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話世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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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話世界崩塌她説,我不信。
你説的每一個字,我都不信。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我絕對不會相信!
他説,是嗎,正好我也很想知道,你那舅舅,到底為什麼這樣痛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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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無儔將單白送到舅舅家的別墅時,天已經隱隱暗了下來。
天邊儼然聚集着陣陣陰雲,黑壓壓的擠成一連片,令人心裏極為沉悶厚重,似乎壓在心口,幾令人窒息。
下了車,單白望着眼前微微開啓的雕花鐵門,卻怎麼也挪不動步子。
應無儔在後面用力推了她一把,肆一笑:“去吧!”那一下足夠勁力,將她磕撞在欄杆上,順勢微微推大了門縫。
據説,那單白已然應下舅媽的請求,諸多企業對玉氏的聯合抵制之態已經慢慢平息下去。然而因着她這一個多月來的逃離,殷家兄弟震怒,鬧得現在舅舅與玉氏不得安寧。
不得已,舅媽再度常常出席宴會,一方面拉攏上社會人士以挽救頹勢,另一方面鎮定出場,以平息玉氏快要不行的輿論“謠言”而兩個小表弟也早已被父母自聖?艾易絲召回,現在跟在舅媽身邊,在盛宴中周旋輾轉。
全部焦頭爛額。
而這一,舅舅獨自在家,恰恰是…她探問的時機。
單白推開院門,初初來到這裏的那一情形再度浮上心頭。只是未曾在這裏待上多久,便上了航遠號,開始了那樣一種…令人不齒的人生。
原本在院門前應該有帶領客人入內的傭人,如今整座院子卻是空曠一片,夜晚看起來,偌大的花園洋房卻是一副淒涼冷清的背景。
朱管家也不知去了哪裏。單白一直走到別墅門前,輕輕扭開門鎖,仍未發現有任何人影走動。而整棟豪宅,居然從內到外都是黑漆漆的,沒有半盞燈亮起。
喀嗒。本沒有上鎖,所以輕鬆一推便大大敞開了。
玄關有小小的應壁燈,單白人剛走入,應燈隨之亮起,而這不算明亮的燈光卻足以令她看到前方數十米的景物。
客廳裏仍然是漆黑一片,單白慢慢走近,越發聞到濃烈刺鼻的沖天酒氣。
夜下,舅舅斜倚着沙發,半跪半坐在地上,一手抓着酒瓶,邊斜眼看向她。他有些口齒不清地喊了聲:“催討…咯…貸款的…明天,明天…明天請早!現在,沒錢!沒錢,沒錢…”他嘟囔着,一邊咕嚕咕嚕向喉嚨裏灌入更多的烈酒,邊呵呵笑了起來,聲音似笑非笑,宛若在哭咽,像墓地裏穿堂而過的風,怎麼聽,都是鬼哭狼嚎。
單白咬着下,一步一步走過去,慢慢跪坐在他身旁,想要伸出手,然而最後卻只是緊了又緊,收了回來。
“舅舅…”她輕聲喚着“舅舅,我是阿白呀!還記得我嗎?”她的舅舅——玉恩珏,努力瞪大渙散的雙眼,手指搖搖晃晃地指着她鼻尖“阿…阿白?阿白是誰?”單白閉了閉眼“舅舅,阿白,阿白是你的外甥女啊!”原本幾近昏沉的醉鬼,不知聽到了什麼如地雷一般不允許踩踏的區詞彙,突然瞠大了眼,雙目血紅,出惡狠狠的兇光,一把將她摜倒在地!
“滾!”他怒吼“什麼外甥女!那不過是個…不過是個賤種!賤種…哈哈,賤種啊!怎配做我的外甥女!”單白驚呆住了。
“為什麼舅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我母親和你不是親生的姐弟嗎?你就這麼…恨我?到底為什麼?”她那個爛到骨子裏的老爸罵她是賤人生的賤貨也就罷了,為什麼明明是如此親密血緣的舅舅,仍然沒有看在自己母親的面子上,給她一個好臉?!
然而質問聲似乎本沒有傳到玉恩珏的耳朵裏。他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終於一個不小心跌坐在地,仰天悲號:“姐姐——”
“姐!我那麼在乎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跟一個空有其表的爛男人私奔,也不願意面對我!”窗外一陣亮如白晝的閃光劃過,不多時,天邊轟隆一聲,響起沉悶的驚雷,聲音渾厚廣闊而突兀,令人心裏顫了一顫。
然後…單白看到,原本以為快要醉死,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壯年男人,慢慢站起身,步伐穩健而沉重,一步一步,走到沙發上坐下,甚至姿態優雅,微微翹起二郎腿。
他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高腳杯在修長的手指間輕鬆擎着,他居高臨下俯瞰,向她掃來一個冷冽而詭異的眼神,微微一笑“你終於來了…”單白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本就襤褸的衣服,退後一步,坐在單人沙發座上。她深一口氣,腦海中儼然隱約意識到,有什麼本不該揭開的陳年隱秘卻已然被微微掀了個邊,她也只能安靜坐着,免得到時候太過震驚,會直直摔下來。
他輕啜一口酒,含在口中,直到美妙冰冷的口被麻木的味蕾漸漸渲染成了苦澀,他才終於緩緩開口:“事實,就是我從來都痛恨着…你的存在…”他們是親生姐弟,同父同母,絕對沒有第二種可能。
而他們最親密的接觸,早在小小的她,隔着母親厚重的肚皮上,傾聽內裏他的微弱胎動與心跳時便已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