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放任闊達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無顏忽而伸手自案前拿起兩卷書,道:“若非你給我看楚桓的竹簡我也不知其中內裏。楚桓原是和英蒙子同門師學,二十五年前,天下有一文一武名揚四海。文者英蒙子,玄學義,蝸深晦,智可經國,謀可興邦;武者英桓子,劍客天涯,仗義行俠,驚十三式絕豔江湖,自從二十年前突然失蹤後,至今人們仍對其念念不忘。”

“英桓子?”我喃喃,唸叨,“你怎麼看出來楚桓就是英桓子的?”

“你道我一生武功是誰教的?”無顏側眸,問了一句,見我茫然搖頭後,便嘆了口氣,飲了口茶,淡淡道,“自十五年前每至深秋便有神秘黑衣人來金城教我武功,我心裏雖覺他蒙面奇怪,但因年少貪武藝便依他所言緘口不對外人説。他教我掌法拳法,也教刀劍利器的招式。所謂劍招他從不説名字,但那卻是驚十三式。這劍法我生平僅用過一次,那時白乾未死,父王讓息朝教我文事策論,讓白乾教我戰事謀略,我平閒聊時也和白乾切磋手,一不小心使出一招劍法,他卻陡然變了臉,認出了那劍法由來,竟是失傳甚久的驚十三式。

知曉那劍法的厲害後,從此我便不再用驚劍式,而在鍾城之戰那夜,自亂軍當中救走衝羽時,聶荊使用的恰好便是這十三式其中一式。那時離得遠,他使刀,招式雖有變換我卻還是認得出來。那一刻,教我的神秘人是誰便不由去猜了,除楚桓外不做他人想。

而你給我的這兩卷書簡,裏面包含東西甚多,不僅陰謀起夏,還有奇門遁甲、玄學之道,甚至幾句劍訣,常人看了不一定能懂,可我一看便知,昔被楚桓着謹記於的東西這輩子怕也忘不了。英桓子,英桓子…”言至此,他念着這個名字,神一瞬恍惚,然瞥眸揚眉時,風采剎那又如常瀟灑,“英桓子,自然是楚桓非王族身份的化名。”我聽罷默了半,而後方嘆息着,贊他:“你真聰明。”他挑眉,毫不客氣地應承下:“當然。”我聞言欣賞之迅疾自臉上掩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後,沒好氣地問:“那英蒙子的徒弟呢?你説有兩個,其一我猜到了,是伏君對不對?還有一個呢?”他望着我,勾笑了笑,不説。

我凝神想了想,看着他手裏的卷書,思及當初我竹卷的那人…腦中念光忽閃,我驚得站起身,遲疑:“難道是晉穆?”無顏扔了書,身子一斜靠向椅背,盯着我,似笑非笑,嗓音涼涼:“你一碰到他的事,就變得聰明很多。”我學着他挑眉,也毫不客氣地應下,存心氣他:“當然。”公子發怒,俊面微寒,瞪了瞪眼,正待説什麼時,我卻柔柔一笑依偎過去,抱住他的脖子,搖晃:“請問侯爺要何時出發呢?聽聞英蒙子有辰時登山的習慣,你再不出發,就來不及遇見神人了。”他被堵住口,垂眸看着我,目一瞬似略微柔了下來,神間有點啼笑皆非,口吻卻還是惡劣得很:“那就不去了。勞心!”我聞言點頭,起身拉拉裙襬,道:“夫君既累了,那我去。代你走一趟如何?”

“不要,”他冷了一會臉,隨後終是忍不住笑開,拉住我的胳膊狠狠用力,重新抱我入懷深深吻下,糾纏一會後,方戲謔道,“英蒙子家有妒婦,生平最忌女子美,你一去嚇走了他,世間之大,我可再找不出第二人來做無翌的老師。”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思緒一轉不奇怪:“其實你也可以親自教無翌的啊?為什麼不教他?”無顏眸光微動,神淡漠平靜地讓人猜不出其所想,他望着我,沉許久後方輕輕笑道:“我只教丫頭一個便夠了。”言罷他鬆手放開我,起身整了整衣袍,隨手拿過一旁懸掛着的斗篷,繫好,轉身走出艙閣,口中囑咐道:“丫頭乖乖地留在船上等我,我去去便回。”我只顧想着他放開我時那眸底倏然飄過的鋭利寒芒,心思一顫,也忘記答話。待回神時,他已不再,起窗紗,只看得他與白朗在那蘆葦小道間越走越遠的身影。

天邊濛濛發亮,晨曦初現,耀開了江上霧-近晚無顏也未回。我靠在窗前看着書簡,時不時抬頭望向岸邊,直等到落霞漸隱、月起寒鴉啼時,山間方走出一個青衣垂髫的小童。

那青衣小童和樊天對答幾句後,不留神揚了臉望向我這邊,目光相的剎那那張小臉倏地蒼白無,小童神一凜,匆匆對樊天説了幾句話後趕緊垂下頭轉身便跑。

小孩子跑得太急,一不小心還摔了一跤。

我看着正奇怪時,樊天已飛身靠近窗邊,稟道:“方才英蒙子先生着小童來告,説和侯爺相談甚歡,要留他用膳。侯爺也帶信説讓公主先行用膳休息,不必等他了。”我點點頭,伸手指着那飛奔似逃的小童詫異:“那小孩怎麼了?好似被我嚇到了?”樊天回眸看了看,認真沉思片刻後,眸一動,望着我若有所悟:“公主,你今…穿着女裝。”我放下手裏的竹簡,看看自己的衣裳,想起無顏早晨那句“英蒙子家有妒婦,生平最忌女子美”的話後,忍不住啞然失笑,抬手落下窗紗,把夜和樊天一起隔在了船艙外。

果然,還是男兒打扮省事,看起來無顏事已談妥,千萬不要因為我再憑空生出一些波折才好-好在事如所願。

深夜無顏回來時,我正伏案幫他整理着今送遞船上的奏摺和密報。許是夜路行久了,他的臉被風吹得有些發紅,衣袍濕寒,沾滿了江邊蘆葦葉上的水。一入艙也不顧解去斗篷被抱住我,低聲在耳邊問我:“怎地還不睡?”他一開口便有濃濃的酒氣自脖頸邊散開,我擰了眉,側眸瞅着他,不悦:“你喝酒了?”無顏一笑點頭,酒後笑顏愈發魅惑人:“還喝了很多。原以為名動天下的英蒙子是翩翩仙人,今一見卻料不到他原是個酒仙!拉人喝起酒來不醉不罷休,瘋癲至狂,真不知道伏君和晉穆以前是怎麼伺候他們這個師父的。”我微微一笑,晃晃手中的玉筆,揣測:“説不定那兩人也是小酒鬼。”

“小酒鬼?天下敢如此呼桃花公子和穆侯的唯你夷光一人爾!”無顏大笑,言詞放誕可見醉意不淺。平白被他嬉鬧了一陣,而後我狠心,終是將那醉意醺醺的人推進裏閣沐浴去了。

半個時辰後他回來,一襲單薄的明紫睡袍隨意裹在身上,銀髮濕濕低垂,在衣襟外的肌膚微微泛紅,似是酒意還未褪去。

可是一望他明澈朗朗的眼眸卻又覺得他神思已清明,我好笑地看着他,直到那張俊臉被我盯着有幾絲難得的不自在了,我這才輕輕一咳嗽,移開目光,道:“今送來的奏摺我都幫你看過了,幾份重要的放在右側,有待豫侯批下。”他沉默了一會,走來隨手翻了翻,而後拉我起身,道:“你先去睡。我看完這些奏摺就來。”我看看他,給他倒了杯醒酒的涼茶,輕聲道:“我不困,我陪你。”他坐下去,先是狠狠了一下額角,隨即挑筆蘸墨,劍眉一挑,臉冷淡,言詞微微有些不耐煩:“説了你先去睡!”我怔然,望了他一會,低聲説了一句“那好”正待轉身要走時,他卻又拉住我。我側首,垂眸望着他今夜不太尋常的神,心中雖疑卻又不知何所疑。

“對不起。”他抱住我坐在他身上,頭低下來,臉上神是我從未見過的苦惱和懊悔。

我伸手捋過垂在他前濕濕的銀髮,問:“你怎麼了?英蒙子不答應你的請求?”

“不是,他答應了。”他搖搖頭,説話時,酒氣依然淡淡飄浮在我與他的鼻息間。我抬手摸了摸不知何故他要閉起來的眼睛,輕輕吻了吻他的,柔聲道:“累了麼?我們先休息可好?”他卻不動,只越來越緊地抱住我,臉埋在我的頸邊,囈語般模糊道:“夷光,若有一我説不要你陪了,那定是假話,不是我心裏所想。你要記得等我,站在原地就好,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記住了。”一句話讓我莫名,我愣住,撫着他後背的手停下來,指尖冰涼。一如心中此刻的温度。

他今夜是真的醉了,而所謂醉後吐真言,他現在和我説的,是醉話,也是真話。

耳畔他在輕輕嘆息,隨後那雙手臂便猛地搖晃起我來,不住地問:“記住了?記住了?”我忍住心酸,告訴他:“嗯,記住了。”他的手掌極盡温柔地撫摸在我的背上,上下摩娑着,緩緩,輕輕,好似要通過這般的動作來讓我心安。

“抱緊我。”他在命令,口吻強硬沒有絲毫商榷的餘地。

我繞了胳膊,聽話地抱住他,臉龐靠在他衣襟前,貪戀般聞着他身上那股濃郁入鼻的琥珀香氣,而後嘴角忍不住一彎,輕輕地在他懷中笑開。

此刻還能這般相伴,真的不賴。

倏而他的手又移到我的髮間,按着我的臉頰緊緊貼上了他的膛。傾耳,正聽得他的續一下一下響得有力而又堅定。

他沒再説話。

而我也逐漸心安。

那一夜,他醉了,我醒着,我們便這般抱着坐了整整一夜。我在他懷裏笑了一會,又好像也哭了一會,而後便不哭又不笑,神思麻木着,不知想着什麼。他似乎悄薔息了幾聲,只知道手臂用力不斷將我嵌入他的身體裏,而後便眯着眼,鼻息漸漸沉穩下來,睡着了。

果然第二當他醒來時,便滿臉痛苦地伸手着額角,狠狠了又,思了再思,結果還是一臉詫異地問我:“怎地我們在這裏睡了一夜?”我呆呆望着他,無話可説。昨夜他還能記得抱住我喊夷光,真乃萬幸。

思緒一飄,我又不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