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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柔情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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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怎麼裝…的彆扭模樣,滿臉不豫:“當年既是那廝接下了人質,怎麼也得負起責任。

我不求他教我武功,只要説一聲‘他是我風雲峽的人’、與我站在一塊兒,便是灰飛煙滅、給處理得清楚明白,小子也不敢有怨。”藏林笑道:“身死若鴻,榮辱有誰知?身為一名有實績的造王者,首先要嚴肅檢討的,就是你這種‘便灰飛煙滅也無怨’的錯誤心態。死了就沒了,説再多都是廢話。

你連死都不怕,怎沒見你闖下山去問一問那魏無音,為何把你晾在山上不聞不問?”應風難置一詞,面上青一陣紅一陣,猛抓後腦勺。

“也…也有道理。”初老的男子疊掌抵頷,刮髭笑道:“相逢自是有緣,今天便來個免費大放送好了。

指點韓宮主一條專業的成王捷徑,管教你皇者復臨,令奇宮再次偉大。

“首先你需要魏無音。風雲峽不過是空殼,沒有‘四靈之首’應無用,沒有巔峯時期的琴刀二魔等硬手,宮室庫藏都是虛的。

你不是風雲峽之人反而好,別背上無用的舊包袱,自縛繭中。待奪得權柄,你愛是哪裏人便是哪裏人,龍庭山上沒人敢説個‘不’字。

“而魏無音的價值,在於他是鱗族五郡六姓的指標。”

“…指標?”饒以應風之聰明,也不由得一怔。

“奇宮近二十年無主了。你有沒想過,為何這是可以被容忍的?”藏林先生的下巴抵着手背,意態閒適,娓娓説道:“雖在應無用之前,奇宮之主就是虛銜,多的是政令不出一脈的宮主,沒比你韓宮主強,但好歹維持明面上的態勢。

偏偏由奢入儉難,有過一個武功蓋世、處事又圓滑周到的‘四靈之首’,要選繼任者就頭疼了,想做的人自然還是有的,但上了位也幹不久。

換作你,肯被拿去同應無用比較麼?”當然是不肯。應風聽着聽着,心頭五味雜陳:藏林先生非是山上人,卻對陽山九脈瞭如指掌,聽外人説起這些內情,既悉又陌生,委實怪異得緊。

“鱗族六大姓不是山上之人,卻與龍庭山息息相關,它們需要一個參考指標,來衡斷眼下的奇宮是否運作有序,需不需要手干預…沒錯,五郡六姓要的話,山下也不是沒有對付山上的法子。”應風心念微動:“靠錢麼?”藏林笑了笑,毫不臉紅地無視了這個問題,顯然免費也非不限範圍,全產品適用的。此一論點可説是別開生面,但細思之下並非全無道理,反有絲絲入扣之。山上不以為五郡望族低自己一等。

除了血脈出身的親切及歲歲皆有的銀錢供輸外,總有些説不清道不明的模糊地帶。譬如“寄發”這樣的制度,明顯是以山下的規則限制山上,避免單一血脈佔奪陽山。

但山上之人對六姓宗族的運作卻無置喙的餘地,出了家門就是世俗之外的練武人,徜徉江湖不歸鄉,什麼宗法繼承、財產歸屬再與你無關。

藏林先生看他若有所思,滿意點頭,花了近半個時辰的工夫,細細剖析最合理的成皇之路:從投奔隱居封邑的魏無音講起,如何聯繫唐杜玉氏、陶夷應氏,分進合擊遠近攻…

鉅細靡遺,直若天花亂墜。應風兩眼發直,大氣都沒敢上一口,回神驚覺雙掌汗濕,中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怎麼也抑不住。

現今龍椅上的那個人,當年聽他劍作雙指,陳兵北關的同時、於千里外的平望屠龍易幟,頃刻間顛倒風雲的奇策,也是這種心情吧?世上…是真有造王者的!

非是評書演義所虛構。板桌對面疊掌撐頤的燕髭男子,就是這樣的奇人…藏林放落手掌起身。

“久坐恐礙筋骨,咱們活活血絡。隨我來。”應風乖乖離座,遊魂似的跟隨在醫者身後,原本平平無奇的中等身材,此際居然有幾分巍峨之,儘管亦步亦趨,始終難以企及。布衣郎中在那座三尺見方的木構前停步。

就近觀望,才發現木構的四面“牆”都不是封死的平板,而是由一塊塊翹起的橫條組成,利於通風去,果然是某種風乾臘物的特殊木室。藏林先生於木構一側摸索着。

忽聞另一頭言笑喁喁,阿妍和簡豫一前一後鑽出另一幢屋廂,應風才省起兩人不在院裏是件奇怪的事,異道:“你們不是來拿鯉沉草,卻跑到哪兒去了?”雙姝面面相覷,終究是阿妍反應快,從畔的小畚箕裏抓起一束乾草,蹙眉道:“這不是鯉沉草麼?才從儲藥間裏拿將出來。你胡説什麼呢?”應風瞠目結舌,喀喇一聲,藏林先生打開了架高的風臘木構,一股鹹鮮刺鼻的異味猛然竄出,阿妍、應風連忙掩鼻。

卻見木室裏吊着一尾尾風乾臘魚,哪有什麼藥草幹藻?

“豐骨輸廟堂,鮮腴借籩簋。”藏林先生取出一尾潤澤滑亮、氣味特別鮮濃的黃魚鯗,出一抹促狹似的笑意,怡然道:“適才是順着韓兄弟的話頭,隨意開了個小玩笑,小友萬勿當真。

吃了你那一品絕妙的‘峒州山筍’無以為報,且燒一道‘清蒸文武魚’,也是新陳並濟的家常菜,與二位同嘗可好?”***藏林先生確實手藝佳妙,以鮮魚和鹹魚同烹的“清蒸文武魚”滋味異常鮮美,應風便到了韓雪的身體,也算不得是大食的脾,卻就着蒸魚連扒兩大碗飯,只差沒把舌頭一併落肚裏。

郎中那番神神叨叨的懾人話語,失去了鑑真的依憑,虛實難辨。應風從“後院的風乾木構之中晾有采好的‘鯉沉草’”一節,倒推藏林先生盯上寄養於袁氏夫婦的阿妍,故意放出風聲,引袁健南前來。

但鯉沉草既非水藻,炮製的手段還特別麻煩,需時半年以上,這佈線的時間也未免太長,變數太多,非智者所為。毒樹所生,自然是毒果。

錯誤的前提預設,註定無法推得真相,難道…藏林先生真是順着他的話頭,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鯉沉草並非是治療肺疾的對症之藥,它唯一的功能就是延命,可視之為效果有限的萬靈丹。”趁阿妍和簡豫收拾碗筷,到後院井畔打水洗碗,藏林壓低聲音對他説。

“袁佑的肺病已然無救,他自己也知道,若未遇上我,眼下便是迴光返照、一霎之明而已,月內必死無疑。”應風看出袁健南氣不好,不料沉痾若此,但聽藏林話意,似乎還有解法。

“鯉沉草新採下,須以秘法煉製,耗時半年,煉成後與龍淵水合用,最多能為患者延續半年的命…該怎麼説呢?

就像把鯉沉草淬出的六個月生命,挪給患者使用。

“此草據説是龍皇應燭化龍飛昇,龍鬚連着諸多意扈隨的金鯉墜地所化,故稱‘鯉沉’。若真是龍鬚,興許便不只延壽半年。而是服之百歲了。”應風不信神仙怪,詫異的是藏林居然信,這不是賣秘儀手段以造王的謀略家應為。他是為讓少年相信,前度所言不過是玩笑,才故意這麼説的麼?

“非常之疾,須以非常法應之,除了鯉沉草所煉的萬靈丹,袁佑的病我束手無策,但眼下還不能讓袁夫人姨甥知曉,我只告訴了袁佑。”意思是“你最好也別多口”

藏林似看穿他的心思,低道:“你奇宮通天閣內,有本叫《絕殄經》的小書,記載了應燭化龍、墜須成草的軼事,還有煉化鯉沉草的法門,非常有趣,有空不妨一觀。

身為大夫,若醫經所載能救病人,我實不想倚賴神仙志怪,奈何天地間,而作隱淪客!可嘆。”未久雙姝回來,兩人便不再多談。

應風怕莫婷採藥返家不見自己,難免心急如焚,趕在天黑前告辭,怕阿妍問起“你住哪裏”不好不答,搶先對少女道:“我明兒再來瞧你。”阿妍心領神會。便在女子中,她也算異常膽大,明明是為韓雪才留下,見愛郎捨己離去,亦不慌亂。

也可能她與簡豫是真投緣,又信任姨父姨母對藏林的推崇,是以無懼。應風離開茅頂小院,頂着餘暉在巷間三轉五繞,小心留意背後有無可疑人等跟蹤。

忽被一人拉住手臂,拽入巷中陰影,悉的肌膚香澤鑽進鼻腔,不用看也知是莫婷。

“你怎麼…”不及出喜,莫婷豎指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雙妙目遠遠於茅屋左近巡梭一陣,才拉着他迅速離開。

原來她返家後見屋內沒有打鬥的痕跡,貯放銀錢的屜裏少了只錢囊,應風還特意換過外出服,取走蓑笠,料是上街蹓躂去了。

等了一陣不見歸返,適巧採回的藥草也處理完畢,索往集市找去,聽人説起下午飛燕衞的偌大動靜,不旋踵便鎖定應風之所在,卻遲遲找不到機會潛入救人,只能在外頭隱匿窺視。

“一靠近那裏,”莫婷低道:“便有種被人盯着的悚慄之,卻無法釐清視線何來,肯定有高手。

我只經過門前一回,怕被瞧出蹊蹺,沒敢反覆接近。聽那對華服夫的從人們説,屋裏住了名高明大夫,此前的騷動不過是一場誤會,我猜你並無立即的生命危險,就沒急着行動。”那定是嚴人畏,他始終在阿妍附近保護她。應風將所聞所見,連同阿妍與韓雪的關係等,鉅細靡遺地説給莫婷聽,毫無保留。

聽女郎如是道,涎着臉陪笑:“莫非…是想讓我再受點教訓,小懲大戒什麼的?”莫婷搖了搖頭,停下腳步。

“我怕你死了,只恨自己武功不濟,好在你沒事。”應風聽她説得由衷,不由得握住她軟滑的小手,才發現掌心裏全是汗,柔情忽動,一把將她摟近進懷裏,以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