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嘯海寒潮只等閒1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仙道昨夜聽川問了一句話便知他為自己和櫻穀雨不能和諧甚煩惱,本來櫻穀雨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未必一定要討好她,但一來不願令川煩惱,二來這問題若不解決,依川的子怕要立即和神隨雲動手,他功夫尚未練成,到時不免凶多吉少,因此身而出。
櫻穀雨尚未答話,南烈先陰森森地笑道:”仙道兄的主意必定是好的。”仙道笑道:”我見工匠在造高房子時運用斜坡、滑輪,倒也巧妙,現下也想效仿一二,成與不成,還是未知,但想總比倉促應敵來的好,只是又需勞煩豐玉眾位兄台了。”南烈乾笑道:”好説,好説。”心中卻也奇怪他有什麼法子關神隨雲進火焰。
櫻穀雨見仙道成竹在,又看了眼川,嘆口氣道:”好吧,你有什麼法子,先試試看吧。”仙道道:”這事還需藤真、花形等幫忙。”讓人請了二人到來,將事情簡單跟他們一説。藤真道:”在下蒙三位救命,恩不盡,有何差遣,定當照辦。”仙道道:”差遣可不敢當,在下已想出了一個堵住火焰口的法子,但需要花費些時間,請二位率領船隊和神隨雲的船隻周旋,到午未時分再放神隨雲及她的嚮導入島,不知可有難處?”藤真奇道:”嚮導?”隨即瞭然:神隨雲既是有備而來,豈會胡亂闖蕩毒物肆的豐玉島?必有悉豐玉島的人帶她而來,道:”能否阻擋住她不知道,我等盡力而為便是。”拱手帶着花形出去準備。
仙道見他飛揚勇決,對他更增信心,轉首對南烈道:”請南兄借我幾人,我們今也乾乾木匠的活。”南烈不敢違抗,選了一批能幹的豐玉弟子供他差遣。
川心中好奇,也想跟着他去瞧瞧,卻被櫻穀雨阻止道:”楓兒,仙道的法子也不知靈不靈,那賤人萬一上了島,又關她不住,咱倆只好與她硬拼。你留下練功夫,此刻能多掌握心經的一招一式也是好的。”川心中不願,但想她説的也不是沒理,只好留下練功。
練了半天,忽然聽見海上傳來一聲炮響,緊接着卻又沒了聲息。川再也無心練功,道:”我瞧瞧仙道去。”他怕櫻穀雨反對,不等她説話,便跑了出去。
等他跑到乾坤山時,吃了一驚,只見一大羣豐玉弟子正聚在山下拖一塊大石,石頭看似重愈千斤,但他們拖起來卻並不費勁,仙道和南烈在一旁觀看。仙道見了他喜道:”川,你來了。快過來。”川走近了,瞧清乾坤山的一面山路上,亂石已被清除,凹凸不平處填上了泥沙,好似一條斜坡。巨石被緊綁在木橇上,由十幾名豐玉弟子拉上山坡,搖軸通過不斷地在木橇下入楔子使之升高。石上綁着幾條大的藤蔓,連到山頂。仙道道:”去山頂瞧瞧。”幾人來到山頂。山頂的周圍已被藤蔓繞了幾圈,南北兩面垂壁上各縛着一隻鐵輪,比尋常戰車上的輪子更大了數倍,二輪中間的山壁被貫穿,有幾條鐵索彎繞連接,二輪向外處各有一支把手,圍繞山頂的藤蔓從把手處繞了幾下,下連巨石。幾名內力深厚的豐玉長老站在兩邊逆向搖動把手,把手每轉一圈,藤蔓便縮短一分。本來單憑這幾人之力絕難搖動把手,但藤蔓所連巨石處有木橇楔子及豐玉眾弟子相幫,上下合力,便將巨石一寸寸拉了上來。
這一面的垂壁預先已作了處理,製造了坡度,巨石便沿着斜坡上了山,懸掛在山頂邊緣的垂壁上。仙道命人將繃得極緊的兩股藤蔓拉下山,連接上新的藤蔓,綁縛在山邊的幾株大樹上。
仙道伸手試了試藤蔓的緊張度,然後拿了把匕首先割斷了一邊輪把手與山頂周圍藤蔓的連接,接着又割斷了另一邊的連接,巨石僅憑雙股藤蔓縛繞大樹之力懸在半空,搖搖墜。底下豐玉弟子見了忙躲在一邊。
仙道對川道:”火山口上現在只有幾細鐵鏈可供落足,你記清方位,待會兒我讓人在上鋪上長草蓋住口,你引神隨雲過來,出其不意將她推下去,然後你到這邊,我們切斷藤蔓,車輪上把手之逆力已到極處,一旦失去拉力,必然順勢反彈,便會拉動這塊石頭蓋上口。神隨雲在內無所依憑,武功再高,也推不開這塊大石。你放心地練功,功成之後咱們便移開石頭放她出來。當然,這塊石頭雖大,不能完全封住口,所餘孔隙通人自是不能,但扔些食物總是可以的,這樣她一時三刻也不得就死。”這時櫻穀雨也已趕到,見豐玉弟子正在撤去木橇等物,將山恢復原狀,仙道將法子對她講了一遍,她呆了半晌,嘆道:”你這孩子,恁的聰明。”説着不向川看去。川早在心中佩服,又有些微得意,怕被仙道發現,不去看他。仙道温然一笑,抓住了他手。他一掙,沒掙,就由他握着。一旁南烈又妒又惱,緊握雙拳,面鐵青。
幾人尚未下乾坤山,便有豐玉弟子來報,説岸本正帶着一個女人朝這兒奔來,那女人模樣便似是神隨雲。
仙二人對看一眼,心下奇怪,想岸本明明被長谷川囚在船上,怎的會帶神隨雲來這兒?南烈也奇怪,問:”你們看清了是岸本沒錯?””千真萬確。”櫻穀雨道:”那賤人是來找我要解藥的,她自投羅網也省了咱們一番功夫。南掌門,你也算幫了我們不少忙,這顆藥你服下,片刻便能恢復功夫,你負着我躲在附近,那賤人若是看見我出來了,便不肯再進這山了。楓兒,彰兒,你們合力把她打下去。”仙道見她給南烈解藥本要阻止,又一想:”她既已説了要給,我又何必多事惹她不快。”川拉着仙道躲到一邊藤蔓連樹處,南烈服了藥後,揹着櫻穀雨躲到另一處。南烈心道:”既是岸本引着她來,説不定她與北野師父有甚瓜葛,可恨仙道那小賊猾,想出這種法子,我此時又揹着這個毒婦,若出聲提醒,難免再遭她毒手。幸好他們一時未要她命,我待打聽清楚了,再作決斷。哼哼,若師父到此,哪還容你們猖狂?我好歹要將川搶到手。”其餘三人未知他心思,只是專心盯着來路。
不一會兒功夫,兩道人影飄然而至,一男一女,正是岸本與神隨雲。仙道看了看天,恰值午未牌時分,心中暗贊藤真了得。
神隨雲本來疾奔,看到藤蔓巨石後一怔,覺得這山頗為詭異,立即止步,問岸本道:”這山原本也是這樣的麼?”岸本不能如她般於疾奔之時説停便停,向前衝出幾步,回頭道:”不——”話音未落,只覺腦後風聲勁急,未及前竄,已被人抓住大椎,扔在一旁。
川見神隨雲突然停住便知不好,他怕岸本多話引她懷疑不上山頂,仙道一番佈置不免付諸水,因此不等他開口便出來阻止。他一招即得手,不但神隨雲大吃一驚,自己也微微一小驚,隨即又覺那也是理所當然,沒什麼了不起的。
神隨雲看了他幾眼,登時認出眼前這個少年便是五年前被她追殺的情人之子川楓,心中又驚又佩,想安西當年得享大名果非幸至,短短五年便將一個幾乎不懂武功的小孩子調教的如此厲害,岸本身手也不算差了,在他手下竟過不了一招。她見川楓長身玉立,依稀便是川炎當年的模樣,心下又不微微難過,但難過之情轉瞬即逝,冷冷地道:”你在這兒幹麼?”川看到她便想起了兒時的種種折辱:母親如何引爆而死,部下如何捨身護己而死,赤木晴子一個小小的女孩兒也為了救自己而死,自己和櫻木二人又如何千里奔波、受盡危難才上了童山,三井師兄也為了自己差點送命。以往記憶電閃而過,川恨不得立即將她剝皮筋,強忍怒火道:”我來救櫻谷前輩,你來幹麼?”神隨雲奇道:”你來救她?為什麼?”見他下巴微抬,神情倨傲,似是渾沒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由得怒火上衝,隨即又想到他父親,心一軟,道:”看在你父親份上,我不願和你動手,櫻穀雨在哪兒?你把她給我。”川譏諷道:”你若真顧及我父親,五年前又幹麼追殺我?當年有本事追殺一個幼童,今天卻沒膽子和白髮門人動手嗎?”神隨雲臉上一紅,怒道:”我好意饒你,難道還真怕了你麼?”川一指乾坤山,道:”櫻谷前輩就在山腹內,我倆上山頂比試,輸了的人便離開,永世不得再踏上豐玉島半步,你敢不敢?”神隨雲見周遭地勢險惡,正在思索,川冷哼一聲,道:”沒出息。”轉身就往山頂奔去。
神隨雲成名已久,平時又因身份尊貴,身邊之人無不對她阿諛奉承,惟恐失了她的歡心,幾曾被人這般奚落過?心下狂怒,也不顧山頂有無埋伏,提氣追了上去,心中打定主意,要將川楓這小鬼斃於掌下,即便川炎在九泉之下怪她,也顧不得了。
她本擬上山頂之前便能截住川,哪知川腳步迅捷,也不見他怎樣跑動,雙袖一揮,就是一大步,她用盡全力,也追不近一步,心下暗自駭服。
川聽到身後風聲,知她跟來,依計上了山頂,此時山頂口已為長草所覆,看便似個小山頭。他身子一跳,上了鐵鏈,拔劍一抖,對剛上來的神隨雲道:”動手。”神隨雲只知櫻穀雨被關在乾坤山火焰內,火焰到底在何處卻不知道,見川踏在山頂中央,一手持劍,一手捏了個劍訣,正是與敵動手前的招式,不疑有它,斜斜一掌劈來,川身子後躍,退到了口邊緣,神隨雲身子前縱,突然腳下踩了個空,身子直墜而下。
她應變極快,身子甫墜,長鞭便出手,捲住了川適才立足之處的鐵鏈,隨勢便要躍上。川不等她上躍,已踏上了鐵鏈,長劍下砍,要削斷她長鞭。神隨雲急中生智,借身子上拉之力盪開長鞭,讓川一劍落空,川彎使劍極不方便,索借勢下墜,右腿掛在鐵鏈上,仍是居高臨下出劍刺敵。
神隨雲出其不意摔入中,本來心就慌了,此時兵刃掛在鐵鏈上用以拉住自己,自己只有單手應敵,幾招一過,驚恐更甚。川完全不顧她出手方位,自顧自地東刺一劍,西刺一劍,卻似早將她的招數料得清清楚楚,預先埋擊她的所到之處,令她縛手縛腳。第五招上,川劍左柄右橫飛過她頸前,飛到了他右手之中,她剛後蕩躲過這一劍,雙目上一痛,已被川左手二指點中,若非川要在練成心經後再光明正大地將她擊敗,這一下已戳瞎了她眼睛,儘管如此,她也抵受不住,只得鬆手護目,身子直墜下去。
川翻身上了口邊。這時仙道、南烈、櫻谷等忽然不見了他和神隨雲,心中擔憂,一齊奔上山頂相看,南烈負着櫻穀雨,又只有單手,爬壁不快,仙道卻幾躍而上,恰逢川打落神隨雲。他一聲長嘯,埋伏在彎角處的豐玉弟子忙出來,幾人合力砍斷了藤蔓。
藤蔓一斷,大石立即受反拉力上升,移動甚快。仙道見川所站之處離大石甚近,正要提醒他小心,忽然聽到櫻穀雨一聲慘叫,掠過自己身邊摔入了中。
他不及思索,雙足勾住壁,俯身下拉,忽聽川怒道:”住手!”接着身後一股大力推來,自己和櫻穀雨一起向中摔去。
南烈先扔出櫻谷,後偷襲仙道,一下子得手,欣喜異常。眼見大石已遮住一半口,石頭與口邊緣摩擦,滾勢減慢,他一轉眼卻不見了川,正自奇怪,身後猛地受人一推,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去。他仍想借力上躍,川已跳在他背上,二人一齊落了下去。
豐玉弟子眼見大石將口完全堵住後,自身也被口嵌住,就此不動。一個個目瞪口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
川踏在南烈身上,估計快到底時向旁一躥,入泥便不深。此時頭頂已被巨石擋住,現下又不是海底火山運動之時,沒了紅光,底僅有幾線微光,可以隱約見到幾個黑影。
他蹲下身子,極力讓眼睛適應光線。忽覺身後一緊,被人抱住,他正要掙,聽到仙道在他頸後道:”別怕,是我。”川略一放心,又哼道:”我怕什麼?媽呢?”神隨雲掉到泥中時暗叫僥倖,之後聽到又有幾人也摔了下來,不覺得奇怪,待聽到川的聲音更是驚奇,道:”臭小子,你怎麼也下來了?什麼你’媽’?你媽還沒死麼?”仙道、南烈聽她罵川都是大惱火,南烈罵道:”你叫他’臭小子’,你好香麼?”照她適才的發聲部位一拳擊去,緊接着想到:”這人若是和師父有甚關係,我這一出手豈不是對他老人家大大不敬?”尚未決定是繼續攻擊還是就此罷手,只聽神隨雲一聲叫叱,已和一人動起手來。
原來櫻穀雨落入泥潭時頭在一塊山壁上撞了一下,閉過氣去,正值此時醒來,一見神隨雲,也不假思索,立刻飛掌向她打去,數十年的怨恨便要立即將她斃於掌底。她在中關了十五年,於昏暗光線早已習慣,黑暗中視物有如白晝,此時二人均是身陷泥中,她腿雙已斷,反而更佔便宜,加之她十五年坐在湖中一塊小小岩石上,無事可做,只得一門心思修習內功,她十五年的內力便如常人四、五十年的,神隨雲如何得住?
川聽身前風聲颯颯,漸漸辨認出雙方身形,想媽忒也任,既然要親自動手殺她,在上面不好麼?偏又要先關住她,讓仙道想了這麼個怪法子,現在又得呆在這堆泥中。他知南烈既在此地,豐玉弟子必會設法搬開石頭,救他們出去,倒也不如何心焦。突然發現仙道的手一直環在他上,心猛的一跳,輕聲道:”放開我,白痴。”仙道啊的一聲,輕笑道:”對不住。”卻並不放手,反而抱得他更緊,嘴在他光潔如玉的臉頰上輕輕摩挲。川只覺心臟越跳越快,全身血沸騰,都往臉上衝來,身子也漸漸不聽自己控制起來,他一生從未遇到這種情況,心下突然到害怕,忙扳住仙道雙手,向外拉開,人向前一傾,出他掌握。
仙道正值心魂俱醉之時,沒想到他會突然使上真力,覺得懷中一空,正要將他拉回,耳邊忽然一聲巨響,所處之地震了幾震。
神隨雲已然不支,連問幾聲”你到底是誰?為何跟我為難?”對方只是冷笑,並不答她。聽到這聲巨響後,見對方止了攻擊,忙撤掌護身,一邊想從泥中身。
這時,又是接連幾聲巨響。仙道道:”糟了,是藤真船上的炮開火,打到了島上。”南烈忙道:”怎麼會?他不知你們也在島上麼?怎麼會開火?”心裏擔憂豐玉島上的諸般珍貴毒物,又想不知躲在這裏會否有危險。仙道卻道:”伯母,這是否有其它出口?”櫻穀雨上次已聽他問過,這時聽他又問起此事,口氣焦急,微覺奇怪,道:”大概沒了,幹麼?”話未説完,中猛的晃了幾晃,緊接着一陣紅光亮起,將泥潭中各人面目照得清清楚楚。
神隨雲本來已隱隱猜到和自己動手之人是櫻穀雨,但十幾年來她武功大進,嗓音也有所不同,一時不敢確認,這時紅光一起,見身旁一人披頭散髮,核桃臉上一對小眼突兀發亮,和自己的死敵櫻穀雨一模一樣,登時認出,叫道:”好哇,是你這個老太婆又來戲我。”一招分花拂柳向她攻去,此時她目能見物,出招比適才凌厲了數倍。
櫻穀雨冷笑道:”我本想讓楓兒親自動手為他父親報仇,看來你我命星相剋,你註定還要死在我手中。”神隨雲道:”什麼楓兒?”瞥見川,忽然起了疑心,道:”他剛才叫的’媽’是在叫你麼?”櫻穀雨道:”可不是,他是我和炎弟的兒子,楓兒,看你娘今收拾這賤人為你爹報仇。”神隨雲先是心中一涼,隨即明白過來,咯咯嬌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麼?炎哥這般相貌,又怎會看上你這個醜八怪?你也不拿面鏡子照照,這川楓哪裏像你啦?定是你又使了什麼毒術要挾人家叫你媽,呸,不識羞。”櫻穀雨羞憤難當,掌上加力,神隨雲登時不支,櫻穀雨罵道:”賊賤人,當初若不是你,炎弟怎麼會死?這十多年來落骨魂的滋味可好受麼?你的武功我早就破了,你再和我動手是徒然自取其辱。”神隨雲右肩上中了她一掌,痛入骨髓,知她故意不殺自己,卻要慢慢地折磨自己,心中怒氣更增,道:”川炎跟我説過一生只愛我一人,之後卻又反悔去娶陵南公主,這等寡情薄義之人便死了又有什麼可惜的?你一生只是單相思,自然不懂得而復失、遭人欺騙的屈辱。”櫻穀雨氣得渾身發抖,道:”你胡説,他才不會喜歡你呢。”神隨雲正要得她方寸大亂,才好趁機下手,道:”你鬼鬼祟祟地偷看我的武功秘笈,想法子破我武功,又在我身上下落骨魂,這般使盡心機害我,當我不知道為什麼嗎?你是妒忌我。炎哥雖然娶了陵南公主,但也只是迫於形勢,他一生之中真正所愛只有我一人。”櫻穀雨哇的一口血噴出,神隨雲一咬牙,拼着熱血灑頭,右手直進,抓她前大杼、風門二,櫻穀雨身子斜側,一手隔她手肘,一手拍她前。這掌電閃而至,神隨雲不及思索,只得掌拍上。眼見二人手掌一對,勢必變成命相搏的內力之鬥,便在二掌似觸未觸之際,旁邊忽然伸出一條手臂,借力打力,極其巧妙地化了二人攻擊之力。
櫻穀雨見是仙道,怒道:”你幹麼阻住我?”神隨雲見了他也吃了一驚,隨即喜道:”是靈王彰麼?你在這兒太好了,我們合力擒住這惡婦,讓她給我解藥。”櫻穀雨向川道:”楓兒,我早説他不是好人,現下你信了吧?你擋住這小子,待為娘收拾了這賊賤人再來幫你。”仙道笑道:”二位要打架儘管打,我是兩不相幫的,只是現在卻不行。”櫻穀雨大聲道:”我偏要現在打,你管得着麼?”這時神隨雲卻發覺了異常:剛才的紅光不但越來越強,處身的泥潭也熱了起來,身邊石壁似乎在不斷搖晃,驚道:”怎麼回事?是地震了麼?”仙道道:”這是座火山,我猜原先和海底相通,後來被人填了,已經許久沒有大規模爆發了,但適才炮彈落到島上,可能震醒了火山,馬上便要噴發了。”南烈嚇得臉蒼白,問:”我們現在的位置便是火山噴發之處麼?”仙道道:”恐怕是的,只是頭上大石封頂,一時半刻恐怕出不去,若是另有出口就好啦。”櫻穀雨在此十五年,從未在這種時刻見過中紅光,對仙道之言也信了個八九,她對自己生死毫不在意,反覺若就此與神隨雲同歸於盡也不錯,但川楓尚在內,她對他愛愈命,絕不肯讓他陪着自己葬身於中,忙道:”我不知這兒是否另有出處,大夥兒分頭找找。”也不等答應,雙手用力將身子離泥中,幾下到了泥潭邊,以手代足,如一隻大耗子般在地上這兒翻翻,那兒看看,尋找出口。
仙道對神隨雲道:”嫂嫂,現在大家命在旦夕,有什麼過節暫且擱在一邊,如何?”神隨雲點頭道:”原該如此。”五人在中翻找一遍,不見出口。仙道想從內推開山石,但火焰底實際已在地下,四周均是堅泥,任憑你有多大內力也不能破土而出;若要爬到接近山口處推開石頭,空中無所借力,也是不能。
中温度爬升迅速,五人只得重新聚在泥潭旁邊,腳下每震動一次,各人的心便灰了一分,知道只要再這麼震動幾次,底岩漿衝破阻礙噴出,自己的命也便完了。
仙道心中沮喪,見川滿頭大汗,衣衫俱已濕透,平時不見血的雙頰現在紅如焰火,心下憐惜,拉他靠在自己身上,道:”川,你那在這裏向我表白時,沒想到今兒個我們要一起死在此處吧?你可後悔麼?”川已熱得昏昏沉沉,拉開領口道:”我不後悔,我只是——好熱,想喝水。”仙道笑道:”那湖泊裏倒有的是水。”川搖頭道:”太燙,我要海水。”仙道道:”海水喝不得,海水是鹹的,越喝越渴——”忽然腦中似有什麼東西飛過,一時偏又想不起來。
川聽他忽然沒了聲音,微覺奇怪,回頭見他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甚是苦惱,臉上早被汗水浸濕,不由自主抬起手替他拭汗,拭了一下完全沒用,這才發現自己手上也都是汗水,不覺失笑。
南烈自知必死後便半躺在山壁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川,見這個平時冷月般的人兒現下被熱氣蒸得有如玫瑰一般,豔麗不可方物,心下早就控制不住,待見他輕輕一笑,只覺腦中轟的一聲,便如瘋了似的,一下子向川撲去。
川出其不意,被他連手抱住,見他雙目充血,喉頭不斷髮出咕咕之聲,伸舌隔着衣服舐自己膛,心中又驚又怒,一時卻掙不得。一邊櫻穀雨怒吼:”你幹什麼?快放開他!”苦於下肢無法動彈,一時不能到川身邊。神隨雲卻瞧得暗暗詫異。
突然仙道一拍大腿,喜道:”有法子了!”低頭卻見南烈正趴在川身上他,不覺大怒,伸手抓住他背心大,南烈但覺渾身無力,已被他扔了出去,撞到山岩上彈回,痛得他頭暈眼花,五臟六腑都似要倒轉來一般。
川正要上前親自教訓他一頓,身子甫動已被仙道一手攔拉回,道:”殺他何難?不必賠了自己一條命去。”川見他滿臉喜,道:”你有法子了?”仙道道:”不錯。我想有人填過這,定是因為它直接連着海底,海底火山噴發,岩漿從這兒衝出。現下咱們頂有大石,四面被圍,唯一的出路只有海底。”神隨雲奇道:”海底?火不是從那兒噴出的麼?”仙道道:”這底這麼大,也不一定處處都正好對着海底噴發口,再説,火山噴發一陣一陣,並非持續不斷,這招雖極其冒險,但總勝於枯等此地,坐以待斃的好。”櫻穀雨道:”那也説的是,但是剛才咱們找了半天,地上也沒見半個,難道要從那湖中出去?”仙道道:”湖中太燙,那周圍温度又最高,恐怕離海底火山口極近,旁的地方又都是石頭,一時來不及掘。唯一的出路,恐怕便在這泥潭之下。”川當即蹲下,將一把泥挖出扔在一旁,眾人會意,也一起過來掘泥。南烈聽説尚有希望,神大振,蹭到川身邊掘泥,川一腳將他踢開,冷冷地道:”滾。”南烈只得離他遠遠的,一聲不吭動手挖泥,見到自己沒了的右掌,心中一酸。
五人手腳均快,那泥潭只有一人多深,挖不多久便見海水冒上。仙道跑去要負櫻穀雨,卻被川搶先了一步,道:”你毒未清,別連累了媽。”仙道知他擔心自己身體,也不反對,拉住他一手,笑嘻嘻地道:”那好,我便來連累你吧。”仙道拉着川,川負着櫻谷,三人當先潛入泥中水潭,神隨雲與南烈緊跟其後。
海水温度適中,略有亮光。仙道見東首光亮奇強,想必是中湖泊之底,認清方向,帶着川向豐玉島海岸方向游去。三人的水皆是不弱,內功又深,在海底遊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川才受不住,向上游去。
海中光亮愈強,忽然撲通一聲,川先帶櫻穀雨浮出了海面,緊接着仙道也出了海面,神隨雲與南烈卻不知到了哪裏。
仙道往上游時便覺光芒奇特,不像光倒像是火焰的紅光,一浮出海面,就不由得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