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郎心竟如鐵報應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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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曹月娥只會愣愣望住沈神通,不但不會哭泣,連話也不會説。
沈神通輕輕嘆口氣:“你一定想不到張牙郎竟是狼心狗肺的人,他心裏只有銀子,女人不過是賺銀子的工具而已。”曹月娥聽得懂他的話,所以驚奇得本不想哭了。這個人究竟是誰?他想怎樣?他又為何肯花那麼多銀子找尋那個從南方搭船的美女?
“你有什麼打算沒有?”曹月娥發覺沈神通問的是她,一時心亂如麻,像木頭一樣連眼睛也不會眨。
沈神通道:“我雖然能夠幫你甩掉張牙郎,但卻不能勉強你,你既然還願意跟他,我也只好不管閒事了。”曹月娥眼光閃動一下。誰都瞧得出她心中曾經震動,否則不會從眼中表現出來。但她仍不作聲,因為她知道林二虎的兇狠,林二虎一拳能夠打破硬木桌子,而且揍起人來簡直像條瘋狗一樣。這是她親眼見過的,當然張牙郎也極不好惹,沾上了就像冤鬼一樣,非把人迫得跳河吊頸子方肯罷休。
這種兇人惡誰惹得起呢?看來沈神通、彭璧(她還不知道他們姓名)雖然有點錢,但如果麻煩太大,他們拍拍
股走了,往後的
子她怎麼過呢?
沈神通身為浙省總捕頭多年,當然十分了解這些市井歹徒惡對普通人來説是多麼可怕。所以他一點也不怪曹月娥沒有勇氣反抗,如果你不是沈神通,你也絕對不敢得罪這種人,更別説跟他們作對或者懲罰他們了。
彭璧忽然苦笑一聲,道:“如果我是你,那就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只好眼看着惡逍遙橫行。”沈神通皺起鼻子,道:“你不必諷刺我,我有時也不一定那麼古板的。”彭璧不覺愣一下,問道:“你肯不依法辦理?”沈神通無可奈何地嘆口氣:“送衙門要有苦主,要有人證物證,還要一張好狀詞,但我們告張牙郎什麼呢?了不起迫良為娼,這得要有確切證據啊。還有,嫖客是誰?就算你肯到公堂頂證,我們也沒有時間。”彭璧苦笑道:“我們不但沒有時間,事實上我也不是嫖客。”沈神通説道:“但是張牙郎所做的事比迫良為娼還可惡。何況將來他還可以尋仇出氣,一個癱病牀上的老人當然無法抵抗。”曹月娥身子一震:“你説什麼?”沈神通手指幾乎戳到她鼻尖:“我説你的父親曹朔,想當年他是何等英雄人物,張牙郎這等小角
本算不了一棵葱。但現在,唉…”曹月娥整個人都變得不像樣子,咬牙切齒道:“你們是我父親的仇家?”沈神通道:“從前是的。”他居然胡亂承認,連彭璧也為之
惘糊塗了。
“但我告訴你,”沈神通仍然指住曹月娥鼻子説“我和你爹雖然有仇有怨,但他卻是好漢、是高手,我一直很佩服他,所以你也得爭一口氣。”彭璧茫然道:“叫她爭氣?她有什麼法子可以爭氣?”沈神通指指自己鼻子,道:“我來修理他們,但她卻不許心軟偷偷挪開眼睛,當然更不許為他們講情。”老實説如果沈神通正在懲治張牙郎時,曹月娥卻忍不住為他哭叫求情,沈神通非氣得一頭撞死不可。如果沈神通不想自殺,那麼事先警告她,要她同意當然是極重要的步驟。
曹月娥已經相信沈神通有本事收拾張牙郎、林二虎了,因為她還記得從前父親還在公門當差時,也常常有這種信心十足的説話和態度。而這個人的態度顯然比她父親當年還有信心還有把握。
她輕輕道:“他揍過我許多次。”彭璧明知事情必定如此,卻仍然忍不住道:“但你還肯為他出賣自己。”曹月娥道:“他揍我的時候,還不許我躲閃,我全身赤站着不準動,任他踢打,我死了沒有關係,但他會找我父親麻煩,他一定會那樣做。”彭璧牙齒咬得吱吱響:“但你好像仍然愛他。”曹月娥深深嘆氣垂頭:“是的,但要看是什麼時候,我有時很愛他,有時很恨他。”愛與恨往往就是這樣,連當事人也常常
不清楚,因為這種主觀而又最強烈的
情,
本不能用常情判斷。
沈神通忽然道:“你且坐在小彭懷中,他們回來了。”果然,轉眼間張牙郎和林二虎滿面風地奔進來,他們連曹月娥面孔也來不及瞧一眼。
張牙郎已道:“我已找到那個女人。”沈神通冷冷道:“我已經活了幾十歲,看過無數騙局,也聽過無數謊話。”張牙郎、林二虎都不覺一怔。
沈神通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隨手出兩張,每張都是一千兩面額,如果他那疊銀票通通都是千兩面額,加起來豈不是有三五萬兩之巨?
林二虎頭上下熱汗,張牙郎面
變得更青更白,這麼巨大的一筆財富,居然親眼看見,而且居然就在眼前,是不是運氣來了?
但銀子就算像山一樣堆滿眼前,卻仍然是別人的,他們急個什麼勁兒呢?
沈彭二人可能還不知道,但彭璧懷中的曹月娥看見張牙郎以及林二虎神情卻知道了,所以她忽然駭得籟籟發抖,連嘴都發白,身子也僵硬如木。
沈神通實在太不瞭解財富對於無賴氓的誘惑力了,他竟然還問道:“你們想不想賺這些銀子?”張牙郎聲音有點兒異樣:“當然想,但你似乎信不過我們。”沈神通道:“當然啦,你們連那個女人是怎麼樣子,有什麼特徵,她跟什麼人一道走等等情節全然不問,但居然一出去就找到了?你們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張牙郎上前兩步迫近沈神通身邊,道:“你不應該不相信我們的。”這話的確奇怪,沈神通訝道:“不應該?為什麼?”
“因為我們本來胃口不大,有一千兩銀子我們已經心滿意足了。”古人説“財不可以眼”就是這個意思,你大把銀子
出來,除了徒然使人垂涎覬覦之外,別無好處。
張牙郎的話連曹月娥也聽得懂,其實任何人一看他眼中閃爍的兇光,就非懂不可。
只不過他們絕對想不到沈、彭二人不但是武林高手,同時又是公門頂尖人物,所以他們簡直變成自投羅網的肥大山雞或野兔了。
故此彭璧呵呵大笑,活像中了馬票頭獎之時,曹月娥忍不住用盡力氣捏他一下。捏就是用兩個尖指甲狠夾肌之意,被捏的肌
自然很不好受,甚至十分疼痛。
彭璧笑聲立刻停止,嘴巴還未闔攏,卻已沒有聲音。他不但一點不疼痛,心時還莫名其妙舒服得很,他絕非被待那類人。但如果一個漂亮可愛的女人怕你惹禍而拼命捏你,你心裏覺得舒服便變成可以理解的反應了。
雅座地方不算小,可以容納十幾個人,所以張牙郎、林二虎一齊從靴筒拔出尺許尖刀之時,沈神通還可以連退七八步才被牆壁擋住,兩把尖刀光芒閃耀寒氣森森,膽子小點的人屎滾也不稀奇。
沈神通很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這兩個狼狽為傢伙除了迫良為娼之外,難道還敢公然殺人劫財?假如他們殺了人,財當然要劫走的,但屍體怎麼樣處置呢?酒店裏外有不少夥計,還有許多食客,他們難道一點兒也不忌憚,一點兒不怕?他們敢拖着屍體公然離開?
彭璧偷偷看沈神通的動作,他不知道沈神通幾時才出手收拾對方,他身為下屬,只好等沈神通有表示時才做出配合行動了。幸而他不必把張、林這兩個惡放在眼內,不然的話懷中抱着一個女人當然是非常不利的情勢,他很快將曹月娥藏在背後,兩邊有牆角護住她,前面有他壯健結實身軀,所以對方兩把刀子一時也只能殺傷他而絕對碰不到曹月娥。
但這樣彭璧本人也等於縮到角落而很難逃走,所以林二虎只要分出一半注意力就可以了,他們目前最注意的還是手中拿着大疊銀票的人。
沈神通忽然伸長了手,那疊銀票簡直已可能碰到張牙郎鼻尖了。
“拿去,拿去,不必動刀動槍。”同樣是能夠得到大把銀子,自是不殺人不血為妙,張牙郎左手一把奪過那疊銀票,那堆可以駭死人的銀子已經確確實實捏在他手中,不覺喜得心花怒放。
沈神通道:“拿去花,銀子算什麼,假如殺死我們,你就要為了處理我們屍體而頭痛了,頭痛對每個人的健康都有害無益。”張牙郎顯然很同意他的話:“找幾塊油布再找兩個人幫忙不是難事,但仍然有小小頭痛是不錯的。因為我們一定要分一些銀子給幫忙的人,那些傢伙平時可能很夠義氣,但有時卻不一定,尤其當他們知你手上有錢,義氣就放在第二位了。”他忽然奇怪自己何以要跟沈神通説這些話?財富既已到手,還再在這兒羅嗦什麼呢?
沈神通的話在他移動腳步之前已經送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