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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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在南加州大學的導師名氣很大,課題多,經費足,手下幹活的人自然也多。艾琳的課題組特別大,碩士生博士生博士後一共有十個人,其中兩個,被稱為怪叔叔,同學們常常在背後唸叨。
那兩個所謂的怪叔叔,一箇中國人一個印度人。中國叔叔其實年齡不大,是科大少年班出來的,功底紮實,學問做得呱呱叫,可就是找不到工作,只好一期期地做博士後。
同學們都説,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人太清高,又有點兒迂腐,不願意放下身段,主動去適應社會。比如説,他姓齊,名孝賢,很有內涵的名字,問題是外國人本發不出這些音。
別的中國同學,都入鄉隨俗地改稱張約翰李湯姆,求職面試什麼的方便,可齊博士偏要獨善其身,還説什麼姓名受之父母,焉能擅改。那個印度叔叔名叫拉賈,年齡也不大,和齊博士截然相反。
他是印度理工學院的本科,沒有任何學術功底,實驗做得一團糟,一個博士讀了七年,最後還是借用齊博士的一些數據,才勉強通過了答辯。要是中國學生這個樣子,早就被老闆開除了,可老印自有老印的能耐。這個拉賈,口才好,擅長鑽營,馬拍得令人叫絕。
艾琳的導師喜歡牛扒,拉賈,一位虔誠的印度教徒,竟然每週末陪老闆去牛扒店,品嚐那血淋淋神聖的牛,幾年如一,雷打不動。
有時候,命運真是捉摸人,兩位怪叔叔,最終都和艾琳的事業和生活發生了集:畢業那年,老齊成了艾琳的丈夫,而拉賈,現在就在艾琳身後的衞生間裏,正做着親密接觸前的清潔準備。嘩嘩的水聲戛然而止。艾琳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
***拉賈跨出浴池,站在白的腳墊上,手持一塊大浴巾,仔細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從頭一直到腳。間的陽具,硬硬地着。體內的心臟,嘭嘭地跳着。拉賈生在孟買的郊區,家裏是三等種姓,不算太殷實但還能供他上學。
應該説,印度理工學院的本科教育是成功的,至少在照本宣科和試考方面。拉賈畢業之後,按照家裏的安排,娶了一位遠房表妹。遠房表妹家在果阿邦,也是三等種姓,可富裕得多,光嫁妝就運了整整三輛小車。
雖然拉賈並不喜歡這位表妹,但他很喜歡錶妹家的財富。新婚過後,靠着子孃家的財力,拉賈來到了美國繼續學業。
到這裏為止,拉賈的人生軌跡,和成千上萬的其他留學生沒什麼兩樣,再往後,拉賈的特殊之處就慢慢顯示出來了。
印度人重視教育的程度不亞於中國人,一般而言,印度學生喜歡醫學,電腦編程,還有企業管理。拉賈對生物化學沒有興趣,對任何其它熱門專業也不冒。
他很想做人上人,但又不願意吃苦費力,總是希望走捷徑,雖然投機鑽營是印度文化的髓。
但很少有人像拉賈這樣,對本民族文化如此痴和執着。世界上很少有真正的捷徑,拉賈走得很累,一來他確實不適合做科研,二來他表妹的生育能力極強,接二連三地生娃,也牽扯了他許多力。
拉賈的博士論文拖了一年又一年,最後沒辦法,只好去求老齊。老齊是個好人,看不得別人的可憐相,雖然他自己也很可憐。老齊給了拉賈一些數據,又幫他做了一些。老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發拉賈畢業走人,時間上和艾琳是前後腳。
按説拉賈和老齊艾琳夫婦應該關係很好,可事實恰恰相反。這怨不得拉賈,始作俑者是老齊。答辯之後,拉賈邀請老齊夫婦週末到家裏吃飯。這邀請是真誠的,老齊當場就答應了。
等老齊回家和艾琳一説,麻煩來了,艾琳恰好懷孕三個月,正在害口,聽説是印度飯,連連搖頭。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艾琳不喜歡印度人,也不喜歡與印度有關的東西,包括飲食和飲食的方式。
老齊犯了難,他覺得這樣做很傷人面子,可又不願意難為小子。老齊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他沒有馬上通知人家有變故,請人家原諒,不要再麻煩了。
而是磨磨蹭蹭捱到週五的下午,才吐吐地告訴拉賈。第二,他竟然沒有隨便編一個理由。
而是實話實説,説艾琳一聞咖喱味兒就噁心想吐。拉賈生氣了,他認為老齊和艾琳是故意羞辱他和他的文化。就這樣,好事變成了壞事。拉賈和老齊夫婦結了冤。
而且,這冤越結越深。艾琳和拉賈都是零一年秋答辯的,因為炭疽菌的事情,艾琳年底就找到了工作,也就是現在這家生化公司。當時公司用人心切,居然沒有在意艾琳的大肚子。拉賈就沒有那麼順利了。
按照答辯委員會的要求,他呆在學校裏,又花了三個多月修改論文。過了年,他猜想艾琳公司可能還需要人,就請艾琳幫忙在內部投簡歷,這樣希望會大得多。艾琳理所當然地回絕了。
因為她看不起印度人,不僅不能做事,還特別喜歡搶功,放在哪裏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後來,拉賈憑嘴皮子和漂亮的簡歷,混進了聖地亞哥一家草創的小製藥公司。
印度人擅長動嘴皮和編簡歷,在世界上是無以倫比的,中國的悻悻學子們絕對自嘆不如。又過了兩年,聖地亞哥那家小公司,被艾琳這家大公司連人帶藥收購了。
那時候,老齊在艾琳的幫助下也進了公司,就在子手下做研發。拉賈,老齊,還有艾琳,又成了同事,真是世事難料。更讓人噓唏的是,隨着美國經濟的益空心化和泡沫化,企業的盈利不再取決於科學和技術。
而是更多地依靠股市投機,行業拆分併購,以及外包和裁員。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公司裏做實事的人越來越吃不開。
而耍嘴皮子的卻有了用武之地。拉賈,這位曾經幾乎肄業的差生,終於時來運轉,踏上了平步青雲之路。拉賈終於擦乾了身體。他扔掉浴巾,抬起左臂,嗅嗅,還好,沒有狐臭,放下,又抬起右臂,嗅嗅,也沒有狐臭,又放下。
然後,拿起盥洗台上的印度香,往腋窩和下噴了一些。要是在平時,拉賈不會對個人衞生如此計較,但今天不同。今天,他要在這裏完成一件大事:和艾琳發生兩關係,或者更直接地説,拉賈的器官,即將進入艾琳的身體,,推送,獲得快,達到高。
然後。早在南加州大學的時候,拉賈就對艾琳動過心思。拉賈是印度南部人,膚偏黑,對皮膚白皙的女人有着天生的嚮往。他試着約過艾琳幾次,當然沒有成功。拉賈倒沒有生氣,因為想和艾琳約會的男生很多,被一口回絕的也很多。
更何況,拉賈是有家室的,人人都知道。艾琳嫁給老齊的時候,拉賈和其他男生一樣,着實失落了一番,後來大家各奔東西,拉賈也就把這點兒情愫慢慢淡忘了,誰曾料到,山不轉水轉,拉賈又和艾琳成了同事,而且是在同一幢樓裏,天天見面。
那時候的艾琳,已經做到了項目經理,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歲月,褪去了她學生時代的青澀,換上了婦少成的魅力,還有職業女經理人特有的風韻。回到家中,看着老婆暗褐糙的皮膚,還有益臃腫的身材,拉賈失眠了。
印度人也講緣分,中國的緣字,其實是來自印度佛經的外來語。拉賈相信,自己和艾琳,還有老齊,都是有緣的。拉賈試着盡棄前嫌,每天碰到艾琳或老齊,都主動打招呼,還像美國人那樣,有事沒事開幾個玩笑。
老齊還好,多多少少回應幾句,算是給個面子。艾琳就不同了,仗着自己有靠山,本不把拉賈放在眼裏。有一次,拉賈在例會上提議,研發部門也要搞六西格瑪和黑帶,別人不吭聲,就艾琳毫不客氣站出來要他閉嘴。
拉賈甚至還聽説,艾琳把他幾乎不能畢業的舊事,也有意無意地透給了許多同事。拉賈悵然若失而又惱羞成怒,他把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化作了往上爬的動力。
別的印度職業經理人,往往幹個三年就跳槽,拉賈卻一直留了下來。他鞍前馬後地討好上司,不動聲地在各部門安親信。幾年下來,竟然也成了氣候,樓裏面印度人越來越多,別説中國人,就連本地白人,都快成了少數民族。
拉賈自己,也一步步地從二樓爬上三樓,從三樓爬上四樓,又從四樓登上了頂樓,把四樓的艾琳和三樓的老齊,都踩在了腳下。金融危機以來,別人憂心忡忡,拉賈卻十分淡然。古印度哲學説得好,危機就是轉機。
去年,拉賈終於把皮埃爾擠掉,當上了艾琳的頂頭上司,直到那時,艾琳對拉賈的態度才開始轉變,有了起碼的面子上的尊重。太晚了,實在是太晚了。
拉賈已經不滿足於把艾琳踩在腳下,現在他想要的是,把這個漂亮女人到下。多少次,拉賈在電梯間遇見老齊,一面禮節地寒暄,一面惡狠狠地發誓:你等着,總有一天,我要扒掉你老婆的褲子,扯開她的腿,狠狠地幹她!
又有多少次,會議室裏,拉賈一面貪婪地盯着艾琳妙曼的身影,一面意和冥想:應該讓她光了幹,還是穿着衣服幹?還有,應該幹她上面的嘴,還是下面的嘴?拉賈對着浴室的鏡子,把頭髮了又,直到自己徹底滿意。
和艾琳做愛,在拉賈看來是頭等大事,不能有一點兒馬虎。從兩個星期前,拉賈就開始準備:停止吃咖喱和其它辛辣食品,以免口氣和體味過重,還有就是和老婆分房,好攢足力,全力以赴完成與艾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