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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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昭闐笑着笑着,忽然臉大變:“咱們別先忙着高興,你們想,羅部長在村裏決不會呆得太久,説不定後天,甚至明天傍晚就會離開。所以事不宜遲,咱得趕快行動。二傻子現在在什麼地方,你們都知道嗎?”兩人同時搖搖頭。
“這就不好辦了,萬一明天二傻子還找不來,羅部長是不會等咱們的。”胡相金馬上到了事情的嚴重:“你要不説,我還真忽略了。不行,我現在就得走。”説完,立即動身。
汪清賢依然坐着未動。平樸環和鮑昭闐一同把胡相金送出家門。
目送胡相金遠去後,鮑昭闐緊緊摟住平樸環就是一陣狂吻…
那麼,二傻子究竟是何方人氏?為什麼他的大名竟然如此響亮,就連他的舅舅、縣裏的大紅人胡主任都遠遠不及呢?
原來村裏人有一種壞病,每逢茶餘飯後總愛議論一些閒話兒。因為這些人一般都很無聊,所以總想尋找些有刺
的東西説説。這樣一來,話題中的人物就形成了兩個極端:要麼是大富大貴,要麼是貧賤難耐;要麼是如花似玉,要麼是醜陋不堪。二傻子則屬於後者。此人跟胡主任住在同一個村莊,小胡主任兩歲,從小沒了父母。此人貧賤不説,單是長相就堪稱當地一絕。村裏人有這樣的説法:“三輩不離老孃門。”意思是説由於受遺傳基因的影響,閨女嫁出去以後,從她這一輩算起,一直算到第三輩,也就是孫子輩,其長相依然部分保留着外祖父(母)家門的長相特徵。二傻子當然也不例外。可他這種長相卻又形成了遺傳現象的一個特殊案例。先説説他老孃門上人的普遍長相,平心而論,他的外祖父(母)上下幾代人的長相既沒有出現過十分的美貌,也沒有出現過過分的醜陋,都屬於平常之人。有的看上去,好像是一表人材,但卻經不起細加推敲,不是嘴歪了一點兒,就是鼻子欠周正,要麼就是眼睛缺乏神采;有的乍一看,並不怎麼樣,但仔細審視,也沒有十分礙眼的地方。總之,他們的醜俊都沒有太突出的特徵。其他的外甥女、外甥們也同樣如此。可是到了二傻子這裏就不同了,他長得難看極了,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如果我不提前告訴您,您在大街上猛不丁兒的遇上了他,肯定會懷疑遇到了妖怪,指不定會嚇出一身病來。為什麼説他是遺傳現象的一個特殊案例呢?原因是他的長相是在綜合了老孃門上所有人長相污點的基礎上做了誇張
的展示。譬如,他外祖父的眼睛往外鼓了點兒,但並不十分明顯,可是遺傳到他這裏的時候情況就大不同了,他那眼珠兒血紅血的,有多半個
本就不在眼眶以內,而乾脆暴
在眼眶以外;再如,他外祖母的鼻子梁有點兒下塌…請注意,僅僅就有那麼一小點兒下塌的意思,不礙眼,可是等到他的鼻子長出來時,卻是另外一番光景了,他愣是讓鼻樑趴下,鼻孔朝上,活生生的一副豬鼻子。其他方面呢,嘴巴歪到了臉的一側;腮幫子一邊
出了顴骨,另一邊卻陷下去很深;耳朵一隻大得出奇,一隻小得罕見…就這些還不足嚇人,最可怕的是他的牙齒,居然沒有一個是直上直下的,牙齒跟牙齒彷彿積了幾代冤仇似的,你衝我撞,各不相讓,直至大打出手。就他整個的一副嘴臉,用“青面獠牙”四個字來形容已遠遠不合時宜了。他在當街一站,不用説話,就已經戲劇般地向人們宣告了:我老孃門上的容貌原來就是這麼醜陋不堪。
二傻子醜陋得遠近聞名。人們每當嘲諷某個人相貌不雅時,常拿他做比喻,豬八戒在這種氛圍下,本就派不上用場。二傻子不僅相貌醜陋,而且弱智,再加上他既聾且啞,所以早早地就被人們拋在了一邊兒。多少年來,他一直
落街頭,與豬狗為敵,與蚊蠅做伴…
胡相金騎着單車一口氣趕回縣城。這時候天差不多已經將近下半夜了。天出奇的冷,他卻渾身是汗。他開始琢磨着,這會兒找到了二傻子先安置在哪兒?帶回家去?不行,這傢伙骯髒得很,住一夜還不把家給燻臭!送進旅社?也不行,哪個旅社的服務員不認識咱?深夜裏帶着一個叫花子進去,萬一張揚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他左思右想,覺得都不合適。嗨!先不考慮這些,找人要緊,只要把人找着怎麼辦都好説。
他開始一條街道一條街道地尋找起來,連溝溝坎坎都不放過。奇怪,人呢?都他媽的蒸發了?偌大的縣城甭説見不到二傻子,就連一個叫花子的影兒都見不到。要是擱在平常,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叫花子一抓一把一把的,要多少有多少。為什麼今夜説沒有連一個都沒有了呢?難道當叫花子的也忽然有了家庭宿舍?不可能。
整個邑城縣城他全部轉了個遍,卻一點收穫都沒有。這時,天快要亮了。他急得額頭直冒熱汗。怎麼辦呢?他真想痛哭一場。可是哭也不頂用啊!他一股坐在廣場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把光頭皮抓得刺心的疼。忽然他靈機一動:想起來了,準又是民政局的那幫狗雜種們辦的好事兒。
原來縣裏的一貫做法是,每逢上頭有重要人物光臨,民政局總要提前行動一番。無非是趁黑夜無人,悄悄地用幾輛大卡車把落在街頭巷尾的叫花子們一個不落地拉到周邊縣的縣城,因為這些叫花子太影響市容了。同樣,周邊縣的民政部門遇事也會做出同樣的反應。所以叫花子們來來往往反反覆覆,總是在臨近的幾個縣城內出沒。昨天,縣裏一聽説上面來了箇中央委員,上上下下的人員都忙得辨不清東西南北,難道民政局的哥們兒還能閒着?
想到這些,胡相金一陣陣興奮,又一陣陣煩惱。當眼前閃現出第一個晨練人的身影時,他開始向民政局家屬院方向邁動了。
小張一大早被人攪醒,不高興地嚷道:“誰呀?”
“是我,老胡。”胡相金極力控制住不安的情緒,力爭把語氣調整到最佳狀態。
“哦,是胡主任啊?您等等。”小張一邊答應着,一邊提溜着褲子、趿拉着鞋子去開門“胡主任,您這麼早就起牀了,有什麼事兒嗎?”
“你快告訴我,城裏的叫花子都讓你們到哪兒去了?”
“你問這幹什麼?”
“別那麼多廢話,你快告訴我。”
“平湖縣。”
“知道啦。你睡吧。”説完,他轉過自行車就往回走。
小張被得一頭霧水,看他走遠了,才笑道:“幹嗎呢,神經兮兮的?”平湖縣城離邑城縣城五十多華里。胡相金甩開膀子拼命地蹬,他大口大口地
着
氣,不敢有半點懈怠,就像一隻在旱地裏被追趕的鴨子。也難怪他累得如此痛苦不堪,咱給他算一筆帳就清楚了,邑城縣城離蘆花村有五十多里路,胡相金已經走了個來回,夠一百里了吧?昨天夜裏在縣城裏面轉了一夜,少説也有三十里路,現在他又要走五十里路,多遠的路程了?可別忘了,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有二十四個小時沒閤眼了。如此超長的勞頓,就是一個壯漢也得
口氣呀,何況胡相金生來就不是吃苦的料。由此看來,
神的力量是難以估量的。
好歹趕到了平湖縣城,這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他累得筋疲力盡,股被磨得疼痛難忍,他一刻也不願意再在自行車上坐下去了。他趔趔趄趄地從自行車上跳下來,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在街上尋找着…
眼看一個小時又過去了,他仍然一無所獲。他開始懷疑起小張的話來了,難道這小子沒講實話?不可能,他騙我幹什麼?何況我還幫過他幾次大忙呢!就是沒幫過忙,他也犯不上戲我啊!別看我一時不得志,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船還有三千釘呢,就算我胡某離開了這個寶座,吃喝兩輩子也不成問題呀…
他忽然怨恨起自己來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儘想這些沒用的東西?今天要是找不到人,一切都完了。他越想越緊張,越想越害怕。他忽然覺得自行車成了累贅,索地把它寄到看車處。他獨自一人夾着公文包在街上走了起來。平湖縣城並不像邑城縣城那樣,隨便哪個衚衕在什麼位置,哪條水溝兩旁有多少棵樹,他都能説得一清二楚,他甚至閉上眼睛就能找到張局長的廚房或者李主任的廁所。現在他只能瞎碰瞎摸。但是他一看時間將近中午了,又不由得焦急上火起來;一焦急上火,就開始另想別的主意了。他胡某人一向花花點子
多,不會眼看着要走進死衚衕裏了,還非要往前趕。他開始考慮向叫花子們討教了,二傻子在什麼地方,看來也只有這些人知道。
他看到一個叫花子在垃圾堆裏尋找着什麼,他想走過去問一下,可是剛走了兩步又猶豫了。就我這麼一個衣冠楚楚的國家幹部要跟一個叫花子眉開眼笑的,成何體統?他放不下這個架子,於是又走了起來。可是走了很遠卻沒有再見到叫花子。他不後悔起來,時間不等人呀!他決定再遇到的時候,一定要問。
他終於又遇到了一個,可這個人比剛才的那個更邋遢:衣服、頭髮、簡直就是同一種顏
,只有白生生的鼻涕像蛔蟲一樣掛在嘴巴下面。從相貌上
本就無法分辨出此人的
別和年齡。
他半睜着眼睛,屏着呼走向前去問道:“你知道一個叫二傻子的花子在哪裏嗎?”他怕這人
不明白,於是又補充道:“就是長得很醜的那個。”可是他問了好幾聲,對方都沒有絲毫的反應,倒
引了不少行人。他立即覺得臉上很不光彩,於是氣咻咻地走了。他走了很遠,才遇到另一個。這回,他看看前後無人,才敢前去相問。沒想到他又吃了頓閉門羹。直到這時,他才隱隱約約地意識到:原來跟叫花子打
道也非常不容易啊!於是他開始對叫花子重視起來。這時,他已經顧不得行人的好奇了,他覺得,為了自己光輝的前程,即使受點兒委屈,也值得。
他終於在一大片垃圾堆的附近遇到了三個,他簡直有些喜出望外起來。他很客氣地向其中的一個問道:“你知道二傻子在什麼地方嗎?”被問的人似乎生來還沒遇到過有對他這麼客氣的人,他簡直受寵若驚起來,他衝着另外兩位高興道:“你們看,你們看,他在跟我説話呢!”另外兩位很顯然對這位同夥的特殊待遇表現出嫉妒:“他是給你吃了,還是給你喝了?”被問的那位本就不管同夥是多麼不高興,只一味地興高采烈起來:“呵呵,有人跟我説話了!有人跟我説話了!”興奮之下,他瘋跑着遠去了…
剩下的兩位忍不住笑了。
胡相金一看被問的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他只得另垂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