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佳人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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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子云雙腳立在屋瓦上,人還沒有站定,耳中聽到一聲嬌脆的聲音叫道:“範公子,我在這裏哪。”範子云定眼瞧去,就在自己對面不過三尺距離,俏生生站立着一個身穿紫衣的小姑娘。她看去不過十六七歲,生得清新、嬌美,臉上略帶稚氣,手中舉着一又細又長的釣竿,望着自己在掩口輕笑。
這個小姑娘看來好生面,好像在哪裏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範子云凝視着她,問道:“姑娘…”紫衣姑娘低笑道:“我叫商小雯,此時無暇和你多説,這是三顆解毒丹,你快服一顆,剩下兩顆快去分給你小書僮和慧善大師,好了,他們已經追上來了,我送你下去,服下解藥,要一盞茶的時光,才能恢復功力,我還要多逗他們一會。”一邊説話,一邊左手一伸,遞過三粒藥丸。
經他一説,範子云立時想起來了,商小雯不是自己在夏家堡時,有一天晚上,她把自己引去堡外,告訴自己師傅給索寒心下下毒,要自己立即離開夏家堡的那位姑娘麼?這兩句話的工夫,後來的慧善大師和兩個青衣僧人,已經追了出來,三條人影一前二後,疾如鷹隼,飛快的撲上屋來。時間寶貴,他無暇多想,伸手接過藥丸,把一顆迅速納入口中。
只聽商小雯低低的道:“好啦,你小心,哦,你快大笑一聲,我送你下去。”範子云依言發出一聲長笑,突覺後頸衣領一緊,一個人隨着笑聲“呼”的一聲,着飛撲上來的“後來的慧善大師”飛撞過去。
這一下,直看得範子云大吃一驚,自己功力全失,只是由一釣絲懸空吊着,如何能和“後來的慧善大師”硬撞,他只須發出一掌,自己就得身負重傷。但商小雯釣絲已經甩了出來,來勢奇快,自己身不由己,你想不和“後來的慧善大師”硬碰硬撞,也無法可以避免了。
後來的慧善大師衝出禪房,雙足一點,身子剛剛凌空飛起,向屋上撲來,陡聽範子云一聲大笑,瞥見一道人影,有如泰山壓頂一般,着自己飛撲而下,風聲颯然,來勢極為勁急。這老和尚心思深沉,生多疑在未清事情真相以前,豈肯冒險?他手掌一立,凌空劈出一掌,人卻趁勢一個筋斗,向斜裏翻了出去。
範子云筆直凌空撞下,眼看“後來的慧善大師”果然舉掌擊來,心中暗暗叫了聲:“糟糕。”就在此時,自己身子陡然升高了一丈左右,避開掌風,身子又復迅速往下沉落,耳中只聽商小雯的聲音道:“範公子,腳上用點力,從窗口進去,手中也得準備好藥丸,很快就得納入你書僮的口中。”話聲入耳,人已垂落到禪房窗口“砰”然一聲,把兩扇板窗踢開,呼的破窗而入。
禪房中德清大師正好背窗而立,聽到一聲巨響,一道人影已破窗飛入,心頭驀然一驚,急忙向右閃開。商小雯果然手法妙,範子云飛入的人,一下就飛落到葉玲身前。範子云因商小雯事前已經叮嚀過了,早有準備,身形一落,探手就把一顆解藥納入葉玲口中。
那守衞在葉玲身邊的兩個青衣僧人一見範子云破窗而入,凌空飛落,只當他要來救人,口中吆喝一聲,兩柄戒刀同時朝前遞出。範子云來得快,退得更快,刷的一聲,往左飛開,他這一飛開,正好又落到了“先前的慧善大師”身前,這回他有了經驗,更不怠慢,又把手中一顆解藥以極快手法,入他口中。
等到守着“先前的慧善大師”的青衣僧人發現敵人欺近,範子云飛盪開去,一下落到右首壁角,領上一鬆,那釣絲也已悄然從窗口退了出去。這真是快得像電光石火一般,德清大師閃身讓開,再定睛看去,範子云已經跌坐在右首壁角了,口中大聲喝道:“拿下,還不給我拿下?”守着“先前的慧善大師”的青衣僧人,共有四個,聽到方丈喝聲,立即應了聲“是”分出兩人,朝範子云走了過去。這時那“後來的慧善大師”因範子云飛落屋面,又破窗而入,回入禪房,急忙率同追出去的兩個青衣僧人匆匆趕入禪房,目光一瞥,發現範子云已經坐在壁角地上,只是息,不由怒聲喝道:“好小子,你敢戲佛爺。”喝聲甫出,陡覺後頸衣領一緊,被人凌空拉了起來。不,呼的一聲,凌空朝範子云飛了過去。德清大師看得一驚,他只當“後來的慧善大師”心頭惱怒,要向範子云下手,只要看範子云委頓在地,分明功力已失。此人是莊主的世侄,是莊主下令要把他截回去的,自然不能受到絲毫傷害,這就大聲喝道:“你這是做什麼?”他出身少林,身為報國寺方丈,依附夏家堡,擔任金章令主,夏莊主答應他的條件,是夏雲峯當上盟主之後,稍假時,由他去擔任少林寺的方丈。就在德清大師喝聲出口,朝範子云飛撲過去的“後來的慧善大師”忽然身子一偏“砰”的一聲,撞在奉方丈之命趕過去捉拿範子云的兩個青衣僧人右首那個僧人身上。
這一記互撞,自然力道極大,立時把右首青衣僧人震了出去,一個人猛然撞上牆壁,撞得他眼前金星亂冒,腳下踉蹌,哪想站立得穩。後來的慧善大師空有一身武功,腳不着地,自然用不上力道,他和右邊青衣僧人互撞之後,忽然身子一轉,又朝左邊那個青衣僧人撞了過去。
他像空中飛人,來去極快,左邊青衣僧人自然閃避不開,又是“砰”然一聲,一下把他撞出去一丈開外。這下力道比方才更重,那是因為“後來的慧善大師”雙手雙腳在空中用力掙扎之故,直撞得那青衣僧人悶哼一聲,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德清大師看出情形不異,急忙問道:“師叔,這是怎麼一會事?”
“後來的慧善大師”身在空中,哪能由得了他?口中剛説了個:“我…”突然身發如箭,猛向德清大師面撲了過去。
德清大師不防他話聲未落,就朝自己撲來,睹狀一驚,要待躲閃,已是不及,而且他也深知“後來的慧善大師”一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哪敢絲毫大意,到了此時,只好雙掌一立,掌上運起六成力道,着“後來的慧善大師”朝前推出。
這一招正是少林寺“降龍伏虎拳”中“當門拒虎”是一記寓攻擊於防衞的剛猛掌勢。後來的慧善大師朝德清大師飛來,乃是他後領上被鈎着身不由己之事,他在禪房中飛來飛去,全由繫着釣鈎的一釣絲在指揮。
這時眼看自己着德清大師飛撞過去,正待出聲警告,瞥見德清大師雙掌一立,着自己推來。他自然知道自己身在半空;有力無處使,但此時要待解釋也解釋不清,而且他也自然認得德清大師這一記“當門拒虎”雖是防衞招式,力道沉猛,可以拒虎。
一時之間,也顧不得再開口,只好運起全身功力,氣聚百,功凝雙掌和德清大師硬接一記了。兩人雖是同黨,但這一記接,兩人卻都用上了全力,空中飛人,自然來勢奇快無比,只聽蓬然一聲大震,四掌接實。
“後來的慧善大師”吃虧在懸空飛來,有力難使,掌勢乍接,他但覺口裂,兩眼一黑,一個人被震得直飛出去兩丈來遠,砰的一聲,跌在雲牀之上,血氣翻騰,喉頭一甜,滿嘴都是血腥氣,他總算久經大敵,及時壓住湧上喉嚨的血氣,立時閉目坐定,不再作聲。
德清六師和他硬接了一記,因“後來的慧善大師”飛來之勢極猛,同樣的被震得心頭狂跳,血氣翻騰,腳下浮動,往後連退子兩步之多,站定下來,也立即凝神運氣。這時只聽窗外響起一聲清脆的笑聲,説道:“真好玩,範公子,我走啦。”德清大師猛地抬起頭來,喝道:“什麼人?”窗外人聲寂然,哪有人影?德清大師目光隱兇光,舉步朝雲牀走去。
後來的慧善大師雙目微睜,駭然道:“德清,你要做什麼?”德清大師目注“後來的慧善大師”沉聲道:“無塵,方才你突襲本座,可是想取得羅漢堂住持之後,再晉升一級,去謀少林方丈的寶座麼?”後來的慧善大師和他硬對一掌,傷得實在不輕,經過一陣運氣調息,翻騰的血氣雖已平息,但尚未復原。他為人城府極深,看出德清大師神不善,話聲低沉的道:“你怎麼會有此想法呢?方才貧僧是被人用釣鈎懸空吊起,身不由己,再説莊主要貧僧接替羅漢堂,是為了黃山大會各派推舉盟主。少林寺領袖羣倫,舉足輕重,故必須取得少林寺的支持,待莊主登上盟主寶座,少林寺方丈一席,自然非你莫屬了。”德清大師臉陰沉,嘿然道:“本座只是少林寺下院報國寺的方丈而已,你當了羅漢堂住持,就是少林五院長老之一,晉升方丈,自然要比本座容易得多了。”後來的慧善大師道:“你此時忽發此言,難道竟敢違抗莊主的命令嗎?”德清大師沉笑一聲道:“本座怎敢違抗莊主之命,只是本座認為你本非少林寺的人,豈可入主少林羅漢堂?”後來的慧善大師也一聲陰笑道:“你若是此刻殺了貧僧,豈非壞了莊主大事?你可曾想到它的後果麼?”德清大師大笑道:“這個本座早已想好了,你機密外,死在少林慧善大師掌下,此刻黃山大會,已在眼前,少林寺遠在河南,再要派人蔘加已是不及,本座奉慧善大師叔遺命,前往黃山,參與大會,怎會誤了莊主大事?”後來的慧善大師目光閃爍,冷然道:“這麼説,你是早已存心要殺貧僧的了?”
“不錯。”德清大師沉聲道:“本座是金章令主,殺了你,莊主也未必怪罪於我。”
“好,你既有此心,貧僧那也只好認命了。”後來的慧善大師點着頭,又道:“可惜莊主還有一道密令,要我去完成的一項任務,我尚未完成,此事關係極大,完成了乃是一件大功,貧僧索成全了你,不過貧僧有一條件,我將密令與你,我死之後,你不得毀我遺體,必須當作少林羅漢堂住持厚殮,你可答應?”
“好,本座答應你。”德清大師正是工於心機的人,口中雖然答應,但人卻並未再上前去,和他保持了五尺距離,問道:“莊主密令呢?”保持五尺距離,正是“金剛掌”威力可以擊中的有利範圍之內。
後來的慧善大師故意裝作話説多了,口起伏,一陣息,右手從衣袖中取出一件東西,依然有氣無力的道:“莊主的密令,是要貧僧殺你。”他取出來的,正是那支化血針筒,説到最後二字,突然聲音轉厲,手指一扣扳機,一下出五支“化血針”來。
德清大師早就有了戒備,看他取出來的是一管針筒,哪還容他發?口中大喝一聲,右手一記“金剛掌”直劈而出,人已隨着喝聲,迅疾向旁閃開。雙方几乎是同時發難,而且在兩人之間,只有五尺距離“化血針”出之時,無聲無息,快如電閃,德清大師縱然見機得快,也因距離太近,如何躲閃得開,但覺口一麻,口中驚詫的道:“毒…毒…”他只説了兩個“毒”字,身子一陣顫動,砰然跌坐下去。但德清大師這一記“金剛掌”也是蓄勢已久,掌力乍發,迅如雷奔“後來的慧善大師”傷勢未愈,自然更無法閃避得開,口中悶哼一聲,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往後便倒。
範子云服下解藥,早已超過一盞茶工夫,身中奇毒,也早就消失,他因對方二人互對了一掌之後,形勢突然之間,急轉直下,變成了爭少林方丈。因此依然坐在地上,要看看他們如何結果?同時也可以從二人口中,聽出一些內幕來。
同時他怕葉玲奇毒一解,就一躍而起,搶着發難,這一來,可能又會促成他們聯手對外,一面就以“傳音入密”要她不可妄動。這時眼看兩人落得兩敗俱傷之局,不覺倏地站起身來。守着他的兩個青衣僧人,正驚惶失措,一看範子云站了起來,口中發出一聲吆喝,兩柄戒刀不約而同同時遞到。
範子云身形一偏,左手疾發,一把抓住右首僧人劈來的刀柄,右手及時揮出,三指頭彈中了他右“將台”、“期門”、“章門”三處道。左手奪來的刀,向左一封“哨”的一聲,架住了左首青衣僧人的戒刀,上身隨着左轉,右手疾穿而出,一下啄在對方左“氣門”上。這兩手當真快得如同電光石火,兩個青衣僧人戒刀遞出,就被制住了道。
在他站起身來的同時,葉玲也有了舉動,她可沒有範子云那麼好説話,等人家攻來了才還擊。蹲着的人身形未起,雙手早已暗中蓄勢,看準了左右兩個僧人的道部位,手先人後,雙手乍發,人才隨着站起。這一下事出倉猝,右首僧人驟不及防,應指往後摔倒下去,左首一個及時警覺,急忙躍退一步,避開指鋒,揮刀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