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立誓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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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翎等在大石處,待王錦與隨行砦丁出廳,問明穩妥,方才一同離去。不久,來在砦牆,多數砦眾已散去,只餘箭營、隨陸大安出砦死戰十餘人及章興等潰兵仍在牆下等候。
折翎將風慎、王錦、趙破、李豫招來跟前,共同商議定下出兵六十之數,一眾潰兵竟因能否隨戰爭執起來,折翎見軍心可用,便棄了適才斷後那十餘人,將潰兵全數帶上。
一旁風慎皺眉悄聲道:“將軍,除箭營六人外,皆用剛剛潰於軍前的逃卒,會不會太過冒險?”折翎道:“金軍不識地理,又兼後勤已失,定是兵無戰心,此我等必勝一也。
今砦前三百金兵圍我三人,雖看似勇猛,卻徒有其表,與富平相比,鋭氣全無,乃至功敗垂成,此我等必勝二也。潰兵請戰,軍心可堪大用,此我等必勝三也。再加趙兄領路,箭營隨行,更可出其不意。
不論戰果如何,此戰後砦中亦可添數十敢戰之兵。隨大安斷後者,俱是能戰之士,留諸砦中,更添防那胡女之力助,我心中亦安穩些個。”風慎捻鬚道:“將軍所言有理!那箭營與砦中弓手可要打混調配?砦中弓手亦多未經戰,由將軍選兩名箭營老卒帶出歷練也好。”折翎贊同道:“合該如此!晏虎郝摯帶一隊弓手與我同去,餘人帶一隊弓手守砦。”在一旁偷聽的陸大安聽到此處,忍不住叫道:“將軍,我亦要去!”折翎聞聲,笑斥道:“休得呱噪!此次劫營,你暫為隊正。”又轉頭對隊列中的章興道:“你為大安之輔。”陸大安得令,歡欣雀躍,就在牆邊找了個平坦處,將刀枕在頭下,不多時便鼾聲大起。晏虎郝摯得令後先隨王錦去牆上選了一隊弓手,而後依陸大安之態,亦是睡去。
章興及一眾預備出戰的砦丁雖是學樣躺在一邊,卻是個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折翎及眾人計議,趙破隨軍出戰,風慎王錦守砦,李豫大索克里斯蒂娜。
安排已定,各司其職,趙破亦去歇息。折翎在陸大安身側一塊石上盤腿打坐,調息運氣,只待李豫以鑼傳訊,便趕去手刃克里斯蒂娜。
可體內周天轉,空中紅漸西,也無絲毫動靜傳來。又行了幾個周天,耳聽高誦在耳邊輕輕喚道:“將軍,時近二更。”折翎吐納畢,只覺神清氣。
睜目見趙破已至,便吩咐整隊。放眼看去,除趙破及箭營三人外,個個眼袋浮腫,顯是未能安睡,不過個個都是摩拳擦掌,一副躍躍試之態。
折翎與趙破一同,臨時立了幾條令行止之規,便領軍出砦。趙破在前領路,行了十幾裏,揚手示意。折翎凝神於目,遠處林中,依稀有火光跳躍,遂下令人人銜枚、散成幾隊躡足向前。
折翎趙破眼力皆佳,於暗處解決了幾個金人哨探。悄沒聲向前摸去,看看金人營帳已在一箭之距內,折翎剛要下令放箭篝火旁金兵,趙破忽一拉他衣角,低聲道:“不對!”***折翎卸枚,問道:“怎麼?”趙破道:“前些我曾與金人共結營多時,悉其法。金人營帳雖是大小各異、無規難計,但夜間二十五人共用一火卻是常態。此撥金兵數目恰是千人,營火應是四十。可眼前營火不足三十,除卻累死傷,仍是缺了五六火。
不怕將軍怪罪,得二公主令後,我孟門弟子雖多數回砦,但亦有些不肯奉令、滯留於金營,此刻砦中缺了的百餘金人許是由留營弟子帶着,去截斷了通二里驛的小路,意絕諸葛砦外求之路。安公子只帶了三人同行,眾寡懸殊,恐有疏漏。趁此刻戰端未啓,將軍速速撤軍,使一隊人馬往援方為上策。”折翎目視前方,盯準了幾個目標,使晏虎郝摯傳令弓手後方道:“趙兄所言極為穩妥,卻是對我那二弟有所不知。
他若不是得名師以獨門內功心法相授,吐納修行間壓制了骨子裏嗜殺的子,江湖上不知要因他掀起多少腥風血雨。可他修成了這功法,若想殺人更是無人可擋。若非千軍集結硬撼,則皆是自尋死路罷了。”趙破聞言,腦中浮現安鴻温文爾雅樣子,一時愕不能語。折翎看着他微微一笑,在他耳邊吩咐一番,而後長身而起,彎弓搭箭直取營中火邊一金兵。金兵應聲而倒,其同伴驚駭四顧,措不及防之下被亂箭倒一片。
***安鴻見兩名漢子自草叢中潛回,微笑問道:“二位兄弟,探查的如何?”其中一黝黑漢子抱拳道:“安公子,金人篝火五堆,應有兵百二十餘。”言罷,面踟躕。
另一瘦漢子見狀續道:“金人營左,是我孟門未歸營的弟兄。安公子,金兵眾多且當道下寨,我等只得四人,既繞不過又打不贏,不如回砦搬救兵吧!”安鴻聞言搖首,回視魏慶道:“你眼疾如何?”魏慶道:“萬事無妨,請公子吩咐。”安鴻點頭道:“隨我破營!”魏慶重重點頭,那名黝黑漢子急道:“公子三思!”瘦漢子亦急道:“切莫傷了我門中兄弟!”安鴻起步道:“你二人跟在我身後,金兵來不必管,若是你門中兄弟來,則勸止便是。”魏慶出袖中鐵錐,緊緊跟隨言罷離去的安鴻。兩名漢子對視一眼,亦無奈跟上。安鴻魏慶輕身功夫高超,一路上為了等待兩名漢子帶路,才行的緩慢。
此刻全力施展,兩名漢子幾息間便已被甩出好遠,只見前面一白一褐兩個身影於林間夜幕中縱躍起落,轉瞬不見。兩人發足狂奔追趕,才數步,已聽見前面營中慘叫呼喝聲雜,兵刃相斬聲亂鳴,隱有血氣隨風入鼻。
再奔數步,入耳聲音反漸遠,血腥氣倒是越來越濃。又是數息,二人奔到營邊,場中篝火猶旺,卻全然不是自己適才探營時的樣子。火旁帳外,伏屍處處,斷手損腳及各種兵刃丟散在被鮮血染紅的草葉土地之間。
營盤正中,安鴻持劍、劍光霍霍,魏慶持錐、錐風森森。一陽一陰,一磊落一陰險,一瀟灑一拙樸,無情收割金人命。
營角一宋人裝束老者已經收攏了約有十人,一不列陣、二不相助,只各持兵刃,警惕地站在一邊。安鴻與魏慶趁敵不備,偷襲頗有成效。待金兵反應集結、有所抵抗之時,兵丁之半數已屍橫當場。
安鴻武功高絕,手下亦不留情,劍每出必染血。魏慶久在沙場,每招每式均實而不華,喪命其錐下之金兵亦是不少。
金兵自恃偏僻險阻,毫不設防,此刻雖被安魏二人殺的狠,卻終顯出百戰兵的樣子。長短兵刃夾雜,勉強在一面帳幕旁列出個陣勢,總算是守得命。安魏二人再鼓而衰,一時突不破金兵陣勢。
倒退幾步略穩陣腳,魏慶收錐將背上山桑弓取下,扯出一支白翎箭,也不要準頭,往金兵陣中便。
金人列陣倉促,三十餘人卻只得兩面騎兵旁牌,餘下皆是刀槍。敵我相對不過十數步,只覺弓弦才響,箭已穿,實難以撥打遮擋。
如此被死幾人後,有十幾個發狠的棄陣而出。安鴻仗劍擋在魏慶身前,或劃或刺,或挑或撥,無一金兵能躲過照面之厄。魏慶出砦,只攜了白翎一筒,待安鴻清了眼前,一筒箭堪堪光。餘下不到十名金人見攻守皆喪,一時心驚膽顫。
不知哪個先發了聲喊,一眾金兵竟四散奔逃。安魏二人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夾路追了下去,此刻兩名漢子早已追到安魏身後,見自己幫不上忙,便從遠端轉過二人身側,各持兵刃立在金陣與幾名宋裝人眾之間。待金人四散,忙回頭向為首那老者行禮。
那老者瘦削幹、鬚髮皆白,正是昨砦前坡上被折翎饒了命那一名。老者也不搭理兩名行禮的漢子,只負手於後,面沉似水地聽着遠處傳來的一聲聲慘叫。片刻,一切歸於靜寂,只餘營內篝火中木柴噼啪。又半響,兩人自黑暗中轉出。
魏慶全身是血,火光映面,狀若地獄幽冥般猙獰。安鴻卻依舊是長衫颯颯,衣上竟似連一絲塵土也無。老者待二人至近前,緩緩抱拳。魏慶冷目凝視、無動於衷,安鴻還禮道:“前輩,不期相見於此。”老者冷哼一聲,收禮道:“小子,你待如何?”安鴻低頭略思,道:“過路而已!金人是我大宋仇寇,見即殺之而後快。嫂嫂臨死前,曾叮囑大哥莫傷孟門弟子。
嫂嫂之言,安鴻不敢有違,只是對前輩有一言相勸。前輩或入砦中,與我大哥同守險隘,據金人於外,解蜀中之厄。
或率身後眾人退出山中,兩不相幫。此二者皆為好出路,如今砦中孟門弟子已遵我家嫂嫂遺命,與箭營一同戮力抗金。前輩又何苦痴不悟、為金人賣命?言盡於此,還請前輩思量!”安鴻説罷,便招呼兩名漢子趕路。老者看着兩名漢子再行一禮,轉身離開,亦不阻攔,正在老者若有所思之際,身後一人越眾而出,指着剛好走在火光亮處的安鴻嘰裏咕嚕的吼叫了一番,狀若癲狂、頗為動。安鴻四人一愣,止步回望。老者面忽變鐵青,揚聲憤然道:“小子,我且問你。
十數之前,花溪峽外,那蒼髯赭衣老者可是喪命你手?”安鴻微做思索,點頭道:“不錯!那老者與金人一道追殺我箭營兄弟,以至一死兩傷。我…”老者聽到此處,戟指怒目、顫聲打斷安鴻道:“好!好!好!一飲一啄,自有天數!若不是牙吾塔先被我師弟打暈,他便不能裝死逃過一劫,如今更不能指認你這賊子!我青城四傑,立誓同生共死,卻不料四師弟折在你這小賊手中!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