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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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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嗔跟小美人黏黏糊糊了半天,把小美人從裏到外都伺候得服服帖帖的,再一覺睡到太陽下山。醒來時,懷裏躺着一個嬌嬌的大肚小娃,秦嗔低頭看着林芳信,心裏也覺得格外的柔軟。像是天花岸邊的清溪,清可見底,風吹落的花瓣落下來時,會撓的心尖微顫。

秦嗔輕摟着美人肩頭,體會着此生第一次突如其來的陌生情愫,窗外金光與軟紅織,在天際勾織出緻絕豔、動心心魄的絕畫卷,裏屋牀上那兩人肢體相纏着,多動人啊。可,電話響了。

秦嗔回過神,把目光從赤身體的小慫包身上挪開,側身長臂一撈,把丟在地上的手機撿起來,瞥了一眼是“小少爺”挑眉一笑,把手機遞給糊糊睜開眼的小美人,戲謔道:“小僕人,你主人給你電話了。”芳信好久好久沒有這麼舒心過了,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快,這下睜眼坐起兩眼微微泛紅,可那眸底瀲灩至極,兩隻又白又的雙臂搭在大紅地鴛鴦繡紋的錦被上,黑軟的頭髮輕輕貼在小臉上,有股子嬌貴痴媚的妖氣。呆是呆,可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嗔呢,水眸真叫水眸,清清透透的,可就怕下一秒就會滴出水來。秦嗔哪受得了,趕緊給這妖奉上手機。

芳信只看了一眼,便開始顫抖起來,小臉慘白,就像是個被後媽待的灰姑娘一般,瑟瑟縮縮的,哪還有幾分之前帶着點肆意的勾引。手指點了幾下才接通了電話,紅豔豔的小嘴正張開説什麼,可只聽見那邊的聲音眼淚就掉下來了,一邊手拿着電話,一邊撅着赤股慢悠悠爬下牀,被捏的紅腫的肥子還擦過秦嗔的大腿,嬌白軟的身體還引着秦嗔的目光,芳信好不容易越過秦嗔這座大山,男人熱乎乎的膛又貼上來了,裏面的那顆心也跳的很歡快。

“還沒睡醒?”林螭走在去竹樓的小路上,帶着點笑意“睡多了晚上又睡不好了,先坐在牀上醒醒神,我馬上就到了。”林螭想起方才上見到的孟居,眼光驀地冷下去,走在海棠樹下的石子路上,還是柔着聲音的“好了,我已經到院子裏了。”芳信掉着眼淚使勁推着貼上來的秦嗔,嘴巴被秦嗔堵了個嚴嚴實實,可憐的小頭被秦嗔的兩隻手的好似要燒起來了,把小美人欺負夠了才是鬆開小美人又被吻腫的嘴,瞥了一眼正在通話的手機,把小美人抱在大腿上又含着小美人玉白的小耳朵。

他倒是要聽聽這小慫包到底慫成什麼樣了。

芳信抹了把眼淚,又着急又害怕,他現在正躺在姦夫的牀上哪還在那竹樓上,想着林螭恐怕已經上樓了,淚珠子大滴大滴落在牀上,臉上的淚水怎麼也擦不幹。林螭在那邊又問了一句,小美人委屈了喚了一聲“哥哥”突然一下有了氣力從秦嗔身上跳起來,隨手撿了件衣服急急忙忙地就要往外邊跑。

直到那香的小騷貨一扭身跑到屏風外,秦嗔才回過神來,倒是被氣笑了,低頭在地上那堆衣服裏看了一遍,好啊拿的是他的外套,氣得腦門一陣一陣的疼,乾脆閉着眼靠在牀頭,他才不相信這天下第一的小慫包有膽子不穿衣服跑到外面去。

可眼睛只合上兩秒,秦嗔嘆了口氣便睜開了,下了牀,鐵青着臉穿衣服,一邊豎起耳朵聽小慫包是不是回來了。

那邊林螭剛聽見叫了一聲“哥哥”時,便看見小竹樓裏的管家小跑過來,聽電話裏也沒有聲音了就隨手把電話放兜裏。管家半彎着,恭敬至極“季老先生在水涿居小住,兩個小時前請了林小少爺過去。”林螭蹙眉“季先茗?”季老先生季先茗是國寶級別的畫家,一生榮耀無限,唯一的污點大約就是晚年花了眼選了個極其不成器的小慫包做了關門弟子,每每想起悔的肝疼。

小美人最最崇敬這個老師了,當作人生楷模一樣的學習,結果一也沒學到。

管家應是,林螭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把手機拿出來又給芳信打電話,可這下再也沒人接了。

秦嗔正好把襯衫扣好,小竹樓裏的管家正好打電話過來,秦嗔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面走,豎着耳朵聽小美人可是躲在哪裏掉眼淚,可一路走出去也沒有看見人影,掛了電話也給小美人打過去,沒有人接,附近也聽不見電話鈴聲。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不見了,那頭林螭火急火燎地王水涿居里趕,這邊的秦嗔快把整個勞什子的居所翻遍了,可就是找不着。

小美人自是沒有臉面敢光着身子跑出來,可卻不妨一從屏風裏跑出來便被一個妖魔給嚇懵住了,秦嗔的大衣就抱在前,可那紅豔豔的、水漣漣的瞳,誰都曉得他幹了些什麼,又是一個大着肚子的,更添了幾多的蕩味。這樣抹着眼淚,悽悽婉婉地跑出來,還以為是跟姦夫偷情被老公給逮住了。

芳信就這樣看了一眼,膽神俱散,奪門而逃。孟居就這樣看着他,又像是不是在看他,當小美人白的小腳掌踏上門檻時,突然跨步過來一把抱住,小美人倉皇地睜大眼睛,簌簌的眼淚下,卻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孟居只那樣輕輕掃了一眼,芳信就像是受但從地獄裏瞬間長出了大片帶刺的黑藤蔓緊緊將他縛住。

這是很多年後芳信再一次受到了絕望的味道。

芳信閉上眼,將呼放緩再放緩,好像把自己當作一個早已死去的人一樣。

孟居這樣跟他説,聲音裏一如既往沒有任何波動“你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出什麼事來。”孟居用下巴輕輕在芳信柔軟的發尖蹭了蹭“你像從前一樣乖多好。”芳信最後一滴淚從緊閉的眼眶裏掉出來,雙手輕輕搭在隆起的腹部,以一種像似極其柔順的模樣躺在孟居的懷裏。孟居像是滿意了,再沒看他,也不説話,抱着芳信走出來。天裏十分温暖,夕陽的餘輝淺淺地為大地鍍上一層新衣,就像是一場舊夢裏即將終結的模樣。門外停着輛車,周圍站着好些背過去的保鏢,孟居輕輕將小美人放在副駕駛座,最後柔和地摸了一把芳信有點的肥頰。芳信閉着眼像是聽見他輕笑了一下,整顆心肝被這輕笑震的發疼,渾身上下的難受。

孟居又小跑去駕駛座,他親自開車,小美人依舊半着身體,孟居盯着小美人看了許久,直到被芳信捏在手心的電話響了,才慢悠悠地啓動車子。那隻手機被緊緊攥住,就像是最後一救命稻草一樣。

----林芳信六歲被齊松月帶到林家的時候,已經懂得人世間的道理了,他和他的小狗都十分的聽話,從不去麻煩別人,也努力地去合着房子裏主人的喜好。

可是並不成功。

他的那隻小狗,人世間唯一能與親生父母有聯繫的那隻小狗,被附近那些權貴的小孩丟進了如藍寶石一般湛透的小花池裏,小狗努力地遊啊遊啊好不容易爬上岸,那些穿着漂亮又緻的小孩子又一把將它推水裏去,這樣玩耍了許久,附近人家的小孩每一個都有將小狗狠狠推進水裏,看着小狗從水裏冒出來的狼狽模樣哈哈大笑。

可那隻多麼聽話、多麼好看的小白狗,最後再也沒法再從水裏鑽出來了。它用盡的氣力,始終無法與人類小孩這樣帶着點天真的殘忍相對抗,它熬不下去了,只能留下它同樣弱小、將會更加孤獨的小主人。

林芳信哭得厲害,齊松月又是個完全不會哄孩子的,甚至又在想他這樣哭耽誤了不少學畫的時間,落後了別人又多少多少,可看着小小美人哭得極慘的模樣,到底還是憐惜的。

那時林螭跟林野從西北主家回來,抱回來一隻腦袋圓圓、翹尾巴的小老虎,在西北那片最大的野樹林裏林螭看見過許多的小野物,就只喜歡這個,從西北迴來的路上一直捨不得撒手。林螭回來的第一天,還抱着那隻小虎崽子來看過他,見林芳信蔫蔫躺在牀上的樣子,驕傲地蹙了下眉立馬就走了。

可第二天林芳信一睜眼,懷裏便躺着一隻茸茸的小虎崽,小東西惺忪地睜開眼見不是自己尊貴的小主人,兇惡地咧開了牙齒,盯着面前的小美人看了半天,確定了對方就是小主人説的那個香香軟軟的小慫包以後,鬍鬚一翹一翹的,又打了個哈欠靠在芳信的臂彎接着睡過去了。

可芳信半點也受不到小東西的可愛,只覺得惶恐,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老虎下牀,急急忙忙地走到對面的房門前,正準備敲門時,孟居站在走廊的另一邊熱情親切地叫了他一聲“芳信。”孟居得體地微笑,然後禮貌地問了一句:“阿螭回來了,大家又有的熱鬧了。你身體好點沒?”他這樣説好像芳信就是生了一場病,並不是因為他的朋友們做的孽。可芳信傻啊,他一直都是個傻的,他有點受寵若驚,臉上兩個小梨渦盪漾在白皙的小臉上,十分的可愛,嗓音又甜又糯“我,我好多了。”小老虎在他懷裏動了動,他便驚惶起來,對孟居解釋道:“哥哥的老虎剛才跑我房間裏去了,我正要準備還給他。”孟居本不在意這些,點點頭“聽説你病得厲害,我就是上來看看你,你好好休息,那我先下去了。”貼心道:“這個小東西,我幫你帶給阿螭吧。”芳信當然至極,只是把小老虎遞給孟居時,小老虎極其不配合,小爪子在孟居的手上撓出了好幾個紅印子,芳信愧疚極了,可到底因為還是沒有勇氣去跟小少爺解釋,慫慫地站在牆角,等看不見孟居身影了,才慢慢悠悠地回房去。

孟居拎着那隻小虎崽下樓時,原本熱鬧的客廳一片寂靜,小少爺怒氣衝衝地站在一片被砸碎的東西中間,眉眼間已經有了幾分林家人獨有的狠勁。孟居把小老虎丟在地上,走過去笑着問:“你把他們都趕走了?是該,他們又蠢又吵,一點意思也沒有。”還沒有樓上的那隻小慫包有意思呢,至少長得漂亮又十分的乖巧。

這個時候他們還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同樣顯赫的家世,使得他們比起其他人而言更有共同。那隻可憐的小虎崽翻了好幾個跟頭才爬到小主人腳下,可憐兮兮地抓着主人的褲腳,林螭低頭看了一眼,越發生氣“你從哪來的?”孟居淡淡地説:“跑你對面屋子裏去了,我去找模型的時候,你那個弟弟順便叫我給你帶下來。”林螭狠狠踹了一腳地上那些東西,又拎起那隻被踹翻的小老虎怒氣衝衝地大步上樓去。孟居一臉平靜地站在原處,少年稚的臉上一點情緒也看不出來,卻突然嗤笑了兩聲,朝樓上看了一眼。就一眼,也就轉身走了。

林螭覺得一顆真心簡直被糟蹋了,可憐這小東西失了寵物還生了病,他急忙從西北趕回來,臨走前親手捉來了一隻小虎崽,剛回來就忙着幫他收拾那些不長眼的蠢貨,結果本就是個養不的白眼狼。

小少爺撞開門,居高臨下地剮了眼牀上小臉慘白的小美人,然後告訴自己是該收起那些可笑的同情心了,他很憤恨,心裏卻期待着林芳信能説點什麼,可沒有,所以當小少爺徹底踏出房門的時候,他想他應該像他的父親一樣,更加殘忍一點,這樣就不會有人敢再在他的心尖上一刀了。

當天中午小老虎便又被送回東北,此後芳信的生活便更加艱難起來。那個時候的孟居也只是個城府比旁人深一點的小少年,他極其聰明,善於世故,心裏卻隱隱鄙視着這無趣的人世,他仍是個比大多數人都要心懷善意與美好的人。孟居猜到了林螭那些忸怩的小心思,鄙視好友的愚蠢,在面對被欺負的小美人時心裏卻忍不住有點兒憐惜。

他會對芳信多笑一笑,儘管他平時也常在笑,可那時會比較真誠一點。

對於芳信來説,這已經足夠了。

這是他生活裏最後一點陽光了。

小少爺其實並沒有做過什麼,可有許許多多的人願意去幫小少爺去做點什麼。齊松月不在的時候,芳信便過得更加的艱難,他漸漸明白其實比起許多的人來説齊松月已經是個很好的人了,也可以説是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了,他願意去努力學習齊松月讓他學的東西,努力地想要留住最後一點可能的關愛。

可也很快沒有了。林野十分討厭芳信,討厭這個奪走愛人關注的小東西,在林家父子似有似無的干涉下,芳信再長大一點的時候不得不去寄宿學校唸書。他記得離去的前一個夜裏,他躲在閣樓上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星星,這是個放置園丁花具的地方,比起其它奢麗的建築是很不起眼甚至破舊。芳信瞧着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伸着指頭一顆一顆地去數天上的星星,數到六千多顆的時候,孟居輕輕地走到他身邊,他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了。

“爸爸不願意要我了,我真的要變成一個孤兒。”孟居低頭看見芳信的眼淚,突然有點手足無措,猶豫了一下,也像芳信一樣蹲在窗子邊。芳信抬頭看着他,眼底裏的淚倒映着滿天的星光,孟居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絕頂的好主意,他興致盎然,帶着幾分少年的意氣風發“你要是可以跟我回家就好了,可現在不行,那些人總把我們當小孩,給我們這樣那樣的限制,等我以後能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時候,你就能一直跟着我了。”

“那個時候,你就可以想看書就看書、想畫畫就畫畫,想做什麼都行。”芳信止了淚,可淚珠還掛在臉上“那你想做什麼啊?”孟居給他擦乾淚,思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孟居誠實地搖頭“不過,那也沒什麼,當別人都管不了我的時候,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可那要什麼時候啊?好像要等很久很久。”芳信終於開心起來,好像看到了未來的子,他只要跟孟居在一起就是開心的無論是在做什麼,芳信已經開始這樣想了,他離不開孟居。

孟居終於皺眉了“應該需要一些時間。”看見芳信愁眉苦臉的樣子,又笑起來,握住他的手“就像時間總會一點點走一樣,當走了足夠的時間,可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於是芳信也笑起來,他靠在孟居的肩頭,恨不得一眨眼他就能到那個能一直跟孟居在一起的未來。

可當已經走了足夠多的時間,許諾的另外一個人已經早早將這件事遺忘,這個未來變得極其殘酷。

第二天齊松月送他出門時,同他説:“芳信,我很抱歉。”芳信高高興興地抱住他,有點忐忑地問:“爸爸,放假的時候我可以回來嗎?”齊松月愣了一下,笑着道:“當然可以,我永遠是你的爸爸,這裏永遠是你的家。”林野將齊松月拉開,也冷漠地朝芳信點點頭。

芳信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他想那就能多見到孟居了,真的太高興了。

在學校的子也沒有什麼意思,作為林家表面上的小少爺在外面也是很威風的,他住在學校裏一棟小別墅裏,裏面管家、幫傭俱全,可就是一天裏説不了幾個字,他開始越發想念着孟居,寫的記裏也多是與孟居有關,作的畫裏也都是一些關於未來的想象。可他還在很小,他只是把孟居當作天底下最好的人,可到一個適合的年紀,卻發展為本不該有的情。

十三歲那年的假期他被小少爺的蟲子嚇慘了,一度要吃藥才能正常睡覺,還好小少爺後來到西北去了,可孟居也到京城唸書去了,越來越忙,其實一年裏也可能就只有在過年的時候能見到一面。芳信漸漸張開了,一舉一動便是一幅令人驚豔的畫,可他總是不怎麼開心,也不願搭理別人。

小少爺和孟居過年回來的時候,便瞧見好一個動人的小美人,可這個小美人只會對孟居柔柔地笑,笑起來可好看了。

這個小美人,他一直很努力的學習,外語和中文都不錯,能畫畫也能彈點鋼琴,他也會做一些很能拿出手的菜,會是個賢惠持家的好子。可那個時候,他一心盼望着能跟孟居永遠地在一起。

小少爺沒有從前那麼壞了,只是變得更不愛説話了,芳信又總是躲着他,小少爺在家裏總是鐵青着臉,更凶煞了。孟居那時心倒是裝了許多東西了,但還是有點喜歡小美人的,總找理由來林家,然後同小少爺打上一架,再進屋去見小美人。可漸漸的,就不一樣了,孟居遇見的世界越來越大,他想征服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他再也不願意只跟小美人永遠地度過他的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