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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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解開之後,銅腳叟立即神情肅然,垂手站在一旁。
但見獨孤叟從布袋裏取出一柄玉杆銀絲,閃閃有光的拂塵。
祁靈大驚,他沒有想到獨孤叟會取出這柄銀絲拂塵,他不敢相信,獨孤叟所説的,要贈給他的東西,會是這件華山派鎮山寶。
獨孤叟將銀絲拂塵取在手中,向祁靈問道:“祁小友是否聽説過,江湖上有兩句傳説麼?”祁靈謹聲應道:“晚輩曾有所聞,道是‘銀絲拂塵紫如意,威鎮兩嶽二奇珍’。”獨孤叟微笑地揚起手中的銀絲拂塵,説道:“這句話始傳自何人之口,無人知曉,華山與少林兩派,當然也都欣然受之,實則是這兩句蒙人耳目混淆視聽的話,銀絲拂塵與紫如意,雖是華山與少林二派鎮山之寶,但是不足以稱之為天下奇珍。”獨孤叟説到此處,不僅是祁靈到奇怪,獨孤叟要贈給他東西,為何又説出這些與事無關的話?站在一旁的銅腳叟也到奇怪,掌門師兄從不輕易出這柄銀絲拂塵,為何此刻不但亮出,而且大談其中隱秘。
獨孤叟似乎沒有注意祁靈和銅腳叟的驚詫,繼續説道:“銀絲拂塵與紫如意雖然不是奇珍,這兩件東西之上,各有一個小配飾,卻是一百多年以前,武林之中人人注目的東西。”獨孤叟此時慢慢地從手中舉起銀絲長達兩尺的拂塵,用手撥開銀絲,裏面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玉塊,用一銀練子系在玉塊一端,平時藏在銀絲裏面,隱而不見。
祁靈眼快,已經清楚地看到,一枚小玉塊,上面微紅筋,彷彿是圖形。
銅腳叟此時卻是不敢多看,緩緩地低下頭,默然地站在一旁。
獨孤叟放下那枚小玉塊,銀絲拂塵恢復原狀,微微長嘆一聲説道:“這只是傳説,老朽繼承掌門職位之時,先師曾經約略提到。不過,就先師當時而言,也只是傳説。”祁靈此時漸漸為這件事,引起了不少興趣,獨孤叟如此慎重其事,在此時此地,提出這件事,必然有所用心,因此祁靈一變而為興致盎然地説道:“請問老前輩,這傳説究竟是起自何時?”獨孤叟搖頭説道:“老朽當時沒有敢追問,這宗傳説關係太大,所以也不敢隨便請問別人,究竟這傳説起自何時,老朽至今也不敢斷言,只是知道在百餘年以前,武林之中,確有如此事情。”銅腳叟忽然躬身告退,卻被獨孤叟止住。
獨孤叟微微嘆息一聲説道:“銅腳師弟毋須迴避,如今此事已至掀曉之期,又有何迴避之有?”祁靈倒是面有慚地站起身來,説道:“如若此事關係老前輩貴派隱復,晚輩不敢因滿足一時好奇之心,而請求老前輩多加敍述。”獨孤叟點間説道:“此事雖然與華山一派有關,但是與祁小友更有關連,此事説來話長,老朽只能一切切從簡,説明要項。在百餘年前在黃山飛泉谷內,曾經會集天下武林黑白兩道好手,共謀一件大事。”祁靈一見獨孤叟説到此處稍作一頓,忍不住説道:“武林數度論劍,都在黃山,這一次想必未盡然就是論劍稱雄,而是別有所圖。”銅腳叟望了獨孤叟一眼,也接着説道:“不知是否就是武林盛傳數十年而不衰的黃山大掘墓?”祁靈一聽大吃一驚,口説道:“掘墓?”獨孤叟點頭説道:“掘墓!是一次空前未有的一次大掘墓。祁小友!你休要驚奇,武林之中無論黑白兩道,金銀財寶都在其次,尤其仗俠行義的白道上豪傑,所謂視珍珠如糞土。但是,若有絕世不傳的武功秘芨,無有不動心。”祁靈為之恍然,點頭説道:“想是這古墓之中,藏有某項武功秘芨,才引起天下武林動心。”獨孤叟説道:“不止是某項武功,而是集天下神奇妙絕的各種內外武功不傳之秘之大成。銅腳師弟!你既然知道黃山大掘墓之事,你可否將一目大師的生平,稍作説明。”銅腳叟略一思忖,又接着説道:“一目大師晚年,將全身武功,寫成口訣,分別記載於五塊玉塊之上,自己在黃山安排好歸宿,臨終之時,將這五塊玉塊放在身旁殉葬。”祁靈霍然而起,説道:“此事果然傳説如此,其中已有漏,一目大師既然一死,如何能將自己掩埋起來?因此,武林羣雄應該追尋當年一目大師的門人,較之掘墓既不損及陰德,也較易奏事功。
點頭稱是,他也覺得方才自己聽得入神,如此冒然而問有不敬之嫌,此刻他靜坐在一旁,不再多言。
獨孤叟説道:“黃山掘墓,武林高手非死即傷,一目大師之墓,所有機關制傷了無數高人之後,才豁然而開,但是墓內空空如也,不僅沒有玉塊秘芨,連一目大師的屍骨也蹤跡俱無,黑白兩道無數高人,吃了這樣大虧之後,只有悶聲無言,大家風雲而散。”祁靈聽到這裏覺得有些失望,這件事不僅與他無關,而且聽來乏味,除了覺得武林高人於百餘年前,做了一件非常不智的事而外,別尤其他覺。
獨孤叟停頓了一回,又接着説道:“經過了一段時期,有人自關外傳來消息,説是一目大師是死在外,在他未死之前,他將這五塊玉塊,分別埋藏在名山五嶽,大意是説:後有緣人,自然使這五塊玉塊會合,參悟其中口訣,若是沒有這樣有緣人,讓這玉塊秘芨,藏在名山勝地,也是得其所哉。”情節轉到此處,一折而起,柳暗花明又一村,祁靈又提起興致,問道:“武林之中,自然又要遍尋五嶽,細訪這玉塊秘芨了。”獨孤叟搖頭説道:“沒有。”銅腳叟對這後半截事,想來也不知道,所以左傾耳細聽,所以一聽到説道:“沒有”因而嘆道“有道是蛇咬一口,十年怕見草繩,想必當初黃山掘墓之時,黑白兩道吃虧太大,所以對這後來的消息,缺乏問津的膽量,此事湮沒無聞,江湖上知之甚少。”獨孤叟説道:“黃山掘墓,是一件最不應該的錯誤,各派各會的高人,在活命全屍之餘,內生疚意,也是主要原因。本派第十二代掌門,就是老朽師祖,在六十年前竟然偶在華山蓮花峯頂上,發現這塊玉塊,也就是老朽銀絲拂塵裏面所繫的這塊玉塊。”銅腳叟彷彿有所頓悟,釋然端坐一旁,臉上神平靜已極,寶相莊嚴。
獨孤叟含笑依然,緩緩地説道:“華山派歷代以來,不願沾染江湖紛擾,所以,拾到這塊玉塊之當時,無意再尋其他四塊。”祁靈不覺問道:“老前輩可知其他四塊玉塊,可有發現的跡象?”獨孤叟點頭説道:“有!中嶽嵩山,少室峯少林寺院不知於何時,也發出一塊,可是另外三塊,雖然未曾聽聞有出現的消息,想必已經有人獲得。”祁靈驚訝問道:“華山和少林各得一塊之事,如何傳入武林江湖之中。”獨孤叟笑道:“武林之中,無人知道,只是有人如此猜測而已,因此,才傳出‘銀絲拂塵紫如意,威鎮兩嶽二奇珍’的歌訣。”祁靈一震,接着問道:“這兩句歌訣是另有用心的麼?”獨孤叟笑道:“善釣者,必善布餌。目的無他,只是在證明這兩塊藏在中嶽、西嶽的玉塊,是否已經出世。”祁靈睜着眼睛問道:“結果”獨孤叟嘆道:“結果消息雖然未,可是對方心思慎密,推論正確,他們已經斷定這兩塊玉塊已然出世,而且各在兩派掌門之手。”祁靈略一思忖,沉聲説道:“老前輩所説的對方,係指何人所説。”獨孤叟説道:“另三塊玉塊的得主。”祁靈説道:“老前輩請恕晚輩放肆,有一點疑問晚輩不明,老前輩何以知道另三塊玉塊,已有得主?”獨孤叟朗笑了一聲,説道:“小友!萬事不離理,凡事按理推論,雖不中亦不遠矣!亦如對方推論中嶽、西嶽兩塊玉塊,已經出世的情形,如同一轍。祁小友!你為老朽門下千手劍沙則奇之事,奔走千里,為他洗冤伸屈,從虎丘到華山,幾經思考,已然證明沙則奇是冤屈。但是,你能否道出,這是何人,為了何事,要將沙則奇沉冤血海?”祁靈畢竟聰明不凡,一點即通,立即接口説道:“難道是為了這塊玉塊?”獨孤叟點頭説道:“老朽目前無法不作如此之想,此人立意動搖華山一派之本,先從聲譽着手,深謀遠慮,他伺機而動,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得到這塊玉塊而已矣。”獨孤叟這個推論是驚人的,而且也是極有見地之説。
但是,其人為誰?能有如此深謀遠慮,不惜以十數年的時光,企圖以不痕跡的手段,謀取這兩塊玉塊。
因此,祁靈自然而想到北嶽秀士姚雪峯。
北嶽秀士姚雪峯在少林寺的種種行為,確有聽謀,而所謀者為何?自然是那一塊玉塊了。
祁靈正是思索多端之際,獨孤叟忽然又説道:“推論事則可,推論人則不可。因此”獨孤叟説着,又提起銀絲拂塵,分到銀絲,出那一小塊玉塊,用手摘下,説道:“老朽並非危言聳聽,其人為誰,固無法推論,卻是關係重大,不僅是關係到華山一脈的存亡,也關係到整個武林的安危。老朽要以風燭殘年,尋防其人下落。祁小友!你也應該義之所在,當仁不讓。”祁靈慨然應聲説道:“晚輩雖微不足道,卻願追隨老前輩之後,為尋訪此人而盡綿薄。”獨孤叟點頭説道:“這五塊玉塊,若是全被其人所得,天下無敵,武林遭殃。但是,這五塊玉塊若能全為一有為有德,正氣凜烈,而又武功基深厚的人獲得,又何嘗不是武林之福?”這幾句話,説得在場的祁靈和銅腳叟都為之默然,果真的能將這五塊玉塊都聚於一人之身,仗義行道,真是武林之福。但是,誰有這等機緣即使華山和少林兩派,都能將自己所得之玉塊拿出來,還有三塊玉塊,又豈是如此輕易得到的麼?
獨孤叟卻於此時右手拇指、食指,拈着那一塊小玉塊,含着微笑,遞到祁靈的面前,説道:“祁小友,天降奇才,該當大任,老朽不敢藏私,這塊玉塊,首先給祁小友”祁靈一驚而起,不自覺地退後兩步,拱手躬身説道:“老前輩!玉塊為貴派相傳之室,祁靈何人,敢冒然領受。”獨孤叟含笑説道:“祁小友此言稍有差誤,玉塊原系一目大師分藏五嶽之物,華山幸得其一,何能算得本門所有之物,況且此物如不五塊齊全,毫無功效,但願祁小友能尋得五塊合壁,為武林放一異彩,老朽之願足矣。”祁靈懇聲推卻道:“當前正是有人相謀於這兩塊玉塊,晚輩如此輕易獲於老前輩,恐遭他人詬病。”獨孤叟朗聲笑道:“祁小友!你受此塊,應當視為任重而道遠,你若畏懼,則另當別論,否則,祁小友!你毋庸顧忌其他。”銅腳叟此時也站立在一旁説道:“當仁不讓,祁小友請勿固辭。”當時,祁靈雙手捧過這一塊小玉塊,沉聲説道:“長者賜,不敢辭。晚輩誓盡一己之力,尋求這另外謀求五塊齊歸的人,來刷清華山千手劍沙大俠之冤屈,以不負老前輩之厚望。”獨孤叟點頭説道:“將來五塊齊歸,祁小友武林獨步,集五嶽靈氣於一身,誠老朽今之望。”獨孤叟此時站起身來,先向銅腳叟説道:“老朽此去邊陲,時之長短,下落之吉凶,均難以預料,華山一派的重任,要落在銅腳師父身上。”説到此地,獨孤叟也有着無限的離情,將一柄玉柄銀絲拂塵,到銅腳叟手上。
祁靈知道這柄銀絲拂塵,是華山一派掌門權威的象徵,銅腳叟此時不敢如此接受掌門職位。
獨孤叟伸出手來,先在銅腳叟右肩上輕輕一拍,朗聲説道:“守成不易!
守成不易!”轉而又向祁靈説道:“令師宇內奇人,如能相遇,告以五塊之事,必能與小俠策劃未來。他有緣,邊陲再見。”獨孤叟攔住了銅腳叟和祁靈的相送,滿臉依戀的神情,走出石屋。
屋外陽光已淡,夕陽黃昏。獨孤叟站在院落裏,周圍略一眺望,轉而昂首回身,再度向祁靈説道:“五塊齊歸,小友之大事,亦武林之大事,華山有幸,也沾些餘輝,小友要多慎重好自為之。”祁靈躬身應是,抬頭時,獨孤叟已自飄然而杳,開始他遍訪邊陲之行蹤。
祁靈目送獨孤叟飄然而去,深覺此老此去心情沉重,但是,旋又覺得自己又何嘗不是任重道遠,沉重萬分。
華山之行,雖與當初願違,卻多獲得一些意外,此行不虛。但是,此行應告結束,北嶽之約,為無多,必須匆匆上道。
唯一使祁靈心中未盡釋然的,是叢慕白姑娘的忿然而去,莫論如何,姑娘一點痴心,是真情對待,但是,奈何祁靈想到這裏,只有長嘆而罷。
當即告別了銅腳叟,離開楓林山莊,取道恆山北嶽,去會姚雪峯。
沿途已不像兼程趕往華山的心情,估計為時半月,定可如期到達。如此放繮輕馳,倒是逢鎮宿店,遇站打尖,毫無風塵勞頓之苦。
祁靈既然不要兼程趕路,只當他是遊山玩水,加上他好遊歷,所以,心情亦如這北國高原一樣的開闊平坦。但是,唯一使他到心裏不能放下的,便是此去北嶽,能夠會見姚雪峯,如何才證實姚雪峯的陰謀詭計,使須少藍姑娘能夠相信昔嵩山之麓的血案,確與鐵杖大師無關。
還有,北嶽秀士姚雪峯,定居北嶽,歷來已久,昔一目大師所藏在恆山的一塊玉塊,必然已經獲得,他是否就是那謀求五塊齊歸的人?
如果不是北嶽秀士,他為何陷鐵杖僧於不辨之地,又為何使少林一派內起紛爭,險謀漁人牟利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