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白霧中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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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嵐的身體覺到一陣陣稚心的刺痛,她甚至覺得每呼一口氣都是那麼吃力,可是她的記憶卻也開始在這樣的疼痛裏一點點復甦。
那個夜晚發生在1707號房間裏的每一幕,開始一點點回到藍嵐的腦海裏,只是這可怕的場景若是能忘掉,也許對她來説才真是一件幸運的事呢。只可惜時間卻開始刻意加深了藍嵐所經歷的那些苦楚,似乎是想要更清醒的看清自己的立場,然後讓她做出一個堅定的抉擇。
“來,坐下吃點東西,我想跟你説説話…”最先甦醒的記憶裏,是以夏虎這句開場白展開的,藍嵐當時為什麼會喝下那杯酒,或許只有當時身處那種環境裏的她才會真正懂得。喝與不喝對她來説都是同樣的結果,只是喝以後的任務還能繼續下去,若是當場拒絕,自己之前的那一切的努力便都會付之東了。
夏虎的確要比藍嵐想像中的要殘酷更甚,噩夢的開始就是從那杯酒下肚後,藍嵐的意識也從那時開始一點點模糊起來,而更可怕的是接下來的折磨也不過是剛剛開始的暖身而已。
藍嵐覺得自己的眼前依舊是一片朦朧,那個站在她身前的身影,像是一團白霧似的一點點飄遠。但她卻能清晰的覺到一陣陣淡淡的香氣緩緩地飄向自己,她覺自己的身下不再是冰冷刺骨的水泥地面,而更像是柔軟舒適的睡牀。
此時的她不由地暗自在心裏嘲笑自己此時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幻覺,但一聲輕喚卻似乎在向她強調着這是現實,而不是飄渺的幻境。
“你好些了嗎?”藍嵐可以從聲音判斷説話的是個年輕不大的女孩,她的聲音很温柔也很動聽,眼前朦朧的輪廓看上去身材很高挑。淡淡的香氣似乎是從女孩手裏端着的一個瓷碗裏飄出來的,意識逐漸恢復的藍嵐,終於聞出那是白粥的飯香。
她一直想要看清女孩的樣貌,但眼前始終是一片霧濛濛的白。面前的女孩似乎是明白她內心的疑慮,突然在這時候出言為她解釋起這一切來。
“你的眼睛受了傷,剛剛醫生為你包紮過,所以現在還不能用力看東西。”女孩的聲音很輕。但言語表達的用意卻非常明確,也正是她的提醒,讓藍嵐想起了那可怕的一幕,想起了自己的眼睛為什麼會受傷…
“都是你害了茜兒,我早就對茜兒説過要把你除掉,除掉的,那個傻丫頭總是顧念着你們一起長大的情份,死都不肯。而你呢?為什麼對她這麼殘忍?”夏虎的這句咆哮又一次清晰起來,藍嵐腦海裏當時的那個場景飛快的佔領了回憶的全部。她喝的那杯酒是被夏虎下過藥的,而喝下那杯酒的自己身體與意識都開始不受控制。眼睛之所以會受傷,也是因為夏虎倒在自己眼睛裏的藥水一樣的體。
“我的眼睛以後還能看到東西嗎?”想到當時自己出現過短暫失明的情況,藍嵐的情緒突然變得異常緊張,她揮舞着手臂,似乎想要抓到眼前的這個來回移動的白影問個清楚。
可是她的手臂卻本就觸不到那個白影的身體。這樣讓她有些絕望,情緒的起伏也變得明顯起來。可是女孩突然緊抓住她的那隻手,及時阻止了雷嵐險些爆發的恐慌。然後她的身體好像慢慢靠近着藍嵐,嘴巴輕湊到她的耳邊,聲音輕柔而緩慢地説道。
“當然能看到東西,你的眼睛只不過是有放大的跡象,所以很怕光。醫生説他當時滴到你眼裏的東西可能是大劑量的散瞳劑。加上強光的照,你當時會有看不見東西的反應,不過只要好好治療是不會有事的。”藍嵐能清楚的受到女孩的呼輕觸着自己的臉頰,她身上的淡淡的體香很好聞,像是包裹在糖紙裏面的小糖球。她的頭微微側向女孩這邊,試圖將她的臉看得更清楚一點。可是女孩卻像是藏身於一團白的霧氣中似的,依舊模糊。
“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你救了我嗎?”
“我是什麼人這個並不重要。至於你問的是不是我救了你,理論上我只能説我是受人委託照顧你的人,而並非親自去救你的人。”藍嵐聽着女孩用一種極為平靜的語氣回答着自己的問題,同時受到她的手過來輕輕地扶起自己的身體。然後温柔的叫自己張開嘴巴吃粥。
“來,喝點粥吧,張開嘴巴!”只是最簡單不過的白粥,可是此時對於藍嵐來説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吃過東西的緣故。她那誇張的表情,多虧她的眼睛有傷看不見,否則一定會讓她找個地縫鑽進去。
“慢一點,小心燙着了!”女孩的聲音格外的温柔,聽上去就像是一位年輕的媽媽對自己小孩的細心照顧,這樣子的貼心讓藍嵐不又想起了早已過世的。的手那麼温暖,連目光也是那麼慈祥。
“這裏是醫院嗎?”
“不,這只是我的家,現在的你在醫院太危險了!”
“那你剛剛説的醫生是…”
“那是與我相悉的醫生,他特意過來幫你處理傷口的,不過放心,他會留在這裏時刻注意着你的動態的。這裏很安全,你安心養好身體,別的事情不要想了!”透過厚厚紗布一直用力望向女孩的藍嵐,依舊覺得無力,因為在她的眼前依舊只有一團團白影在到處亂晃着。女孩的聲音近在咫尺,那淡淡的糖果味體香,還飄浮在空中,帶着沁人心脾的香氣。
“我看你最好睡一會吧?這樣對你的眼睛恢復的比較快!”女孩的聲音輕柔的響起,隨即伸手將靠着牀頭坐着的藍嵐扶起來,幫助她躺好。這時的藍嵐沒有回答女孩,只是順從的躺回到枕頭上。
兩個人都沉默着不再説話,女孩身上的香氣漸漸遠了,隨後便來了一聲低低的關門聲。一個人躺在牀上的藍嵐,此時卻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女孩剛剛所説的每一句話和腦海裏漸漸清晰起來的受傷影象。
夏虎用刀子劃傷自己身體的多處,甚至還在她的背上剜去了一塊,那種刺骨而稚心的疼痛,藍嵐覺得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夏虎揮舞着刀子在自己面前。而被堵住嘴巴的自己只能默默忍受着他的折磨,那掛滿臉頰因為疼痛而下的淚水,默默地混合着她的淚水。
想到這裏的時候,藍嵐的身體甚至不受控的顫抖了起來,腦海裏越發清晰起來的影像和自己經歷的非人折磨,讓她痛苦的同時也不後怕。
房間裏很安靜,空調的温度適中。輕柔的暖風讓藍嵐的身體能輕易的受到温暖,可是她因為恐慌而動盪的那顆心,此時卻沒有力量可以讓它安靜下來。
雷晴的臉龐也會時不時地出現她這段可怕的記憶裏,她甚至不敢讓自己再去回想當時的場景。其實她從一開始的隱忍到最後的絕望也是經歷了一個無比艱辛漫長的過程的。這三天不到的時間裏,她似乎經歷了自己這一生最艱難的一段時光。
夏虎的每一句話都讓她不由地脊背發涼,雖然在警校的時候她也受過很多訓練,但她的意志也在逐漸的崩潰瓦解中。她知道若不是自己此時被救出來,一定會帶着這份絕望與恐懼。怨恨的離開這個世界的。
突然背上的傷口在她身體的蜷縮下劇烈的疼了起來,她吃力地轉了一下身子,覺眼前的白光變得越發刺眼了。那光源看上去很強烈,她覺得自己面對的應該是窗口的位置,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陽光原來也可以這麼刺眼,於是只好本能的將身體鑽進被子裏。
刺眼的白光一下子消失了,被子裏漆黑一片。藍嵐身體上的疼痛變得更加強烈了。可是此時的她卻想起了雷晴與張成斌舉行婚禮的那天,自己去觀禮的每一個小片斷。
“喂,茜,你這樣真的很漂亮!”
“真的嗎?”轉身望着雙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藍嵐,雷晴有些嬌羞,同時也有些緊張。當她聽到藍嵐的誇獎。下意識的追問,這樣的她看上去格外的嬌媚。
鏡子裏的雷晴身上穿着一襲白的婚紗,在這個小村子裏也算是出挑漂亮的新娘子了。藍嵐陪着在她在平村的雷家等待着新郎張成斌來接她,坐在房間裏的雷晴看上去很緊張,雙手一直緊緊握成拳頭。總是一遍遍地追問藍嵐妝哪裏不夠好,會不會太濃?
那天的雷晴前所未有的温柔,至少藍嵐是這樣的覺。從年幼對雷晴清冷的印象開始,雷晴燦爛的笑容總是有着一抹難掩的悲傷。從雷家的養女到後來尋到生父的夏茜,這漫長的十幾年裏,除了張成斌,她再也沒有對哪個男人如此真心過…
“喂,茜,那件事你真的不準備對他説嗎?”
“嗯。我不想他知道,雖然他説過就算我只是雷家的養女,也是他會是他一輩子的寶貝,我是他的子,他會照顧我一輩子。”當時説這話時的雷晴,也許本沒有想過有天她會真的親手殺了自己深愛的丈夫吧。在這個擺設簡單的房間裏,除了房間牀頭和門板上貼着的大大喜字,只有梳妝鏡旁的那束火紅耀眼的彼岸花,讓藍嵐印象深刻。
“彼岸花嗎?”被子裏藍嵐輕聲的自言自語着,眼前緩緩地閉上。可是眼前卻諷刺的出現了一大片赤紅的彼岸花,看上去一望無垠。而花海上空的天空上,夕陽西下向着山的邊角靠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