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果然輪面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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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相之人也未必認得,只能説聊勝於無。巨漢鬚髮作暗黃的枯草,比褐更淺,又説不上金黃,從眼口深鐫的皺紋判斷,年紀不會太輕,該是天命以上,未至耳順。
眉異常濃,鼻樑軟骨有數處斷掉又長回去的痕跡,宛若斷崖稜峭。右頰有道從眼角拖至下頷的刀痕,傷疤並未畸橫生,可見刀快。
整體來説,是一張特徵多到極易辨認的橫暴臉孔,應風完全理解陰謀家用半面加鑿骨鋼釘這般暴的手法,以掩其真容的必要。
他將半面上的鮮血抹淨,進懷裏,擱下頭顱,拖着屍身離開血泊,動手卸甲除衣,尋找其他可供辨認的特徵。運古以為他在劫掠寶物,回想方才戰的驚險情景,黑山老妖周身算得上是寶的。
除了那五柄鳳頭斧,當屬身上這襲烏不溜秋的甲冑,不想讓應風獨了好處,隨手提起一片披膊,暗忖就算拿不了整套甲,好歹入手幾塊部件,佔個份子,讓應風吐點什麼換。
豈料一提之下差點扭了膀子,不咋舌:“好…好沉!這不是皮甲麼?”屈指一敲“當”的悶鈍聲響近於瓦片,指甲卻彈得隱隱生疼,觸近於鑄鐵,但尋常鐵器決計沒有這般堅沉。
龍大方的赤霞劍堪稱神兵,也只能在上頭劃出一道貓抓似的淺痕,若非那死胖子走了狗屎運,從楔形盔沿將進去。
這會兒五人早已完蛋大吉。黑甲若全是由這種異材鍛成,也只能給熊穿了,起碼他運掩古穿不了。
披上整個人怕不是得大字形癱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滿懷恨意地去翻屍身背上斧匣,認真思考“要不拿柄斧頭也好”應風解下黑甲,劃開衣布,巨漢渾身佈滿數量驚人的陳年傷疤。
除了顯而易見的刀劍金創,也有拔出箭鏃造成的外翻式傷痕,説一句“身經百戰”絕非誇誇其談,比起比武成名的江湖好手,此人更可能出身軍旅,且是歷戰劫餘的沙場老將。
除此之外,還有另兩處引了應風的目光。巨漢左臂有明顯的駁續痕跡,骨胳錯位之大,已不能恃以動武。
而上臂的肌較右臂發達得多,代表巨漢本是左撇子,因為慣用左手,久經鍛鍊,筋骨才強於右臂,只不知何故被人廢去左臂,改以右手持斧。
廢臂的時不算長,約莫在這三五年間,故左臂的肌未見萎縮,仍能一眼辨出原本的慣用手。
以他斧法之強、實戰之難當,居然是以非慣用手來應敵,應風不敢想像在巨漢左手未廢之前,對上他將是何等慘烈,而軍伍遠較江湖更封閉。
即使卸甲歸田,也有自己的小圈子換人脈,未必會在武林中拋頭面,亮出字號行走。考慮到這點,另一項發現就益形緊要。
巨漢的左上臂有個比掌心略小的鳥形刺青,怎麼看都不像鷹鷲之類的猛禽,拱翼屈頸、長喙鋭目,咬着一尾扭曲毒蛇,説不出的險惡。
即使刺青隨着歲月增長略顯歪斜,那種令人不適的異樣覺仍十分強烈。搜索告一段落,見運古還抱着斧匣嘀咕半天,沉未決,上前道:“你這樣不是辦法,我教你個法子。”雙手執斧,運勁擊,鏗的一聲龍越,其中一柄居然被另一柄砍捲了口子,再一柄如法炮製。三擊之下,最終僅一柄完好如初,暗金的鋒鋭斧刃絲毫無損,吹可斷。
“麒麟兒,你他媽賠我三把斧頭來!”運古哇哇大叫,不依不饒。
“你傻了麼?”應風正道:“這種神兵利器,最好一傢伙能造出五把一模一樣的。只有這一把是正品!其他全是仿造的西貝貨,要是不嫌累贅,你就扛着練身體罷。”在運古的世界裏。就不知“丟臉”二字怎麼寫,聽他説自己確實撿了寶,還不用背上三柄破銅爛鐵,整個人都舒服了。收起那柄銅燦燦的正品鳳頭斧,裝模作樣道:“死羊頭就是不實誠,分明就不是成套的,幹嘛硬湊成一套的樣子?”應風微怔,驀地靈光閃現,擊掌道:“正是如此!
老運,多得你一語驚醒夢中人!”取下那頂青銅鐘鼎也似、造型怪異的方形頭盔,反覆檢查,在盔帽裏扳得幾下,喀喇一聲輕響,取出一枚掌心大小的骨白方塊來。
“你的‘正是如此’,我他媽永遠聽不明白。”運古出自暴自棄的疲倦笑容,湊近腦袋端詳。
“這是什麼,加分大禮包麼?算我一份啊。”那方塊六面雕滿古樸的紋飾,與盔帽相似,明顯出自一匠之手,其中一面刻成鬼臉的模樣,剩下五面依稀能辨出手腳、尾巴、腹部之類,整體並不恐怖陰森,反而有種討人喜歡的童趣。
果然傳看到江橙和言滿霜手裏,雙姝皆未排斥,江橙還好奇地把玩了一陣。考慮到是從斷首的頭盔中取出,這反應算是不錯了。
“運古無意間指出了一個關鍵。”應風趁傳看之際,向眾人解釋:“我們以為頭盔和甲冑是成套的。
事實上並非如此,刻意染成黑,有着近似的紋飾,材質卻不盡相同,正因為這樣,龍大方才能一刺得手。”怕連巨漢自己都不知道,頭盔並非同黑甲一般,是用足以抵擋刀劍的異材鍛成,見赤霞劍砍不壞裙甲,以為方盔也有同樣的防禦效果,而未積極閃避第二次攻擊,以致被一劍貫破腦門。
“…就跟斧頭一樣,”運古恍然而悟。
“有背匣收容,看起來像是一套五把,其實原本就只有一把,匣子跟其他四把是後頭追加的假貨,全是套路。”應風點頭。
“頭盔既是刻意的偽裝,裏頭藏有觸發隱藏任務的道具,想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鬼面方塊入手,五人的事輪居然有兩百點的進帳,猜測應是“觸發血衣令”和“首度觸發血衣令”的獎勵。
龍大方雙掌被赤霞劍燙了一層皮,受創不可謂之不重,但英雄的待遇畢竟不同一般,江橙將披撕成長條,為龍方師兄裹傷,照拂可説是無微不至,備極關懷,言笑晏晏,胖採臣快活得差點靈體出離,莫説手掌剝皮,便剝全身的皮他都肯幹,樂呵呵得像個傻子也似。
言滿霜照例窩在江橙身邊,宛若依人小鳥,包含運古在內都認為她以鋼絲加石塊纏住黑山老妖的脖頸,爭取到後續龍大方得以擊殺變異魔物的寶貴時機,是至極的勇氣與絕好的運氣之展現,大大誇讚了她一番。
只應風抱持不同的看法,持續暗中觀察着,斬殺老妖不久,那輛大紅馬車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向前駛入夜霧。應風心念微動,抄起半痴劍掠向一匹無主健馬,嚓嚓幾聲,削斷了把鬼牙騎手固定在鞍頂的鐐銬,拖落屍首,揚聲道:“大夥兒上馬!咱們跟着馬車走。”將繮繩遞向江、言二姝。紅馬車持續加速,眾人沒有太多時間猶豫。水月停軒位於斷腸湖畔,門下弟子撐舟泅泳那是不成問題,但騎馬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使,江橙有很大的機會不諳此道,應風原本想借此撬一撬言滿霜的底,豈料江橙竟不遲疑,拉着女童接過繮繩,先幫她蹬上馬鞍,跟着翻身直上,跨坐在言滿霜身後,門路,顯然也通馭術。
應風暗暗稱異,面上自是不動聲,與龍大方、運古各拉一騎,半痴劍、赤霞劍與鳳頭偃月斧均是削鐵如泥的利器,利落地卸下鐐銬殘屍,四匹健馬頭追趕。
應風騎在最前面,距馬車始終有一箭之遙,所幸沒有跟丟,緋紅的囍字燈籠未出視界,清晰可辨。
龍大方與江橙並轡於後,運古押隊,避免敵人突然衝出,殺得眾人措手不及,他趁着馬匹還未放蹄狂奔,取出銀半面戴上,又撕下衣襬裹起破魂甲,後頭諸人見了也依樣畫葫蘆,取布條裹住臂甲。按應風所想,若此輪鬼牙眾和他們一樣。
也是被羽羊神抓入降界儀式,身不由己,有沒有可能這些個鬼牙眾也有使令要解,也須掙點數求生?這麼一來,鬼牙眾和九淵使者就是彼此競爭的關係…為了清楚這點。
他故意戴上銀半面,卻把臂甲遮掩起來,如果後頭出現的鬼牙眾因此躊躇,那就坐實了應風的假設。
料不到隊友們有樣學樣,應風回頭瞥見,頓有些哭笑不得,要解釋也已來不及,索將錯就錯。夜間馳馬十分危險,控繮的四人沒敢分神開口,全神貫注。穿過一片濃霧後,紅馬車又慢了下來。
直到一棵光禿禿的大樹前才完全靜止,那樹的樹幹堪讓三四名成年男子伸臂合圍,高逾兩丈,恣意指天的枝椏猶如鬼爪,無比磣人。
“這是什麼鬼地方?”運古縱馬上前,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問。
正巧天際飄過一片雲,遮去皎潔的月光,再加上霧初散,燈籠的光照未能及遠,三丈開外的東西只能看到些許輪廓起伏,委實不知此身何在。
應風在夜風裏嗅到一股異味,那鐵鏽般的氣味似血腥非血腥,像在血裏摻了什麼似的,忽聽江橙驚呼:“動了…它又自己動了!”連忙舉起運筒湊近眼前,果然輪面再變,這一掉頭的卻是地輪,由“幹”轉到了“兑”這代表他們來到第二個玄衣令的任務地點麼?應風暗自沉。要真是這樣,敢情第二輪降界的玄衣令是線結構,使者們被扔到一條線上的各個點。
而終點就是最後那一處,只要跟着大紅馬車走,就能抵達目的地。應風他們的運氣最背,被扔去的“幹”卦是第一個玄衣使令,相當於起點的位置。起點若是“倩女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