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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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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説台州東南方卅裏處,有座大莊院,傍靈江主支三角洲中起建,-地甚廣,三面環水,一面倚括蒼山支脈,遠遠望去,只見樓閣連雲,飛-丹,顯得氣派甚大,不知者直認做告老顯宦隱居林園,誰料到是綠林梟客天台盟主發號施令的總樞紐所在。

這晚莊內燈光閃耀,戒備森嚴,莊丁巡行,拆擊呼號之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三鼓時分,下弦月被一衣輕雲遮沒,漫天星斗明滅爭輝,驀然間莊外閃出一條黑影,在闊可三、四丈河面旁略一停留,雙足一踹,跟着雙臂一抖,騰身穿過河面,半空中身形一曲,右手一撈,將出牆一棵柳枝撈在手中,微一借勁,一彈一蕩,身形即翻越牆頭,掠入樹陰叢中。

只見他滴溜溜的轉在高可十數丈大樹巔,猛可裏上半身向前一俯,足尖一點樹枝,身如強弩離-,落在議事廳-角,貼在屋面上,自那一角琉璃天窗中,屏息凝神,竊視廳內動靜,這人是誰?不言而知是嶽文驤小俠。

大廳內坐定十數位綠林高手,除“巫山三兇”及方才在振威鏢局現身之何人彥外,其餘均都不識,無一不是“太陽”高高隆起,雙目光畢,內外雙修的能手,暗想:“這何人彥實在無恥,怎麼與這些惡徒為伍?難怪徐姑娘對其厭惡冷落。”坐在上首第一把虎皮椅上身材魁偉的老人,似是“七首神龍”沈一飛,正在向一個短小悍,面黃無-漢子,怒吼如雷。

沈一飛長相倒是不凡,面如重棗,星目芒,額角上排有一列豆大七個珠砂紅痣,獅鼻海口,一部長及於腹的——,身着一件深藍長衫,雙手瑩潔如玉,吐音洪亮,氣度驚人。

但見那漢子垂手而立,面呈灰白,滿惶懼之容。

只聽沈一飛罵道:“陳、謝二女,再三嚴誡命你須緊加看守,不得疏忽,怎麼她們身困三進石牢中,輕易被逃走,事後絲毫痕跡均未留下,難道她們會飛不成?如不是你被她們花言巧語騙過,就是你吃裏扒外將她們放走,無用的東西,這裏用你不着。”説時,舉起巨靈般的手掌,着黃臉漢子頭頂拍去。

這一掌要打下去,那漢子準喪生無疑“活——”史麟閃電般伸手攔住微笑道:“沈莊主,且看在下薄面,饒過朱舵主這遭,我看朱舵主非吃裏扒外之人,以他一人之力,助二女闖過數十處暗卡,事實上亦不可能,暗中定有對方能手到來,海燕堂主荊棘兄,出事之時,已派出數撥高手追下,二女縱有通天本事,也難逃出手去。”沈一飛這才緩緩收回手來,喝聲:“還不快滾!”姓朱的漢子抱頭鼠竄而去。

沈一飛向史麟正了正面,笑道:“非是我沈某怕事,二女逃走,干係非小,在她們初擾本莊時,聲稱沈某與她們有血海深仇,經沈某一再詢問,又語焉未詳,沈某思索良久,也想不出與她們有甚麼深仇大恨?恐系傳言失實所致,故那晚不想惹事,輕輕將她們放走,不料第二晚二女又在醉月樓與一老一少,無故折辱“浙東三鳥”同時掌斃彭燕西,是可忍孰不可忍。且三鳥回報,那少年發下狠話,五天之內,必來拜莊,沈某深信此等自命俠義道人物,言而有徵,必來無疑。曾命手下暗中查探一老一少出身來歷,故未派人攔截,況在台州府城,官府森嚴,容有避韙。

就在當天深夜,二女與另三男子又來擾莊,這才引起沈某怒火,將二女擒住,同行三男卻被逃出莊去,命人追攔,尚未得回報,與二女過招時,發現二女手法似是莫干山無憂老尼門下,沈某倒是不懼無憂老尼,只是老尼同道不少,若就此縱回,必回去搬舌,在英雄大會期引起軒然大波,故而暫不牢,候大會後再行放出略予告誡了事,現這一逃出,後患不小,適才史兄説過今一老一少在天台闖山,殺傷不少,師兄“三目神君”返山,絕不輕饒,想這一老一少恐係為史兄等擄劫三江人鏢事追蹤而來,沈某對“太清秘笈”雖不興趣,但與史兄等生死之,自當同仇敵愾,聽何人彥賢弟説,此少年姓岳,落在振威鏢局,並未見他出手與四毒對招,瞧不出他有何過人功力,但恐非易與,明英雄大會必定會帶來無窮隱憂。”嶽文驤聽悉二女未遭毒手,暗忖道:“兩個刁鑽古怪機靈鬼,到底了他們的牢籠。”此時,在離嶽文驤藏身處不遠,騰起一條纖細黑影,飛向對面-角,輕煙似地一掠而過。

嶽文驤暗驚道:“這人身形好快,看他藏身之處離自己不出三丈,怎麼一點卻沒有察覺?”心念未了,繼聞沈一飛怒喝道:“甚麼人?”驀見大廳內燈火全數無風自滅“叭噠”一聲巨響,似是甚麼重物落地之聲。

廳內步履凌亂,停一些時燈光重明,這才看清廳內羣作勢立起,滿臉驚駭之容,均張目注視地下。

只見地下陳着一具嬌小女人-體,擺在一面目可憎灰袍道人身前,道人目瞪口呆,滿臉愧赧之,一聲不發。

“七首神龍”沈一飛,雙目似火,怒視道人,神情甚是可笑。

原來沈一飛説話時,忽見大廳右側一扇敞開長窗外,人影一閃,沈一飛何等眼明手快,暴喝一聲突起小掌,驚雷奔電般向那人影打去。

窗外忽起了兩聲冷笑,一具黑甸甸之物着沈一飛掌風擲來,隨着千百條銀絲進,紛紛在大廳內燭炬燈籠上,剎那間,光亮悉數盡滅,來人手法之高、穩、準、奇、巧,一眼可知。

沈一飛一掌打出,驀見一條黑物面而來,似是人體模樣,心知不好,趕忙將掌勢急急回撤,就如此,那黑物已是着了一下重的,被震向道人眼前,可笑那道人尚未看清是甚物件?匆匆又擊出一掌,即就是稍會武功的大活人,也不起兩人一來一往的重擊,況又是手無縛雞的弱女,哪還不香消玉碎?

沈一飛一瞧那少女,為自己心愛第三房妾侍,衣裳不整,褲帶亦未繫好,已被來人點過“睡”自己方才縮手雖快,不料又被妙清道人重重擊了一掌,不死才怪呢!眼看愛妾平白死去,又是心疼、又是憤怒,這事又豈能怪得妙清道人?就有,也難以宣諸於口,僵在哪裏,半晌説不出話來,羣縱出窗去,被沈一飛眼止住。

忽由窗外起了一陣清朗大笑,聲調蒼老,只聞説道:“沈一飛,我老頭子替你代勞,整了整沈家門風,這麼早還沒等深夜,小老婆就與手下睡覺,我老人家看不慣,又深知你沈莊主豁達大度,不會見怪,就乾脆代為出手,將這一對無恥男女點了道,男的尚留在聽雨閣榻上,你怎麼還不謝謝我老人家?”

“七首神龍”沈一飛聽得面上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直待聽完,才獰笑一聲,望着窗外喝道:“何方好朋友駕臨,怎不現身面?可是笑我沈某不知待客之禮麼?”窗外又起了一陣笑聲道:“老頭子還有事,要見面不在急,只是你對頭已全數來了,枉安了數十百處暗卡,怎地一個均未曾截下?老頭子為你丟臉,對頭來了,你得提起神打點,衡量輕重,判明是非,不可妄自逞強出手,事後,可別怨我老頭子事先沒與你打招呼咧。”沈一飛聽出像人口吻,只是想他不起是誰?忙道:“尊兄是誰?既是朋友何不現身?”窗外寂靜無聲,沈一飛點足掠出窗外,只見星河在天,樹枝風微搖,又見大廳四周附近暗卡,一個個被來人點了“睡”僕卧地下。

沈一飛長嘆了一口氣,挨個救醒,也未加責,一語未發,廢然返回大廳。

嶽文驤聽出來人是葛天民聲調,心想:“先前纖細身影,必是葛瑤姑,剛才葛天民對沈一飛説的那番話,指明他不要替三兇受過,深知此老為友心熱,只是沈一飛不知可會途知返?聽他説對頭已來,但不知是何人?總不會是左師叔及杜英俊、孫卓如二位拜兄吧?不如且藏身此處,瞧完熱鬧再走。”於是一凝雙目,從明窗望着大廳中羣動靜。

再説沈一飛回到大廳,茫然若失重重坐下,那具愛妾死體已被手下抬去,羣也是待此相向,沉默無語。還是“黑無常”薩炎開口道:“來人不是方才説過,對頭已然來了,怎地還未見一個現身?不要被他們暗中了手腳,我等還要有一個準備才好。”一語提醒沈一飛,立時躍起説道:“對,沈某倒忘懷了此事。”説着,莊中胡哨聲起,旗花沖天。

忽見一莊丁飛報:“啓稟莊主,莊外已發現敵蹤,本莊派出之暗卡被挑破數處,現來人已迫近西莊。”沈一飛一聽,濃眉一蹙,説聲:“好,本莊主這就來了,你命莊中暗卡,嚴密防守,不得擅離。”廳內羣跟着沈一飛接踵撲往西莊而去。

小俠一瞧,廳內人物俱已走盡,心想:“何不跟隨前往,瞧瞧來人是誰?如是人也好從中相助。”心意一定,足躍身,即掠在一顆梧桐樹上,打量一下情勢,又落下樹,晃身由花徑疾馳跟去。

時近亥正,夜蒼茫,下弦月被雲靄遮沒,-無光,眼前之樹木花草雖隱約可辨,但十數丈外即無法看得清楚,是以心存警惕,不要被莊中暗卡發現,雖説不怕,卻也有點麻煩,自己存身屋上,尚笑他們防守鬆懈,不知被葛天民事前將暗卡一一點倒,自己才能輕易來往。

走出二十丈遠近,即見屋角、亭榭等處人影晃動,尚有明樁,不時送來吆喝之聲。

嶽文驤提氣縱身,隱蔽着身形往前,守在水亭中一個暗卡,忽然頭向小俠來路一瞥,嶽文驤眼明手快,肩頭微晃,人已到了暗卡身前,駢指疾點“暈眩”那暗卡只覺眼前一花,憑甚都沒看清,就糊-糊塗昏了過去,身形往下一栽“碰通”一聲,栽下水池去。

離水亭不遠的葡萄架下有人喝駕道:“陳老三,你又是喝醉了酒,怎麼啦?”嶽文驤隨即騰身,認準發聲處竄去,身形才往下落,那問話暗卡見陳老三沒有回聲,忍不住探出頭來,陡覺頂上風動,情知不妙,急不擇地將首縮回,他快,還有比他快的,只覺脖子一緊,前被人只點了一下,就此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