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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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玉見果然是朝思暮想的蘿裏佳人,那裏還忍得位?自一叢草樹以後,口低呼“筠妹,”身形展處,連那九曲紅橋,都來不及走的,凌空躍過小溪,向那六角茅亭撲去。
他身形才到半空,卞靈筠滿面驚惶的纖手一招,白衣微閃,便已閃進那三間舍。
公孫玉猜想她是怕人窺見,不肯在那茅亭之中相會,遂跟蹤縱進舍,只見卞靈筠倚着東室室門,面帶愁容的低聲嗅道:“玉哥哥,你…你絕藝未成,貿然來…來這龍潭虎作甚?”公孫玉天生情種,自祁門一別,朝夕相思,如今好不容易見面以下,想不到心上人第一句便是嗔怪之語。
卞靈筠見公孫玉本來滿面歡愉,被自己頭一盆冷水,澆得幾乎目瞪口呆,不由幽幽一嘆,轉身起湘妃竹簾,走進東室。
公孫玉聽出卞靈筠雖然嗔怪,語中含意,仍極關情,尤其那一聲“玉哥哥”依舊充滿相思音詔,遂也簾隨人。
卞靈筠含顰讓坐,併為他斟了一盞香茶,公孫玉見心上人病態娟娟,好生憐惜,滿懷情思,也不知從何説起?只是低低問了聲:“我從秦靈萼姊妹之處,聞得筠妹體玉違和,關心太切,才冒險潛來一會,筠妹是什麼病,好些了麼?”卞靈筠秋波直注公孫玉,好似頗為他這份深情,但旋即淚光盈然的低頭嘆道:“我們身懷上乘武學,內功湛,除非受重傷,沾奇毒以外,怎會有甚了不得的大病?不過…”語方至此,室外的九曲紅橋以上,起了步履之聲,卞靈筠臉立變,往牀後一指。公孫玉會意藏人,卞靈筠也和衣卧倒牀下,並隨手把香裳抖亂。
少傾竹簾一揭,走進公孫玉在“環翠軒”中,聽過及見過的杖靈勞趙靈珠二女,杜靈芳含笑問道:“筠妹妹,你這兩天不是好些了麼?怎的又躺在牀上?我們六詔人女以內,數你武功最高,但也數你最多愁善?
…
”卞靈筠緩緩坐起,打斷杖靈勞話頭問道:“多謝二位師姊關懷,小妹清晨猶好,夜來突又有些煩悶,但也無甚大礙!秦姊姊呢?
她每天此時,必來看我,怎…”趙靈珠進室以後;目光便注意到卞靈筠斟給公孫玉不曾飲過,但熱氣猶騰的那盞香茶之上!如今聽她提起秦靈萼。眉頭微挑説道:“秦靈萼獨蒙龐愛,神君又在鼎官越序召幸,此時大概正倒風顛駕,仙死,那裏會有工夫,到這‘紅橋小築’之中看你!”公孫玉匿身牀後,聽了趙靈殊這一番話、越發證明自己所料無差,六詔神君的師徒之間,果有不可告人的穢褻隱事!
並且約莫猜出這一子女弟女們,可能是排依次獻身,不然趙靈珠不會有那醋意盎然地“越序召幸”之語。
據此推斷,秦靈棗囑咐自己萬不可近的那座紅鼎形樓閣,定是六詔神君宣之所!然則像卞靈筠那等絕代風華,長期在這齷齪的環境以內,暨魔的爪牙以下,卻如何能夠眾濁獨清,保持純潔?
就在他憂慮重重,心頭難過之際,卞靈筠似乎不願繼續讓趙靈珠那等穢語,傳人牀後的公孫玉耳中,裝作勉強掙扎下牀,向趙杜二女笑道:“小妹因病疏懶,不會收拾,這間屋內頗髒,二位婉婉請到外室待茶!”趙靈珠那雙治蕩秋波,又向几上那盞熱茶一轉,頰上浮起神秘笑容説道:“筠妹妹既在病中,定有不便,我和杜姊姊還要趕到鼎宮守衞,不攪你了!”卞靈筠送到紅橋小築以外。
直等目送二女走向紅鼎形樓閣,身影不見以後,卞靈筠才回到自己室中,喚出公孫玉,秋波噙淚説道:“玉哥哥、你要是真的我好,便即趕快離開這純陽宮好麼?”公孫二滿腹相思,半句未曾傾吐、怎肯就走?並因卞靈筠彷彿薄情,臉上也現出幾分悲憤神。
卞靈筠猜出他的心意,香腮之上,滾落幾顆淚珠,微帶泣音説道:“玉哥哥!相思苦昧;成以難嘗,我當然也不捨得叫你馬上就走!
但此處實非談心之所、方才趙靈珠可能已對那盞熱榮疑心。為了來的彼此大願,不得不暫忍目前,這樣好了,我倚靠六詔神君對我龐愛,拼着違他戒律,送你出這純陽官外!”説完,伸手挽住公孫玉,便往室外走去。
公孫玉雖然柔荑在握,有點蝕骨消魂,但卞靈筠那句“倚靠六詔神君平素寵愛”之語,卻又彷彿在他心頭上,深深刺了一劍!
既聽趙靈珠有所懷疑,為了卞靈筠的安危着想,也無法再留,遂滿懷惆悵地,隨她出了紅橋小築。
一道九曲紅橋,卞靈筠纖手緊了一緊,貼在公孫玉懷中,向他附耳説道:“玉哥哥!這純陽宮中,雖然未設樁卡,但所有房屋,全按奇門人卦建造,生人極易蹤!你在兩丈以外,隨我身形,往西直走!”佳人入抱,吹氣如蘭,公孫玉正有點栩栩然之間,卞靈筠突展輕功,一躍三丈。
公孫玉也小心的提氣輕身,鶴行鷺伏,又有那位深知底細的卞靈筠引路,終於安然出得純陽宮,到了一條幽谷以內。
卞靈筠坐在石上,手撫心頭,好似緊張頓弛的吐了一口長氣。
公孫玉站在一旁,看她這副楚楚丰神,不由看得發呆,卞靈筠手攏雲鬢,悽然一笑,指着身邊説道:“玉哥哥,你靠我近點坐下來,説兩句話,我就要走了!因為六詔神君曾有嚴令,門下女弟子們,無論是誰,若不奉令私自出宮,要受剛足之苦!”公孫玉聞言貼近卞靈筠坐下,卞靈筠神情悽楚地假人他懷中,仰頭凝視公孫玉,妙光瑩瑩,目淚無限深情地幽幽問道:“玉哥哥,你為我冒險遠來,我卻趕你就走,是不是有點怨我卞靈筠薄情寡義?”公孫玉此時正覺得兩人相假相倚,靈犀一點,默默通,雖然彼此無言,並各自微有一種悽切之,但這種境界,彷彿口所難傳,筆寫難達,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人生享受。
聽卞靈筠這樣一問,忙自答道:”我知道筠妹對我情深義重,目前強忍相思,不過為了顧全大局而已!我也不是不知利害,此次遠來六詔,主因便為了尋覓‘柔經’,但巧遇秦靈萼姊姊,蒙她告知筠妹染病在身,遂忍不住地來此一探。”卞靈筠訝然問道:“玉哥哥!你説什麼‘柔經,會在六詔山內?”公孫玉極其簡單扼要地略説經過,並取出那塊上畫奇形山峯白羊皮,給她觀看。
卞靈筠略一過目,便自歡然説道:“有有有,在六詔山的極北之處,我見過與這羊皮上所畫形狀差不多的一座奇峯!奇峯旁邊的那座較低峯頭,我彷彿還記得叫‘仙猿峯’,因為上面特產猿猴,多得簡直不計其數!”公孫玉得此佳訊,心中自然高興,越看卞靈筠越愛,忍不住輕伸猿臂,攬住香肩,卞靈筠玉頰微紅,但仍柔柔順順地,與公孫玉假得更緊,郎情似水,萎意如綿,極其高雅純潔的享受了一番温柔滋味。
片刻相依,痴思略,公孫玉不愧正派名門的少年英俠,居然在這種蝕骨銷魂當口,能夠強忍情懷,低頭向雙睛微闔,嬌靨如花的卞靈筠説道:“我知道六詔神君的御下極酷,不願筠妹萬一違戒,有所受苦!寧可忍淚為別,立時前往山北,去找‘柔經’,但心頭尚有一事,不問覺得難過,筠妹能夠據實告訴我麼?”卞靈筠妙目微開,緩緩坐起,又向公孫玉悽然一笑説道:“情之一字,委實魔力極強!
若不是怕誤了玉哥哥正事,我真寧願回宮受那則足酪刑,也要在你懷’中多留片刻!你想問的事,我大概猜得出來,是不是自趙靈珠那污言穢語之中,疑心我也同蒙不潔?”公孫玉聞言臉上微赧,卞靈筠似嗔非嗔地,瞟他一眼,妖靨飛起兩片嬌紅,慢慢擄起石邊羅袖,出大半截欺霜賽雪的玉腕。
公孫玉起初真還不懂卞靈筠嬌羞不勝地擄袖何意?但等看到她玉臂上出一點殷紅可愛的“守宮砂”時,才不但恍然大悟,心中也似吃了一服上等清涼藥劑般地熨貼已極,眉飛舞。
卞靈筠見公孫王這副疾呆呆的神情,不由“啐”他一,皺眉忍俊説道:“玉哥哥,有件事大概更要出你意料之外!你猜猜,這粒‘守宮砂’,是誰替我點的?”公孫玉想了半天,搖頭示意,卞靈筠嬌笑説道:“我早知道你決猜不出來!這是…”話方至此,谷口一陣銀鈴似的蕩笑,香風捲動,白影電飄,在二人面前,落下一位年齡看來比卞靈筠略大的美貌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蕩笑忽收,目汪卞靈筠,劍上浮起一層兇光殺氣,冷冷説道:“万俟午神君嚴令,門下無論何人,私出純陽宮者別足,勾通教外男子,更須剁手挖心!卞師妹,明知故犯,還不隨我回宮請罪?”公孫玉本來就覺得白衣少女的身形好,再聽她這一發活,驀然想起正是在“環翠軒”中,被自己愉窺她出浴梳妝,袒捏妙相的趙靈珠!
卞靈筠則一見趙靈珠現身,臉上立時慘白,銀牙暗咬,似乎窘得無詞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