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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須得新陳同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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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龍雪並不是虛構人物,她那雌威凜凜的外號“潑天風”也不是。《説巡北》中最著名的武戲段子,即順慶爺一行對上當時盤據旃、圪兩州,自號“白狼王”的原旃州節鎮渾乞惡。

乞惡域外胡種,身材奇偉力大無窮,麾下大將嚴人畏更是當時公認的猿臂飛燕門第一高手,人稱“醉和金甲舞,大雪滿弓刀”威名震動天下。

無論碧蟾或白馬朝,這兩人都只能以武力壓服,沒有了太祖武皇帝,沒有虎帥韓破凡和刀皇武登庸,渾乞惡遂據險自雄,再不受制。

而旃州和圪州的兩場戰役,也是獨孤容那慢條斯理、宛如遊的北伐過程中,少數動了真格的野戰和攻城戰,幾乎所有傷損都代在了這兩處。

旃州狼兵勇猛善戰,朝廷從未公佈確切的傷亡數字,蓋彌彰反而勾勒出戰事慘烈的鮮活印象。

按《説巡北》的段子,嚴人畏打敗獨孤容麾下所有喊得出姓名的武將,主公渾乞惡伏誅後仍不肯投降。

最後是虞龍雪單挑斬殺了這位“大雪滿弓刀”於第三度手中取勝,潑天之風吹散覆弓之雪,猿臂飛燕門至此完成了世代替。

沒想到評書中的人物,居然就這麼出現在眼前,與自己僅有一門之隔,彷彿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虞龍雪…或該稱她為“袁夫人”

比想像中更美麗也更有女人味,可能是年少時對女的幻想過於貧瘠,連拿來當自瀆對象、矯健婀娜的紅衣麗影。

也不及真人的風情於萬一,儘管虞龍雪要比他想像中年輕太多,似有蹊蹺,並未改變阿妍的擔憂。應風握着少女軟滑的小手。

忽然一笑:“那晚我們約好了逃出驛館,你原本打算安排我去哪裏?”阿妍想也不想,便道:“我姨父在蒼梧郡有座園邸,我與那兒的僕人相,暫住一陣子不妨。”應風腹中暗笑,故作訝然:“你…沒打算和我拋下一切,逃到天涯海角,再不理這些煩心事麼?”阿妍被戳中痛處,俏臉霎紅,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正跳起忽又沉落,頹然片刻,才像辯駁般小聲嚅囁道:“我、我早同你説過,我是訂…

訂了親的,沒法嫁給別人,你説你能明白,我們…我才同你朋友。我也想拋下一切,什麼都別管,逃得遠遠的,可沒法子。

這樣…會害了我姨娘姨父,和其他許許多多無辜之人,我不能這樣做。我只能…只能幫你逃走,至少我們當中,有一個人…能走掉。”説到後來聲如蚊蚋,瓣輕歙了幾下,似説了“對不起”三字,卻始終未開聲。

應風低頭追着她的眼,温柔而堅定地,不讓少女慌亂逃去。

“那你覺得,從小最疼你、最寵你的姨娘,她心裏懂不懂你,知不知道阿妍是這樣一個舍不下無辜受累之人,不敢任妄為的孩子?”阿妍一怔,詫異地抬起眼眸。

應風和聲續道:“袁夫人若擔心你毫無責任心,會因為一時糊塗,令眾人蒙受誅夷九族的大不韙之罪,豈敢放你在外頭胡亂遊玩?早把你鎖起來啦。”阿妍破涕為笑,嘴上兀自不肯饒,反口道:“鎖我做甚?我又不是小狗,鎖你還差不多。”忽然發覺他用了“大不韙”三字,心底有些慌,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道:“你…你發現了?”應風微笑道:“扇兒我沒帶在身上,但也是反覆看過了的,每回想你便拿出來瞧,沒一萬也有八九千次了。”阿妍紅着臉啐他:“瞎…瞎説!”心裏甜絲絲的甚是受用。知她是“潑天風”虞龍雪的外甥女後,瞧她總覺分外明媚,阿妍的容貌身段本就無可挑剔,又是未來的太子妃,再加個“評書角具現化”的屬,饞人何止攀升數倍?

暴增十倍都有餘。推算虞龍雪在定王帳下任事,差不多就是阿妍的年紀,頂多再長三兩歲,她是《説巡北》中那紅衣霜刃的“潑天風”更更完美的版本,是他情竇初開時的美好投,雖説現今的袁夫人虞龍雪依舊美豔,説不定得恰到好處。

正是採擷品嚐的好時節,但未嫁人的阿妍猶是處子,啖啖頭湯還是極具引力的。若非顧慮莫婷,恐失玉人芳心,以莫氏母女高超的外科手法,修補少女的純潔之證還不是信手拈來?飽嘗阿妍後再還皇帝陛下個完璧的太子妃,綠得未來的天子一頭,想想都覺過癮。

“…喂,你想什麼笑得這般猥瑣?”阿妍輕撞他一肘,她雖不會武,這下卻甚有力,足見身子壯健,不似花朵蔫弱。

“她…那位姑娘來啦。”應風回過神,見黑襦少女喂完糜,拍哄着嬰兒走到門邊,空靈的眼神輕飄飄地投往這廂。

“要不進來坐會兒?阿潔吃飽啦,我正要燒飯。”氣音虛渺,卻未予人有氣無力之,稚拙中透着股難以形容的韻致,就跟她的外貌衣着一樣。

既矛盾又人,神秘得讓人想層層剝開她周身的霧,直到再無絲毫遮掩。阿妍膽大,嘴裏説着“怎好意思”卻無意離開。

但心底不無猶豫,畢竟幽暗屋裏兩具搖籃輕晃,雖在光天化之下,也差不多是鄉野奇譚的畫風了,黑襦少女淡掃一眼,忽綻微笑。

“她們還沒走遠,我能覺到。不想進來就在院裏坐,現在出去,方才就白躲啦。”轉身入屋,將襁褓中咿咿呀呀的小東西放回搖籃裏,皺着小巧翹的瓊鼻逗緻的側臉宛如玉砌,挑不出半點瑕疵。

這畫面委實太美,再懷疑是狐仙什麼的,阿妍都覺對不起她,拉應風走進屋內。從她背後居高臨下一眺,搖籃裏的嬰孩小臉如透的紅蘋果,饜足閉眼,撮拳頰畔,邊緣似能透光。還好嬰兒不是假的。阿妍辨不出小孩年紀,喃喃道:“她是女孩兒麼?好漂亮啊。”語聲中充滿動。少女推着搖籃並未回頭,輕渺酥的氣音裏聽得出一絲笑意。

“是啊,阿潔是女孩。我也覺她漂亮。”

“我叫阿妍。

他叫阿雪,同阿潔一樣,都是‘阿’字輩。”阿妍笑道:“是了,你怎麼稱呼呀?我還沒謝你,方才幫了大忙。”她本想管少女叫“姐姐”瞧着總覺她比自己小,又不好充大。旁人若以“你”徑呼初識之人,難免顯得無禮,阿妍卻説得大方自然,不致令人反,反覺親切。

“我叫簡豫。”

“阿潔…是你女兒麼?”猶豫半天,阿妍仍再確認了一次。自稱“簡豫”的黑襦少女搖頭,繫着鬟髫的雪白絲絛輕晃着“阿潔是我妹妹。”兩人這才放下心。

雖説幼女嫁人乃至懷胎時有所聞,應風和阿妍都不希望發生在她身上。以她超齡早的應對,應風本以為是生活銼磨所致,此際心懷一寬。

突然失笑:“那阿潔豈不是叫‘簡潔’?”簡豫俏臉上的詫一現而隱,繼而微恍然:“也是,那她真得叫簡潔啦,這名兒怎取成了這樣?”三人皆笑,登時拉近距離。

少女話少,瞧着像不想回答時、怎麼問都會被無視的類型,以致閒聊半晌仍難知柢,只知她管屋主叫“先生”那人是名大夫。

她與阿潔寄居於此,與先生一同生活,其餘一概問不出。另一具搖籃裏鋪着厚厚被褥,瞧着是空的,不知為何要替阿潔準備兩個搖籃。

兩人對育兒皆是外行,無從問起,索跳過。片刻簡豫眉目微動,起身道:“她們走啦。你們坐會兒,我去瞧瞧。”自顧自走出去。回來時拎了幾個荷葉包,正是先前應風在市集購買,遺落在暗巷裏的物事。

“豬、筍子…你還會煮菜?”阿妍詫異極了“我愛吃筍。”簡豫更是直接。

“你做什麼菜式?”且慢,是你説要燒菜,一副留人吃飯的樣子,怎問起我來?最後就是這樣了,應風邊切筍片邊腹誹着,講到編派男人做什麼,兩個初識的小妞都能聯手得忒自然,比同門手足還有默契。

所幸廚下雖狹仄,倒也收拾得有條不紊,不致令他這個庖鼎新手噁心得踏不進去,斃命於吊簾之前。

冒牌叔叔這道菜有個名目,叫“峒州山筍”也有管叫寶劍筍的,聽着頗有躍馬江湖的豪氣,兼且美味無比,想必當年於烹調的應無用也炮製過。

應風沒有看過叔叔煮菜的印象,可能年紀小不記得了,更可能是翻過哪本食記殘留於識海的片段,被冒牌叔叔拿來獻寶。

他出門採購前興致,眼下卻是硬着頭皮上場,萬一難以入口,臉可就丟大了,東海道西界的白城山延入央土峒州地界,盛產竹筍,尤以執夷左近的寶劍灘最佳。書上説“籜紅白,墮地能碎”鮮滋飽水自不在話下,堪比瓜果。古時從這裏出發的商船,往往在甲板上以炭盆瓦罐燉煮新採的鮮筍,與豬同煨,船至越浦時,筍煨恰到好處,揭蓋但見湯白,鹹鮮撲鼻,打上一碗能解旅途勞頓,遂成三川名菜。這“峒州山筍”的主角其實不是筍。

而是。且不只鮮,須得新陳同煮,才能盪出這等鮮美到能下舌頭的佳餚,除了新鮮的豬,還需發酵過的鹹才行,新陳的比例是新三陳七,但冒牌貨叔叔堅持五五對開,説這樣滋味更鮮。

應風在集子裏買到一大塊鹹蹄膀,切開之後紅白相間,紅如染櫻白似雪,直瞧得人心曠神怡。通通洗淨切好,先扔鮮與筍進瓦罐,小火煨上半個時辰,再入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