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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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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穆也起身站直,默然看着他,嘆氣。

“穆既然來了,我也就放心了。先走一步,後會有期。”言罷他回頭,飛身自大開的窗扇躍出,衣影飄行處,旁人只道是有長煙輕揚。

“誰道刺客無情?”晉穆笑,低聲道,“天下最有情的,便是他!”我眺目遙遙望着那個漸不可見、消失在重甍疊檐間的身影,蹙眉時,中的悒鬱慢慢攏起,一時濃烈得能讓我不過氣來。

他是有情。

而我欠他,也着實太多…-一無話。傍晚時分有侍衞送來城外細作的密報,説是楚梁軍隊再次前行三十里,圍困住了金城。

意料之中的事。我匆匆掃了一眼後,便將密報放在一旁,不多言。

少頃,又有密報送來,言及楚梁大軍後,夕陽下有齊國的軍旗綿延千里,篝火遍佈山野,天邊硝煙瀰漫,疑是再有大隊援軍到來。

我執卷仔細看了看,既而喜氣滿面地吩咐送來奏報的侍衞:“將消息傳出去,叫金城的百姓們也高興高興。”侍衞叩首應命,歡悦而去。

一旁的晉穆看着我搖頭,好笑道:“原來你這麼會演戲。”見他説話,我趕緊戴上才摘下不久的面具,眨眨眼,不甘地辯駁:“奇怪什麼?難不成比你還會裝麼?”晉穆嗤然一笑,伸指倒了杯茶給我:“比我?不遑多讓!”我笑了笑不理他,只抬眸看了看漸暗奠,擔憂:“一這麼快就過去了。你説楚軍七必退,若他在這幾裏宣戰,該怎麼辦?”

“兵來將擋。他既要戰,那便戰。以菘山之險,金城之固,七內,他尚奈何不得城中守軍。”晉穆答得漫不經心,看似絲毫不以為然的模樣。

我低頭,看了看手邊那些自梁國密探送來的白,依然不放心:“楚軍就算撤退了,那還有梁國。除去水軍外,他們仍有兩倍於我的騎軍和步兵。而且…我阿姐還在他們手上。”晉穆抬眸,盯着牆上地圖沉了半響,眸底顏深湛似秋泓。

“意既能出兵圍邯鄲,或許,梁國的郾城也不該讓它如此輕鬆、置身事外才是。”許久後,他緩緩舒了眉,輕輕笑道。

我起身,走至他身旁,疑惑:“你的意思是?”

“圍楚梁而救齊。只不過,晉國在北,而梁國在南。若要晉國再出兵,那需得過楚、齊任何一國才能到達梁國。如今晉與楚惡,而齊國大亂,兩邊都走不得。如要出兵圍困梁國郾城,那必須得…”言至此,晉穆忽地停下説話,眼眸轉向地圖上的另一端時,笑意高深而莫測。

我瞥眸隨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心念一動,瞭然:“你説夏國?”晉穆撇,無語默認。

我想起那個年紀雖輕、但心計之深世人難及的夏惠公,不暗自嘆息,搖頭道:“無蘇已戰死,文姒雖是夏國的公主,但卻和如今的夏惠公關係並不親。如果唐突請援,怕會被拒絕。”晉穆勾一笑,斜眸看我時,目光耀動似星辰低垂。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躲開眼光,背過身去,嘀咕:“看什麼看?沒見過麼?”晉穆笑,低聲:“你活過來之後的樣子,我還的確沒見過。”我腦中嗡然一響,似是到現在才發現哪裏不對。我回頭盯着他,奇怪:“從剛才到現在,似乎你知道假冒的無顏是我後,一點都沒有驚訝過。”晉穆點頭,看着我:“看上去還是你比較驚訝。”

“你早知道我未死?”我蹙了眉,似是想不明白。

晉穆定睛看了我片刻,忽地眸光一閃,淡然笑開。他伸指自懷裏拿出龍佩,遞到我面前:“你若死了,它怎麼還會時不時地變變顏?”我面先是一紅,後又一白。晨時碎裂的鳳佩依然被我用絲絹包着收在懷中,若是被他知道了鳳佩已不完整…我心中一虛,忙噤了聲低頭不語。

臉上戴着面具,他自是看不出我此時的神情。估計是當我害羞了,他輕笑着咳了咳嗓子,伸臂抱住了我。

“若不是漠北匈奴作亂,我不會…”話説了一半,他又忽地住口不説了。

我抬頭看他:“你不會如何?”他眸子一凝,再開口時,卻改了話鋒:“我會早些來找你。”我輕笑,微微頷首:“説得好聽。”他面一變,很是不滿:“你不信?”

“信。自然信!”我笑着離開他的懷抱,挑了挑眉,得意:“只不過我還是比較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那匹白馬。忘了告訴你了,你給我的那匹白馬實在通靈,居然懂得千里追隨主人,憑空出現在聶荊家附近。”晉穆訕笑,側過臉去不再看我。

我心中一動,走到他面前,仰面看他:“那些子是你陪在我身邊的,對不對?”晉穆眸光微搖正要開口時,窗外卻有人先輕聲笑起,連連嘖聲而嘆:“女娃當真聰明。居然連這個也能猜到。”我回頭,看到斜倚窗欞、嘻笑不恭的東方莫。他懶洋洋地坐在那,眉目清俊妖嬈,橙衣袍與落晚霞連成一,霞光四時,宛若他周身也綻放出了熠然的光彩。

我臉紅,忙跑出他身邊:“師父何時來的?”東方莫不答,只揚手摘了我臉上的面具,笑道:“這個好玩。借為師用幾。”我為難,扭過頭看晉穆。

晉穆冷冷地瞧着坐在窗上的人,拒絕得果斷:“不借!”東方莫擰眉,不悦地瞥眼看晉穆:“我説你這小子懂不懂尊重長輩?當你讓我不説是誰救了女娃,我已守諾不説了,如今她自己猜到了,可不算我違背諾言!”我聞言一驚,不信:“你説是誰救了我?不該是聶荊麼?”

“當時聶小子被為師命去夏國鳳翔城給你偷藥材去了,怎麼會是他?”東方莫哼然一笑後,忽地展袖攬過我的脖子,在我耳邊悄聲道,“可別怪為師不提醒你,當那個拿匕首入你膛的,可正是這位晉國的小侯爺…”話音未落,我只覺面前忽有冷風襲來,東方莫猛地住了嘴,甩了衣袍飛身退後三丈,跳腳罵道:“穆小子,你要作甚麼?”晉穆咬牙,揮掌再次劈過去:“叫你胡説八道!”東方莫一邊逃,一邊嘴裏還忙着狡辯:“我胡説八道?那不是我去明秋殿喚醒了你,給你易容成聶小子模樣的麼?”我聞言趕緊拉住晉穆的衣袖,惶惑看着他:“師父説的可是真的?”晉穆冷麪不語。

東方莫怔了一會後,這才小心翼翼地跳着跑過來,奇怪:“你剛不是猜到了麼?怎麼此時還問他這話?”晉穆恨聲,揚了手又要打:“她猜到的本就不是這件事。”東方莫怔了怔,醒悟過來後,只得嘿嘿一笑,撓了頭躲去窗旁,眨巴着眼睛裝作無辜地看着晉穆:“老夫…老夫誤會了。女娃你就當老夫胡説好了,萬不要相信!”我澀然,攢住晉穆衣袖的手指慢慢冰涼,心頭腦間,此刻縈繞的唯有一句話:我這命,原是他給的…

晉穆嘆了口氣,面一僵,咬了不説話。

東方莫想了想,討好笑着把面具送過來重新戴到我臉上,轉眸看晉穆:“老夫不借面具便是了。兩位都不要不説話了吧,也不要再生老夫的氣了啊。”晉穆半斂了眸瞧他,神淡淡:“不行。”東方莫鎖眉,苦惱道:“那你還要老夫如何?”晉穆揚了眉,慢慢勾笑了。晚霞側影下,襯得他的臉清冷而又媚惑:“去夏國找惠公,為齊國求援軍。”

“他?”我驚聲。

“我?”東方莫再次跳開,仿若避之不及般遠離晉穆。

晉穆凝眸,望着東方莫笑:“那你去還是不去?”東方莫挑眸與他對視了半天,終於,在霞光漸隱而夜初上時,他緩緩垂了眸,認命苦笑:“去便去。反正莊公那邊也缺藥,世間奇藥夏國最多,走一趟鳳翔城也無不可。”晉穆展顏一笑,頷首有禮:“那就辛苦東方先生了。”東方莫長長嘆氣,轉身離去時,還不忘回頭叮囑我:“莊公那邊,先用延命散維持着,等我回來再説!”言罷他點足躍身,寬袖長揚時,似雲煙飛去。

“他能去夏國請到援軍?”我不安地握住了晉穆的手指。

晉穆垂眸看我,笑意深深:“金城內外,沒人比他去夏國更適合。”我蹙眉,懷疑:“不是開玩笑?”晉穆彎,睨眼細看着我:“你覺得呢?”難説!

我低了頭,不做聲。

“放心吧,你那師父,天下間要説比他還要聰明的人,怕是真數不出幾個來,”晉穆軟下聲,輕輕一笑抬臂抱住我,道,“你以為剛才他突然出現是偶然麼?他就是來要這個任務的。”我抿想了一會兒,再抬頭時,不笑道:“你既能輕而易舉看出他的心思,莫不是説你比他還要聰明。”晉穆默。

許久後他才揚眉笑起,驕傲:“我似乎真的比他還要聰明些。”我嗤笑無語,偷偷給他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