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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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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登州海角恰恰是專於神仙之術的"方士"盛行之地,於是稷下學士們漸漸與"方士"融為一體,言必稱神仙。

徐芾大概只是他們當中的一個。

秦始皇一次次東巡,當然是為了牢固控制這塊邊地。他對齊國東部沿海、對登州海角,一直有一種神秘和恐懼之——這大概並非臆測。

你到過西安——看過秦始皇陵陪葬坑發掘出的兵馬俑嗎?那麼大一片陶俑,表情肅穆…他們面向何方?東方!

他們茫地仰望着、注視着東方。

我想秦始皇至死都對登州海角一帶到了茫。我彷彿聽到了他永久的嘆息。

就在秦始皇最後一次去登州海角的歸途中,他死於沙丘。

在歷史上大書特書的秦始皇東巡,對於士鄉城的人文歷史當是至關重要的。東巡之前這兒是秉承稷下學派遺風的,成為當時唯一的一座"百花齊放之城",有民謠稱:"西有士鄉城,夜夜朗朗讀書聲",就相當生動地描述了當年盛況。隨着一次次東巡,秦兵壓境,影響覆蓋邊地,士鄉城朗朗讀書之聲想必是消失了,而代之為求仙訪神的祈禱之聲。

徐芾就是在這樣一個時刻裏登場的。

他至少在許多方面悉心研究了秦國、秦始皇本人以及他身邊的文臣武士。對於秦王身邊最重要的一個人物李斯,他當然不會到陌生。

李斯是稷下學派分裂出去的一個人物。

徐芾到頭疼的可能主要是李斯丞相,而不是秦始皇。但剛剛統一六國、心氣高遠的嬴政,卻使徐芾有了一展宏圖的可能。他懂得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人物最害怕什麼。任何無所不能的"巨人"面前都橫着無法超越的阻障:時光。沉默無聲的時光是迄今為止人類所知的最可怕最強大的對手。

秦始皇害怕的正是死亡。

在秦王的巨大恐懼面前,李斯的明晰與思辨都失去了力量。

徐芾巧舌如簧,大談虛無縹緲的"三神山"、"長生不老藥",談海中的妖怪、巨鮫…他提出要樓船戰艦上百艘、要大量的五穀百工、弓弩手、三千童男童女…真是獅子大開口。

秦王在征戰六國、宮廷政變之中經歷了多少驚險事變,最終能化險為夷,成為唯一的一個勝利者,真不可謂無大心智之人。但他在時光的進之下,面對着一個多少有些可笑的騙局,竟然失去了起碼的判斷力。

"好!徐芾,朕命你率船隊攜百工弓弩手,訪蓬萊、方丈、瀛洲…"就這樣徐芾一行經過了周詳的準備,終於從黃水河入海口處的黃河營港起航,永遠地離了秦王。

從稷下學派東遷到船隊啓航,這是一個多麼漫長的準備過程,真算得上是卧薪嚐膽,在心理和神上非有一場真正的砥礪不可。他們最清楚不過,僅僅是一場神仙術還不足以護佑自己。到最後,他們的結局仍可以想見,那就是咸陽儒生的下場。

如今保留在登州海角一帶的民間傳説多如牛,關於徐芾和秦王的歌謠也大都是説那次東渡的。不過我以前説過,最令我驚奇的還是那首古歌。它的神氣質不同於一般的傳奇,這使我不得不慎重起來了。我已經蒐集整理出一些片斷,但不敢妄自連綴,只需儘可能地保留它們的原生質。

現在關於徐芾東渡的一些資料我僅僅重視如下幾個方面:一是典籍記載,如中國的《史記》、《三國志》、《後漢書》、《齊乘》,本的《神皇正統記》、《異稱本傳》、《續風土記》等;二是考古;三就是這首有待發掘的古歌了。我認為我無可推卸地成為發掘這首古歌的第一人(?),而且自信自己具有這個能力——這不僅指我本身是一個寫歌子的人,而且還有其他更為重要的條件…

我目前為此耗費力很多,整個閒散季節都在幹這個。待有了新的進展時,我會及時報告你的。你大概將是較早欣賞到這首古歌的人,同時也會知道我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

***又是下雨。這不大不小的雨已經斷斷續續下了三天。半夜我推窗看了看,發現雨還沒停。半島地區氣候濕潤,一到了雨水多的時候就有些悶。

枴子四哥的傷腿在這樣天氣裏很不好受。他又開始一下下捶打那條腿了。響鈴的情緒完全受男人影響,每逢這時就不吭一聲。連斑虎也會垂頭喪氣。我試圖引四哥講講他在兵工廠那時候的故事——那時他可是個英俊後生,曾經為一位老軍人廠長當過警衞員,據説很能博得廠內姑娘的喜歡…

四哥大口煙,笑一笑,不願開口。

響鈴在伙食上下着功夫。她去海邊來幾條大魚熬湯,又提着圍裙進雜樹林子採來蘑菇、金針菜,到園子四周的籬笆上摘回大把的豆角…她還用幹槐花浸一浸,加上面粉和油鹽,做成平原上才有的美味:槐花餅。據説這種餅是久居大海灘上的一隻狐狸發明的——它是雌,平時幻化成一個辮子油黑長的美麗姑娘;她無比地喜歡那些到大海上採藥和打魚的小夥子,就用這種餅引他們到茅窩去,過上一天兩天。

吃過她的餅的人永遠也不會忘記那種甜美的滋味,於是就回家仿做,從而傳了下來。平原上的人對槐花餅還有另一種叫法:狐狸餅。

我想,如今的葡萄園夠温馨的了,大家圍坐在桌旁就是真正的一大家子,斑虎卧在一旁,一邊吃着它那一份,一邊抿嘴巴,抬頭看看我們。米飯的香味與窗外雞的啼叫混在一起,有一種説不出的安怡…梅子上次來度假顯然深深到了這一點,但一旦回城,又很快被那裏的節奏給住了。她很難掙

雨不停止,也就無法到園子裏幹活兒。還是講個故事吧。

誰來講?他們想讓我説説很早以前的故事——我一陣沉默。

我有時一個人默對着窗外雨絲,不想起了秋雨連綿時節,我在山間奔跑的情景。那時我剛剛十幾歲,真正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