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老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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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足道這時才看見方天逸，他驚得説不出話來，半晌才道:“你，你…”方天逸冷冷道:“你的僕人功力好深！”何足道好比觸電一個反身，只見那邊座位空空如也，他的面一青，喃喃道:“金福，金福…天禽身法——”方天逸呼了一口氣，此時他滿面威氣盡去，清秀面容上已毫無一絲出奇的象徵。

何足道身形陡然一驚，他大吼道:“我知道，金福…原來你就是怪鳥客…他…他騙我到幽州來是什麼意思？”怪烏客，怪鳥客，天禽身法，但是大道上空無人影，兩個神秘的人一齊消失在大城之中…

這時候，在城外有一個老儒生飄然而來，他緩緩走着，一步一步地，但是速度卻是快得驚人，倒像是足不碰地飄着一般。

老儒生走到了城外，仰首望了望天空，忽然喃喃地道:“三年與世隔絕，而我是兩世為人了，真想不到我的傷還有痊癒的一，這三年來可真難為了方天逸這孩子…”誰也不敢料想，這個老儒生竟就是武林中的蓋世高手，他煞蒼穹！

蒼穹的名頭自從昔年血洗武林而震撼了天下，隨着歲月的消逝，蒼穹已漸漸成歷史的名詞，但是誰又料到在此刻，地煞蒼穹挾着一身神功，又重入了武林！

他一直走到城邊上，忽然之間了發現了一件怪事——只見城廊邊上躺着一個衣衫破爛不堪的老漢，那老漢白髮蒼蒼，在這等冷天下，只穿着一件破不敝體的單衣，躺在雪地之下，但是被他睡壓着的厚雪卻是絲毫沒有融化，也絲毫沒有迫下去，就好像這人本沒有重量一般。

老德生見到這一幕奇景，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來，那老漢臉上全是污垢，看上去好像幾個月沒有洗過澡似的，又見他翻了～個身，坐了起來，從背上拿下個骯髒無比的布包來，打開布包，裏面原來是一包又又髒的殘茶爛面，這老漢伸出手來毫不在乎地抓着往口裏送。

老儒生忍不住再走近一些觀看，只見那骯髒的老漢竟向他招了招手，老儒生走上前去，那老漢伸手抓起一團面來，例嘴笑道:“老弟，這麼大寒天怎能餓着肚皮趕路？來來來，吃點東西再走。”蒼穹不一愣，看這老漢的模樣，委實有幾分神經兮兮，但是老漢卻説得一本正經，他還是走了上前，那老漢把“麪糰”送了過來。

蒼穹伸手接過，笑道:“老先生真好身體。”那老漢嘻嘻笑道:“這點冰雪如何凍得死我老兒？數十里連綿的大火都沒把老漢給燒死哩。”蒼穹不由更是莫明莫妙，不知他説的是什麼意思，同時使他吃驚的是這老漢竟然講得一口河南土腔，這正是蒼穹的家鄉話，蒼穹自二十多歲家中慘生變故後，就沒有回過故鄉，在外面跑得久了説的話語音也雜了，想不到在這北之地又聽到了純粹的鄉音，他不有些慨然的覺，他問道:“老先生，你府上是河南嗎？”那老漢嘻嘻笑道:“是，也不是。”蒼穹奇道:“怎麼叫做‘是，也不是”？”那老漢道:“我生在河南，我爹孃都是河南人，我自然是河南人啦！可是河南有個壞蛋，他害了我一生，所以老子不高興做河南人了，嘻嘻。”蒼穹見他語無淪次，不大是納悶，就在這時，城中飛一般躍出一個蒙面人來，那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直如一縷劍光一般——只見那坐在雪地上的老漢忽然臉大變，他的雙目瞪得如銅鈴一般，那神情好生可怕。

蒼穹不大奇，他向那邊看去，只見那從城門飛出的黑影猛可飛身躍起，身形如一隻巨鶴一般，筆直地飛起三丈有餘，看看其實已揭，忽見他的身形向左緩緩一滾，接着向右一滾，已到了五丈之高，這才呼地一聲漂亮無比地飛落一片樹林之外。

蒼穹為之駭然，這等輕功委實高得出奇，只見那老漢這時的臉變得更是古怪，一時之間，好像是全身的血都湧上了頭顱，臉頰漲得血紅，雙目中卻出一種潛心思索的神情。

蒼穹正要開口，那老漢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口中喃喃道:“先向左滾…再向右滾…喂！你方才有沒有看見？可是先向左滾…再向右滾？”蒼穹不知他是何意，只答道:“不錯，是向左滾，再向右滾四…

那老漢喃喃道:“在滾…右滾…，我曾見過這種身法一次回…嗯，不會錯的，我曾見過！”蒼穹發現這老漢的神情忽然呆痴起來，目光也變得散漫無主，臉上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奇怪表情。

蒼穹伸手去拉他，他一揮掌，蒼穹竟覺千斤之力直襲過來，他大吃一驚，一個閃身，右手如游魚一般一滑而入，依然搭在那老漢的腕上。

這一變招真是神妙已極，他煞蒼穹武學造詣已如神人，卻不料那個老漢忽然揮掌一圈，也不知怎地就出了蒼穹的手掌！

蒼穹不驚駭無比，這瘋瘋癲癲的老漢難道具有如此不得了的武功？

只見那老漢越來越是滿臉茫然之，過了一會，又喃喃道:“對了…對了，火…火！”他又伸手抓着蒼穹叫道:“喂，喂，前面有火，好大的火，火光直衝上雲霄了，你看見沒有？”蒼穹向前望去，哪裏有什麼火光？他喝道:“你胡説些什麼，哪裏有什麼火——那老漢搖手道:“不，不對，好大的火喲，是了，是了，就在…那火場邊…我曾看到過…這種左滾右滾的身法…”他似乎費了無數的力量才把這兩個意思連結起來，這時他顯得十分高興，喉嚨裏發出哈哈的笑聲，但是霎時之間，他的神又古怪起來，只見他抱着頭叫道:“但是究竟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怎麼一回事情？我怎麼一點也記不起來？

…

””他扯着自己的頭髮，似乎焦急已被，蒼穹認驚訝中發現到這個瘋漢的身上關係着一件極大的秘密了，他忙問道:“你老貴姓啊？”那老漢忽然怒目吼道:“管你什麼事！你別擾我的思路！”蒼穹吃了一驚，眼見這老漢是瘋病發作了，他試探地問道:“你在想什麼？想不出來我可以幫你想…”那大漢猛可大喝一聲:“不，不，我一定要追上他！我一定要追上他！”説罷他飛身而起，竟如弦之箭，向那邊林子如飛而去。

蒼穹一愣，再看時，瘋漢已在二十丈外，他心中忽然有一種奇異的預，彷彿覺得這瘋漢關係着一個秘密，而這大秘密又似乎與自己也有關連，為什麼，他也説不上——天在逐漸變暗，看來入夜時將要更冷，蒼穹望着那瘋瘋癲癲的老人消失在視界裏，他心中雖然湧起無限的奇異應，但是他無法捕捉住那些幻渺的思維，他壓兒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生出那種奇怪的預——不錯，這個老人身上必然關係着一件大秘密，但是這秘密怎會和自己奉上關係？這…真是令人不解的奇怪預。

他搖了搖頭，大步走進城門。

同樣地，他立刻發覺了掛在樹上的屍體，以及屍體上黃澄澄的短劍，他也發覺了躺在街心的五具屍身，所不同的是蒼穹一個也不認識。

於是，他也注意到對街那半開着門的酒樓，蒼穹懷着滿腹孤疑，走向那間酒店。

他伸手推開了門，但是酒樓中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是地上有些打碎的酒杯及酒壺。

蒼穹不咦了一聲，他走入酒店中，咳了一聲，問道:“喂！酒店裏有人嗎？”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的回聲。

蒼穹很快地四方打量了一下，立刻他就發現前面的那張酒案上有一個酒杯被完整地嵌入了桌面內，直沒在林口。

蒼穹皺了皺眉，他想不出在這幽州的地方有什麼人能有這份掌力。

“除非是方天逸！”他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立刻又搖頭，暗道:“不會的，方天逸這孩子深藏不，怎會在酒樓中顯示上乘武功來出風頭？不可能的…”他從兩行桌子間走過去，猜不透究竟是怎麼回事，一直走到底，他輕輕推開了一扇窗，窗外是個大天井，他看見天井中有六人靜得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兒！

蒼穹立刻把身形一閃，同時他幾乎叫出來，因為他看見那六個人中背對着他的第二個人，正是他的兒子方天逸。

方天逸的左面站着柳文侯，右邊卻站着武功高強的何足道。

在他們三人的對面，卻站着三個奇裝異服的青年人，那三人都是皮膚白皙，鼻高服凹，看來不是中原漢人。

蒼穹想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麼，只見那三個奇裝漢子全都是怒目中殺氣騰騰，蒼穹不大奇。

柳文侯開口了，他低沉地道:“我問你們三人，這些人頭全是你們殺的嗎？”蒼穹吃了一驚，他一看地上，只見地上放着一個大麻布袋，袋口敞開着，裏面竟然全是人頭，看來至少有幾十個，那袋子邊上，還躺着一個女人，看上去是被點了道。

只聽得那三個奇裝異服的青年當中的一個大笑道:“咱們到中原來，為的是帶一百個中原武林的人頭回去，現在已經有六十七個了，哈哈，加上你們三人，正好七十個了…”他話尚未説完，何足道怒吼道:“你住嘴，我問你是從哪裏來的？”那人冷笑道:“我先問你是什麼東西？”何足道大笑道:“何足道，這名字你聽過沒有？”那奇裝異服的青年冷冷一哼，猛可腿一抬，地上有一隻石凳子被他踢到空中，接着一腳踏出，那石凳如箭一般對着何足道直飛過來，速度之快，有如彈丸。

這一踢腿好不漂亮，那石凳少説也有三十來斤重，藉着這駭人的速度，嗚嗚地有如星趕月。蒼穹看得暗中皺眉，這是什麼人？會有這種上乘的功力？

何足道呼地一個大跨步，大喝道:“這點功夫就到中原來嚇唬人嗎？”只見他手臂猛可一揚，一道金光疾發而出，當地一聲，一柄金光閃閃的金匕首入了右凳，那來勢驚人的石凳竟然在空中翻了一個跟斗，斜斜地落在地上。

那石凳之重在匕首十數倍以上，何足道以匕首擲出，竟然把石凳擊落在地上，這等內力更是足以震驚武林的了。

蒼穹萬萬料不到這個身穿千金皮裘，一副公子哥兒模樣的少年會有這一手了不起的功力，他不想要上前去仔細打量一下這公子哥兒的面貌。

何足道大笑道:“現在從實説出來，你們是從哪裏來的？”那異服青年揚了揚眉，冷森森地道:“咱們到目下為止，還沒有把中原武林人物放在眼內哩。”柳文侯是個叱吒風雲的厲害人物，他一言不發，只是默默打量着這已經殺了六十七個中原武林人物的三個魔鬼，苦思這三人的可能來路。

方天逸更是冷靜得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他的臉上找不出一絲屬於少年人的浮動，他只靜靜地看着，然而全身的內力卻是暗中緩緩集到了掌上。

只有何足道一個人狂傲地喝道:“在我何足道的眼中看來，你們三個未開化的蠻幹，一身功夫還可笑幼稚得很呢。”他説着抖了抖身上的幹金狐裘，背轉過身來，瞧也不瞧那三個人。

蒼穹總算瞧見了何足道的面孔，他心中無端重重地震了一下，他自己也説不出是什麼覺，他喃喃暗道:“這孩子好俊的面貌。”何足道沒有看見蒼穹，他傲然的嘴角掛着冷笑，眼中出不可一世的神情來。蒼穹以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眼光來看這在做的少年氣，不會心地暗笑道:“這孩子的左面臉頰上好像寫着‘我有錢”右邊的面頰上就像寫着‘我本事大”比較起來，方天逸這孩子可真是世上少見的人了，那麼年輕，卻是那麼冷靜！”那異服的青年冷哼了一聲道:“既是這麼説，你就先試試我一掌吧！”他猛一伸掌，身形猶在原地，掌鋒已到了何足道的背上——何足道是武林中公認的第一少年高手，從統武學的觀點來看，他的造詣實在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幾乎沒有人能解釋他何以能以如此年齡練就這一身上乘武學，如果説有一個人能解釋，那就是何足道的爹爹了，只有像天劍這種絕世奇才方始能創出這種奇蹟來。

何足道聽到掌風襲背，反手一把抓出，那出手之快之準，若是出自一脈掌門之手，方始不令人驚奇，然而何足道只施出一半，立刻就停了手，因為那個異服青年的衣袖被人扯住了。

扯住那人衣袖的正是站在何足道身旁的方天逸，那異服青年一身怪異神功極是駭人，出手之快有如閃電，方天逸只是漫不經心地一伸手，便扯住了那人的衣袖，這在旁人看來，也許絲毫看不出有什麼出奇，然而卻令那三個異服的青年同時臉上變了。

方天逸淡淡地道:“先不要急着打，你還沒有説完呢——”那青年一怔，道:“什麼沒有説完？”方天逸微笑道:“你始終還沒有説出你們是從哪裏來的，何必那麼急着動手？”那異服青年大怒，猛然一肘撞向方天逸，他肘錘飛出，又近又急，再加上這異服青年的出奇內力，若是沒有防備之下，只怕天下無人能躲得過——但是方天逸只輕輕退了一步便躲過了，因為方天逸是有防備的，無論什麼時候，方天逸總是滿懷防備的。

那三個異服青年均是大吃了一驚，三人都互相對望了一眼。

其中的一個忍不住地問道:“你是姓郭還是姓羅？”方天逸一怔，但是立刻他就想到了什麼，他反問道:“姓郭又怎樣？姓羅又怎樣？”那青年拱了拱手道:“兄台功力驚人，若是姓郭姓羅，那就難怪了。”方天逸狡猾地道:“我哪有羅文林那神妙的身法…”那青年富道:“原來是郭兄——”説到這裏，他忽然警覺，他想起方天逸起先問他們是從哪裏來的，如果方天逸是“郭兄”見了他們三人的衣服裝束，豈有不知之理？

這異眼青年是個陰險的人，他一想即悟，面上卻不聲。雙手拱了拱，偽裝要行見禮。

只見他笑嘻嘻的雙手一拱，猛然掌力暴發而出，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道直取方天逸的前——何足道叫了一聲不好，卻見方天逸雙掌一揚，穩穩地硬接了一掌，兩人都是一晃，方天逸是早有提防了！

柳文侯是知道方天逸的掌力的，三年前他親眼看見其。已一掌便要了來自天山的鐵凌官的命，這時那異眼青年碰了一掌，竟是半斤八兩，他不倒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