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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我是踮腳兒不是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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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輪到羅一打量我,同樣毫不掩飾:“我正派就行了,就算您真的不正派我也用不着擔心您——可以再加點水嗎?”羅一喝了一口我倒的茶,要求我再加一點。

我去飲水機加熱水。我知道羅一不是為要茶,她想看一看我的“貓步”在一個真正的運動員看來我的行走的確就是貓步。

我不能説決定收下羅一是匆忙的,但從後來許多方面看,羅一做我的助手並不恰當。首先通常作為一個“生活在別人背後的人”自身不能引人注目,這一點我個人也不是很適當,但勉強可以做到。而當我與羅一併肩走在街上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可以想像,一個高大威猛的女人和一個踮腳兒男人走在街上會是怎樣的情景?就算我們一前一後保持一定距離,但也總有碰頭的時候,總有一起走進咖啡店或快餐店共進晚餐或午餐的時候。我是個踮腳兒,這無需再強調,我是説,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的輕微的踮腳兒實在算不上什麼,甚至於你可以認為我走路太隨意,或者説簡直是傲慢的;但是同高大的羅一在一起,我的驕傲就變成了玩笑。

我是無法改變的,那麼怎樣裝扮羅一呢?羅一開始不同意裝扮自己。我們到街上走了一圈後,羅一同意了。羅一既然像男的索就扮成男的。羅一剪掉本來就不長的運動員短髮,留起了寸頭。結果一成型我才突然發現不行,羅一這樣上街估計會有人圍着讓簽名,會讓“尋找高倉健”的中年女發瘋。此外,羅一作為男的部太高了,我不能説羅一的部遼闊有如高原,我這樣説未免有些隨意,但羅一部隆起得的確驚人,你能想像一個豐滿的杜丘先生嗎?你能想像高倉健同時具有女人可怕的

我建議羅一還是回到女人。

我的事務所有個化裝間,裏面有各式行頭,西服、夾克、風衣、披肩、婚紗、數不清的假髮、鬍子、墨鏡。羅一試了各種裝束讓我看。女人試衣的那種天的興奮我算見識了,即便像羅一這種女人,居然也搔首姿轉動身體。每一次我都搖頭,每次的失望都比上一次更強烈。事實上羅一既無法成為女人,也與男人迥異。羅一戴了頭套,兩條烏黑垂肩的辮子,塗了鮮豔如火的口紅,施了粉底,描了眼圈兒,但怎麼看怎麼像印第安人了。想讓羅一不引人注目本就是不可能的。我從未恐懼過任何女人,但我現在恐懼羅一。

“不,不,”我説“羅一,這樣不行,不行。”我要求羅一重新回到男人的裝扮,但羅一堅決不再改,羅一認定了自己的美容效果與罕見的身段,她竟然又穿了旗袍。我説:“堅決不行,你這樣太恐怖了。”但是羅一發現了自己的美,而且不惜承認這是一種恐怖的美,無論我再説什麼羅一也不再改變,羅一認定了幾乎具有爆炸效果的旗袍。

羅一定型的當晚,我喝了不少酒,但是酒也不能讓我揮去羅一恐怖爆炸的樣子。我無法睡眠,舊病復發,夜晚來到了一家高檔聲場所——人間天上。我很久沒光顧這裏了。我知道這裏有一些青姣好的尤物,這些尤物美侖美奐,素質很高,通常可以按客人的要求打扮,比如學生裝、護士裝、模特裝、女兵裝、新娘裝,然後再一件件掉。她們價格昂貴,有些真的是服裝模特、舞蹈演員,她們冰清玉潔,吐氣如蘭。那天我要了兩個女孩陪我,我飽嘗秀,揮金如土。一連3個晚上我光顧人間天上,直到筋疲力盡才差不多消除了對羅一的恐懼。我不擔心錢,不是錢的問題。第二個晚上,我甚至不採取任何安全措施,這使我花了更多的錢,但也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消除羅一帶給我的毀滅的恐懼。我有一年沒到過這類場所了,我是説自從我的下體長了可疑的丘疹和硬癤之後。那段時間我自己治療,調試化學試劑,塗抹,自我注,沒求醫問藥。近半年時間我才成功地修復了自己,然而羅一使我重訪人間天上。

九記者:綠化這些荒山得花多少錢?

簡:一期300多萬,包括買這8座荒山的錢。

記者:國有土地不是不能買賣?

簡:嚴格地説不能説是買的,是租賃,租期70年,我還能活70年嗎?實際就是買了。我把它視為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山,我親自參加各種勞動,從種樹到澆水,到開塘、修路,你知道勞動會使人多美麗?幾年下來我有了健康的皮膚、明亮的眼睛,淌出汗水的頭髮都是草木的芳香。我能聞到自己身上大自然的氣味,當太陽能的熱水含着午後的陽光到你身上,進入你的身體,你真的會有一種想親吻自己的衝動,你到從未有過的來自大自然的高,那是任何男人所不能給予的。

記者:呵,大自然的高。説得太了!我要洗你的太陽能,你的話是詩人都説不出的!

簡:那你得勞動,出汗,回到簡單。

記者:我願意簡單。

簡:我以為這樣也就滿足了,可我在商海畢竟浸潤了許多年,不由自主就關心起可憐的城裏人。我的土地沒有任何農藥,是百年來最自然的土地,從這個意義上説它荒涼但並不貧瘠。我種的菜、養的雞、產的蛋,朋友們都説好吃,和城裏的不一樣;我養的牛擠的,朋友們説有一種古老的芳香。朋友的朋友帶着朋友來了,帶着家屬來了,甚至帶着團隊來了,他們如飢似渴,像掠奪一樣把我供一己之用的物產席捲一空。你沒辦法,城裏人都瘋了,我不能不考慮規模作,開放我的莊園和私人山谷。這方面其實國外早就這麼做了,我到過英國人的莊園,英國人的莊園在週末假都接待城裏人,讓城裏人享受綠食品。他們的莊園經濟很發達。美國也是這樣,美國的莊園經濟起步晚,但是發展很快。我曾做過一項調查,20世紀90年代初,美國僅有200家生態莊園(所謂莊園經濟就是指以生物鏈互抑及互益為構架的綠經濟,不含任何化肥農藥),但僅僅不到10年間,到20世紀末,美國的生態莊園已發展到4000多家。比起他們,讓我到驕傲的是,他們的莊園經濟都是選擇良好的生態資源,利用良好的自然條件投資“假經濟”獲得豐厚的回報。而我選擇的是人類棄置的荒山,先綠化荒山,改善了“自然頹態環境”再進行生態莊園建設。

記者:所以你才獲得了國際“藍星環保獎”他們沒獲得。

簡:那個獎給了我50萬美元,多吧。

記者:當然,是你應得的。

簡:也是歪打正着,我沒想再做商人,本想做點公益事業,也給自己找個“家”;結果倒好,又做了商人,還得了獎。

記者:這叫善有善報。你雖是商人但是綠商人,所以上帝一定要獎掖你這樣的商人。

簡:是嗎?也許也要懲罰我吧。

記者:為什麼?

簡:我是個沒有信仰的人,比如上帝。

記者:你不信他,可他信你呀。你剛才提到“自然頹態環境”這個提法很新鮮,我只聽説過生態環境沒聽説過“頹態環境”簡:這是我發明的詞,我還專門為這個詞寫過一篇論文。現在國內環保專家還不認可這個詞,我不管他們認可不認可,我是從實踐中體會到的。我剛才説過,100年前這裏砍光了樹,40年前拔光了草,泉水乾涸,山體風化嚴重,變得像月亮一樣荒涼。青山被人們利用過了,就拋棄在那裏,你還能稱這裏為生態環境嗎?不過你要説它是“死態環境”也過分了。它還能夠復生,所以它的真實狀態應叫做“頹態環境”

“頹態”表明既可以繼續惡化下去,也可以向好的方面轉化,它提示着人類的可能。沒有林木的荒山對大動物來説,無法滿足生存需求,是死態的;可是對禽類來説,山草在合理負載的條件下就是生態的;荒山較之森林是頹態的,可較之都市的水泥建築和柏油路又是生態的,重要的是人做什麼,怎麼做。

記者:你的觀點充滿了辯證,你大學讀的是哲學還是經濟?

簡:我沒上過大學。

記者:真的?可是你一定讀了很多書。

簡:讀過一些。你讀過《寂靜的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