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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忙以手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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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入夜之前,硬生生從計爺手裏拖走此物,摔落於數尺之外。另一枚遠至老十三面前,忽傾城連劍帶鞘拍落,頓覺這反彈的勁頭竟然不下於弩弓,暗自心驚,轉頭赫見龐白鵑直仰倒於地,三枚飛刀分中眉心、左以及右,呈一個歪歪斜斜的“品”字形,連刀柄都快沒入至半,簡直難以相信是人力所為。

“這話我就説一次。”羊角盔內外的雙重語聲…尖亢的機簧變音與低冷的男嗓…穿透夜風,清晰得像是那枚羊顱骨就湊在耳畔説話,令人從頭涼到腳底心。

“你們今晚,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死在這廝手裏,一是死在我手裏。你們可以賭葉藏柯殺不了、不敢殺。

或有其他的可能,夷平無乘庵之後,喬四爺答應你們什麼,我便給你們什麼。便未盡如人意,起碼不是空手而回。

“而我這條死路是用不着賭的,我擔保選的人一定會死。”被淬兵手所傷的天鵬道人不顧經脈裏寒氣鬱,手足並用撲過來,抱着瞠眼氣絕、死容意外顯出年少的龐白鵑,咬牙戟指:“你…為何下此毒手?喬四爺,老十他…還是個孩子啊!這下要怎生向饒掌門父子待?”眾人見他手指發顫,聲息闇弱,看是沒法打了,還敢向黑衣怪客叫板,不知是脖子太硬還是眼太瞎,不替老天鵬捏把冷汗。喬歸泉面灰敗,默然良久,忽然“哼哼”兩聲笑了出來。

繼而一陣突兀的悶摀低笑,齒眥目道:“是他先動的手,技不如人,死自死耳,我須向誰待?大人之言,你要是聽明白了。

該想的是如何活過今晚。無乘庵裏的那幫騷蹄子和咱們之間,只能活一邊,活着才能享富貴!我可不想死,你們想死麼?”最末一句突然揚聲,厲言劃破夜風,驚飛林鳥無數,連雲社餘人無不一震,如夢初醒,氣氛在不知不覺中又換一頭,形勢倏轉。

這幫人江湖混老,並不是真正服膺俠義道,人前為了體面,尚且能披住人皮,真到生死關頭,什麼事都幹得出,況且眼前已無路可走,兩邊須得押一邊。

便如忽傾城般,此前曾打過腳底抹油的主意,見得刀鬼的手段,也知走得了今晚逃不了一世。

就算僥倖離,殘存的連雲社兄弟也會尋自己滅口,更遑論刀鬼在暗,身份成謎,強如洛乘天也難逃魔掌,死後還要連累身邊人。

葉藏柯在心底暗歎了一口氣,面上卻不形跡,朗聲笑道:“喂喂,我還沒死哩!也有舉手投降這條路可選的。

一會兒老子揭穿這廝的真面目,你們便明白自個兒是小蝦米啦,慕容將軍看不上的。罰錢坐牢能了的事,何必賭上命?”微微側身,向後伸手:“天門鞭索一脈的姑娘,我沒兵器,借劍一用可好?”伸的卻是左手。儲之沁尚未接口,言滿霜卻搶白道:“家師有一劍,你試試稱不稱手。”從廊間預藏的兵器中,取出一段四節的竹,捧葉藏柯。

“…那廝練有天予神功,適才便是從第二丹田強提勁力,才斷了你的刀,未必強過了你。”言滿霜利用近身之便,低道:“殺敗和尚那招太耗真力,你尚不能駕馭,切莫再當絕招使。”葉藏柯嗯了一聲,裝作細細打量手中之劍的模樣,不料真被那竹筒模樣的紫檀異劍引,入眼微怔。

雕作竹節的紫檀木觸手温潤,用料作工均非凡品,拿近了瞧,才發現僅末節是略細於杯口的圓筒,其餘三節乃寬近三寸、厚逾一寸的劍鞘模樣。

葉藏柯握住竹節末段,鏘啷一響,出柄三指寬的蘭鋒闊劍,刃涼如浸,寒氣人,入手雖沉,卻予人莫名的輕靈之,水生於木,容金無鏽,洵為異物。

劍刃近鍔一側,鐫刻着“擬雨不至”五字劍銘“雨”二字是篆字,便以葉藏柯五大三,也覺落鑿準,如法度森嚴、揮灑之際又酣暢淋漓的劍招,令人愛不忍釋。雨之上的“擬”字雖是同等大小,不知怎的有急就章之,篆刻時似帶躁烈火氣。直到右下角的“疋”才恢復章法,明顯有亡羊補牢的意思,不像是同一時所作,而下方餘白,本就容不下等大的兩個字,故“不至”略小於“擬雨”補闕的拘謹意味更濃,不復“雨”二字之意興遄飛,自然生動。

葉藏柯持劍比劃幾下,忽湧起莫名的,他並不知道:使劍之人,在手握同一名匠人所鑄的兵器時,間或能從重心的配置、開鋒的深淺,乃至纏柄革布的選材手法等枝微末節處,嗅出某種難以言傳的共

越是名工巧匠,這種覺越鮮明強烈,有時甚至能超越物象,直指核心,但葉丹州平生不用神兵,拎扁擔便能主持公道。

就算明白這個道理,約莫也想不起在何人、何物之上有過如此應,僅僅是憑藉超乎常人的鋭直覺,才覺有異。

“…那廝有點本事,我不能保證無損歸還此劍。你師父肯麼?”此話倒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是笑乜着刀鬼説的。

言滿霜淡然回答:“身外之物,損便損了,家師一向這麼説。”葉藏柯笑道:“好個三絕惟明!

唐杜玉氏的女兒,千鎰黃金怕都是身外物了,何況這區區千兩白銀的寶劍?也罷,那我就不客氣啦!

馬長聲馬大人,你想怎麼個死法?”***無乘庵眾姝與鹿希結盟,自也獲悉應鹿二人手中的情報,從葉藏柯咬死執夷城尹府來看“刀鬼即竹虎神,真身乃馬長聲”一事,應是八九不離十了。

此際聽葉藏柯喊出,並不覺如何詫異。連雲社一方卻是倏忽一靜,本已十分陰沉的表情,更是難以判讀心思,而葉藏柯此舉。

正為了將水攪得更濁:且不論早已知情的喬歸泉,計簫鼓、踏雁歌等一旦知曉背後之人的身份,形同斷絕後路。

即使投入竹虎一側,事後也難保不被滅口,不如作壁上觀,乃至於一同對付竹虎、搏個戴罪立功之名,換取鎮東將軍從輕發落,好過丟了命…畢竟黑衣怪客輕易放倒了號稱“連雲社武功第一”的洛總鏢頭,敵暗我明,誰也沒把握逃過死劫。

反過來説,連雲社眾人也可能因馬長聲的地位名聲,生出僥倖之心,如喬歸泉般果斷加入馬大人的陣營,期待這位宰執一城的幕後黑手扳倒初來乍到、立足未穩的慕容柔。

如此眾人可免牢獄之災,指不定還能分沾鐵鷂莊藏寶和兩湖大營失餉的甜頭,聊勝於無。這明顯就是柄兩面刃。

言語一經披,誰也擋不住它醖釀發酵,在結果出爐之前,就連葉藏柯也拿不準將戳中誰。黑衣人卻無法由着他更多。況且還有“淚血鳳奩”這要命的玩意兒在對方手裏,匡啷一聲背刀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葉藏柯!眾人是聽見聲響後,才見兩條身影纏作一處,刀劍映月,倏如水銀瀉地,飛星光,擊聲密如連珠,與前度完全不同。

雙方的速度彷彿憑空提升了一倍有餘,修為稍弱者如洛雪晴、儲之沁等,眼睛早已追不上動作,見烏影翻騰間夾雜鋒芒,有時甚至辨不清移動的軌跡,眨眼已移形換位,令人匪夷所思。

戰片刻,計簫鼓、踏雁歌急急轉動的頭頸突然慢下,接着是鹿希、天鵬道人…只有忽傾城的目光須臾未止。

直到鏗一聲如擊鐘磬,黑衣怪客與葉藏柯倏然分開,兩人間隔一丈有餘,各自拉開防禦架式,汗透重衫,鼻端噴出兩道淡淡煙氣,背心急遽起伏。

忽傾城身子一晃,垂落肩頭,明顯出疲態,應是緊繃至極後突然放鬆所致,額際微汗,就不知一路凝神觀戰,於二人招數上看清了多少。

應風全程潛於識海,慢速回放,並未錯漏分毫,驚覺兩人之所以能打得如此飛快,蓋因所使大同小異:葉藏柯手中的擬劍,走的全是砍劈掛的路子,分明是刀法,不知為何予人一種小巧騰挪的黏纏之

而刀鬼雖是大開大闔,每揮空必即變招,全無閒手,兩人間的進退趨避若合符節,就像同門切磋,路,是以不假思索,本能還先於眼耳之前。這雙人舞似的刀滾劍騰,自是好看得不得了,應風卻覺刀鬼之招分外稔,似乎在哪見過。葉藏柯的刀法就更奇了。

此前雖不曾見,卻明顯與刀鬼淵源極深,便未至嚴絲合縫的地步,卻緊扣“若合符節”四字。説不定兩人是想看盡對方的招數,才纏鬥如斯,始終沒亮出一擊決勝的殺着。

遁入識海不甚費力,解析五卻極耗心神,冒牌叔叔是不會累的,疲勞全作用在韓雪身上…

僅比現實中兩大高手的對峙稍慢片刻,退出識海的應風忽有些暈眩之,忙以手撐地,回神見滿地都是水漬,冷汗已浸透背衫。

身畔有人喃喃道:“…居然是本家和分家大斗法。兩派清河刀怕有半甲子不曾放對了,誰能想得到會在此時此地遇上?”卻是滿霜。

應風聽她自言自語,心念一動,登時省覺:“是大清河派的刀法!”奇襲養頤家當夜,他與林江磬、戴禪關、方病酒、過雨山等過手,四人修為皆不在他之下,最強的林江磬甚至略有勝之,可説吃盡清河刀法的苦頭。

只是青年頗不想起第六輪降界事,下意識迴避罷了,此際聽滿霜提起,總算把散落的記憶點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