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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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走邊談。不覺間已到萬松谷大廳外林牆之邊。
李中慧停下身子,回頭欠身説道:“已經到了,姐姐請入,廳中坐吧!”西門玉霜停步不前,四下打量了一眼,道:“這四周縱橫林牆,隱隱含八卦之位,可是令堂植下的嗎?”兩人言語所指天南地北,本是格格難入。
李中慧淡淡一笑,接道:“這些林牆都是極難長成的龍松,已有百年以上時間。”西門玉霜不再多問,舉步在向大廳之中行去。
大廳中數十張八仙桌,都已擺上了酒菜。
李中慧道:“妹姊請邀隨來的高人入座吧,每一桌上,都有小妹這邊四人奉陪。”西門玉霜道:“同桌而飲,酒菜相,乃是小妹該盡的地主之誼。”西門玉霜抬頭四顧,道:“我該坐哪一席?”李中慧揚手指着靠後壁一席,説道:“姊妹自應塵首席,小妹奉陪。”西門玉霜搖頭説道:“如是照着姊姊的意思,咱們此刻還是在各出絕招的生死關頭,這些酒席,未免是太麻煩了。”李中慧淡淡一笑,也不答話。
西門玉霜直奔第一席首座客位,自行坐了下去,問道:“李盟主!這桌上,除了你我之外,還有何人?”李中慧道:“妹姊請就所屬中,再選三人入席,小妹再決定奉陪之八。”西門玉霜道:“令堂來不來?”李中慧道:“家母於酒宴之後,自會現身相見。”西門玉霜低聲對身後隨行小婢,吩咐了兩句,一個女婢轉身疾奔而去。
李中慧低聲説道:“姐姐請哪些人坐此首席?”西門玉霜道:“除我之外,還有斷劍夫人、程石公、五毒宮主。”李中慧一皺眉道:“五毒宮主也來了嗎?”西門玉霜道:“五毒宮天下皆知,但見過五竟-韉娜巳詞巧僦-稚倭恕!?
李中慧道:“那五毒宮主,可是叫百毒仙子?”西門玉霜搖搖頭,道:“不是,百毒仙子不過是五毒宮主座下的三大弟子之一。”李中慧心中暗道:這西門玉霜果然厲害,五毒宮主竟也被她請到了。口中卻道:“沾姊姊的光,今讓小妹開開眼界,會會高人了。”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李盟主準備要何人奉陪?”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還有幾句話,姐姐得事先説明,別要出了事,又怪姊姊我了。”李中慧心中暗道:這西門玉霜又不知要耍什麼花樣了?當下説道:“什麼事?”西門玉霜道:“斷劍夫人、五毒宮主和那程石公,都非我的屬下,對我而言,他們都是客席地位,我對他們的約束之力不大,而且這幾人的脾氣很壞,因此,你在選陪客時,還望多多別留心一下,萬一他們在宴席之上,想起一兩種助興的花樣,陪客接不下來,可別怪姐姐我事先沒有説明。”李中慧道:“多謝姊姊關照了。”西門玉霜道:“不用客氣,你好好的想想人選。”李中慧回顧了身邊追雲一眼,道:“去請矮仙朱老前輩和玄皇教的桑老前輩…”還有一人卻是沉難決。
追雲知她話來説完,只好在一旁等候。
李中慧正為難當地,突聞一個嬌脆的聲音接道:“小妹也是嘉賓,怎的竟不為我安排一個席位?”西門玉霜轉眼望去,只見白惜香手扶在素梅肩上,緩步行了過來。
她也不待李中慧起身相讓,大步行到首席之上,靠着李中慧坐了下來。
西門玉霜望了白惜香一眼,只見她容光煥發,氣竟然比過去好了甚多,心中暗叫奇怪,口裏卻笑道:“白惜香,你終能衝破了死亡之關,看你氣,恐怕要喪命百歲了。”白惜香笑道:“好説,好説,都是你西門玉霜之賜。”西門玉霜聽她直呼自己姓名,心中微生怒氣,冷笑一聲,道:“你氣雖然不錯,但印堂晦暗,只怕立刻有殺身之禍。”白惜香笑道:“生死由命,小妹也不放在心上。”西門玉霜道:“你看的很開啊!”白惜香道:“舌敞焦,勸不醒執不悟之人,小妹只好來湊湊這場熱鬧。”李中慧看兩人詞鋒相對,深恐吵了起來,急急説道:“有什麼話,待酒席過後再談不遲。”白惜香舉手對身後隨行的二婢一揮手,道:“此刻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去吧!”二婢應了一聲,齊齊向後退去。
追雲仍在李中慧身側,眼看白惜香坐了下去,只好低聲問道:“只請那朱、桑兩位老前輩來?”李中慧道:“不錯,快快去吧。”西門玉霜望了李中慧一眼,道:“李盟主,白姑娘坐在這裏太危險了。”李中慧明知故問,淡淡一笑,道:“什麼危險?”西門玉霜道:“白姑娘沒有自衞之能,別人也還罷了,但那五毒宮主,滿身劇毒,如若他要開上一個玩笑,傷了姑娘,豈不是樁大大憾事。”白惜香微微一笑説道:“嗯!這倒不勞西門姑娘費心了,方一我被那五毒宮主所傷,那隻怪小妹學藝不,死而無撼。”西門玉霜道:“説的好生可憐,你弱怯怯的,看上兩眼,就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如是受了毒傷,叫我這做姊姊的如何忍得下心?”林寒青早已得了白惜香的授意,不待李中慧下令,就搶在緊鄰首座分側一座席位上坐了下來,耳聞西門玉霜處處羞辱白惜香的話,心中大是氣岔,暗道:你明知她身體嬌弱,又為何這般諷於她?
只見白惜香舉手理了一下秀髮,柔媚一笑,道:“西門姑娘可知士別三,刮目相看這句話嗎?等一會那五毒宮主要放用毒物,小妹就抓他過來,給姊姊瞧瞧。”西門玉霜看她神鎮靜,毫無不安之狀,似是已經有成竹,道:這丫頭如此鎮靜,真叫人難測高深了。
付思之間,只見追雲帶着矮仙朱逸和桑南樵,大步行了過來。
這兩人一個奇矮,一個滿臉疤痕,和幾個美豔絕倫的少女坐在一起,大不調和,顯得美者愈美,醜者愈醜。
朱逸是一臉冷漠之,落座之後,一直抬頭望着屋頂,美當前,竟是不瞧一眼。
桑南樵微閉獨目,正襟危坐,似是老僧入定一般。
秀逸端莊的李中慧,風情萬種的西門玉霜,以及那嬌柔動人的白惜香,早已使大廳中敵我羣豪,大部分看得心放搖搖,但坐在三女身側,鼻息間可聞香澤的十方老人桑南樵和矮仙朱逸,竟是瞧也不瞧三人一眼,這兩人定力之深,也算得舉世少見了。
李中慧道:“妹姊的人,怎的還不來入座?”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急什麼呢?我已説過,這三人都不是我的屬下,對姐姐的話,也未必肯聽,等一會他們若冒犯了盟主,還請多多包涵。”説話之間,瞥見一個青衣女婢帶着三個奇裝異眼的人,走了過老。
當先一人,白髯白髮,手執枴杖,正是那程石公。
居中一人頭挽宮髻,身着一件又寬又大的紫袍,面蒼白,背長劍,看上去叫人無法分辨出是男是女。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諸位只怕都聞名已久,這位就是那五毒宮主了。”李中慧站起身子,微一頷首,道:“宮主請坐。”那非男非女,頭挽宮髻的人。冷笑一聲,也不答話,大模大樣的緊隨程石公坐了下去。
最後一位是身着綠衣的中年婦人,面目嬌好,但卻一臉冷若冰霜的神情。
西門玉霜笑道:“這位是大名鼎鼎,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斷劍夫人。”李中慧一欠身,道:“久聞大罷了。”斷劍夫人冷冷地望了李中慧一眼,道:“你是李東陽的女兒?”李中慧道:“不錯,晚輩名叫李中慧。”西門玉霜格格一笑,道:“當今的武林盟主。”斷劍夫人冷冷説道:“老身已息隱甚久,武林盟主也好,江湖盟主也好,都和老身無關。”李中慧尷尬一笑,想不出回答之言。
斷劍夫人不聞李中慧回答,淡淡一笑,又道:“令堂身體好嗎?”李中慧道:“託老前輩的福,家母很好。”斷劍夫人道:“那就行了,要是她得個急病死了,老身豈不白跑這一趟?”李中慧一皺眉頭,道:“老前輩縱然和家母有些過節,但也不能在背後出口傷人。”斷劍夫人緩緩坐了下去,道:“傷了她又將如何?”李中慧道:“背後出口傷人,豈不有失老前輩的風儀。”斷劍夫人雙目中神光電閃,住李中慧臉上,冷漠地説道:“待會兒殺了令堂之後,再好好的教訓你語無論次。”西門玉霜伸手指着白惜香,道:“這一位白惜香姑娘,絕世才女,蓋世英雄,李盟主敢召開英雄會,全在這位白姑娘策劃之功。”白惜香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五毒宮主看了白惜香一眼,道:“難得的很,等一會我向白姑娘討教一二。”白惜香仍是微微一笑,默然不語。程石公伸出右手按在桌面之上,怒道:“有什麼好笑的?笑得老夫惱起了,敲了你滿口牙齒。”西門玉霜輕輕嘆息一聲,道:“白妹妹,你笑的太人了,難怪這位程老前輩動火。”白惜香道:“多謝兩門姊姊誇獎。”李中慧眼看五毒宮主、斷劍夫人,各具怪癖,再要拖延下去,只怕是難免衝突起來,回頭對身後女婢追雲説:“吩咐羣雄就坐。”追雲應了一聲,高聲説道:“盟主有令,請諸位入座。”聚會於黃山世家的羣雄,聽得追雲之言。依序入座,但隨着西門玉霜的人,卻是不肯聽從,仍然站着不動。
李中慧望了西門玉霜一眼,道:“酒菜將冷,諸姊妹下令他們入席吧!”西門玉霜回顧了身側一個婢女,道:“告訴他們,李盟主的盛情,咱們不能辜負,請他們入席吧!”那女婢應了一聲,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面繡有梅花的小旗,搖揮着説道:“西門姑娘有令,請諸位入席。”一聲令下,羣豪皆遵,紛紛入席而坐。
西門玉霜望着李中慧道:“什麼時候,妹妹能使我這梅花旗指令的羣豪,盡告聽你之命,你這武林盟主,才算名符其實。”白惜香道:“那一為期不遠。”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不知何年何月?”白措香道:“慢則明午時之前,快則今落時分。”西門玉霜:“我看只怕未必。”白惜香笑道:“但願小妹幸未言中。”李中慧端起酒杯,道:“四位貴賓,都是百年難遇的英雄人物,小妹先敬一杯。”舉杯一飲而盡。
斷劍夫人舉起杯子沾了沾,就放了下來,西門玉霜和程石公,卻各自乾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