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瞠目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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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猛虎和松鼠間的對決。應風掙扎坐起,潛運內息,只覺經脈中磕磕絆絆,行之不順,彷彿原本平滑的管徑內憑空生出無數瘤凸起,雖不致害生,一時卻難以暢行。
而言滿霜已沒有時間。靈光一閃,運起“天仗風雷掌”第十九式“雷風變”的心法化柔為剛,硬碾過各處阻滯,以打通血行鬱結。
黑山老妖一點一點將言滿霜拉近,女童全無抵抗之力,眼看兩人相距只剩兩丈多一點,言滿霜試圖踩抵突出地面的樹,藉以穩住身形,豈料巨漢鐵臂一掄,將她扯得離地飛起,小小的身子被拋過樹頂,頭下腳上撞向地面!
“…滿霜!”應風只差一點便能打通阻的經脈,見狀幾力,忽覺有一絲不對。言滿霜面對破廟裏的蛇陣時驚呼不絕,此際卻極之安靜,倒栽葱似的體勢也極不自然,彷彿她早有準備,是以並不驚慌,但,這有可能嗎?
如此造作,是為了對付如巨靈鐵塔一般、身負怪力的持斧巨漢?嬌小的女童如一枚小小鉛錘從高空墜落,肩微動,捷地讓過一橫裏岔出的大枝椏,手裏的鋼絲掛上橫枝。
等巨漢會意時已然不及,言滿霜的體重再加上墜勢的加乘,將巨漢拖得雙腳離地,被纏住頸臂的鋼絲吊上橫枝!
好聰明的丫頭!應風衝開經脈阻滯,起身一撲,及時抱住將被巨漢體重吊起的言滿霜,運起“千斤墜”之法拿樁坐馬,卻幾乎穩不住身形,巨漢竟比他倆加起來還要重得多。
千鈞一髮之際,後被人向下一拖,卻是運古恢復行動能力,連滾帶爬,撲前添加斤兩,江橙也從後頭抱住女童,合四人之力拖住巨漢,不讓落地。
“麒麟兒!”身後只聞運古沉聲切齒:“你要是敢放,老子同你沒完!”江橙一陣顫抖,白皙瓜的震動透過言滿霜的嬌小身軀,一絲不漏地傳將過來。
“運師兄!
這種時候就別説笑話啦,我…我手抖抓不牢。”應風抱着言滿霜的肩膀,另一手環住她的,將女童摟個滿懷,倒非有意輕薄。
而是唯恐抓不住她的身子,復令巨漢再踏實地。江橙從身後抱住言滿霜,小腹壓上應風的手背。
她這麼個雙峯偉岸的豐腴身形,小腹卻平坦如削,竟無餘贅,雪肌絲滑,隔着衣布也能充分受其膩潤。
少女似是緊張過甚,毫無所覺,緊緊將腹間摁於男兒手背,身子偶一上提,緊緻結實的肌忽成了一團嬌腴綿軟,帶着纖茸柔卷的刮刺手,鹿希的恥丘與這醒發雪面一般的飽滿蓬鬆完全不同,令應風不由得稍稍分心,才留意到是她。
被吊起的黑山老妖奮力掙扎,圍和層疊的裙甲似乎限制了他抬腿的幅度,無法踩蹬樹幹掙吊掛,但這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應風勻不出手來,驀地想起另一人,回頭大叫:“龍大方,赤霞劍!”適才黑山老妖三度嗚吼,龍大方首當其衝。
正面受到無聲音擾的衝擊,比運、江二人趴得更久,這時才好不容易掙扎起身,聽得師兄叫喊,不假思索,劍踉蹌衝至,朝巨漢腹間使勁一噼,暗金的劍尖在層疊的甲片上劃出一條不連續的輕淺痕跡,莫説破甲,連繫甲的紐索都沒能削斷。
“難怪…難怪這麼重!”應風驀然省覺:“這黑鎧絕非尋常革甲,同鳳頭偃月斧一樣,也是千載難逢的神器!”被高高吊起的巨漢似也吃了一驚,鋭眸由驚詫、恍然轉為兇狠猙獰,一腳踹向還沒反應過來的龍大方。
龍大方料不到他身上這副泛着烏亮漆光、皮革也似的護甲,砍落竟是青銅鐘鼎般的手,被震得手腕生疼,差點握不住劍。怔愕之間,已遭巨漢起腳踢飛,落地連滾幾匝,嘔出大口鮮血。
“…龍大方!”
“龍方師兄!”
“再上啊!老子…快頂不住啦!”龍大方摸索着金劍,撐拄起身,頓覺五內翻湧,地轉天旋,模糊的視線裏隱約見得巨軀扭動,下頭四人拉之不住,黑山老妖擺盪起來。
差一點就能踢到師兄的腦袋…韋太師叔説過,一個人一生中,至少會遇着一次成為英雄的機會,只消不惜此身、全力以赴,就能以英雄之姿為世人所銘記。
“那為什麼…”他記得師兄如是問。
“不是每個人都成了英雄,滿街俱是好漢?”韋太師叔笑了。
“因為‘不惜此身’和‘全力以赴’,都不是容易的事。更麻煩的是:身而出的機會,不總在你準備好身而出時到來,它出現的時機,往往是你不方便、不願意,或者有更好的選擇的時候,這樣你都選擇了身而出,那才叫英雄了得。”
“或者是運氣很好。”師兄喃喃説道。
“對。”老人笑了“或是運氣使然。在那個當下,沒有比成為英雄更好更迫切的選項。”所以你運氣不好啊,黑山老妖。員外郎似的白胖書生一抹頷漬。
隨着中熱血滾沸,丹田裏似有一股火在隱隱竄升,他雙手握着赤霞劍,口那種悶重的覺就像初次見到江橙時那樣,悸動到會覺得疼痛的程度。這是錯過不再、好到沒法更好,一生只能遇上一回的好機會。
當着江師妹之面,只能做英雄了啊。
“般若波羅,般若波羅…”龍大方輕輕唸誦,邁步俯身,拖劍朝巨漢奔去。
手中所握,彷彿是團烈火,炙卷鬚眉,蒸發汗漬…直到踩着樹幹一躍而起,着獵獵勁風睜眼,才發現赤霞劍真裹在熊熊赤焰裏,劍柄劍鍔的紋路綻出熾芒,灼痛了握劍的手掌。
但處於一生一度的英雄時刻,龍大方凜然無懼,從天而降,衣發逆揚,一劍標向那獰笑昂首、滿目譏誚的黑山老妖,從直脹破的丹田裏爆出驚天怒吼:“…死來,妖物!”卷着赤紅火焰的金劍“剝”的一聲刺入鐘鼎似的黝黑頭盔,從楔形帽沿一貫而入,陡自盔後穿出,熱刀刺牛油般,滑順得無以復加。
龍大方連人帶劍重重撞上巨軀,衝擊力道之強,底下拉着鋼絲的四人抵受不住,甲內的固定鎖釦鬆,絲索離,拉鋸的雙方倏然兩分。
應風在半空中奮力扭轉,以背門着地,撞得眼冒金星,總算護住懷中女童,忽覺觸手處又綿又軟,十足,決計不是幼女的身板,本能地掐握了一把。
言滿霜一驚,捂坐起,下又被某個然而起的壞東西頂了一下,堪稱是雙重打擊,忙不迭地逃了開去,小臉酡紅,垂落的散亂髮絲掩去大半張臉,看不清表情,單薄的背心輕輕起伏着。
不知是驚是怒。江橙摟她肩膀細聲撫,兩人始終沒往應風處瞧來,料想是言滿霜並未告狀。回想起來。
坐於他兩腿間的綿股渾圓有,絕非乾巴巴未發育的幼女,那異常豐滿的房手也是。應風不知如何才得藏起這般傲人的雙峯。
但言滿霜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自己的年紀,是眾人瞧着她嬌小的個子與稚的長相,想當然爾地將她當成幼女。
寬鬆突兀、宛若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的打扮,想來也是為了遮掩發育良好的身材,所做的偽裝。
江橙對她的關懷不似作偽,應該也被矇在鼓裏。言滿霜的實際年紀,若連女子都不易看穿,這可不是一句“陰錯陽差”就能揭過。
應風越想越覺這位言妹妹在裝小的演技上委實不容小覷,眼角眉梢等細微處格外有戲,毋須開口就能暗示周遭之人“我是小女孩喔”自然而然,像入骨髓,堪稱神技。
但她有什麼難言的苦衷,須得對初識之人隱藏年齡?也可能是她早已習慣如此。箇中必有蹊蹺。
然而卻非此際最重要的事。應風拾回半痴劍,謹慎地靠近雙手大開、仰躺於地,頭顱連着銅飾方盔被赤霞劍貫穿的巨漢,彷彿要確認他是否已經死透。
金劍上的火焰熄滅,劍刃透着些許暗紅,白煙縷縷,熱氣灼人,夾雜着創口肌炙的焦臭。
青年撕下袍襴裹手,拔出赤霞劍,驚覺劍柄之燙難以久持,只能先擱在一旁,提起半痴劍,將黑甲鏈接處一一削斷,甲片散落一地。
“堂堂風雲峽的麒麟兒,居然幹起這等劫屍撿骨的勾當,你不是連這種黑心錢都要賺罷?還是這也能加撈什子點數…”運古嘖嘖有聲湊上前來,驀地臉大變:“不是吧,需要這麼變態麼?”應風痴劍一揮,剁下巨漢的頭顱,因新死不久,屍身血未凝,大把的暗紅烏濃從斷口而出,持續片刻才轉弱。
應風不理運古大呼小叫,提着沉重的首級避至一旁,刃尖由下而上,深入鬼牙半面與頰頷間的縫隙裏一削,另一邊也如法炮製,取下了半面。
首級兩側的頷骨上,各凸出小半截鐵釘似的異物,平滑的簇新斷面閃着金屬鋭芒,自是半痴劍所致,敢情這副半面以鐵釘一類的物事鎖入頷骨,才無法以徒手取下。
這殘忍的手法連運古都被震懾,一時忘了叫嚷,瞠目片刻,回神時已冷靜下來,沉聲道:“你是為取面具才砍的頭?”並不是。應風在心裏説,他是為確認巨漢的長相,才鐵了心取下半面。
在與面具奮戰的過程中,發現從上方的空隙削不斷固定之物,下方又不免被身軀阻擋,才不得不砍下首級,卻順着他的話説:“至少其他的鬼牙眾不必再試了。
這鬼牙半面與頭顱的連接點,無法輕易從外部破壞。”被裝扮成“黑山老妖”的巨漢面孔扭曲,變形嚴重…畢竟額頭先被赤霞劍穿,又遭半痴劍斷頸…形貌與生前的模樣必定天差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