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看過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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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哥哥,妃卿要進城逛逛,買好吃的好玩的,對於女人而言,最樸素的願望,最卑微的心事,最奢侈的理想,只是一份真切的情而已。
她只想回到她的夢裏,那裏有一棵開滿粉白花朵的杏花樹,皎潔的月光下有一個清秀俊朗的少年手持書卷,夜風吹來,青衫飄動。他微笑,一如夏清晨綠葉上的晶瑩珠。
“妃卿是好孩子。”晚來風急,誰也沒注意,蘭妃卿的大腿上因劍傷而血。誰也沒注意,她痴痴地望向擁着夜融雪的梅尚之,淚滿面,神哀慼。
他再不是那個他,那少年已經死去。…我的心中有棵永不衰敗的杏花樹,花瓣紛飛的月夜,是我最珍視的幸福記憶。
樹下的青衫少年還在等我,對我微笑。我想,這是我一生也無法醒來的夢。怨歌永、瓊壺敲盡缺。恨去、不與人期,夜、空餘滿地梨花雪。
番外堪不破紅塵滾滾這個故事是很久以前的事,比不上才子佳人的討喜,或許早已被人們遺忘,再沒有任何見證。…我,只求與你結一段塵緣。即使你已然忘記我,但求讓我再好好看看你,我便心滿意足,為此形神俱滅亦在所不惜。
一個住着十幾户人家的小山村裏,有一户裴姓人家,子清苦。家裏只有一個垂老的獵户和他的小女兒,家徒四壁,兩人僅靠平裏獵些小物、採藥草、針線活等雜物維持家計。
小女兒年方十六,生得秀麗,一張細的鵝蛋臉,黛眉秋瞳,瓊鼻菱,正是紅香可愛。一傍晚,少女上山採藥,途遇一猛虎卧倒在巨石之上,嚇得心內驚慌,又不敢大聲呼叫。
那橙黃皮的斑斕大虎,身形碩大,強壯有力,虎虎生風。它就靜靜地望向少女,眼炯炯如銅鈴,卻泛着澄澈的紫光。
後來她才發現大虎左前腳受傷,爪間紅腫,心想它並無傷她之意,遂壯着膽子上前檢查,還用採的草藥給它敷上,又把一天僅有的一頓飯…
一片醃、一個饃饃遞與大虎吃了,復高高興興地下了山去。此後的每一天,少女上山都能瞧見老虎在巨石邊,像是在等她似的。
她總是餓着肚子把自己的飯菜都給它,她喜歡看它吃東西的樣子,喜歡看它眨巴着紫的大眼歪着腦袋看她的樣子,還喜歡看她給它撓癢癢的時候,它像貓咪一樣眯着眼睛享受的神態。
一天天的起來,她常常和老虎嬉鬧,笑説它就像個孩子一樣愛撒嬌。還把心裏藏的事都對它傾訴,它彷彿真懂人話一般,總是認認真真地聽她説,有時還把絨絨的大腦袋往她懷裏拱,或輕她的臉頰以示安。
少女越長越美,也有了女兒家最甜的經歷…愛情。對方是城裏縣老爺的獨子,一他經過這荒野小地,卻遇上一個水靈靈的山間少女,善良羞澀,純真美好,忍不住動了心。
少女初次見到這麼個書裏才有的清秀郎君,也芳心暗許。於是成就了一對有情人,兩人花前月下地幽會,男子總對她百般憐愛。
從沒嘗過愛的滋味,她紅着臉説,這就像裏釀好的甜甜的桂花。少女從每天都上山變成隔幾天上一次山,她不知道當自己同情人見面的時候,大虎依舊望着出落的方向等待着她的到來。
美好的夢,向來都是易碎的。這話不假。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也許並不是誰的錯。縣老爺發現了獨子和農家女子的事,然大怒,利誘不成便差人大鬧裴家,幾乎毀了他們僅有的小破屋…
結局無非就是打鴛鴦散。不久裴老爹病逝,縣令獨子娶城西柳家小姐過門。不知從哪兒聽來裴家女兒豢養猛虎的事,縣令大喜,一心想得到虎皮虎骨,讓兒子上門找她要,若是成了便送與她千金。
分飛燕,再相見,她心傷之餘斷然拒絕。縣令又幾次三番差人威恐嚇,終是不得,或許是殫竭慮,憂思攻心,自老父辭世後她的身體亦每況愈下,仍強撐着上山,最終死在病榻上。
村人思想保守,認為不詳,隨把她的屍體趕快用草蓆裹了扔到山邊的亂石地,搭了木柴台子火葬。可憐十七歲的女子,一生短暫如曇花開又謝,誰得見證?她死了,大夥口中的猛虎就也再沒出現過。
第一次見到她那一天,是在一個寧靜的黃昏。我本以為沒人再上山來了,就到巨石上半卧着休息。
猶記得,那天她穿着粉荷帶補丁的舊衣裙,長長的頭髮用紅繩束在右肩,姿態姣好,就像我曾在故鄉的山溪間徜徉時看過的盛開的純潔小花,輕柔的粉紅,淡淡的馨香。
她手提竹籃踏着綠的青草而來,看見我倒是嚇了一大跳,美眸睜得溜圓,還強自鎮定。人見着我,不是驚恐尖叫便是手持武器要殺我,我已習慣了。見我靜靜地看着她,她小一口氣,壯着膽子走上來坐在我身邊。
“一定很疼吧?”突然被耳邊銀鈴般的嗓音喚回,方知自己看她看得失了神。她微蹙着秀眉,用帶有薄繭的手耐心清理紅腫發炎的傷口,接着把採來的草藥敷上。
傷口傳來涼涼的覺,很舒服。我眨眨眼睛,在她身上蹭了蹭,表達出我想親近她的想法,不知怎的打出一個噴嚏。她先是一愣,然後樂得咯咯直笑,眉眼彎彎的,煞是好看,比天開的漫山遍野的花兒都好看。
“傻瓜!”她摸摸我的腦袋,笑罵。我她的手,她便掏出一片醃和一個饃饃遞到我嘴邊“餓了吧,將就着吃一點兒,不過滋味兒可能比不上鮮。”我探頭嗅嗅,好像沒什麼味道?她好像很希望我吃掉,那我就吃吧!一張口,我嚼沒幾下就進了肚子。這麼點兒,還不夠牙縫呢。可她,見我吃了,臉蛋上又出喜悦的笑容,耳邊的幾縷髮絲隨風飄動。
從那一刻起,我戀上了她的笑。我希望能再靠近她點兒!此後的每一天的黃昏,我都在這個地方等她,出一副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的表情。
她偶爾會拿狗尾巴草搔搔我,打趣道:“想我了?我怎麼不知道老虎會像小貓一樣探着腦袋,眼睛睜得大大的趴在這兒?粘人的傻瓜!”説罷呵呵地笑了,臉紅撲撲的。
誰説我像小貓了?!我可是老虎,是大老虎!我不屑地轉過頭去,坐起抖抖皮,牙齒,顯示自己的威風霸氣無人能敵。
意料之外,她居然撲嗤一聲笑出來,烏亮的大眼睛也是融着滿滿的笑意,靠上來伸手環抱着我“説你像小貓生氣了?”見我頷首,她又直直望進我的眼睛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天底下哪兒尋像你這麼可愛的老虎?”可愛?我皺皺鼻頭,勉強接受了她的“道歉”她又説道:“你的眼睛真好看,紫寶石似的,總是很温柔。”我第一次聽見有人讚美我的眼睛。我已不記得自己在山林間活了多久,走過雪原林海,走過深山殘坡,見過山中寺廟在清晨碧煙嫋嫋,鐘聲迴盪,聽過僧人在院裏説禪,命定之數等等。
而今到了這裏遇見她,我只覺得天天都想見到她,我還想馱着她回到我的故鄉去,帶她看綠油油的原野和一望無際的森林,我還要,帶她看山澗邊綻放的不知名的美麗小花…
那麼,她可是我的命定之數麼?我們總是一起玩兒,她對我很好,會告訴我小心獵人的陷阱,會給我撓癢癢,會跟我玩遊戲,還會同我説些她的事。
我只靜靜的聽,讓她偎在我身上抓着我的尾巴戲耍。她説,她娘原是西席先生的女兒,懂些文墨,嫁與中年的裴獵户,子雖苦卻難得的真心待她。
後來在女兒八歲的時候就病死了。因為孃的關係,她也看過些書,憧憬過風花雪月。看她嬌羞得面緋紅,我心裏第一次有了不安的覺。有一天她沒來,我還是等到第二天的黃昏。
終於,她提着籃子出現了。她解釋説,她昨天遇見一位公子,是如何如何的英俊不凡,兩人如何如何心心相印。
“我最喜歡他了!不盼着公子娶我,但願他心裏有我就行。”她紅着臉摸摸頭上的銀簪子,出幸福的神。我突然覺得心尖上生疼生疼的,彷彿被咬了一口。
那簪子定是那個男人送的,哼!本以為是怎樣的人呢,居然只送個銀的…要是我,我定要把天下最好最美的都給她!不過我仍覺得,她頭上能戴一朵小花最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