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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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文驤連遇兩處暗樁,分外小心,由花樹中閃身飄起,仗着“凌空躡虛”無上輕功,避過十數處卡子,趕在羣身後。
西莊原是偌大一棟凹形房屋,中間是一片水磨磚的空地,這莊屋為存放錢糧、簿冊等物,由花崗石砌成,鐵門鐵柵,分外牢固。
羣一步入水磨磚空地上,即見柵牆上踴起七、八條身形,飄落場中,嶽文驤存身在側屋房的一顆柳樹上,凝神下視。
見為首來人是一老尼,慈眉鳳目,一身紫僧袍,頸下懸着一掛佛珠,面凝重,身後隨着三位老者,一為濃眉大眼,面如-砂,頷下一部黑-,身後斜搭着兩柄拂手-;另一面如胡瓜禿着頂,長條形的一張臉,顯得五官俱擠在一起,頷下一部白-,手中執着一通體烏亮的實心竹杖;還有一個不是別人,就是在振威鏢局失去蹤影的老化子“齊魯怪乞”尚維三,嶽文驤一見,暗罵道:“老化子怎麼跟着他們一起了?無聲無息的也不通知一聲,害我好苦。”隨着三位老者身後的是三女一男,男的是李奐青,三女其中兩個自然悉,就是在醉月樓曾見過的陳鳳斐、謝婉瑩二位姑娘,還有一個姿容頗美的中年女子,想必是李奐青的室,為首老尼猜想是無憂大師。
沈一飛一見來人,暗暗心驚,心知這無憂老尼有名難惹,身後胡瓜形長臉的老者,一看長相即知為江湖怪傑“冷麪閻羅”方士-,也是一個不好惹的主兒,另外兩老雖然不識,當非弱者,一個應付不好,今晚就會落個身敗名裂。
沈一飛忙飛步上前笑顏抱拳道:“來者莫非是無憂大師俠駕嗎?恕沈某躬來遲。
不知大師何事蒞駕敝莊?還請明道其故。”無憂大師鳳目含威,冷冷答道:“不敢!沈莊主明知故問,請問沈莊主何事牢老婆子門下弟子?尚派人追殺老婆子甥男等三人,你只説出一個理來。”沈一飛揚聲哈哈大笑道:“大師你不責己尚敢責人?你門下女弟子初次擾莊,沈某念其年幼無知,才命手下不得攔阻,放走了事,不料又在醉月樓傷辱敝幫手下“浙東三鳥”掌斃“陰山雙燕”彭燕西,當晚又來闖莊鬧事,口口聲聲説沈某與她們有血海深仇,這才引起沈某怒火,擒住她們,暫石牢。想我沈某雖是心黑手狠,但從不妄自伸手,非深仇大恨,絕不喪生害命,令徒説與沈某有血海深仇,恕我想他不出?二次登門尋事,任沈某怎麼好情,也不能容她們想來就來愛去就去,沈某尚沒責問大師縱徒為非之罪,怎麼反加罪沈某起來了?”無憂大師聽他侃侃而論,把一應罪過推得一乾二淨,不由微微笑道:“沈施主,別的暫且不論,你可記得昔年在宛平縣長辛店,昏夜之間連殺七命之事麼?”沈一飛聽説,心頭猛然一怔!忙道:“不錯,沈某也曾參與其事,不過長辛店誅殺的,系惡行昭着,獨行-花大盜“花面狼”楊環及其弟兄,令高足莫非與他等有甚關連麼?”無憂大師正答道:“不想施主種此功德,可敬可佩,愚徒到未和楊環等人有何關連,只是出事地點鄰房有一落第之陳姓中年文士,聞格鬥之聲,不好奇伸首探望,不料竟遭極重之毒砂掌傷,不到數,吐血身亡,尚不知何人下此毒手?事後巡視,才發現留下沈施主獨門暗器棗核釘一隻,才料到施主當晚也在場,那人是誰可否為老身一説?
還有奉天楊盛鏢局總鏢頭秦天翔夫婦,何事與施主結下深仇?半夜飛頭連一對玉血鴛鴦家傳寶物也被取去,現在這二家後人均在此,施主還有何話説?”沈一飛不面微變,尚猶作鎮靜,哈哈大笑道:“當年長幸店沈某也是為友助拳,但沈某自信下手極有分寸,就是昔年在關外做案,殺的也都是貪官士豪十惡不赦之輩,絕不累及無辜,況陳某又是文弱書生,非沈某所做可想而知,大師既認明為毒砂掌所殺,當今武林中練就毒砂掌力的屈指可數,自可查明是誰,沈某雖知,但道義攸關,恕沈某礙難相告。再秦天翔夫婦當年與六扇門勾結,定下惡計,沈某幾遭毒手,這才一怒夤夜尋仇,是非自有公論,若大師定入人以罪,就請二家後人出面,沈某定有一個代。”話聲一落,驀聞陳鳳斐姑娘怒叱一聲,霍地飛身縱在沈一飛身前,手中寶劍一指罵道:“老賊,既然當晚你也在場,又不肯説出那人是誰,這筆賬就算在你頭上,也是一樣。”説着,柳一閃,長劍遞出,踏洪門,走中宮,一招“白鶴亮翅”分心就刺,疾如閃電,端的快迅無儔。
沈一飛暗暗心驚,這女娃兒出手又狠又準,小的如此,老的可想而知,又心中惱怒姑娘不知禮數,武林手中宮進招最犯大忌,不皺皺眉頭。
這時,劍已遞至前不足二寸,沈一飛倏地前一凹,劍已走空滑出,側身錯步,右手疾出兩指“神龍擺尾”在劍尖一撥,姑娘登時只覺半臂酥麻,長劍幾乎把持不住,大驚老賊不可小視。
手中長劍微縮,就勢一翻變作“撥草尋蛇”又猛然向沈一飛右臂劃去,這種招中變招,錯非輕功、劍術已達火候,無法辦到,嶽文驤在樹上看見,不暗暗稱賞。
沈一飛是何等人物,一身武功較之“巫山三兇”猶有過之,豈可等閒視之,姑娘快,他更快,在姑娘變招時,業已飄出一丈左右,呵呵大笑道:“姑娘劍術端的不凡,只是要找那仇人,仍嫌功力不足,非其敵手,奉勸姑娘還是隨令師回山,再苦學數年,那時老朽當可為姑娘指點一條明路,姑娘意下如何?”這番話明捧暗損,挖苦備至,氣得陳姑娘粉面緋紅,杏眼圓睜罵道:“誰要你買好,你們卻是一丘之貉,有甚好人,姑娘走遍天涯海角,也要訪出仇人是誰,只是今晚姑娘要報那牢囚之辱,不叫你濺血五尺,姑娘誓不甘心。”沈一飛濃眉一皺,心想:“你既找死,焉能怪我。”微笑道:“姑娘,既然你定要老朽出手,就請你進招吧。”説道,雙掌一擺,-亭淵峙,立候姑娘進招。
此時,忽聞一聲嬌喚:“鳳妹,且慢出手,老賊與我有殺父之仇,尚待我親自處斷罷。”微風過處,秦雲荷已晃身進場,柳眉倒豎,罵道:“老賊,還我父母命來!”沈一飛心知今晚不能善了,拿心一橫,捋-低聲道:“秦姑娘,老朽不怪你,有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姑娘志可嘉,老朽與你十招為賭,若十招之內損及老朽一絲半發,任憑處置,否則,暫且回去,五年後老朽定可成全你的願望。”陳鳳斐見秦雲荷出場,囑道小心,便自躍回。
你道沈一飛為何説出這番話來?當年秦天翔也是他知,後來為事反目,一氣之下,秦天翔即與官府定計,擬將他門下黨羽一網打盡,數月之間,羽翼折傷泰半,沈一飛含怒登門找上秦天翔當面理論,秦天翔説他縱容門下為非,情勢訛詐,殺傷掠,有所聞,長此以往,不但良民無以為生,就是關外數十家鏢行盡將歇業待斃,念在知,乃代清理門户,怎麼不稱謝而見怪起來?又説他這麼多年來,積攢已夠他一生化用不盡,何不就此放手遠離關外,豈不是好?當時怒火頭上,也不尋思,拂袖而出,半月後,秦天翔夫俱俱喪生在他手下。
此刻一見秦雲荷容貌、舉止,依稀就是秦天翔模樣,不由心頭泛起一絲愧疚歉意,又知今看對方無一不是好惹的主兒,不管誰勝誰負,均是不了之局,心頭盤算一會,這才定出緩兵之計。
秦雲荷雙眸含淚,見仇人就在面前,恨不得一劍將他戮個對穿,無奈仇人武功太高,適才他與鳳妹雖未正式過招,但是他舉手投足之間,輕雲俐落,由此可見一斑,聽仇人説出以十招為賭,不低首沉暗暗作難。
倏地場外又晃進一人,立在秦雲荷身前,一雙眼瞄定場後陳、謝二位姑娘。
原來何人彥立在後面,瞧見陳、謝二位姑娘,無不貌美如花,比之徐姑娘並不稍遜,不心癢難熬,恨不得上前親近親近,此刻一見場中雙方僵住,擬乘機勸開雙方,陳、謝二位姑娘出手,或可套上情,至不濟憑自己現在功力搶一個擒回山去,強迫成親,再請師父出面,以師父在武林這大名望,對方見木已成舟,還不順水答應?他這種一廂情願心意想定,立時閃過場中,沈一飛見他來得正合心意,忙將身躍出場外。
當下何人彥向秦雲荷微笑道:“姑娘,當年令尊與沈莊主想是雙方誤會所致,有道是冤宜解不宜結,且令尊如今只有你這點骨血,若再遭不幸,豈不是死不瞑目?依在下看來,還是算了吧!”秦雲荷粉面陡然一寒,叱道:“你是甚麼樣人,要你多事,趕緊閃開,休道我秦姑娘劍底無情!”何人彥劍眉雙挑,一聲長笑道:“姑娘,好大的口氣,何某一雙空手也要令你長劍出身。”秦雲荷也不答話,銀牙一咬,手腕振處,只見一溜青霞向何人彥“中府”遞到。
何人彥微“哼”一聲,面傲然之,撤身右掌一推,勁風過處,秦姑娘身形已然撞歪,何人彥陡伸左掌,猛喝一聲:“撒手。”秦雲荷一柄長劍已被何人彥兩指扣住,一緊一抖,只覺虎口劇疼,五指一鬆,長劍已明晃晃地斜飛出二丈遠近,進土中,秦姑娘玉容失,何人彥垂手微笑。
何人彥一招得手,正在得意之時,忽聞一聲怒叱,面前一花“冷麪閻羅”方士-已欺在身前,何人彥倒一口冷氣,暗道:“此人好快的身法,如他不出聲,我豈不傷在他手?”把先前狂傲之態收斂一半。
“冷麪閻羅”方士-先前見何人彥出場,一雙眼卻盯住陳、謝二姑娘身上,心想:“此少年骨、長相倒是上乘人才,只是雙眸不正,滿臉之態。”繼見何人彥狂傲驕橫,一招之間,將秦雲荷寶劍震出手去,驚而且怒,若不給這少年一點警戒,他尚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一動念,足下微點,已自飄出,身形未見稍動,一絲不改落在場中,這份輕功端的驚人,不帶半點火氣。
“冷麪閻羅”方士-,仗着一手“龍形穿式掌”六十四手“大羅八卦”杖法,威震天南,綠林道聞名喪膽,出手狠絕,惡行重大之輩,撞至他手,未有一人能全身而退。
且説:“冷麪閻羅”方士-欺在何人彥身前,冷冷説道:“你是何人門下?怎麼如此狂傲。”何人彥見來人這份輕功,已知來者不善,足下微動,退後三、四步,雙眼上下打量方士-,然後傲然答道:“何某出身青城山鐵象峯。”
“冷麪閻羅”呵呵大笑道:“想不到朱洪這牛鼻子居然教導出這等不知禮數的弟子來了?今方某倒要替他管教管教。”何人彥悚然一驚!敢情是師門尊長,可是面上並不示怯,猛喝一聲:“你還不配。”
“冷麪閻羅”大怒,左掌陡起,雙足一點,推出一股凌厲無比的掌風,逕向何人彥身前撲去。
何人彥見他一揮拳,勁風即蜂擁而來,掌到人到,勢如排山倒海,自己躲閃不及,忙將全身一挫,揚掌翻腕,長身出招,用上十成功力,兩掌相接“碰”的一聲,但見何人彥被震飛出去七、八步,面紅氣,右臂骨環等處,-疼難忍。
“冷麪閻羅”也被震得前後動搖,幾至拿樁不穩,暗驚這少年好純厚的掌勁,難怪這麼狂。
何人彥駭然作,出道以來,首次遇見強敵,心知對掌無法勝他,右腕一抬“-”的一聲,長劍已拔在手中。
“冷麪閻羅”冷笑一聲道:“小輩,看你不出還能用劍,方某倒要看看青城劍法你有多大的造詣?”何人彥面氣得鐵青,也不打話,晃身長劍反“烘雲托月”由下而上,陡地向“冷麪閻羅”刺去。
“冷麪閻羅”微微一笑,青竹杖一晃,托起一圈竹暈,把來劍撥開,又電疾風飄似地一伸,向何人彥“幽門”點到。
何人彥只覺手腕一震,驀見一溜青光向身前點到,忙身軀微躬,拔起五尺高下,凌空俯身,手腕起處“嗖,嗖,嗖”一連三劍,施出青城“玄天七星”劍法,帶起廿一朵銀花,直襲“冷麪閻羅”這正是“玄天七星”劍式中的絕招“七星追雲。”
“冷麪閻羅”見他使出這種絕招,也微微吃驚,雖是如此,卻是不閃不避,手中青竹杖突地一刷,由上至下斜撥,玄門真-俱貫注杖首“當”的一聲,劍已撥開,這次何人彥震得手腕-麻。
他那劍被撥去,門户大開“冷麪閻羅”哈哈一笑,青竹杖欺風追電似地,託着無數碗大青暈又向何人彥前遞到,何人彥身形才一落地,陡見竹杖炫目花,逕向身前點來,大叫一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