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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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好正想着,桃心在一邊輕輕搖了搖頭:“二少爺走了之後,大太太在牀上躺了一個月呢。那時若不是韓少爺天天陪着她,還不知會如何。四少不知道,那段
子,太太不讓別人去她房裏,只見韓少爺一個人,後來聽大太太房裏的梅霜説,韓少爺
陪着太太,給她作詩畫畫,那些詩啊畫的,都是二少爺生前極喜歡的,大太太看着那些詩畫,就覺得二少爺還未走似的,慢慢的,病才好了。”是愛屋及烏吧?方靜好心想,韓少爺與二少爺能成為知己,必是
情極為投緣的,這樣的兩個人,定有許多相似之處,所以大太太才會把對兒子的思念,無形中轉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方靜好不覺想起了母親,她“消失”之後,家裏會是怎樣的光景呢?母親會不會也病了?她的心底硬生生的一痛。
“後來,大太太便認了韓少爺做乾兒子,讓他替了二少爺在錦繡織的位子。”桃心沒有察覺到方靜好的神有異,自顧自的説着,“説起來,韓少爺還幫過四少
呢…”話説到一半,忽然像是被誰掐住了喉嚨一般止住了。
方靜好回過神來:“你説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桃心愣了一下,便轉了話題,“四少中午想吃些什麼?時間差不多了,婢子好叫廚房去準備。”方靜好想了想説:“隨便吧。”桃心便匆匆出去了,像腳底抹油一般。
方靜好望着她的背影,怔了怔,這丫頭剛才説了什麼?
片刻的功夫,桃心便端了幾樣樣式緻的清淡小菜上來,對剛才的話也絕口不提,方靜好也不再問了,桃心既然不想説,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
只是,桃心剛才好像説的是韓少爺幫過她,是不是她聽錯了?她和那位韓少爺只是隔着樂聲這麼匯了一下,
本還未見過面。
她左右晃動着筷子,出了神,桃心見她幾乎不動筷,問道:“四少,是不是小菜不合你的胃口?婢子叫他們重做去?”
“不用了不用了。”她連忙擺手,夾了一塊糖醋魚含在嘴裏。
味道不錯。她前世也吃過不少有名的飯店,這糖醋魚鹹淡適中,酸甜都恰到好處,容府的廚子會做菜的。
“好吃的。”她對着桃心笑了笑,免得這丫頭又跑去叫人重做,她可不想剛進門就落下一個“大牌”的名聲。
桃心見她歡喜便道:“四少喜歡就好,府里人多,口味雜,你剛來,廚子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麼。太太信佛,是吃素的,剩下的每房口味都不同。”原來柳氏一直吃素齋。
吃完飯,方靜好無聊的望着窗外發了會呆,桃心本來要她小歇一會,她卻覺得不用了,現代人“朝九晚五”加班也是常事,哪有這個時空的少來得清閒?她正琢磨着應該怎麼消磨這漫長的時光,門外竟然來了一大羣的人。沈氏、胡氏、宋氏陸續走了進來。身邊還跟着各自房裏的丫鬟。沈氏房裏的丫鬟蘭芝和沈氏一樣,
温和的,宋氏房裏的菊萍她是見過的,胡氏的丫鬟桂香文文弱弱的樣子,也沒什麼特別。
桃心忙了上去:“幾位少
怎麼來了?”為首的沈氏微微一笑,看着方靜好道:“四弟妹吃過午飯了麼?”方靜好連忙站了起來:“剛用過,大嫂請坐。”一旁的宋氏挑了挑眉:“四弟妹怎麼光叫大嫂坐呀?莫不是不歡
我們?”胡氏只是冷眼看着,也不説話。
沈氏連忙打圓場道:“不坐了,娘讓我們帶你去家裏的鋪子看看有些什麼中意的料子,本來想叫人直接準備的,可是怕四弟妹不喜歡,還是親自去選的好。”方靜好本來想説,沒什麼東西要買,其實她房裏那些大太太柳氏命人送來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但轉念一想,反正也閒得慌,來到了鎮上還未好好看看,出去晃晃也好,何況,她也想看看容家聞名的錦繡織,便點了點頭。
沈氏看了看桃心道:“快去給你家準備準備,一同去吧。”桃心立刻喜上眉梢:“婢子也可以去嗎?”
“當然。”沈氏笑了,“陪着你家主子,有什麼不可以?”桃心像只歡快的花蝴蝶一般忙開了,一會説要替方靜好換件衣裳,一會又去拿傘,説是外面太陽大,遮着點好。
方靜好覺得麻煩,便沒有換衣裳,至於傘,她見其他三房的丫鬟們都帶着,桃心喜歡便也讓她拿着吧,她自己倒本不需要,三月的陽光曬在身上多舒服啊?這些藏在深閨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八個人,四把傘,就這麼出發了。
柳眉鎮果然是個熱鬧的地方,沿街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商鋪,無比繁華。方靜好對每個攤子上的東西都很好奇,只是礙於宋氏鄙夷的目光,所以也沒細看。
走了一會,方靜好看到一間兩層樓的鋪子,門庭若市,比其他的商鋪都要氣派許多,門樑上掛着一塊龍飛鳳舞的牌匾:江南錦繡織總店。原來這便是容家的基業——錦繡織,果然名不虛傳。店內裝潢典雅、窗明几淨,一匹匹顏各異的布匹綢緞擺放在貨架上,讓人瞧着眼花繚亂。
一進門,穿着青衫的齊雨便和另一個年輕人一道了出來:“三位
來了。”説話間看了一眼方靜好,微微一怔道:“四少
也來了。”他身旁的那個年輕人連忙恭敬的道:“小的水生,見過四少
。”方靜好微微一笑,宋氏道:“你們掌櫃的呢?怎麼沒見?”齊雨道:“掌櫃在廳內見客呢,我爹陪着。”方靜好一想,齊雨的爹就是
媽的丈夫了吧?也就是她成親那天急着找自家少爺的中年男人。
宋氏哦了聲,左顧右盼道:“那幾位少爺呢?”齊雨低着頭道:“都在忙呢。”宋氏眼珠子一轉,正要再説什麼,一旁的胡氏忽然輕笑道:“三弟妹派頭好大,非要韓掌櫃和幾位少爺親自來不成?”宋氏不滿的瞪了胡氏一眼,這時,又有客人招呼齊雨,沈氏便道:“我們先去裏頭坐坐吧。”一羣人便跟着水生去了偏廳,一踏進門口就見一羣下人圍着桌子正熱鬧,水生喝了聲,那羣人才規規矩矩的散開了,紛紛行禮。
方靜好看到桌子上放着幾隻雕花的瓶子,樣式很別緻,宋氏已經衝了上去,拿起一瓶道:“喲,這是什麼?”水生答道:“這是上個月一位德國客人送來的,好像叫什麼凝香。”他撓撓頭皮,憨憨一笑,“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送來的時候幾位少爺也很新奇,各自都帶了一瓶回去。”宋氏一怔,眉宇間得意起來,故意喃喃道:“唉,難道是我們家少弘要給我個驚喜不成…”
“驚喜是驚喜,不過不一定是給三弟妹的而已。”胡氏在一旁道。
“你…”宋氏的臉頓時一變。
胡氏卻翹着蘭花指,自顧自的拿起那瓶凝香聞了聞:“這味兒清雅是清雅,就是少了點特別,和我屋裏的那瓶差不多,大嫂覺得呢?”沈氏笑道:“前些天少青已經拿回過一瓶,還未打開,我不習慣擦這些。”
“喲,大哥對大嫂真是用心啊。”宋氏忽然酸酸的道,“可惜大嫂倒是不用,擦了大哥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呀。”説罷,她拿着瓶子左右看着。
沈氏臉變了變,終是又笑了笑道:“三弟妹,你若喜歡,就拿一瓶去吧。”宋氏的手本來已經夾着其中一瓶往懷裏送了,聽見沈氏的話猛地一滯,臉
有些訕然。
“咦,三弟妹不是説三弟會給你一個驚喜麼?怎麼還想要麼?原先外頭的那些什麼香的,也沒見三弟妹下手那麼快呀。”胡氏眼睛一飄,笑道。
宋氏立刻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母獅子,跳起來道:“我不是買不起啊,我是嫌外頭的那香味太俗!”方靜好忍不住輕輕一笑,沒想到她這聲無意的笑徹底怒了宋氏,她對水生道:“我們四少爺也拿了一瓶去吧?”水生不明就裏,憨厚一笑道:“是,四少爺拿的那瓶味道可好聞了,據説是這批貨裏最好的。”宋氏咯咯咯的笑道:“我們四弟可真是個識貨的人,可四弟妹怎麼不用哪?難道是四弟自己用了不成?”一瞬間,其他的幾人都有幾分僵硬,宋氏才彷彿剛想到似的道:“呀,我怎麼忘了,四弟都不知道去了哪裏瀟灑,還未回過房呢,四妹再等等,不過我們四弟向來大方,保不準是送了哪家姑娘,四弟妹等得到等不到就不知道了。”方靜好淡淡一笑,也沒説話,反而桃心看了她一眼,有些憤憤。方靜好回了她一個微笑,意思是沒事,她不想在這種事上跟誰做口舌之爭,何況還是在外頭。宋氏説這番話不就是想看熱鬧嗎?她越接話,她越來勁。何況,她也不在意什麼凝香
。
忽然,她耳邊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別跟你三嫂計較,她每次去外頭總是拿的多買的少,現在沒拿到三弟的凝香,不知道多窩火呢。”方靜好抬頭,便看到胡氏似笑非笑的一張臉。心裏有些納悶,她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個呢?那
覺,像是在安
自己,又像是和自己比較親近的姐妹説另一個的不是似的。
胡氏和自己親嗎?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還是胡氏也看不慣宋氏,所以故意和她拉近關係?胡氏不像沈氏,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一個熱心的人。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方靜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在偏廳坐了半天,也不見那位傳説中的韓掌櫃出現,外面倒下起了雨,於是沈氏道:“讓韓掌櫃忙吧,我們自己選些花式,也要早點回府。”水生應了聲,便帶她們去挑選新到的布匹錦緞,方靜好只是象徵的選了一樣,本來她也不是非要買什麼,只是想透透氣而已,現在看來,和宋氏那樣的人出來透氣,還是寧可在院子裏憋死的好。
出錦繡織的時候,雨已經下的很大,方靜好覺得出門帶傘原來也是有用的,不止可以遮陽光,還可以以防萬一,這初的天就像怨婦的臉,説變就變。幾個丫鬟各自為少
打着傘,大家自顧自走着,也顧不上説話,只想早點回府。
方靜好穿着一身笨重的衣裳和軟軟的繡花鞋,怕鞋被泥水沾濕,只好踮起腳尖小心的走。她望了望前頭的沈氏她們扭着,走的風情萬種的,腳下也不沾泥,暗歎一聲,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的像她們那樣。
她遠遠的拉在了後頭,忽然,眼睛一花,只見一個一身小廝打扮的人,頭上戴着個雨笠,手上抱着一大堆不知道什麼東西,從身後竄出來,像是沒看路似的,低着頭便往她身上撞過來。
她想躲避,可是身邊的桃心沒反應過來,頭頂上還撐着傘,一瞬間,她只好下意識的抓住那人的衣裳,那人用力的一甩,她便和他手裏的東西一起跌在地上,連她身邊的桃心也跟着一起摔倒,霎那間濺起滿地的泥水。
“你沒長眼睛麼?”那人怔了怔,一把把她拎起來,雨笠下細長的眼睛一眯,惡狠狠的盯着她。
方靜好氣不打不出一處來,明明是他撞了他,居然説她沒長眼睛?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放手!”那人冷笑一聲,狠狠的把她扔在地上,她撲過去扯住他:“道歉!”那個似乎怔了怔,一邊的嘴角勾了勾,彷彿覺得不可思議的道:“你叫我道歉?”撞了人就總應該説聲對不起吧?何況竟然還把她像只小雞一般的拎起來!為什麼他的表情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一般?她着氣盯着他:“當然。”扯着他衣裳的手更緊了些,“道歉我就讓你走。”那人看着她,眼睛眯成一條縫,透着危險的光芒:“你毀了我的東西,還叫我道歉?”順着他的目光,方靜好看到那一堆泥水裏赫然有一匹布,也不知道是什麼顏
,不,是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
,整個在污泥裏滾了一遍。
可這也不能怪她啊,誰叫他自己撞過來的?她的手縮了回來。
此刻,桃心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沈氏她們大概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
“四少,你沒事吧?”桃心扶着她,抬頭準備幫主子訓斥那個人,可一看到那人雨笠下的臉便愣住了:“四…四少爺?!”
“四弟!”沈氏也發出一聲驚呼。
“四少?”
“四少爺?”與此同時,方靜好和那人也一同出聲道。
站在雨中,她完全怔住了。這個人…是四少爺?!她的丈夫,容家的四少爺?那麼,那天和她拜堂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