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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寡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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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一個寒噤,忙收回了自己的眼光,不敢再凝望此人一眼。

這個人,太危險,太可怕了。莫説報仇,此刻我若是試圖靠近他一步,即便夏惠和無顏在此,他怕也會讓我有立即死於非命而不眨眼的膽量和兇狠-無顏轉身,看着在一旁書架上找尋書的夏惠,問道:“惠公,東方先生可曾尋到解那瘴毒的法子?”夏惠沉,捧着幾卷書走近書案,而後竟微微嘆了口氣,望着我,語氣平靜冰涼:“南梁瘴毒並非什麼厲害的毒,只是解毒必須的雪引草在數月前被人在西夏雪山上盡數毀去,連拔起,一棵不留。待我們着人去找時,天下已再無雪引草。”我聽得發怔,面一白,心底寒氣直冒。

無顏聲音一顫:“難不成説天下已無藥可解她身上的毒?”

“也不盡然,她師父三月前查找到有可代替雪引草另做藥引的解毒藥草,只是因那藥草長在西域,而且也僅存醫道典籍記載,不知是否真實,所以他便親自去尋找了。”夏惠解釋着,看了看我,眸光一瞬似是同情又似是憐惜。

這樣的眼神看得讓我覺得悲哀,我苦笑,垂首無言。

“可有消息回來?”

“目前尚無。”無顏不再出聲了。

我也不敢看他此時的臉,心中撲通跳着,思緒越來越紊亂。

伯繚驀地低低一笑,陰□:“下毒之人可知是誰?求藥道不得,不妨求解毒。那人既能機關算盡地下毒,又能心狠手辣地毀去所有雪引草,事不簡單,應有所圖。”你!什麼餿主意?我怒火中燒,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這下,此人倒望着我,目間陰寒散去,嘴角微微出一個笑意,眉眼得意地,面容極度柔美動人。

我趕緊回眸瞧無顏,對着他慌忙搖頭。這世間有些事能妥協轉圜,有些卻不能。譬如説——無顏,夷光寧願毒發身亡也不要你去求那下毒之人-可他卻無視我此時的慌亂,只抬眸望着窗外夜空,目靜如秋瀾,似在沉思,又似僅是愣愣出神,面雖悵然卻不見傷,偶一揚,那漾在臉上的笑意恍惚陌生得讓人害怕。

他在想什麼?我不敢猜,可心裏卻偏偏似明鏡般地清楚。

伸手拉拉他,他回眸,望着我輕輕一笑。華美的銀髮飄逸在夜風下,漂亮的容顏映着他窗外的夜藹霧,轉眸顧盼間,神剎那如常倜儻。只是這一刻,我卻覺得中窒息,説不出是苦楚還是酸澀,直得我心口狠狠作痛,眼圈一熱,險險掉下淚來。

他嘆氣,嘴裏責道:“別多想。”話雖如此,可又是誰的手正握得我的五指隱隱生痛?

伯繚看向夏惠,道:“王上,或許我們可以助豫侯一臂之力。”夏惠眸光轉,看看我,再看看無顏,眉皺起似心中正猶豫不決。半,他終是目一硬,起身自書案後站起,取過他適才找出的那些書,遞到無顏面前:“邀豫侯來此地實是為了這些書上所述之事,豫侯不妨認真看看,若覺可行,寡人願拱手相送另半壁梁國江山。”無顏默默接過,神淡淡的不見喜怒:“何時要回復?”

“三後如何?”夏惠眸間還是出現了不忍的神,難得完美無撼的帝王神終是出了細微一絲裂縫,看着我,“雲夢澤美景如瑞,你和夷光不妨多留幾。”無顏收起書,看了看我,一笑,輕聲:也好。”我雖不知他們究竟在説什麼,但看無顏的笑容,不知怎地心中剎那泛起一抹近乎絕望的傷

你,為了我,或是為了齊國,到底要做些什麼?

他此時竟也不管身旁有他人,只驀然一笑伸臂摟過我,柔聲在我耳邊道:“丫頭,説了不許多想。”我在他懷裏不住點頭,答應着:“好,不想。”

“乖。”他垂眸望着我的眼睛,修長的手指撫摸到臉頰上來,帶着一如往常的温暖。

房裏三人皆不語,子蘭面容一顫,轉身面對着窗外蒼夜,微微嘆了口氣。

門外忽然響起一聲侍衞的稟報:“王上,丞相回來了,正在偏廳等候各位用膳。”夏惠看着我們正開口時,無顏卻先問我:“你餓不餓?”我搖搖頭,看他:“你呢?”他亦搖頭,鳳眸微凝,抿一笑道:“既都不餓…我們就不打擾你小舅舅了,如何?”小舅舅…我側眸看了眼夏惠,冷笑:“好。”音落,身子便被無顏抱着自窗口飛躍而出。耳畔,但聞他朗聲笑道:“惠公,多承美意,三後,本公子自會來找你謀事。”-晚風涼涼。

點足踏樹冠,雪衣銀裳掠風過影,迭月下他就這麼張狂無忌地攬着我御翩而飛。我抬眼看着身旁那人俊美凝霜的面龐,看着那雙雖映着夜空星輝卻逐漸暗沉幽深下去的狹長鳳眸,許久,見他神不動,我終是掉轉了腦袋,仰頭望着天幕上的冷月繁星,低低嘆了口氣。

此時非身處於重重花影樹蔭、亭台樓閣下,方覺今夜月光原是如此皎然清朗。

“丫頭,我們離島回船上,可好?”他的聲音有點沙啞,響在耳邊時,恰如風聲劃破虛空的倏然冷寂。

我點點頭,伸指輕輕地為他捋開那一縷因他略微低頭而垂散飄落的銀髮。髮絲,銀亮的光澤在滑過指尖時更觸得肌膚淡淡清涼,我的手在他發上貪戀着,一時不想放開那些銀髮任它們隨風飛舞。

“不放手?”他低眸望着我半,突地勾一笑,幾絲氣漾在眼角,鳳眸凝彎,眼神剎那堅定而又倔犟,緊緊瞅着我,目瀲灩如秋泓。

我一怔,而後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於是抿笑了笑,抱緊他,將臉頰貼近他的口。

“怎麼辦?我很捨不得啊。”孩子般的無止和柔柔撒嬌。

他聞言果然大笑,手指自我背上撫至我的發,口中輕聲道:“既如此,我的丫頭還擔心甚麼呢?”我只是微笑着細細地將他的銀髮纏在指尖,一聲不吭-出了山莊,行至江畔。蒼茫霧靄籠罩千里煙波,拍岸,嗚咽有聲。岸邊停着兩艘大船,一艘是我和無顏來時乘坐的,還有一艘,富麗軒昂,氣派不凡,懸掛在船頭的金雪紋錦旗在江風下鼓鼓飛揚。

白朗和樊天本就守在船舷,見我和無顏出莊忙飛身下船了過來,還未來得及説話,另一艘船前侯着的幾位紫衣劍士也忙閃身靠近,對着我和無顏單膝下跪,道:“丞相有命,因仇人尋近,今夜莊內會有大亂,而齊國貴客遠到而來,安全不容閃身。若兩位出莊上船,那麼請歇至我們這艘,紫衣衞將捨命護衞諸位安好無損。”無顏嗤然一笑,問:“仇人?紫衣侯的仇人,還是我的仇人?”紫衣劍士抬頭,眸光閃了閃,臉猛然漲得一紅:“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