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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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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禿頭給女郎罵得心頭火起,道:“他媽的,你管她烈牛還是烈馬?這樣標緻的牝馬老子還是頭一回碰到,你不敢騎,便換我來!”一把搡開黃臉漢子,捧起那女郎的臉,湊嘴去吻。那女郎聞到他鼻孔裏熱烘烘的氣息,不由髮直豎,死死咬住了牙關,哪肯張口?

那禿頭吻了吻香軟的雙,不慾火大熾,伸手在她下頜用力一捏。

那女郎痛極“啊”地一聲輕呼,牙關立松。那禿頭大喜,奮力將舌頭一頂而入,觸到她綿軟的香舌,但覺神魂皆醉。正大肆吐,猛然間舌上劇痛“哇”地一聲怪叫,雙手將那女郎一推,躍起老高。

這場景不單李逍遙二人大意外,就連黃臉漢子也是莫名其妙。只見那禿頭雙手掩面,口中“胡胡”亂叫,頃刻間鮮血染紅了衣衫。黃臉漢子驚道:“彭…彭兄,你怎麼樣…”向前踏上一步,卻不敢靠近。那禿頭伸手向那女郎一通亂指,臉上肌連連動,卻説不出話。那女郎“噗”地吐出一塊血模糊的東西,在地上滾了兩滾,落在黃臉漢子腳旁。

趙靈兒定睛一看,卻是半截舌頭,不覺“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原來那女郎子當真剛烈無比,被禿頭強行探舌入口,身子雖動彈不得,嘴卻無礙,竟奮力將他舌頭咬下了半截!

李逍遙心中一陣怦怦亂跳,曉得藏身不住,牽着趙靈兒閃出樹來。黃臉漢子又是一驚,待看清來人不過是兩個少年男女,心神方定,喝道:“你…你這小王八蛋是誰?鬼鬼祟祟的想嚇死人麼?”李逍遙見他出口便傷人,心中有氣,笑道:“我這小王八蛋是過路的,適才看見兩個老王八蛋扮豬八戒,想要調戲嫦娥姐姐,誰知卻給嫦娥姐姐閹掉了豬鞭,嘻嘻,哈哈,你説是不是有趣哪!”那禿頭舌頭雖斷,耳力卻佳,見這小子竟敢指人為豬,這還了得?登時怒不可遏,不待同伴回言,搶先踏上一步,罵道:“小雜種,你活得不耐煩了麼?”他血污滿臉,面目扭曲,樣子獰惡萬分,本當足夠唬人,只是此時説話的傢伙少了半截,平裏信手拈來的兩句話,卻吼得稀里胡塗,不成樣子,聽來殊乏狠意。

趙靈兒忍不住“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卻見那禿頭兩道目光正惡狠狠瞪向自己,心裏一怕,趕忙掩住了口。那禿頭本是暴戾之人,這時給趙靈兒引得殺心大起“唰”地一聲,單刀出鞘。李逍遙早有防備,向後退了半步,跟着亮出長劍。

這二人雖然兇橫暴,可也算得上老江湖了。黃臉漢子心思縝密,見對方帶有兵刃,顯是會家子,此刻同伴受傷甚重,只怕一時陰溝裏翻船,蝕了本錢。

當下一把扯住那禿頭,壓低聲音道:“老彭,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放過這幾隻小畜生,這仇留待後慢慢再報。”那禿頭橫了他一眼,居然倒也領悟了這番苦心,當下又狠狠瞪了李逍遙一眼,嘟嘟囔囔地道:“小雜種,咱們走着瞧。”只是劇痛之下,口齒不大靈光,這一句話除了他老兄本人,旁人卻不大容易聽懂。

李逍遙待二人去遠得了,教趙靈兒替那女郎結束好衣衫。那女郎死裏逃生,再沒了先前的狠勁,低着頭不住噎噎。

趙靈兒一面解開她被封的道,一面不住柔聲安。那女郎只是不理,慢慢拾起鞭、劍,將長鞭束在間,右手卻緊緊握住了劍柄。

李逍遙在一旁瞧着,見她鬢亂釵橫,形容委頓,心下頓生憐惜之意,三步兩步走上前去,深深作了個揖,道:“姑娘,小人適才為搭救那對小夫,不得不多有得罪,可不是存心欺負你。你…你千萬包涵。”那女郎低頭不語,酥不住地大起大伏,帶得手中的長劍也輕輕顫動。李逍遙手足無措,扭頭望了望趙靈兒,見她眼中微有責備之意,心下也不惶然。

停了片刻,才勉強笑道:“姑娘,我…我適才將那禿頭的王八蛋比作豬八戒,又將你比作了嫦娥姐姐,你總該滿意些了?我這裏再替你賠個不是,咱們就算兩下抵過。你…”説着話,舉手當,作勢待行禮。那女郎“霍”地抬起頭來。李逍遙見她眼中淚光盈盈,直似帶雨嬌花,野之中卻添了三分楚楚之態,不覺心中一蕩,暗道:“這丫頭雖然討厭,可平心而論,生得還有那麼幾分姿,若不是…”他這裏一念未息,猛聽一聲大喝:“小賊,少假惺惺了,看劍!”白光一閃,登時寒氣罩體。這一劍的勢頭迅若雷電,李逍遙“哇呀”一聲大叫,拔劍、閃避均已不及,總算他尚能臨危不亂,匆忙中雙掌互擊,一招“橫拜觀音”堪堪將她劍身夾住。要知那女郎年紀雖輕,卻已練劍十餘載,家傳的內功霸道至極,走的盡是剛猛路子,加之這一劍又是含憤而發,李逍遙僅憑雙掌之力又如何夾得牢?掌心才一觸到劍身,便覺通身劇震,一股強勁的內力幾乎將虎口震裂,那長劍去勢略不少減,跟着前一涼,劍身已透而過。

剎那之間,李逍遙心下也是一涼,低頭看了看口,那長劍光暈如水,確已刺入自己的身體無疑。

他復又抬起頭來,兩眼直勾勾盯着那女郎,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此刻天地萬物,彷彿盡皆凝住,那女郎的一縷髮絲輕輕掠過臉頰,鼻中聞到一股淡淡的杏花香氣,眼前一片模糊,身子慢慢軟倒。

李逍遙方寸大亂,直大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媽的,老子竟給這刁蠻丫頭殺了!是了,她…她先前曾説要一劍穿我個透明窟窿,怎的報應來得如此之快?”心中念頭疾轉,卻哪裏叫得出聲來?耳中聽見趙靈兒同那女郎齊聲驚呼,身子似乎給人緊緊抱定,待要奮力睜大雙眼,眼皮卻又重愈千鈞,無論如何難以睜開。

趙靈兒的哭喊聲中,那杏花的香氣卻愈發濃烈了,那女郎的聲音在耳旁嘶叫道:“你…你這呆瓜,你…怎不避開?”李逍遙心下暗自苦笑:“這不是廢話?不肯避開?老子未必活得不耐煩了?你這一劍又疾又狠,老子怎麼避得開了?”勉強動了動嘴,卻斷斷續續吐出幾句:“小人…得罪了姑娘,萬…萬死莫贖。你刺我一劍,這…這氣總該消了罷?”那女郎急道:“你這混蛋!誰要當真刺你?

啊,你…你別死,我還從沒殺過人的…”李逍遙耳中轟的一聲,那隻覺那聲音似乎越來越遠,頭一歪,昏死過去。糊糊之中,似乎做了個怪夢,夢中來到一處高山之顛,腳下峻峯如削,在雲霧裏似掩似藏,深不見底。

猛抬眼,卻見趙靈兒俏立在對面山頂,同自己遙遙相望。李逍遙連連招手,要她過來相會,趙靈兒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突然一縱身,躍入無邊的雲霧,再也不見蹤影。

李逍遙大吃一驚,待出聲相喚,一時間喉嚨乾澀,片音難發。正在無可奈何之際,卻見身後雲霧輕漾,蕩起如煙,有一人翩翩步出,那人白衣勝雪,長髮如漆,正是剛剛刺了自己一劍的美貌女郎。

李逍遙此刻乍見人蹤,不由得又驚又喜,渾忘了之前的恩怨,幾步奔至近前,才要開口相問,那女郎已伸手過來,將他兩腕緊緊握住。

李逍遙又是一驚,一面大叫大嚷,一面拼命回奪。哪知那女郎突然間變得力大無窮,掙了半晌,卻哪裏掙得動半分?李逍遙又氣又急。那女郎嫣然一笑,道:“李大哥,靈兒妹子先走一步,去同她娘相會了。

你放心,今後有我照顧你和憶如,也是一樣…”李逍遙怒道:“呸!哪個要你這女魔頭照看?憶如又是誰?我不認得。你…你快些放手,我要去尋靈兒了!”説着奮力一,右手登時出,劈便打。

那女郎給他罵得一呆,扁了扁小嘴,眼中慢慢蒙上一層水霧。李逍遙抬頭見她淚光盈盈,泫然泣,心中微覺不忍,一隻手不覺凝住。

那女郎緩緩吁了口氣,黯然道:“你…當真記不得我了?我們先前説好的,一起吃到老,玩到老,永世也不分開…唉,李大哥,在你心裏,我…我到底是什麼呢?”李逍遙只聽得一頭霧水,心下暗暗稱奇:“我沒聽錯罷?她説要同老子一起吃到老,玩到老?嘿,這…這他媽的簡直從何説起?”猛覺手腕一緊,卻見那女郎森然一笑,喝道:“臭小子,你睜開眼瞧瞧,老孃是誰?”李逍遙定睛一看,不由得髮皆豎,身前那人發如亂草、滿身血污,赫然便是死在酒劍仙劍下的羅剎女!李逍遙直嚇得“哇哇”怪叫,探手向背後去摸長劍,不料卻摸了個空,陡然間一股大力自身側湧到,登時站立不定,身子一偏,從崖頂上直落下去。

那時身不由己地跌墮懸崖,不覺大叫一聲,驚醒過來。卻見紅西沉,天已近晚,自家依舊躺在林間空地之上。李逍遙眨了眨眼,慢慢撐起身子,見趙靈兒靜靜地伏在一旁,睡得正香。

他試着活動活動手腳,發覺內息運轉如常,絲毫沒有受傷之狀,心下好生詫異,走過去推了推趙靈兒。趙靈兒“嚶”的一聲,悠然醒轉,待看清眼前那嬉皮笑臉之人正是李逍遙,不由得大喜過望。

當下一躍而起,死死揪住了他衣襟,叫道:“逍遙哥,你…你果然活過來啦。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李逍遙聽她話中之意,倒像自己先前已死過一回、這時又活轉了一般,更是莫名其妙。摸摸衣襟上乾涸的血跡,見前破了個寸許大的小,卻不見皮上有傷,只心口處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趙靈兒喜滋滋地立在一旁,瞧着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卻不做聲。李逍遙輕輕握住她手掌,奇道:“靈兒,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明明記得那刁蠻丫頭一劍刺中我這裏,怎的…”眼光掃處,見那女郎的長劍果然落在歪脖柳下,地上斷舌尚在,血跡星星點點。當下伸手一指,道:“喏,這不是那把鬼劍?”趙靈兒點了點頭,仍是微笑不語。李逍遙眼珠一轉,拍手叫道:“啊,我曉得了!是你救了我,對不對?哈,我早知道,我的好靈兒是仙姑下凡,仙姑姐姐法術高強,有七十二般變化,起死回生又算得了什麼?”趙靈兒臉一紅,啐道:“什麼七十二般變化?你才是那古靈怪的孫…孫猴子!”李逍遙將她手腕高高舉起,湊在掌心裏吻了一吻,道:“好,你不是孫猴子。我是豬八戒,你是嫦娥姐姐。那麼剛才是你救活我了?”趙靈兒想起那禿頭的蠢相“咭”地一笑,點點頭道:“我見你給…給那位姐姐傷了,急得沒法。幸虧我這傻丫頭靈機一動,想起師父過世前,傳過一門贖魂的法術,那時因尚未練,從沒敢試過…還好,這法術當真有效,不然我…我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説着眼圈漸漸紅了。

李逍遙臉上笑容漸漸淡去,又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心下大為動。要知內家功夫最難把控,若然未經練便強行運用,實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趙靈兒救人心切,居然不顧安危,當真對自己一往情深之至!這一刻四目相對,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俱都化作了脈脈的眼神。

餘暉淡淡,照得柳梢一片金黃。微風襲來,黃起伏,只聞樹葉的沙沙之聲。過得良久,李逍遙緩步走至樹下,將那女郎所遺的長劍輕輕拾起,翻覆驗看。

那劍其薄如紙,通體晶瑩,舞動之際,清光四,端的是一把寶劍。趙靈兒伸手接過,只見劍柄上鑲金嵌玉,極盡華麗,鐫着三個篆字:“越女劍”當下忍不住讚道:“好劍。”李逍遙一撇嘴道:“劍是好劍,至於人麼…嘿嘿,嘿嘿。”隨手將那劍同自己的劍一併包好,收入囊中。二人一路西行,説起那女郎的刁蠻潑辣,李逍遙猶自恨恨不已。

待進了城,天已大黑,二人竟未餐,早都飢腸轆轆。那蘇州城自秋之時起便為吳中勝地,千門萬户,五方輻輳,目下雖逢明末亂世,卻依舊不減昔年侈靡。

李逍遙領着趙靈兒一路走去,只看得眼花繚亂。待行至無人之處,李逍遙摸出銀袋,在手裏掂了一掂,向趙靈兒歉然一笑,道:“靈兒,逍遙哥口袋裏沒錢,大魚大是買不起的,咱們只好又吃麪了。”趙靈兒道:“逍遙哥,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最要緊的是能同你這樣挽了手走在一起,挽上一生一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