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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寡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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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非我的仇人,保護我們作甚麼?諸位還是回去護着你們自己的侯爺妥當。”無顏看似言笑隨意,橫眸掃去時,目卻寒厲非常,看得那幾位劍士皆面容一驚垂下頭去。

白朗和樊天抱揖,言道:“侯爺。”無顏對着他們稍一頷首,隨即便拉着我飄身躍上我們的船。

揚帆。

離岸。

許久,舟棹歇。船停在了遠離鳳君山莊的江中波面上,一輪弦月獨照開那方霧,銀輝灑下來,鋪滿船樓-艙中廳閣,燈火明亮。兩側窗扇皆大開,江風拂拂,水氣茵氲,薄紗帷帳曳曳輕揚,藕纓絡散飛開來,一室光影翩躚。

我自裏閣換過衣裳出來時,無顏正坐在書案後看着自他一上船白朗便遞來的幾卷奏摺和幾封來自淄衣密探的密報。白朗坐在一旁耐心煮着茶,爐裏火苗不大,瓷壺茲茲作響,壺嘴處輕煙依嫋,鮮靈甘純的茶香滿室四溢。

“樊天呢?”我轉眸看看四周。

白朗望了一眼窗外,淡淡道:“江那邊不知為何有鐵鎖橫絕,樊天帶了兩人去探探情況。”無顏隨手扔開一卷書,道:“其實無妨,並不是因為我們。”白朗奇怪:“難道真是紫衣侯的仇家?”

“當然,”無顏斜睨他一眼,又拿起一卷書,翻開看着,懶散地,“那紫衣劍士説是息朝吩咐的,那便沒有錯。夏有伯繚陰謀,息朝陽謀,後者身居廟堂之高險卻懷磊落光明,治國依大道,謀事存仁心,君子風範,説話自是從不騙人,是以十八年前宣公找他做夏惠老師,緣由便在此。”此時茶已燒開,白朗滅了火,我拿厚布包裹着端起茶壺給無顏倒了一杯熱茶,聞言不由得看了他幾眼,問道:“看上去,你和那個息朝很?”無顏輕輕一笑:“自然。因為他也曾是我的老師。”

“什麼時候的事?”我認真回憶了下,可惜腦子裏關於那個息朝實在是一點映象也沒有。

“十六年前,夏惠因犯事而被宣公鎖去了雪山冰川,一關八年,這八年裏,息朝應父王之邀來齊教我,不見明堂,只是私下授學。滿朝除了親自接息朝來齊、已故的白老將軍外,其他人都不知。”白朗怔了怔,茫然:“侯爺是説家祖?”無顏望他一眼,點頭:“你祖父白乾和息朝是故老友,你沒聽説過?”白朗搖搖頭,俊臉微紅,一臉困惑的尷尬。

無顏勾笑了笑,眸微動,不再言。

我放下茶壺,聽無顏的話心中好奇:“夏惠犯了什麼大錯要被宣公關在雪山八年之久?十六年前,他該還是個□歲的小孩子才對。”無顏嘆氣,放下手中的書,輕輕道:“正是因為年紀小那才不得了。以八歲之幼便敢言殺滅去一族百餘人,天下除夏惠外,怕也無人能做到了。宣公以為惡魔,便將他鎖在冰川,讓他長伴於夏國王族視作神靈所在的雪山裏懺悔養了整整八年,這才將他放了出來。”

“以後呢?”

“以後?”無顏目一離,眼睛盯着飄搖的燭火,“以後,便是你今見到的這個夏惠了。”我想着今見到的那個夏惠,一時惘,坐在無顏的身旁,失神。

夏國的所有人所有事,對我而言,神秘而又遙遠,陌生而又疏離,偏有時心裏淌着的,卻是再親切不過的悉和再想靠近不過的温暖,彷彿靈魂深處總有什麼在呼喚着我,告訴着我:那個地方,才是我生命的淵始和皈依-窗欞突地喀喇一響,一個黑影直直飛入廳閣來,驚得我眼皮一跳,神思因本能的警覺而立刻清醒過來。

抬眼,卻見是渾身水氣、衣袍濕漉的樊天。

白朗見狀快意笑開:“樊將軍,你潛到水裏去拆那些鐵鎖了?”樊天伸手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水珠,瞪眼望着白朗頓時沒好氣:“江霧這麼大,輕舟滑逝,來回一趟不沾得渾身濕透才怪。”白朗忙作了悟點頭,忍笑,問道:“可查清是怎麼一回事了?”樊天晃晃腦袋,面遲疑似拿不準:“不知怎地雲夢澤多了許多的來歷不明的小舟,每舟上皆是身着玄紋衣裳、面蒙輕紗的神秘人,尺短劍,腳踏蠻靴,雖是初夏他們每人肩上還戴有一小段的白氈皮,發皆梳髻,蛇般模樣的盤旋簪子,裝束奇怪得聞所未聞。只是那些人目光温順和善,並不似尋仇的人士或者是殺不動心的匪徒之。”言罷,他見無顏沉思着不説話,便又開口,問道:“侯爺,我們要不要也調動人防備起來?”無顏不答,只問道:“來人有多少?”

“上千之眾。”無顏沉默一會,想了想,的身子忽而鬆軟下來。他斜倚着椅背,指尖敲打着書案,半,方淡淡道:“不關我們的事,靜觀其變就好。”

“喏。”樊天應了一聲後,又遲疑:“今穆侯離去匆忙。他走後,夏國丞相便出莊部署着一切,先是駛來大舟,後又鐵鎖封江。不久後這批神秘人便來到雲夢澤…是不是,這事和穆侯有關?”無顏搖頭:“與他無關。是伯繚自己招來的。”

“這…”樊天睜大了眼睛,滿面不解。

無顏輕輕一笑,揮手,吩咐道:“這是夏國的私事,不用我們管。你也累了,和白朗下去先用膳吧,今夜早點休息,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但作充耳不聞。寅時叫醒撐舵的侍衞,命他行舟去武陵,本公子明早要登山賞雲夢澤的出。”樊天和白朗聞言呆了呆。

我聽着也是臉一僵:這個時候你還有閒情逸致去賞出,不是吧?

“怎麼?”無顏挑眸,望着站在他面前定定不動的兩人。

白朗還好,只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眸光微閃。樊天黝黑的面容此時卻是暗得如同一塊硬鐵,垂死掙扎地,建議:“侯爺,這個時候是不是…”無顏冷冷打斷他:“樊將軍覺得有問題?”樊天伸手擦了一下額角,垂首,囁嚅:“末將不敢。”

“下去吧。”

“喏。”-眼見白朗和樊天離開廳門,我轉身正要問他話時,他卻一手猛地攬過我的頭靠近他的臉,重重壓上來,撲在臉上的氣息頓時有點亂,也有些莫名的急躁和難耐。我張嘴説話,那徘徊在邊的舌尖便不失時機地滑落口中,肆意掠奪着,與我糾纏不休。

這個吻,深入而又魯,霸道而又瘋狂,直吻得我快呼不過來了,他才輕咬着我的,稍稍放我鬆了口氣。

“你…你怎麼啦?”我息着,思緒雖被他這一吻頓時茫亂,但心中卻也隱約覺得他衝動得有些異乎尋常。

他不答,只勾臂抱過我坐入他懷中,額角輕輕抵在我的發上,閉着眼睛,炙熱的呼灑下來,一下一下,不斷拂上我的面龐。

我側眸看着書案,這才發現夏惠給他的那些書卷皆已打開。

“你看過了?”我問他,而後心思一動,伸手去拿那些書卷,“都是些什麼?”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搖着頭,低聲在我耳邊道:“別看。”

“為什麼?”無顏睜眼,垂眸望着我,手指撫過我的面頰,目離悠遠,説不清的鋒芒在他眼底掙扎湧動。

“因為…那些太大了,不能看。”

“?”我不解。

他點點頭,眸光一瞬沉凝:“能幫我在最短的時間裏強大齊國的,我…快承受不住了。”我更加奇怪了:“既是如此,那還不好?”他看着我,半,方冷冷一笑,道:“你以為你小舅舅是誠心幫我呢?是,但也是懸崖。我若過得去,便是縱躍另一高峯的開始。而這過程中,我若遲疑了半分…不僅你我,連帶齊國都得萬劫不復、永不超生。”我想起夏惠遞給無顏這些卷時説的話,不由得懷疑:“他真的願割捨南梁另半壁江山?”無顏勾,似笑非笑:“現在的梁國他本就不下,送與不送,對夏意義何存?於他重要的是,他要的利益可以通過另外的途徑來獲取,如果我接受,如果我能順利壓下民怨安穩南梁,對他來説何嘗無益?而我若真的可以掌控好南梁…”言至此,他眸一深,墨瞳宛若無底沉淪的,“那齊國國力可迅速成為天下之首。”我望着他良久,突地輕輕一笑,道:“無顏,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和我,你要哪樣?”他一怔,遲疑。

我咬了,心中因他這一遲疑而頓時寒下。之前你謀天下為齊,不過是身不由己陪諸侯劃局而事,如今呢?往後呢?權力對於男人而言,是至高的追求和永無法放棄的,那個睥睨天下的孤寡位子,你縱使不説,縱使不願承認,可在你的心底,卻也有着一絲絲的期望和奢念吧?

“我…”他垂下眸來,看着我的眼睛,目光閃爍一下,視線終是避開了。

我冷冷笑出聲,隨後卻又忍不住抱住了他,輕聲道:“如果你要天下,我也不會怪你。我會陪你一起奪,只是…天下之後,權往往會讓人失,到時候,不僅是你,連我也逃不過吧?到時候,你還記得我是你的丫頭麼?到時候,你的身邊,還只要我一人相陪麼?”到時候,那句“縱若天下傾歌,亦不及你我攜手”的誓言又算什麼呢?

我不知道。

正當我心涼得徹底時,他卻又俯面下來吻住我。

“我要你。”他低低道,聲音宛若斷了的絲絃,啞啞的,沉沉的,華美仍在,音韻不存。

我搖頭,捧起他的臉,眨眨眼睛,笑道:“豫侯,你該説——我,自當要天下。”他擰緊了眉,不敢置信地瞅着我。

“知道夏惠為什麼敢把南梁整個給你麼?知道為什麼他們要用我身上的毒來刺引誘你麼?”我口中幽幽道,手指滑過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因為你太過重情,他們算準了齊國縱使強大也不會長久。如果到時你真的要帶我離去,而那時梁國民心已安,他們要奪,也可先謀東齊。無顏,若是天下和我之間,你一旦心存堅定只為天下不為我的話,便無懈可擊,無人再能利用你一分一毫了。晉穆,夏惠,伯繚…都不能,都不能。你智慧過人,善謀善戰,只要心狠,忘記我,拋卻我,到那時候,天下注定逃不出你的手心的。”他聽着直愣,而後抱住我的腦袋使命搖晃,緊張萬分:“丫頭,誰把這些入你腦子的,都給我忘掉!”

“不是你麼?”我好笑,伸手捏捏他的鼻子,挑逗地,“我這樣,你不喜歡了?”他抿,目寒得嚇人,執拗:“不喜歡!”我彎,揚眉笑笑,放開他的臉,淡淡道:“不喜歡,那就放手吧。”他的十指纏上我的指間,言詞清晰堅定:“你死你活,休想叫我放手。”我點點頭,一笑無謂:“我是活不久了。所以,你趁早放手,還能好好地去爭你奠下。”他默然凝望着我,許久,許久,當我的堅持在他眼前快要崩潰一線時,他挑眉笑了,神情得意的、霸道的、也是危險的,話語冰涼而又刻骨,冷冷響在我的耳邊:“你若要上天,我絕不入地;但我若要入地,你便絕不能去天上獨享那瑤台瓊闕。你死,我不活。但我若要活,天下誰人也休想叫你死。”我看着他,心顫不能言。眼前那雙眼眸漂亮依舊,只是裏面的神采不再風不羈,而是另一種絕然不同的深沉黑暗,讓我看得害怕,彷彿這一輩子,我註定着會陷在那樣的眼神下永不得翻身了。

“不許哭。”他皺起眉,看着我的臉。

我慌忙搖頭:“沒哭…”

“不許哭,”他堅定地重複,而後又一聲嘆息,似是無奈地低下頭來吻住我的臉,着那在夜風下逐漸冰涼的濕潤,柔聲道,“我方才那是氣話,別傷心…我喜歡丫頭,無論你怎樣我都喜歡。我若不喜歡你,還能喜歡誰?”我低聲,辯解:“我不是為了這個落淚。”他抬起頭來,饒有趣味地盯着我,捉狹地:“不是説沒哭麼?”

“你!”他望着我,笑:“怎麼?”我語,推開他起身,狼狽地擦擦眼睛,敗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