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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陸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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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前幾,杜閔還是不信這個的。

自西王急信傳來,應允出兵夾擊椎名,杜閔便放心大膽將主力人馬調回寒州邊境,自閏六月二十七起,杜閔只是以戰艦於別水之上拖延,只待與倭人朝廷涉完畢,割完銀兩,便有倭人朝廷的旨意將椎名召回。押送銀兩與倭人易的差事給黑水大營參將秦毅處置,而倭人朝廷的戰船因椎名上岸掠地,與中原戰,恐東王扣押報復,連忙起碇回國,後在杜閔再三涉之下,才搶在海上風之前,至閏六月二十九到達黑州沿海。

閏六月三十,杜閔自東王府邸出發,快馬直馳少湖,繞過與椎名糾纏的戰場,於通水關以西碼頭登乘戰船,統帥水師人馬共兩萬,直撲少湖西面水域。

這一東風飆然,少湖高,正是夏季少湖漁民生計最蕭條的時刻,放眼望去,湖面上白汪汪的似無邊際,沒有零星半點生氣。雲層後的陽光還是很灼烈,有時透出來,水面明亮的一大片,照得湖水碧綠,圈套似的在前方召喚人揚帆前往。

頭頂上倏然陰影掠過,是一小片烏雲駕風飛卷西去。杜閔抬頭看了看,雪白的主帆正吃足了風,將這座高大如城的主帥戰艦直催驅前。

這隻掣艦是杜閔海戰時心愛的旗艦,船頭飾以鷹首,沖天飛昂;船尾雕刻鳳尾,張揚高聳。此艦共設樓三層,圍以護板,外扎黑州四零特產壯茅竹,密密麻麻樹立,堅固猶如城垣。兩道帆桅現都升帆,在這惡劣天氣裏,反令原本回翔不便的鉅艦駕風飄行煙波湖面之上。

原本湖戰並不需如此大動干戈,然而眼前的對手分明就是洪王幹水師,常年於多湖中搜剿匪患,更擅在湖泊結寨,僅以洪王水師在少湖中匆匆草建的水寨而論,隱蔽於湖西羣礁之中,五尺厚的城寨扎於水下,只在湖水低落時出水面,五月入駐少湖之後均是雨水充沛時節,難怪以東王細作的利眼也未有絲毫察覺。

杜家從來為朝廷訓演水師,幾代經營之下,戍海黑州親王的水軍可謂雄霸中原東南,如今有人在眼皮底下班門斧,竟無半點戒備在先,杜閔甚至覺得頗受戲。召掣艦以克復通水關為名,從海岸直調少湖,即為在洪州水師面前顯示東王戰艦黑雲壓城般的威勢,多少有些找回體面的用意。

杜閔輕拂掣艦船舷,黑油油的舷木似乎還留有海新鮮的氣味,勾起他無垠碧波中徜徉的快意——他還是喜歡遠離中土的大海——從前為了躲避親王府中兄弟手足的排擠傾軋,一年裏倒有七八個月在海上領兵練,登於高聳的台,他竟會忘卻自己的體凡胎,在海天一裏分不清置身所在。

杜閔被自己沉的遐想嚇了一跳——那種無無常決非自己所喜——由此東南西北各去百里,乃至千里,山川如畫,才是自己想取的。

“前面怎麼樣了?”他清了清嗓子,問身邊副將道。

十隻東王水師哨船披了烏篷,扮做漁船模樣,已在二十里之外搜索湖面多時,這種天氣下,除非是斷了炊,漁民決不會輕易冒險出來在半丈高的大裏掙命,因此,湖面上能看到的船,十有八九便是洪王水師的哨船。

“搜到兩隻哨船,已截下了。”

“剜去他們的耳目在先。”杜閔定計道,“一旦發現洪軍哨船,必當截斷其退路,包圍剿滅,不可容他們向水寨示警。我船五十隻,掩入洪軍水寨門前水道上,向其水城內施火箭,迫其升高水門,再以炮轟,我軍便可長驅直入水寨之內了。”眾將大讚杜閔布兵之妙,紛紛領命去了。杜閔自領戰船三十隻壓後,散成新月陣型,只待戰事一起便予以包抄。

天氣果然越發陰沉得厲害,申正時分,周遭已是暗綽綽瞧不清船影,風更是狂了,稍小一點的槳船飄蕩得幾乎站不住人,被大風直吹向西面羣島前寬闊水道。眼前兩座小小孤島之間,已有洪州水師的戰船風艱難使來,在島內結陣,先將一通箭了過來,立時被大風阻了阻,未及近得東王水師戰船,便落水如雨。

風颳得箭鼓也散漫起來,杜閔身披鎧甲,立於台,耳中只有烈風呼嘯,竟沒有聽到半點鼓聲,只見腳下五十隻黑壓壓烏雲般戰船,毫無徵兆地噴出一片火雨,借風勢更是飄飛得遠,頃刻橫掃洪州水師陣列,洪舟大半延燃,向後退卻不止。

“這是誘我軍入圍,不可輕動。”杜閔命道,“由他水門起碇。”傳令的副將就想將旗打下去,杜閔道:“這就暮,恐軍前看不清楚,這便舉火吧。”

“是。”東王水師將官正待命追敵,見帥艦上火炬舉過,知道杜閔不急於深入,眼睜睜看着洪舟退入小島環繞之中。

一時水面白湧,水怪吐出獠牙一般,一座猙獰水城自水底湧出,衝在最前的十幾只東王槳船被攔斬斷,圍在堰中,片刻功夫便被水城擋得看不見了。

“哼。”杜閔冷笑,“命前方讓出水道。樓船開炮。”掣艦與兩隻樓船鼓風向前,這場水戰的吶喊廝殺一直掩蓋在颶風中,象是蓄力許久之後突然迸發出來的,就是這一聲山湖同撼的炮鳴。洪州水師苦心扎築的水寨城牆頓時灰飛煙滅,竹木崩飛,夾在風中漫天飄散。東王水師十數只蒼船更在城牆上潑以桐油,一支火箭,便將湖水燃得盡赤。

沙船旋即自水城缺口殺入,與洪州水師纏一處,矢石下,柴火亂投。洪州水師秘密潛入少湖,未曾攜帶火炮重船,早東王水師重兵攻擊,勢不能支,殊死血戰下,自水寨內奪路而出。

杜閔掣艦吃水將近十尺,唯恐膠淺而不敢掠近戰場,便領了三十隻沙船在外掩擊,這當口卻因高大,百多士卒倚船舷俯瞰攻敵,洪州小船近身即遭其犁沉,又難於仰攻,自是束手無策。而東王兩隻樓船仗行動迅即,輾轉水面之上,自女牆後施火箭利弩,更是見者披靡。

“不受降。”杜閔對副將道。

這囑咐在那副將看來有些多餘了——洪州士卒早養成了不可一世的傲氣,即便戰敗,也是有條不紊層層退卻,並無一舟一人慌亂投降。

叢叢烈火在小島之內的水面安詳自在地焚燒,通明半夜之後,便被暴雨澆熄。島外的風已不容戰船安穩停泊,杜閔所乘掣艦與兩隻樓船在底艙實以泥沙,不懼輕飄,此時都在島外落帆下碇,其餘小船便在洪州水軍原來的巢中暫時棲身。東王士卒大雨中在各島上肅清殘敵,洪州人血戰不止,杜閔如此掩殺肆,也被洪州人將戰事拖到次黎明。

清點戰果後,副將來稟:“敵船擊沉者二十一,俘獲者十五…”

“都是些小船,不必提他了。”杜閔道,“單説人吧。”

“是。水戰死傷敵軍共有兩千人,島上另有兩千五百敵軍,俱被擊斃或趕入水中沉溺。”

“我軍呢?”

“沙船被焚者二,重創者一,槳船、蒼船共損十一,水戰死傷六百人,陸戰處處遭伏,死傷一千二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