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之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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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的事…”有什麼事呢?我回答不了自己了。
“呯”地房門撞得敞開,三個衙役擁着桑哥哥進來,才進門桑哥哥就把兩臂一振,摔開了攙扶——“滾開!”
“都頭醉了,早些睡倒吧。”老些的一名衙役説。
“就一個人,有啥好早些睡倒的!?”痳麪皮的又在促狹。
“那麼你陪他睡。”第三個是個禿頭,推了痲麪皮一把。
三個人七手八腳扶了桑哥哥在椅上坐倒,老的一個自去點起燈火。痲麪皮嘴上卻不罷休——“我陪他睡幹什麼!?趕緊把他送去嬰姑娘房裏是正經!”
“卻怕人家正忙着試嫁衣…”
“滾出去!”桑哥哥突然暴叫一聲,踢翻了桌子,轉過身已挈出刀“唰”地一刀,險沒把麻麪皮的腦袋削去半個。
“碎,發瘋了!”痲麪皮和禿子一聲喊,那老衙役倒不慌,見慣了的模樣,一壁低頭竄了出去,一壁還顧得嘴上從從容容地講——“霍都頭大醉了,留神傷了手,快睡吧。”轉身把房門一帶上。霍桑一刀砍中門板,刀刃被門板木頭咬住了,拔不出來。
“都滾出去!”桑哥哥抬腳猛踹一記門板,嵌住的刀嗆啷落在地上。他理都不理,雞手鴨腳地扶起了椅子,卻一股坐在翻倒的桌沿上。
桑哥哥坐着大氣,頸脖子連麪皮\漲得發紫,兩隻眼血血紅。想是剛使了力,酒熱上湧,兩手盡在勁間,不勝苦熱的樣子。我想這下好從櫃裏出去,招呼他睡下。櫃門剛推開一些,桑哥哥突然“嗤”一聲扯開了上身的青衲襖、連汗衣一併撕了,扯裂的衣服順手就往櫃門砸來。
只見眼前彷佛一隻美面目青衣白羽的大鳥撲面飛來,直飛到櫃門前才落下地,等我又看見桑哥哥時,他早已把水裩褪到了腳跟上,小孩似地抬起腳把水裩踢了腳,這一抬腳,上半身去失去重心,股在桌沿上坐不穩,仰天一跤翻到桌面後頭去了。
我強忍住笑,就要出櫃去扶他,卻看見他“呼”一聲半空打個,從桌後頭又翻回桌前來站定了,全身汗得晶晶亮,像在黑膚上頭上了層油一樣,汗水從他口往下溜,溜到小腹上,被濃重的汗一阻,幾道汗水匯進作一處,順勢朝下梳順了那叢髮,從閃亮伏貼的間又下去,有的隱到大腿去了,有的緩緩地在他的器官上蜿蜒而行,到末端,懸懸掛住,瑩瑩一滴淚。
男子身,我是看見過的。往常天熱時,捕快衙役在練武場總是上身的,練武時破了衣褲,或者濕污了身上的,當場就扯替換的多得是。偶爾我也會跑到衙役洗身的澡房後頭去,墊兩塊磚頭踩到,偷偷看暮蒼茫水氣瀰漫裏悠悠移動的男身。
倒是從來沒見過桑哥哥,也沒想過要看。我跑去澡房後頭覷瞧時,只覺得顏好看得很,像躲在林子裏看黃昏時分野雁在金黃的潭水裏沐浴。那是和安靜的天地一起,看一羣馴服的動物。
以前看桑哥哥的臉膛子和上半身黝黑,只道是曬黑的。現在看他全身,才知道是生得黑,尤其下身汗密佈,被汗濕了後緊緊嵌進肌膚,更顯得悍黑了。桑哥哥的個子不高,和我站在一道時,似乎比我還矮一些。可是練武的時候總看他跑得最前頭,一次就能躍上矮牆。我看着他的大腿筋絡鼓凸,肌糾結飽脹得幾乎要迸裂皮膚。
他一把扯下頭巾來,擦拭身上,顯是熱得難受,尋到一面空牆貼了上去,兩手兩腳“大”字伸開,連舌頭都半吐出來。我看他雙眼紅得怕人,脖子上的筋藍得要下來,心想這會子要是和他説話,也説不通的。
他在牆上貼了一陣,呼輕緩了些,邁步往牀走去,想是要睡了。白牆上留下些汗漬子,影影綽綽地,像他才穿透牆壁進來的,魂被攔在牆上。
桑哥哥要解開牀前束起的帳幔,鼻子都湊上去了,還是怎麼解也解不開。他不耐煩起來,抓住帳子就扯落了,出掛在帳幔後頭一串金沉沉的物事,映着燈火,悠悠旋轉。
桑哥哥和我同時看見了這串東西——是一朵接一多的金紙蓮花,我親手摺成的十二瓣蓮。
他手一鬆,扯落的帳幔掉在地上。微微張着嘴,呆呆望着金蓮花串,隔了一會兒,才蹌踉上去兩步,右手晃晃悠悠,瞄準了半天,費了大勁地輕輕取下那串紙蓮來。我看那一整串總有十來朵花,大都完好無缺,只是積沾了灰塵,不那麼亮了;有三四朵則斜角遢身的,想是在池水中浸泡久了,被桑哥哥撈起後又晾乾了的。
他拿着那串蓮花,整個人霎時變成個紙紮人似的,兩腳雖是定在地上,身子卻晃裏晃盪,隨時要被看不見的風吹揚到空中去。他拎着花串提到眼面前瞪着看,忽然倒退三步,學步的小孩一般“咚”地坐在地上,斜斜睡倒,兩眼卻始終盯住手裏的紙蓮花。桑哥哥一邊臉頰貼着地,紙蓮彎彎曲曲地在地上植成一列,繞在他的臉旁。
又過了良久,我看桑哥哥重重眨了兩下眼睛,想是悃倦要睡了,卻見到一滴清淚,從他血絲滿布的眼角湧出、劃過面頰。他輕輕翻了身,仰躺在扯落的帳幔上頭,手上順勢就把一整串紙蓮擱到身上,第一朵壓在眉心,第二朵壓在上,第三朵落在頸邊,第四朵壓在口上,這樣一朵接一朵、一直蔓延到腳邊,纏繞在膝間、趾間。
一列金沉沉的蓮花,開放在他黑暗的身之上。
他的舌尖靜靜頂出來,探觸着壓在上那朵金蓮的底部。
他的手緩緩移到了邊,温柔地着大腿上的金蓮花,來來回回地遊移着、摩娑着。
我訝異地看着他下身温馴的器官,神秘地昂揚起來,一寸一寸地生長着,像蓮花間一株奇異的莖蔓,無聲地升出了水面。
我太陽上的筋絡跳得厲害,扯住了我的顎。我覺得兩排牙齒咬得這樣緊,咬得好酸。可是鬆不開。
那株莖蔓的生長完成了,映着金紙折過來的火光、顫動着。
原來避火圖上畫的男子模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