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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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當然不是都要到盛京去,趙率教是奉命率軍民駐守錦州,而祖大壽及三桂則奉命率三千兵馬護送太監紀用至盛京弔喪。趙率教,字希龍,號明善,明總兵,左都督,平遼將軍。率教祖籍河北薊陽,高祖父趙升遷居靖虜衞,任指揮僉事。明萬曆十九年(1591),率教中武進士,任甘州都司,後因功多有委用,歷任碾伯營遊擊、靖虜衞參將、延綏參將。後金軍入侵遼東,率教傾家資招募勇士,隨叔祖趙夢麟出征。率教被敵圍困,力戰得以身,以軍功升為副總兵,掌中軍駐遼陽。天啓元年(1621),清軍大舉進攻,率教見眾寡懸殊,勢不可擋,自領兵潛逃,論罪當斬,幸獲赦免。次年,王化貞放棄廣寧城,逃往關內,關外之城盡為無人防守之空城。率教帶領家丁三十八人前往,收復前屯衞城,至中前所屯兵據守,招撫關外民五六萬口,令壯者從軍,弱者屯墾,軍威復振。四年後,率教升任都督僉事,加授部兵銜。率教為將廉勇,待士有恩,勤身奉公,勞而不懈,與滿桂並稱良將,是袁崇煥手下有數大將之一,不過滿桂善攻,率教善守,派他到錦州可是物盡其用,就是想用他的長處,加強錦州建設,牢牢守住這錦州城。不晌午眾人抵達錦州,看着眼前破敗的錦州城,眾人不勝唏噓。紀用等人卻不敢停留,用過午飯後,不顧勞累,執意率軍繼續前行,以期早抵達盛京,完成弔喪、探敵的任務。趙率教也不多做挽留,只是緊緊拉住紀用的手,道:“紀大人,如今這錦州城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將來能不能守得住,就全看大人此行能不能為末將多爭取些時,將這錦州城建成,末將在此拜託了。”説完一個大禮行了下去。
紀用忙拉住趙率教,連道:“不敢當,不敢當,作為這錦州監軍,這乃是我等義不容辭的責任,大人放心,我等此次前往盛京必將打探後金虛實,盡力與其周旋,為大人建城爭取時機。”辭別了趙率教,三桂率旋風狼騎用三百明軍騎兵為前鋒,祖大壽率其餘兵卒為中軍,保護紀用,繼續向盛京行去。過了錦州再行不遠就算是進入了後金的領地,一路關隘後金都或多或少派有軍隊駐紮,不過紀用等人持有文書,乃是大明派來弔喪的使臣,這些後金軍士也不敢為難,加上得知前鋒官為吳三桂時,更是十分敬畏。只因當三桂率五十餘旋風狼騎於萬人中殺入殺出卻毫髮無傷的壯舉早已傳遍遼東大地。雖然莽古爾泰將當戰事做為奇恥大侮,不許人提起,可明軍卻將這一戰做為近十年來打破後金不可戰勝神話的戰例,廣為宣傳,而且當時莽古爾泰部下近萬人,這種消息如何封得住,雖然眾人不敢大場談論,可私下卻早已是盡人皆知的秘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明朝出了個少年戰神,以十四歲之齡,率五十餘騎殺入後金陣中,救出共父及其部下三百餘人。而且這種傳言越傳越神,最後竟成了三桂孤身一人在後金萬人大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卻毫髮無傷,只殺得莽古爾泰丟盔卸甲,潰逃千里。雖然也有人知道這樣不可能之事斷不會發生,可誰又敢向莽古爾泰求證?莽古爾泰自回盛京就因努爾哈赤病重一事心情大壞,對敗於三桂之手也是耿耿於懷,誰要是敢在他面前提及吳三桂三字,定是必斬不饒,久而久之,更成就了三桂這一少年戰神的稱號。
開始三桂等人還不知後金為何對自己如此敬畏,等眾人明白了,卻是開懷大笑,尤其是三桂沒想到這後金竟在無意中搞起了造神運動,楞是把自己捧為一代戰神,這叫三桂如何敢當。不過這一路卻也因此極為順利,只看那些後金士卒看自己那敬畏的眼神就讓三桂暗不已,路上吃住早有人準備妥當。大軍行路近半月,終趕到盛京城外。三桂率人站在城外,好奇的看着這座後世有名的古城,卻發現此時的盛京雖比寧遠稍大些,可與關內大城相比也不過是座彈丸小城,遠沒有後世見過的那般壯觀。猶如鋸齒狀的四面城牆已被增高加厚,將全城圍得嚴嚴實實,可謂固若金湯,是座典型的正方形軍事圍城。城牆內外磚石,高三丈五尺。厚一丈八尺,周圍九里三百三十一步。
城內後金守卒早得到命令,見大明使臣已到,讓三桂等人稍待,馬上命人入宮請示。此時的盛京城中雖不如前段時間明朝所得情報那般劍拔弩張,可卻依舊是暗湧動。當努爾哈赤傷重被帶回盛京時,身邊卻只有皇太極一人,其餘眾貝勒因回來較晚,俱被皇太極手下帶兵攔在府外,眾貝勒也不敢輕易攻府,等從府中內線傳出努爾哈赤病逝的消息後,從貝勒大為驚慌,只因他們知道,在這種爭權奪位的戰爭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且前車之鑑就擺在眼前,努爾哈赤生前為着鞏固權位,就曾先幽死胞弟舒爾哈齊,又殺死長子褚英,如今輪到自己,又能如何,只能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局中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不然等着自己的便只能是死路一條。此時努爾哈赤的府院並不在盛京宮中,而是坐落於沈城最北端,背靠北面城牆的“九門”而面南。
説起這“九門”還有番來歷。明統治時期,修築城牆時,沈城只闢有4座城門。後努爾哈赤定都盛京,改4門為8門,使出入城門更加方便快捷。城中每面城牆各有城門樓兩座,在方形城垣的四角又各建角樓一座。城門樓與角樓的式樣可謂同出一轍,均為三層圍廊式建築,類似於人們所悉的瀋陽故宮鳳凰樓模式。將士們置身於巍然矗立的城門樓和角樓之上,可放眼四面八方,觀敵瞭陣。然而,令人驚詫不已的是,除8門之外還可見1座城門,即人們所俗稱的“九門”此門原為當初的北門,在明萬曆年間重修時,名謂“鎮邊門”其結構奇妙無比。人們司空見慣的城門只不過是條縱向通道而已,這九門則截然不同:若俯視其平面圖,呈現兩個對頂的“十”字形狀,也就是説在縱向通道的兩側,各闢有兩條平行的橫向通道。如此,門內可大量屯兵,門樓上可觀察敵情,易進易退,不僅便於得到城內兵力的增援,還可作為相對獨立的城堡,牢不可破,努爾哈赤之所以將宮室背靠九門,正是由於對此多功能的城防工事刮目相看的緣故。府院是圍廊式建築,屋頂鋪有黃的琉璃瓦鑲綠邊,氣勢非凡。宮門兩惻各有廂房,面對近內的通天街。邁人宮門後,面可見聳立於高台之上的川堂。沿高台拾階而上,走過川堂之門,便置身於二進院落。這裏的正面是3間寬敞高大的殿堂,正殿之前的東西兩廂各有3間配殿。
努爾哈赤病逝後,皇太極跪坐在努爾哈赤牀邊,看着已經嚥氣的父汗,手中握着努爾哈赤的遺昭,心中卻是忐忑不安,雖然因自己佔得先機,在父汗臨危時,乘他留之際取得了父汗的遺昭,傳位於自己。可這樣取得的遺昭説服力實在是有限,如果不能取得大多數人的支持,就算是坐上了汗位怕也是曇花一現,坐不長久。而且此時府外的其餘三大貝勒也帶人包圍了府院,雖然府院易守難攻,可三大貝勒一旦得知父汗病逝,自己手中的遺昭就是自己的催命符,自己要是宣佈繼位,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前程、命,恐怕馬上就會拼死帶人衝進府院,到時就算自己帶人進入九門之中,怕是也難逃一死。皇太極知道父汗病逝的事情怕是瞞不了幾刻,也許現在外面就已經知道了,正在調兵遣將,準備攻打自己。為避免後金爆發內戰,削弱了後金實力,也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皇太極叫過外面負責守衞的武理堪詢問情況,武理堪一見皇太極便跪倒在地,道:“啓稟貝勒爺,外面三位貝勒爺怕是已經知道了大汗病逝的消息,正在調兵遣將,小人怕是守不住多長時間,望大人早做打算。”皇太極見果不出自己所料,沉思片刻,終下決心,道:“你去外面代我宣佈大汗病逝的消息,請三位貝勒爺在外面的大帳中等我,就説我馬上過來,有要事想商。”武理堪不知皇太極到底有何打算,但總比坐以待斃要好,聞言馬上出了府院,卻傳話去了。皇太極站起身形,整整身上的戎裝,自從回到盛京以來,皇太極為了以防外一,身上這一身戎裝便從沒過,想到今要是順利,終於可歇一歇了。
府外三大貝勒聽了武理堪的話,雖覺吃驚,可再一想,這皇太極就是再厲害,自己三人中代善領正紅、鑲紅旗,阿領有鑲藍旗,莽古爾泰領正藍旗,控制了八旗中的四旗,他皇太極不過控制正白旗一旗兵馬。其餘三旗,努爾哈赤親領兩黃旗,杜度領鑲白旗,如今努爾哈赤病逝,杜度平時雖與代善好,但其為人向來謹小慎微,這兩黃旗和鑲白旗觀望的可能比較大,就算他們都投奔了皇太極也不過是勢均力敵,也不怕他皇太極再出什麼花樣,大不了一戰。而且三人估計皇太極此行議和的可能比較大,因此三人便答應了下來,在府外設一大帳,三人圍坐在一張圓桌旁靜坐,只等皇太極前來議事。過不多久,便有人來報,説皇太極竟孤身一人向大帳行來。三人對視一眼,大吃一驚,不知皇太極這是搞什麼鬼,但也沒放在心上,説了聲:“有請!”皇太極在代善親兵的引導下進了大帳,見三大貝勒正坐在帳中,看向自己。皇太極卻一言不發,只是看着三人身後站立着的親兵。三人一看,這皇太極果然是孤身一人,自己要是再讓親兵站在這裏,反而弱了氣勢,一揮手,帳中十幾名親兵魚貫而出,至帳外嚴密把守,帳中只剩下代善、阿、莽古爾泰、皇太極四人。皇太極也不客氣,徑直走到三人面前坐下,才道:“父汗病逝,想必三位哥哥也都知道了。”見三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皇太極便心中明瞭,也不費話,從懷中取出努爾哈赤遺昭往桌上一放,道:“這是父汗遺昭,三位哥哥看看吧。”一聽是努爾哈赤遺昭三人迫不及待,拿過遺照仔細閲讀,看畢,三人面鐵青,只因遺昭中竟命皇太極繼汗位,並將兩黃旗由皇太極率領,而將原本代善統領的鑲紅旗和皇太極的正白旗分多爾袞和多鐸統領,如此以來努爾哈赤病逝,除皇太極獲利外,得益最大的竟是15歲的多爾袞和13歲的多鐸,這怎麼能不叫代善等人氣惱。
三大貝勒不知這份遺昭卻是皇太極一手炮製的,當時努爾哈赤已經是人事不醒,如何還能立下遺昭,而皇太極原本想通過遺昭將兩黃旗拿到手中,而原本的正白旗也不想放手,然後通過手中勢力,壓迫代善等人降服。可後來卻想到就算自己真的掌控了八旗中的三旗,可代善等三大貝勒加在一起還佔了半數,杜度又意向不明,自己怕還不是這三人對手。思來想去,便炮製出這麼一份遺昭,企圖將禍水東引,將三人的怒氣引到多爾袞和多鐸身上,以努爾哈赤生前對這兩人的喜愛,這種任命卻也説得過去。正是因為此遺昭中得利最大的除皇太極外,竟是多爾袞和多鐸,兩人分統正白旗和鑲紅旗後,因兩人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關係當然融洽,加上大福晉12歲嫁與努爾哈赤,如今雖已25年,可她也不過才37歲,正是好時侯,多爾袞和多鐸一個15一個13,尚且年幼,這兩旗實際卻是落在了大福晉手中,大福晉一支反而成了後金中除皇太極外勢力最大的。這也讓代善等人竟有些相信了遺昭確是努爾哈赤所立,因為他們知道,皇太極平時與多爾袞、多鐸及其生母,也就是努爾哈赤的大福晉烏拉那拉·;;阿巴亥相甚惡。
因為當年,大福晉為將來多爾袞和多鐸能夠繼承汗位,曾設計陷害繼位希望最大的大貝勒代善和四貝勒皇太極,兩次備佳餚送給大貝勒和四貝勒,因當時女真傳統若是受食則犯了大忌,大貝勒上當受食,皇太極卻受而未食,反而唆使小福晉德因澤告發。努爾哈赤派人調查屬實。但不願家醜外揚,便藉故懲處大福晉,將大福晉驅趕出府他處安置。這件事在滿洲貴族中曝光後,大貝勒代善的威望大降,而皇太極卻聲威大振,已有能力爭奪汗位。大福晉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被皇太極施一箭雙鵰之計:既使大貝勒聲名狼藉,又使大福晉遭到懲處,所以皇太極與大福晉關係緊張。皇太極見詭計得逞,成功將三人的注意力轉移,不由心中暗笑。
四人在賬中密謀了兩個時辰,其中過程不足為外人道也,隨後皇太極反回府中,其餘三人也紛紛撤兵。大半個時辰後,皇太極再次手捧努爾哈赤遺昭,在眾將的護送下直奔皇宮。皇太極入宮不久宮中敲響喪鐘,城中大小官員早已得到消息,大汗已經病逝,想來此次入宮便決定了後金的權利接,只不知剛才還形勢緊張的大汗府外,此時卻為何寂靜異常。眾官員急忙齊聚宮前,隨宮中太監宣旨升朝,官員們這才進入這剛剛修建不久的後金皇宮。進入宮中才看到,殿中正中的龍椅上空無一人,四大貝勒分坐在堂下的太師椅上。不過片刻,大福晉也帶着多爾袞、多鐸趕到,看到皇太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卻不開口,有人給她們搬來椅子,大福晉便帶着兩個兒子坐在堂下。
四大貝勒見眾人已經到齊,皇太極這才手捧遺昭登拾階而上,來到龍椅前,大聲道:“大汗已經病逝,不過臨危前降下遺昭,請眾位大臣接旨。”其餘三大貝勒首先離坐,來到台前跪下接旨,其餘大臣也急忙跪下接旨,只有大福晉遲疑片刻,見其他人都已準備接旨,這才不得不與他人一樣,跪在台下。皇太極向下掃視了一眼,只見羣臣俱規規矩矩的跪在那裏,心中不一陣得意,只希望後能長久如此才好。不過他此時卻不敢耽擱,打開遺昭宣讀起來。不過這份遺昭卻與當初皇太極拿與其他三大貝勒所看的卻完全不一致,旨中先是對努爾哈赤一生做了高度評價,稱其一生百戰百勝,唯在寧遠城前失了威風,為一生遺憾,隨後對後金諸多事事宜一一安排。特別是對四大貝勒,遺昭中命皇太極繼任大汗,改統兩黃旗外,代善繼續統兩紅旗,阿卻改統兩藍旗,莽古爾泰改領正白旗,杜度領鑲白旗,八旗中有七旗被四大貝勒分瓜,卻全沒有多爾袞和多鐸的事兒。
這便是四大貝勒商議了兩個時辰的結果,皇太極對自己能改領兩黃旗十分滿意,要知道兩黃旗可是八旗中最鋭的兩旗,而且雖説正白旗給了莽古爾泰,可旗中眾將官卻沒有調動,可以説這正白旗依舊在皇太極控制之中,如果給他人,也許會將正白旗進行一番清洗,可莽古爾泰這個莽漢只知好勇鬥狠,那有這個心眼,八旗中掌握三旗,皇太極已經成了後金朝中勢力最大的一枝。代善雖説知道其中陰謀,可自己能繼續領兩紅旗也算是滿意了,他也不敢再有其他奢望,手中有兩旗在手,雖説弱於皇太極,可也不怕他,大不了魚死網破。至於阿能領兩藍卻是皇太極和代善妥協的結果,兩人誰也不放心將鑲藍旗給別人,只能便宜了阿,只把阿喜得連走路也輕了許多,他一舉成了後金的第三人。至於莽古爾泰這個莽漢本不再乎這些,只要能有仗打,其餘都是小事。聽完八旗分派,其餘眾將早在意料之中,看來這便是四大貝勒妥協的結果,只有大福晉腦火不已,要知道此時後金中有兵權才有説話的餘地,如此分配後自己及兩個兒子手下全無半個兵卒,而自己又與皇太極、代善惡,沒有了努爾哈赤的照顧,以後的子如何過啊!可她此時不敢出聲。卻不知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面。
隨後皇太極繼續宣讀遺昭,安排努爾哈赤的後世,不料這最後一句話卻將大福晉嚇得攤倒在地,面蒼白,半天沒有醒轉。
第八章城下戰慶十一、中秋佳節,祝大家節快樂。十二點還有一章,大家多點擊、多投票、多收藏。原來在遺昭最後竟讓大福晉為努爾哈赤陪葬!
台下眾人心中明白,這絕對是殺猴給雞看,沒人敢站出來反對,只有大福晉呆立半晌才清醒過來,在台下大呼小叫,可四大貝勒卻是鐵了心要大福晉的小命,馬上命人取來努爾哈赤戰弓,竟就在這大殿之上將大福晉當場勒死。多爾袞和多鐸雖然哭鬧不已,卻早被殿前武士拉到一旁,無力反抗,只能眼看着母親被兩名待衞用努爾哈赤戰弓弓弦勒得氣絕身亡,隨後兩人也哭得昏死過去。宣讀完大汗遺旨,不料皇太極又道:“雖父汗遺昭中宣吾繼任大汗,可吾自知才德不夠,願四大貝勒並肩而坐,四人輪分值,共同處理軍政大事。”此言一出,台下又是一片議論之聲,只有其餘三大貝勒幾番推辭,皇太極又是幾番請求,最後三大貝勒才不得不應允下來,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做做樣子,演給眾臣看的,其實這幾人怕是早就商議好了的。
隨後幾天便是後金各軍大變動,先是兩黃旗宣佈向皇太極效忠,鑲藍旗歸阿統領,不過武理堪做為皇太極的心腹,繼續擔任正白旗副統領,皇太極在其臨行前百般叮囑,命其一定要掌好兵權,千萬不能讓莽古爾泰掌握正白旗。武理堪自遠城下向皇太極效忠後,便知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與皇太極共進退,當然是滿口答應。雖説皇太極已經繼承汗位,並已經宣佈由四大貝勒輪掌權,可後金大小官員卻也都明白,這汗位的鬥爭只是剛剛開始而已,更烈的矛盾衝突還在後面。四大貝勒中除莽古爾泰無心汗位外,其他三人可都是虎視單單,只等其他人稍落破綻,便會行雷霆一擊。而三桂等人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了盛京,為後金的權利爭鋒又任添了許多變數。
就在三桂在城外等人通報時,突聽城內一陣馬蹄聲,隨後城門大開。三桂等人本以為是後金派人來接自己入城,卻不料從城內竟殺出一隊兵馬,俱是身披盔甲手持兵刃,不到片刻衝到三桂面前,不等三桂説話,對方領頭之人就已大叫:“來人可是吳三桂?”三桂一楞,不知來人是誰,不過此次是代表大明朝庭來為努爾哈赤弔喪,想必後金也不能把自己怎麼,也不隱瞞,回道:“正是三桂,不知駕下是誰,有何指教?”
“小娃兒,你家大爺就是莽古爾泰,當在寧遠城下你折了你家大爺風頭,今你家大爺便來試試你這小娃兒到底有何本事。”來人正是莽古爾泰,自從當寧遠城下被三桂率旋風狼騎衝出重圍,不但被努爾哈赤一頓訓斥,而且在後金大軍中也成了笑柄,一萬餘騎竟被五十餘人殺敗,莽古爾泰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早就聽説大明哌來使臣來前弔喪,而且前鋒竟是當的吳三桂,莽古爾泰便一直憋着一股勁,宮中權利角逐他不興趣,也不在行,可他對這個小小年紀的吳三桂卻是掛念得很,今一聽説吳三桂已到城下,便放下所有事情,率身邊親衞衝出城門,非得於這個吳三桂好好較量一番不可,不然自己這個無能的名字豈不是要背上一生一世。三桂聽莽古爾泰報上姓名,便知今這一戰怕是躲不過去了,身後的紀用及祖大壽也不能阻止,來前萬歲爺的旨意明白的寫着,不許弱了大明的勢頭,若是被人指名道的挑戰都不敢應戰,若是傳了回去,如何旨?紀用派人來知會三桂,一定要應戰,而且不但要應戰,還必須得將眼前這個莽漢打敗才行。只可憐三桂年僅十四,今便要面對這後金中有名的武將,不過好在父親傳給他的兩儀真氣也小有成就,三桂倒也不擔心會大敗而歸,心想:無論如何也得為大明爭點面子,就算是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
接過身邊盧信遞過的大刀,又將懷中火銃給盧信,在這種場合,當然不能仗着火銃取勝,不然不但勝之不武,更有可能招至後金義忿,搞不好會將自己亂刃分屍。兩人緩緩走到場中央,其餘眾人紛紛後退,為兩人留出地方。對視片刻,莽古爾泰便揮動手中蛇矛,向略顯瘦弱的三桂殺來。他本沒將三桂放在眼裏,上次戰場失利,莽古爾泰認為三桂不過是仗着手中火銃犀利,要論真本事,這個小娃兒如何是自己的對手。他卻沒想到,這火銃難道就不是本事?三桂一擺手中大刀,運起兩儀真氣,也拍馬上。看莽古爾泰體格健壯,身高有近兩米,體重得有二百斤左右,再看自己的小胳膊小細腿,雖然三桂這些年來也一直在鍛鍊,可畢竟還只有十四歲,就算是練了兩儀真氣,僅憑力氣來説怕也不是這個壯漢的對手。但這第一次鋒,三桂又不得不硬頭頭皮準備硬接,總得探探這個壯漢的虛實,更重要的是不能弱了氣勢,不然被這個壯漢打瘋起來,自己怕是還要吃大虧。大刀、蛇矛終於碰在了一起,只聽噹啷一聲,仿若晴天霹靂一般,近處大明、後金士卒只覺血氣上湧,一時間竟覺心中氣血一堵,半天才緩過來,不由得又退後幾步。
此時兩人卻已錯馬而過,莽古爾泰只覺雙手一振,沒想到這個小娃兒竟也有這般力氣,不收起了輕視之心,喝了聲:“好氣力!”可三桂卻更不好過,這莽古爾泰果然不虧是後金大將,這一矛下來,自己竟是雙臂痠麻,兩手虎口微裂,差點將手中大刀扔掉,聽到莽古爾泰的喝場,不能弱了氣勢,也道了聲:“好武藝!”不過心中卻已打定主意,決不能再與這壯漢硬拼,得想個辦法才行。莽古爾泰不知三桂想法,今好不容易找到個對手,而且就憑剛才一下,就知道這娃兒雖有些本事,卻還不是自己對手,終可報大仇,只覺興奮,兜轉馬頭,再次向着三桂殺來。三桂也只好無奈衝上。不過這次三桂卻沒有與莽古爾泰硬拼,每次兩馬相錯時,三桂就仗着在馬上靈活的身法與莽古爾泰打起了游擊戰,莽古爾泰有力無處使,只氣得哇哇亂叫,卻偏偏打不到三桂,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十幾個回合,莽古爾泰終於忍不下去了,一拉馬繮,對三桂道:“小娃娃,你只會躲閃,不敢與你家爺爺對招,算那門子好漢?”其身後的後金士卒也鼓躁道:“就是,不算好漢。”
“漢人都是膽小鬼,不是我後金對手!”三桂聽了卻也不氣,乘剛才的時間,三桂終於想到了一個好招,便道:“好,再來,我保證不再躲閃,只要你能接得住便算你本事。”莽古爾泰一聽心中暗喜,在這後金中,誰不知他天生神力,人人懼怕幾分,那還有人敢與他硬拼?笑道:“好,小娃娃,果然是個小英雄,來,再與你家大爺再戰三百回。”説完便打馬衝向三桂。三桂這次不再躲閃,看準時機,一刀如閃電般劈下,正砍在蛇矛中央,莽古爾泰沒想到三桂這刀竟如此有力氣,只覺如泰山壓頂一般,雙手一顫,差點沒握住手中蛇矛,心中一驚,難道這小子剛才藏拙?故意戲自己?可是又不敢確定,打馬回來,再次與三桂鋒,這次他卻故意不去進攻,只等三桂一刀劈下,他想看看三是不是真有這麼大力氣。
沒想到這刀竟比剛才還勝幾分,只劈得莽古爾泰渾身一顫。三桂看到莽古爾泰竟面懼,便知自己的辦法起了作用。説穿了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雖然三桂前世是學文出身,可高中物理還是記得的,他想到了衝量動量公式,即是質量乘以速度,想那莽古爾泰雖然天生神力,可一矛下來,之所以能打得自己虎口微裂,不過是仗着天生神力,增加了手中蛇矛質量,再加上蛇矛本身便質沉力大,在莽古爾泰全力揮舞之下,其衝量自然驚人,而自己剛才能將莽古爾泰比下去,不過是趁他手中蛇矛還沒舞動起來,靜止的蛇矛其衝量為零,而自己卻加快了揮刀速度,兩相抵消之下,這莽古爾泰就算是天生神力也不是自己的對手。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能將莽古爾泰打得混身一顫,力量之大可想而知,如果讓三桂一力承擔,三桂此時怕已經虎口震裂,連手中大刀也握不住了。他在這時又取了個巧,在大刀劈向莽古爾泰時,他手中大刀卻是虛握,只是保證大刀不手飛出,就算這樣,傳回的力道也讓三桂有些吃不消,只覺手中大刀正急速顫動,震得三桂又是雙手發麻,好在兩馬此時已經錯過,才沒讓莽古爾泰發現破綻。莽古爾泰本是一莽漢,吃虧之下,更覺不可思意,見三桂力大,便更加放棄了本就不多的招式,硬與三桂一記一記硬拼起來。不料此着卻正合了三桂的意。
三桂仗着掌握的這點物理知識,每次都找準時機,一刀劈下,只劈得莽古爾泰哇哇亂叫,卻又無可奈何,三桂此時卻是深刻體會了“知識就是力量”這一説法,不知當説出這句話的人是不是也像自己今天這樣呢?兩人硬拼了百記左右,莽古爾泰這天生神力終不是“知識”的對手,雙手虎口已經裂開老大一條口子,鮮血順着蛇矛滴落在這黑土地上,三桂雖然不比莽古爾泰好到那裏,不過卻較為聰明,深知每次趁着錯開之際,便將虎口出的鮮血塗於衣甲之上,所以表面看來,三桂竟是毫髮無傷,而莽古爾泰卻已無還手之力。大明士卒見三桂竟佔了上鋒,不由得出了心中一口惡氣,這一路行來,看到原本屬於大明的土地上,竟橫行着後金軍卒,自己的同胞被這羣后金軍卒百般羞辱、奴役,可偏偏毫無辦法,心中當然不好過,今見三桂竟將後金武藝最為出眾的貝勒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當然是高聲叫好。就連莽古爾泰自己此時也自認的確不是三桂對手,想到自己平時自栩天下無敵,沒想到今竟會在自己最為得意的力氣上敗於一個十四的小兒,莽古爾泰只覺萬念俱焚,失神之下竟連手中蛇矛落於地上也未察覺。正在這時又從城中衝出一隊兵馬,只見這隊兵馬俱是黃盔、黃甲,領頭一人卻是金盔金甲,身後一標大旗風飄揚,好不威風。
來人正是後金新任大汗皇太極。本來皇太極早就得到士兵傳報,明朝來使已到城門,請他定奪。皇太極沉思片刻,暗道自己當然不能親自接,不然豈不是更漲明軍士氣,思來想去,皇太極也沒想出個合適人選。就在皇太極猶豫時,武理堪竟又差人來報,説三貝勒莽古爾泰竟已帶人衝向城門,要去找當害得他毫無顏面的明軍小將吳三桂算帳。皇太極一聽不怒反喜,月前在寧遠的大敗已讓後金上下士氣低,皇太極深怕大明借大汗病逝之機出關與後金決戰,所以雖知大明此次派人前來弔喪不過是想打探後金虛實,卻也極為歡,並在大明使者到來之前,設計除去大福晉,並與其他三大貝勒共同掌權,將即將暴發的後金內亂暫壓一時,只希望以此向大明表明,後金並未因大汗去逝發生內亂,藉此警告大明,後金依舊是往那個強大的後金,不容輕辱。當聽人來報説大明先鋒卻是在寧遠立下殊功的吳三桂時,莽古爾泰此行卻正合心意,想莽古爾泰久為後金勇將,而吳一桂不過是一十四歲頑童,如何是莽古爾泰的對手,便放任莽古爾泰殺出城池,與三桂在城門前決戰,他想借此機會打擊大明士氣。卻不料不到一刻鐘,竟有人來報,説三貝勒竟與那吳三桂戰了個平手,皇太極雖然心驚,卻也不放在心上,以為莽古爾泰故意為之,戲吳三桂。又過了一刻鐘,卻又有人來報,竟道三貝勒竟不是三桂敵手,這時皇太極才大驚失,若是讓吳三桂在自己家門口,將後金最負盛名的勇士戰敗,後金顏面何存,士氣何在?以後再對上大明,還如何作戰。
再顧不上其他,皇太極馬上披掛上陣,帶了大學士范文程及正黃旗親衞,打馬向城門趕來,只希望有在莽古爾泰戰敗之前阻止這場戰鬥,略微挽回一些顏面。卻不料還是來晚一步,出了城門,卻正見莽古爾泰手中蛇矛落於地上,皇太極不心中暗罵,莽古爾泰你這莽夫,又壞了大事。不過臉上卻不能表出來,只是狠狠瞪了莽古爾泰一眼,命身邊親衞將莽古爾泰扶回城中,好好休養。他自己卻來到陣前,命手下親衞上前召來明軍使臣上前答話。明軍中一見來人陣勢,便知此人便是新任後金大汗皇太極,也不敢失禮,三桂此時也是強弩之末,見莽古爾泰已經走了,也打馬回陣,找人看傷。紀用打馬上前,衝皇太極拱手一禮,道:“大明朝使臣紀用,奉吾皇旨意,前來為後金大汗努爾哈赤弔喪。”這話皇太極雖然聽着彆扭,什麼叫大明吾皇,什麼叫後金大汗,這兩個稱呼明顯就是上下有別,可先是寧遠大敗,剛才城前又輸了一陣,弱國無外,皇太極也不敢在這種事上較枝,只是含乎的道:“有勞眾位大人遠來此寒惡之地,請進城再敍。”説完也不管眾人,獨自一人打馬回了城門,只留下苦笑不已的大學范文程在城外接明朝使臣進城。范文程無奈走到紀用等人面前,一施禮道:“請各位大人隨下官進城歇息,只是這些軍卒卻需在城外駐紮,糧草等一應所需馬上送來。”這范文程本是漢人,十八歲時在明朝統治下的瀋陽考取瀋陽生員,卻在後金積功至大學士,在後金可畏幾人之下,萬人之上。明軍對後金將領都有所瞭解,這范文程卻是因貪圖權利地位而投降後金,對這種用漢人鮮血,染紅頭上紅纓的漢深惡痛絕,紀用等人當然不會給他好臉看。
以紀用為首的明軍對范文程話不置可否,只是轉身整軍。雖説這些年大明軍民不論是主動投降,還是被迫奴役不下幾十萬人,可這范文程卻是這些漢人中最受努爾哈赤看中之人,也是至今官位最高之人。今來盛京的都是寧遠城下百戰餘生的大明壯士,都有一顆對大明拳拳之心,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買國賊,甚至懶得看他一眼。只有三桂在一旁冷眼觀瞧,心中暗道:看來這范文程在後金並不十分得勢啊!
雖然所有明軍都只知這范文程是買國賊,可三桂卻清楚,這范文程的買國之名恐怕也是明清兩朝聯手“造就”的。按史書記,范文程原出身於明朝仕宦人家,曾祖父範鋭為明嘉靖時兵部尚書,祖父範沈為瀋陽衞指揮同知。他是在考取生員的次年至撫順奔喪,後遇努爾哈赤率軍南進,攻破撫順等地,大肆擄掠。范文程被擄後,遇努爾哈赤,而撥置文館使用,後來逐漸升遷,受到重用。是清朝聲名卓著的開國宰輔、文臣領袖,最後被加封為太傅兼太子太師,被列為中國歷史上“十大謀士”之一。他所建議的一些政治謀略,為清朝開國起了重要作用。有人認為其作用不下於漢之張良、明之劉基(伯温),而他所處的時代和遭遇,比張良、劉基又要複雜、尖鋭得多,也更曲折乃至帶有傳奇彩。被擄歸清與一些明朝官員主動降清還是有着本質區別的,范文程早年被擄獲時曾為奴,而且幾乎被當作牲畜一樣殺掉,只是後為受努爾哈赤看重,才逃過一劫,而明朝説他是為貪圖富貴主動降清,怕也只是為了降底其名望,畢竟范家在瀋陽也是名門望族。范文程病故時,他曾説自己是“大明骨,大清”這句話也反映了他的處境,表明了他的態度,決定了他的為人。
三桂僅憑這范文程在面對紀用等明朝將領時面有愧,便知這范文程還並未死心投入後金,畢竟在當時的情況下,一方面是被當作牲畜一般殺掉,一方面卻是一步登天,成為萬人之上的大學士,讓他如何選擇?更何況他家中親友也具被擄獲,只要自己一開口,不但可以救了自己,還可救下族人,這更是讓范文程難以選擇,最後他也只能投降滿清,畢竟這世上像岳飛一類死忠的大臣太少了。祖大壽命隨軍副將也是其親弟祖大樂在城外統軍,他親率親兵及三桂和旋風狼騎保護紀用入城弔喪。范文程見明軍已準備妥當,知道他們看不起自己,也不多話,默默在前面引領眾人進了盛京城。盛京的滿文叫木克頓和屯,木克頓意為興盛之意。被後金立為都城時間雖不長,可城中建築卻已極具後金特,充分體現了滿漢蒙藏各民族文化的接觸和融。
瀋陽城內的大街呈‘;井‘;字狀格局,將全城形形的樓閣庭院分割成若干‘;田‘;字狀的羣落。其中最能顯示磅礴氣勢的建築羣,非盛京宮殿莫屬。坐落在井字大街的中心位置,分為東西兩路建築羣體。皇親國戚們居住的王府,幾乎佈滿城內的各個角落,這些王府的建築大同小異,以二進院落居多:即步人府門是數間正殿和東西配殿,穿過殿堂後第二個院落又是若干寢房。盛京城中建築多數是大屋頂、前後廊、飛檐斗拱以及雕樑畫棟的形制,採用了漢族傳統的樓台殿閣建築手法。特別是新建的大政殿和十王亭最為典型。大政殿的建築結構基本師承宋代的漢式營造法式,但是大殿的須彌式台基.殿頂瓦上的相輪、火焰珠、八條垂脊上的韃人、殿內天花上的梵文裝飾等等均屬於蒙古族和喇嘛教的建築藝術。此外大殿聳出八角,乃是滿族八旗制度的象徵,殿堂之門窗用“高麗紙”糊在門窗欞外,也是具有東北地方特的建築裝飾。殿頂全用五彩琉璃,即黃瓦鋪頂,綠瓦鑲邊,象徵森林、草原。宮中高台林立,一方面是懷舊的情緒,一方面仍有警惕敵情的需要。鳳凰樓便是主要制高點,它是典型的台上啓樓,其三層建築除底層作為通往台上五宮的通道和樓門,二、三層都建在台上。可綜觀盛京全景。眾人進城後,被安置在皇太極原來的府院內,而皇太極早已搬入宮中。待紀用等人安置妥當,范文程才上前道:“各位沿途車馬勞頓,下官就不再打擾了,請各位好生安歇吧。”眾人中只有紀用上前答道:“多謝大人,有勞了。”説完便轉身進了屋子,將范文程冷在院中。范文程苦苦一笑,無奈的帶着後金士卒回宮向皇太極旨。
此時的皇太極卻正在莽古爾泰府中,不過卻不是安他,而是在訓斥他這個不爭氣的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