貴妃。皇后是個明人,與其讓出身高貴嬪妃位列貴、淑、德、賢四妃,莫若讓孃家沒有權勢貴妃晉封,因此貴妃得此封號乃是她生平未料之喜。不過她生下一雙兒女後,卻曉得皇后心裏定然後悔莫及。
聽了貴妃話,皇后眼裏出一絲滿意之,温言道:“這是給你挑兒媳婦,皇上既然問你,你實話説便是,瞧着哪家小姐好。”貴妃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悠然而進兒子,低聲道:“嬪妾瞧着個個都好。”九皇子聽到這裏,便知是為自己擇,忙上前打斷,恭謹問好。
宣康帝本來正沉思,看到九皇子過來,忽而一笑,道:“老九來了,倒好,你瞧哪家好?”説着,命人將名單遞給九皇子。
接過名單遞給九皇子乃是一個十四五歲女官,修眉櫻,容姿豔麗,雖然不施脂粉,卻天然一段韻致,嫵媚非常。她目不斜視,捧着名單遞到九皇子跟前。
九皇子並不意,接過看了半,留心到上面列了四家,有家世顯赫,也有權勢滔天,當然也有家世不顯,只不過這幾家小姐他都聽過,除了家世不顯趙小姐外,其他幾個子都有不足之處,他略一沉,便猜到了皇后心思,想必看到這樣名單,宣康帝亦十分願意,如今詢問自己,無非是看自己心思如何,畢竟自己今年也有十四歲了。
九皇子想着趙安家世,其父已考中了進士,做了芝麻綠豆官,其祖父卻做過左都御史,可惜年前便已經去世了,名單上寫到趙安時,乃是左都御史之嫡長孫女,不同於其他小姐皆是其父職銜,可見趙家也只趙御史職位上得了枱面。
與其選家世顯赫,不如選個知書達理,他可不想自己後院一片烏煙瘴氣,九皇子念及於此,便指着趙安道:“父皇和母后看趙家小姐如何?”聽了他話,宣康帝和皇后臉上都出一絲笑容,宣康帝看重太子,自然不願意九皇子選擇族權勢滔天,正言語,卻聽皇后笑道:“趙小姐知書達理,倒是極好。她出身雖不如其他人,奈何卻深得北靜王妃青睞,又是鹽課御史林如海義女。”宣康帝目光一閃,訝然道:“趙小姐是林如海義女?”作為皇帝,宣康帝知曉不止朝堂之事,許多重臣和誰家聯姻,又有什麼親戚,他心裏都清楚,不過,他也只知道林如海家裏事情,倒不知道趙安竟是林如海義女。
九皇子道:“趙小姐是林大人義女?母后不提,我倒忘記了。”他説乃是實話,即便趙安沒有北靜王妃照顧,也不是林如海義女,這些小姐中,他依舊選擇趙安。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他不希望自己忙碌朝堂事情,後院裏自己子卻給自己扯後腿。如今聽聞皇后此語,他倒是有些意外。
聽了九皇子這句話,又見他神並非作偽,宣康帝神情和藹可親,笑道:“你是皇家公子,哪能處處打聽這些瑣事?我看趙小姐極好,就選她罷。”宣康帝話裏透着對九皇子滿意,皇后緩緩一笑,心裏卻十分懊惱,她只顧着看出身,忘記了趙安還有北靜王府和林家照顧着。北靜王府倒罷了,並無實權,然而林如海卻是宣康帝心腹,只是林如海夫婦離開京城近十年,她竟忘記了當初賈認趙安為義女事,直到九皇子選中她,她腦中方靈光一閃,想到了往事。
見宣康帝已定下趙安,皇后笑道:“皇上説得是。”近來自己兒子常得訓斥,皇后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正準備讓兒子退步身,萬萬不能學四皇子做派,非要爭個頭破血。
皇后已有了主意,倘若自己兒子果然沒有稱王稱帝命,竟是早些拉攏太子殿下才好,遲了倒不好。也不知道因為誰,太子殿下竟一改從前脾,這些年,越發穩重不説,行事亦極得宣康帝之意,自己不得不想後路。
旁人不知皇后心思,貴妃聽了,沒有説話餘地,唯有遵從。
從皇后宮中出來,貴妃扶着兒子手回到自己寢宮,打發下宮女後,方問道:“你怎麼就選了趙家小姐?那幾家小姐中,就數趙家小姐出身低,幫襯不得你。”九皇子安道:“兒子倒覺趙家小姐極好,兒子心裏有數。”貴妃嘆了一口氣,道:“也是我無能,連累了你,不大得聖人意。你舅舅又沒有什麼本事,幫不得你,我原想着皇后娘娘仁善,給你挑一門顯赫親事,你將來朝堂上也立得穩些,哪裏料到你卻選了趙家小姐。”趙安出身固然比貴妃自己高得多,然而貴妃宮裏每年見到朝堂諸誥命時,亦曾聽過一些閒言碎語,她父親官階不高,繼母又是偏疼自己兒女,若不是指給皇子,恐怕嫁妝都未必上得了枱面,貴妃不暗暗為兒子憂心不已。
九皇子卻是莞爾一笑,道:“兒子要那麼顯赫族做什麼?現今太子殿下深得父皇寵愛,別人都沒有上去道理,兒子只需忠職守,明兒輔佐太子殿下,這樣也能讓太子殿下對兒子放心,沒見父皇反倒十分滿意麼?再説了,兒子聽説太子殿下極看重兩淮鹽運使林大人,趙小姐是林大人義女,娶她未必不是助力。另外那名單上幾位小姐,子多少都有些不足之處,趙小姐品格情乃是好,亦是兒子看重。”貴妃聽到此處,想了想,忍不住贊同道:“到底是我兒,倒比我看得透徹些。想來皇后娘娘一時沒記起趙小姐還有一門子乾親,不然,名單上未必有趙小姐。”貴妃子沉默,但並不蠢笨,她能宮裏平安生下九皇子,還有一位年僅八歲小公主,心機自然有,只是手段欠缺,又不得宣康帝寵愛,她便息了爭寵心思,一心一意撫養一雙兒女。不過,即使她深居簡出,仍舊抵擋不住別人對一雙兒女算計,幸虧九皇子天生明,手段反倒比她這個做母親厲害,方安安穩穩地熬了下來。
九皇子微微冷笑,旋即道:“這倒是兒子福分了。”貴妃一聲嘆息,並無言語。
過了幾,宣康帝同太子説明,令禮部奉旨賜婚。不説趙旭接到旨意後何等欣喜若狂,也不説趙夫人又是何等懊惱,且説郭拂仙得知消息後,想到林如海是趙安義父,給林如海信中,便也提到了此事,正林如海現今接到書信中。
此事早林如海預料之中,看罷書信,便説給賈知道。
賈聞言,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是趙安有一門顯赫親事,想來她父母不敢再怠慢她了,皇子大婚,準備婚禮也得一二年工夫,宮裏還得派宮女嬤嬤過去服侍,並教其宮中禮儀,趙安出閣前子必然極好。憂是嫁給皇子,又哪裏能得清靜。
林如海勸道:“我看九皇子倒好,安安穩穩地做一賢王,安丫頭子未必不清靜,瞧太子妃,那才是有心呢。”太子妃只有等到太子平安登基自己被封為皇后才能放心,但是自己又有兒女,太子也有其他庶子,少不得又要面對一場腥風血雨,反倒是做王妃清靜些,只要老實本分,太子便不會對他們如何。
相比上輩子,趙安雖沒有了皇后之尊,但不必面對自己兒子再有奪嫡之爭,未嘗不是一件幸事。何況,面對三宮六院爭奇鬥豔,哪裏比得王府中清靜。也只有後宮不意嬪妃數目,尋常王府之家姬妾卻是有數目,王府中,能有名分僅兩個到四個,還是王爺未有子情況下,多了便是逾制,必得彈劾,而宮裏不意這些規矩,後宮當有四妃,但是宣康帝后宮封妃卻不止貴淑德賢四個,沒有名分宮人就多了。
賈嘆道:“但願如此了。”隨即又問道:“應天府那邊可查到了什麼眉目沒有?”林如海搖頭道:“咱們派人去時已經晚了,哪裏那麼容易查?若是容易查得出來,也就不會處處謹慎,處處防範了。再説,心裏有數即可。不管是否有人從中挑唆,總而言之,沒人教薛蟠對着咱們孩子説那樣話。”賈道:“還是仔細查清楚好,有這樣一個人鬼鬼祟祟,窺視着咱們,到底不自。”林如海點點頭,笑道:“放心罷,那麼多人去查,總能查到一絲蛛絲馬跡。該讓睿兒歷練歷練了,單是讀書可不成。將來出仕,面對可不止這麼一點子小事,比這難聽話好多着呢。他倆倒是不肯吃虧,揍了薛蟠一頓。”賈道:“打得好!若是我,叫人撕了薛蟠那張髒嘴才是。”林如海頓時失笑,林睿和俞恆此舉他亦甚是滿意,雖説是薛蟠之過,但只整治薛蟠足矣,出了氣,揭開不提,並不會殃及無辜,若是旁人經歷此事,説不定連薛家都得遭殃了。人生世,自當殺伐決斷,但卻不能戾氣太重,免得有傷天和。
林如海笑道:“你若如此,説不得反倒讓人記恨了。”賈登時想起王夫人,皺眉道:“真真是一脈相承,到底是姐妹不成?王子騰行事那般無理,聽説王仁也是個這樣子,不知道他們家是如何教養。”林如海正道:“莫看王家,便是其他人家,又何嘗不是如此?富不過三代亦非虛話。所謂科舉,也不過是寒門子弟登天之梯晉身之道,十個裏你能找出兩個世家子弟便已是極好了。因此,咱們須得好生教養子孫,萬萬不能敗壞了祖宗基業。”賈好笑道:“老爺不説,我也知道,何嘗溺愛過睿兒了?智兒如今年小,又弱,我才多疼些,等他長大啓蒙了,自有老爺教養。”説完,朝正描紅黛玉招了招手,道:“玉兒,過來,叫你父親教你讀書,你好好跟你父親學,咱們家便是個女公子,也得比別人家爺們強些才好。”黛玉早就不想練字了,笑嘻嘻地握着筆跑過來,腳下一個踉蹌,不小心往前一撲,趴倒地,林如海搶救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筆瞬間手,落自己袍子上,劃出一道墨痕。幸而地面上都鋪着厚厚錦毯,黛玉倒也不覺得疼,不必別人扶就爬起來了,待她看到林如海袍子髒了,頓時糾起眉頭,道:“爹爹,等我長大了,給你做衣服穿。”林如海笑道:“那為父可就等着玉兒做衣裳了。”他不覺想起女兒一手好針線,何等巧,頗有蘇繡之韻,奈何自己她六七歲時送她進京,再見又是自己將死之時,竟未曾穿上女兒做衣裳鞋襪,反倒是賈寶玉得了好些黛玉做針線,荷包、香囊、玉上穗子等等,便是薛姨媽過生,黛玉也送了兩針線,又會裁剪,哪裏想到別人嘴裏,黛玉卻是橫針不動豎針不拈。
林如海愈加心疼女兒榮國府裏受到委屈,抱着黛玉坐腿上,道:“不過玉兒是大家小姐,可不能太過勞累,咱們家又不缺針線上人。”黛玉瞥了瞥林如海才換下來袍子,點頭答應不提。
賈見他們父女才説了幾句話就挪到窗下讀書認字去,不由得一笑,想到黛玉如此嬌養,不覺想起自己雖收了趙安做義女,偏生早早遠離京城,竟未回去過,不曾照應半分,不由得有些愧疚,忙忙地打點東西,都是自己梯己中珍稀之物,給趙安做嫁妝。
堪堪料理妥當,已進六月了,金陵傳來消息説,薛蟠前去醉仙樓乃是巧合,並未人為。
林如海不啞然失笑,歷經世故,反倒把事情想得太繁雜了些。人活一世,往往因為種種事情失去本心,不曾想,自己竟然也因此想多了。
賈卻道:“我卻不信,不是説有人挑唆了薛蟠去醉仙樓麼?”薛老爺知道有人挑唆薛蟠後,立時便告訴程勝了,意圖減輕薛蟠之過,程勝自然不會瞞着林如海夫婦,而且薛家送禮時,亦曾對此詳細説明。
林如海道:“薛蟠是個沒主見,有人提議他去醉仙樓,並非罕事。既然程知府和何大人打探結果都一樣,又有俞家哥兒人亦是,想來錯不了。”賈怔了怔,道:“這麼説來,竟是咱們想多了?白白費許多工夫?”林如海笑道:“謹慎為上。睿兒從中知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許多事不能光靠自己看到和聽到,何先生藉此名過去又能幫襯程知府,倒也算不上費工夫。再説了,這也給咱們一個教訓,往往是極簡單極尋常一件事,是咱們想得太多了。”其他人還罷了,唯獨薛老爺叫苦不迭。若是有人挑唆,倒是能推到那人頭上去,如今卻不是,豈不是自己兒子之過?薛老爺病了這麼些子,一面因生意上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一面即使時隔多,依舊要去賠禮,一時竟沒有神去揚州做香粉生意了。
賈知道後,倒是清靜。
轉眼間進了九月,賈給趙安預備東西送到了京城,九皇子和趙安親事已由欽天監定了明年臘月初六子,九皇子命格宜臘月,因此還有一年多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