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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裏外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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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卿回答説:“舅父諒來也是知道的。如今聖天子,一味耽玩聲,任憑那班臣,播亂朝政,把國事得糟而又糟。

這還不算,從來説的“民為國本,本固邦寧”如今據甥兒沿途目擊的情形,那百姓們吃的苦,勝過落在十八層地獄裏,這樣地糟蹋人民,不是甥兒説一句放肆的話,恐怕這隋朝的天下,也是不久長呢!”朱太守聽了,不嘆了一口氣説道:“這情形,老夫做到命官,豈有不明白之理?無奈上有楊素、虞世基一般臣,橫行當道,愚天子。

老夫區區一個太守,也是無能為力,但説雖如此,朝廷昏亂由他昏亂,外甥功名也是要緊。將來得了一官半職,正可以替朝廷整頓國政。”厚卿聽了,只是搖頭。

榮氏伸手撫着厚卿的肩頭説道:“好孩兒!你路上到底見了些什麼,叫你灰心到這步田地?”厚卿説道:“舅母卻不知道,甥兒住在汴梁,耳目甚近,所有皇上一舉一動,甥兒都知道。

當今煬帝自從第一次遊幸江都以後,回宮去夜不忘記揚州的風景,再加一班后妃臣的慫恿,便要第二次遊幸江南。又因皇帝受不得路上的寂寞,要盡將宮中妃嬪帶去,預備盡情遊玩。

又因嫌京城到揚州一條旱路,來往辛苦,便打算從水路走去。從京城到揚州,並沒有河道可通。若要走水路,除非漂海過去。

皇帝帶了后妃漂海,究竟是一件危險事體,便有那湊趣的國舅蕭懷靜出了一個主意説:大梁西北方原有一條舊河道,秦朝時候大將王離曾在這地方掘引孟津的水,直灌大梁,年深久,如今壅不通。

現在只須多招人夫,從大梁起首,由河陰、陳留、雍兵、寧陵、睢陽一帶地方重新開掘,引通孟津的水,東接淮河。

不過千里路程,便可以直達揚州。煬帝心中正因司天監台官耿純臣報稱睢陽地方有王氣隱隱吐出,上衝房星,須天子親臨壓制。如今聽説可掘通睢陽地方,可以掘斷王氣,將來臨幸到睢陽,又不愁不把王氣壓住。

便立刻下詔,傳徵北大總管麻叔謀做開河都護,又傳蕩寇將軍李淵做開河副使。這位李將軍,是正直君子。

他知道開河的事是要坑害生靈的,便推病辭職。皇上又補傳了左屯衞將軍令狐達,充了副使,在汴梁地方立了開河公署。各處頒發文書,號召人夫。不到半年工夫,已招得丁夫三百六十萬人。另選少年有力的人,充節級隊長,監督工程。

可憐連那老人小孩和好人家婦女,都被官家拉去,專做燒飯、挑水、縫衣、洗濯等事務,一共掠去五百四十三萬人,一齊動工。

那班丁夫,既被官家捉去,有那節級隊長手裏提着刀督看着,早夜不休地做着苦工,只得拼着命一鍬一鍬掘去,一天到夜,不敢偷懶。

個個痠背折,力盡筋疲。若稍稍遲延,不是捆了重打,便是綁去斬首。看他們在那裏做工,人人臉上着驚慌的顏

天未大亮,便要動工,直掘到天烏漆也一般黑,才許住手。夜間又沒有房屋居住,河邊草地,隨處安身。晴天暖,還勉強可耐。

若遇到雨雪天氣,那班工人便直立在大雨地下,不住地向爛泥地上爬挖,得渾身沾滿了泥土,好似泥鰍一般,不多幾天,那般工人究竟都是血之軀,如何敵得風寒雨雪?早不覺一個一個地病倒了。

無奈那管工的官員,兇狠萬分,任你病倒像鬼一般,也不能逃避工作,而且越是害病的工人,越是無力工作,那班隊長見了無力工作的,越是打得兇惡,皮鞭下去,一條一條的血痕,打得那班工人和鬼一般地嘶叫着,那河道里,每天倒下去死的人,橫七豎八,滿眼都是。

這情形看在過路人的眼裏,任你是鐵石人也要下淚的。可恨那班督工的官員,只顧官家工程,不顧百姓命,那班丁夫死了一批,又補拉上一批,後來死的越多,拉的人也越多了。一處地方,能有幾多壯的男子?

看看那男子拉完了,只得將那老幼婦女一齊拉來搬泥運土。便是住在鄉僻小地裏的小家婦女,也沒有一個人能免得,那班老弱婦女,越發熬不起苦。不多幾,便死了無數,那屍身填街巷,到處哭聲不絕。

甥兒一路下來,只在死人堆裏走去。有那心腸軟些的縣官,便另僱人夫,借用開河道裝泥土的車子,先將屍骸搬運到荒野地方去埋葬。一天裏邊,還是埋的少,死的多。

一路來,北起河陰,南至雍丘,那抬死人的和抬泥土的相伴而行。舅母請想想,這種悽慘的情形,果然是那些做官員的兇狠暴戾。

但若遇到聖明當道,不貪遊樂,雖有臣,也不可憑藉了。如今昏君在上,臣在下,甥兒是生憨直的,便是考取了功名,得到一官半職,在臣手下討生活,也決不出什麼好處來的。

倒不如埋頭讀書,不求功名,養得才華,待他去輔佐聖明。不然,仗着書生的本,去上他一本萬言書,盡言竭諫,也不失為一個忠義的秀才。”朱太守聽了,拍着他外甥的肩頭,説道:“好一個有志氣的孩子!只怕舉世渾濁?一人獨清。你上了萬言書,非但得不到好處,反惹下大禍來,倒不是玩的。

我勸你還是莫問是非,多喝幾杯酒吧!”説着,招呼丫鬟替厚卿斟上酒,舅甥兩人,傳杯遞盞,歡笑痛飲起來。

朱太守這時有了七分醉意廣便吩咐把五位姬人喚出來,説:“今甥兒在此,不可不求一樂。甥舅和父子一般,原不用什麼避忌,你們快揀那好的曲兒彈唱起來,”一句話未了。

那巫雲、楚岫、醉綠、漱霞因一班姬人一齊調樂器。眠雲趁着珠喉,唱一曲《醉花枝》,楚雲也唱了一折《凌波曲》。這《凌波曲》是説甄后的故事,朱太守作了,親自教給眠雲的。

曲詞道:“燃豆萁,釜中泣。乘飛鳧,波中立。有心得,無心失。殺賊今年為此奴,沉水神夢有無?父兄子弟爭一偶,獨不念彼亦袁家之新婦!”一句一折,折到高處,餘音娓娓,繞樑不斷。

朱太守聽唱自己做的詞兒,襯着嬌喉,愈覺得意,早不覺連喝着三大觥,酩酊大醉。飛紅上來,扶着太守進卧房睡去。這裏榮氏見丈夫出了席,便招呼五匣姬人一齊坐下吃酒。

這五個姬人,個個都是綺年玉貌,愛説笑遊玩的。見了申厚卿是一位公子哥兒,品貌又美,情又和順,誰不要和他去兜搭!

大家搶着你一杯我一杯勸他的酒。厚卿原是大酒量,越是多吃了酒,越是愛多説話兒,那班姬人問他:“哥兒在京城地方,可有宮裏的新鮮故事講幾樁給我們聽?”厚卿聽了,忙丟下酒杯,連説:“有,有!如今的煬帝,原是一個好之徒。

他在宮中乾的風事體多呢!文帝原有兩個兒子,都是獨狐太后所生。大兒子楊勇,早年立為太子。第二個兒子。

就是當今皇帝。當時取名楊廣,先封晉王,出居晉陽。無奈煬帝久有謀奪皇位的心思,他雖封藩在外,卻時時行些賄賂,盡些小心在文帝的近臣身上,那班近臣都替煬帝説好話。煬帝也時時進宮去。

在父王跟前盡些孝道。獨孤皇太后原是寵愛小兒子的,又時時在文帝跟前替煬帝説話。

煬帝又結識上了越國公楊素,裏外合力,生生地把一位無罪的東宮廢了,改立如今的皇上做太子,那煬帝改住東宮,天天在先帝宮中廝混。當時有一位陳氏宣華夫人,原是先帝所寵愛的,夜夜招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