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鹹魚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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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賢妃信誓旦旦的秀目一挑，謝嫺妤的心也跟着一跳。她垂目想了想，低聲問:“妹妹的意思是…”

“姐姐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這次懷了龍種的是淑妃，怕皇上到時追究起來就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不成？只要按照老規矩辦就是了。”賢妃微微一笑，眼中似是意味深長。

只是謝嫺妤似懂非懂的瞧着，賢妃給她的暗示於她來講也不過是對牛彈琴。她手中握着的錦帕都要濕透了，謝嫺妤暗暗呼出口氣，接着套賢妃的話:“本宮自遇刺之後，凡事都加了小心，妹妹説的本宮還需好好琢磨一番，這老規矩…也不是時時都好用的，掉以輕心搞不好是要壞掉大事的。”

“…”賢妃聽到謝嫺妤提起遇刺之事，眼中的神稍有些變化，隨即又立刻恢復了正常，嘆笑道:“姐姐説的也不無道理，以往的法子這時看來是有些許冒險，只是這淑妃的肚子越來越大，若不鋌而走險，將來咱們姐妹二人在這宮中可就永無寧了。”

“這…”謝嫺妤額上的冷汗又滴了下來。賢妃在淑妃這事上異常執着，似乎今得不到她一個確切的答覆絕不罷休。謝嫺妤雖不知賢妃究竟打算如何動作，但決計是對淑妃存了加害之心的。她自知這事絕不能答應，但卻想不出此刻能夠拒絕賢妃的道理。若是表現的突兀了，被賢妃發現她的異常就不妙了。

賢妃見謝嫺妤秀眉緊蹙，神間滿是猶豫不決，不有些不耐，只想趕快將這事敲定，好了卻她一樁心事。她左右望望，俯身過來焦急道:“姐姐莫要再考慮了。當年蘭貴人懷了皇上龍種之時，若不是姐姐當機立斷，換了她補身子的藥，今時今刻哪裏還有我們姐妹二人坐在這裏閒話家常的逍遙子？怎麼這時換做了淑妃，姐姐反而拿不定主意了呢？要知道淑妃可比蘭貴人難纏百倍，真的被她得了勢，妹妹説句不吉利的話，姐姐您的後位難保！”謝嫺妤被賢妃一番話説得眼前一黑，心臟怦怦直跳，連手指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她只覺自己的血迅速從臉上退了下去，恐怕神間已然維持不住平和淡然。她連忙低頭，其實只是為了掩飾她此刻的震驚慌亂。

這幾她對後宮中在冊的眾嬪妃都大致的有了瞭解，其中印象較深的便是這蘭貴人。她在召周太醫之時便與蘭貴人起了點爭執，因此對此人便多留意了些。她原本以為蘭貴人時不時的召喚太醫為她詢脈只是爭寵的手段罷了，打聽之後才得知原來蘭貴人曾經真的懷過龍種，只是體質虛弱，意外掉了。此後她便一直瘋瘋癲癲，時醒時昏，總是想着她還是有孕在身的身子。拓跋鐸仁也體恤蘭貴人念子心切，雖不再寵幸於她，但仍舊未將人冷落了，貴人的待遇賞賜一樣不少。

謝嫺妤不對蘭貴人萬分同情，同時又為拓跋鐸仁仁慈温厚的一面深深的動。她想着若是以後有機會，定要好好地待蘭貴人，再也不與她爭搶看診的太醫了。

但此刻賢妃一時失語吐出來的真相不讓謝嫺妤猶如五雷轟頂。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向活潑可愛、伶俐聰穎的妹妹怎麼能夠狠毒至此，為了保住榮耀的地位，便枉奪他人的命，至道德倫理於不顧。這深不見底的後宮之中怎麼會有這等魔力，將人都化作了魔，四處都瀰漫着無形的毒瘴。

由此謝嫺妤也終於得以明白了賢妃口中的老規矩指的究竟是何事了。她有些坐立難安，想着這大逆不道的罪行決計不能再繼續延續下去。

“妹妹怎麼會提到蘭貴人的事？”謝嫺妤蹙眉，拼命地平靜此刻早已失律的心跳。

賢妃也知道自己嘴快説得多了，白了俏臉強笑了一下，用錦帕掩了嘴道:“是妹妹糊了。蘭貴人當年只是意外產，瞧我這記，姐姐莫怪。”謝嫺妤此刻已然笑不出來了，再看賢妃鮮亮的紅只覺得都泛着血腥的氣味。她沉了臉扭開頭去，做出一副被賢妃剛剛失語惹得不高興的樣子道:“妹妹，事關皇儲大事，還要謹言慎行。你遇事這般衝動，本宮唯恐你將來壞了本宮的好事。淑妃的事莫要再提，本宮自有計較。”賢妃也自知此刻不宜再和謝嫺妤糾纏下去，只好迅速的整理好心情，賠笑着道:“姐姐教訓的極是，妹妹回去定然好好反省。淑妃的事想必以姐姐的計謀總是有讓妹妹驚喜的法子，妹妹全心仰仗姐姐便是。”謝嫺妤冷冷的看她一眼，默默起身帶着馨竹等宮人快步離開了。賢妃瞧着謝嫺妤一行人漸行漸遠，咬牙哼了聲，一抬手掃掉了桌上的杯盤茶具，乒乓一陣脆響。

“好你個謝氏，皇上明明一年多沒有寵幸過你，還在本宮的面前裝什麼正宮皇后的樣子。若不是淑妃肚子裏的雜種要儘快解決，本宮用得着低聲下氣的求着你麼？”賢妃陰狠的喃喃自語，心中滿是憤懣不甘。謀殺皇子乃是誅滅九族的重罪，她不用這招借刀殺人怎麼能行？只是這謝嫺妤似乎變得聰明瞭，從前明明那麼容易煽動，今她説破了嘴皮子仍舊無動於衷，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怕了，還是另有招數卻唯恐被她抓住把柄才不願透。

馨竹跟在皇后娘娘身後察言觀，只覺得這是多以來娘娘第一次動了真氣，雖然不知所為何事，但她心中不打鼓，唯恐娘娘脾氣火爆，又要找藉口為難下人。

“娘娘臉不是太好，可是剛剛賢妃娘娘説了什麼惹了娘娘生氣？”馨竹沉了下，還是覺得由她硬着頭皮接下娘娘的怒氣比較好，好歹娘娘再生氣也不至於把她打殘了去。

謝嫺妤看了看馨竹，纖長的睫顫了顫，猶豫道:“馨竹，本宮問你，若是淑妃誕下龍子，本宮的地位就真的難保了麼？皇上他會如此絕情？”馨竹心裏一跳，卻是瞭然。果然賢妃娘娘和她家娘娘説的是淑妃的事，也難怪兩人密談後，娘娘的心情如此之差。

“娘娘，此事不如回宮去再談，這御花園人多眼雜，諸事不便。”謝嫺妤一愣，穩住心神點了點頭。

好容易熬到進了鳳鳴宮中，謝嫺妤立刻摒退了眾人，只留了馨竹一人，將她拉進內室細細盤問。

“馨竹你説，若是本宮不能給皇上留下一兒半女，本宮就要被打入冷宮是嗎？”謝嫺妤帶着點賭氣的成分，心想就算被打入冷宮也好，總好過違背良心，夜夜噩夢纏身。反正她從小受慣了冷遇，這本來無故得來的浮華身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再次丟掉也不過是失落一陣，她總能熬過去的。

“呸呸呸，娘娘這説的是什麼話？娘娘只是一時時運不濟，早晚是會懷上皇上的龍種的。況且淑妃娘娘腹中的是男是女也難判斷，娘娘何必如此自苦？”馨竹跪在謝嫺妤面前，雙手扶在她的膝蓋上輕聲勸着。

謝嫺妤輕笑，點點頭道:“馨竹説得有道理，是本宮適才鬧脾氣了。”其實她現在仍舊回不過神來，孕育皇家子嗣這種事於她來講總覺得過於飄渺，若是拓跋鐸仁真的寵幸了她，然後讓妹妹的身子懷上了龍種，她恐怕看到自己大肚子的樣子要不知所措，嚇到暈過去了吧。

她本覺得現下的生活若能一直持續下去便是種安寧祥和，她不求別的，只要能和拓跋鐸仁説上幾句話，也偶爾從他那裏接收到幾句關心就好。但今與賢妃見過一面之後，她又突然覺得這一切不過只是妄想。這後宮之中潛藏着太多殺機，若她不存害人之心，就不知哪天會被人所害。這樣提心吊膽、絞盡腦汁的子她怎麼能過的下去呢？

“馨竹，倘若本宮不去爭搶了，將這皇后之位讓出來，你説會不會少些為難之事？”謝嫺妤不有些打退堂鼓。

“娘娘胡説什麼！”馨竹大驚失，忙焦急叫道:“這賢妃娘娘究竟都和娘娘説了什麼呀？娘娘怎麼會這麼想？這皇后之位可是謝家的榮耀，是太上皇和皇上對謝家功勳和娘娘賢德的肯定，豈有讓出去的道理？娘娘莫要被小人的讒言騙了去。娘娘越是坐穩了這後宮之主的寶座，才越是能少些煩惱憂慮，才越是能保住謝家在這朝堂上的地位啊。”

“啊，也是。”謝嫺妤猛然驚醒，這才想起她身後還有偌大的謝家要靠她支撐。她身為男子之時對保全家業毫無建樹，只覺得愧對父親這些年的養育之恩。現下她既成了有用之身，怎麼能再次辜負父親對她的期盼呢？

“本宮方才説笑了，馨竹莫要放在心上。這後位本宮不但要坐下去，還要穩穩地坐下去才行。”謝嫺妤淡淡的笑了笑，暗暗收起那些負面的猶豫彷徨。

後宮之中雖然險惡，但也都是人心壘的。人之初，本善。若她真誠待人，總能夠換來他人以誠相待。賢妃雖然心懷惡意，但也不代表其他嬪妃都像她一般想着算計他人，她總能慢慢的體會清楚的。

“馨竹，本宮想要去看看淑妃，你去安排一下，選個合適的時間吧？”她倒要親眼見見這淑妃，究竟是如外界傳言般的賢良淑德、與世無爭，還是又一個暗藏心機的狠辣角。

作者有話要説:小鹹魚被黑暗的後宮嚇到鳥~乃覺得從淑妃娘娘那裏能找到安麼~╮(╯▽╰)╭繼續打滾求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