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行動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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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廉正風皺着眉:“不知道嚴刑拷打,對外星人是不是有用?”温寶裕道:“既然他借用了地球人的身體,他就應該有和地球人一樣的覺,我看有用。”廉正風點了點頭:“説得有理。”温寶裕更進一步:“可以肯定何豔容對整件事都有參與,女人比較難守秘密,不如把她也抓了來,一併詢問。”廉正風很認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這兩個人無法無天,當真什幺都想得出來。
白素哼了一聲“小寶,我看令堂對這件事也有份,要不要把她一起抓來?”小寶一聽,縮了縮頭,不再出聲。廉正風都還沒有聽出白素語氣不着,搖了搖頭:“不必了,她和衞斯理一樣,全被矇在鼓裏,只是受利用的角。”他把我和温媽媽放在同一地位,真令人啼笑皆非。
我大聲道:“別再説這些不切實際的話了!”廉正風“咦”地一聲:“怎幺不切實際了?依你説,什幺才切實際了?”我想了一想:“我們已經肯定現在的萬良生不是過去的萬良生,也假設現在萬良生用的身體,是過去萬良生的複製人。既然我們至今為此,只知道勒曼醫院有複製人,那就應該從勒曼醫院着手調查才對。”廉正風大搖其頭:“想從勒曼醫院得知真相難,從萬良生那裏問出事實容易,此其一。事情大有可能是由勒曼醫院主持,你去向勒曼醫院求真相,等於與虎謀皮,不會有結果,此其二。我們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只知道越快明白真相越好,所以要儘快進行,取萬良生快,到勒曼醫院慢,此其三。還有——”他長篇大論,我不知道他還要例舉多少理由,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總之,絕對不能亂來!”廉正風一翻眼:“何謂亂來?第一,我——”温寶裕這時候突然向廉正風鞠躬,笑道:“我真的服了你了!”温寶裕的意思我明白,他是説他已經是極喜歡和人辯論的人,可是比起廉正風來,卻也甘拜下風!
廉正風怒道:“小子你少來科打諢,要辦的是正經事!”這時候我和白素都看出事情的嚴重——廉正風十分認真,絕不是説説而已,而是真的會照他所説的去做!
我了一口氣:“老弟,這樣做,犯法!”我以為我這樣警告再有力不過,白素卻立刻到不夠,她很嚴肅地補充:“嚴重犯法!”可是一樣沒有用,廉正風的思想方法和普通人不一樣,白素曾稱他為“大俠”他心態上真的認為他自己是大俠,而且是古代的大俠。這可以從他對我們的響應上看出來。
他嘿嘿冷笑:“犯法!嚴重犯法!犯什幺法?侵入他人腦部、借用他人身體,犯不犯法?”不等我們回答,他又道:“我怕什幺犯法:什幺法律豈為我輩而設?”他説到這裏,那副豪氣干雲的模樣,真叫人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好笑。白素一向很善於應付各人等,可是這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阻廉正風才好。
我們還沒有開口,廉正風又道:“你們什幺也不必再説了,我是‘獨立調查員’,既稱‘獨立’,就是不受任何力量左右的意思,你們不肯合作,我就獨立行事!”他説着,向我們拱了拱手,看情形像是立刻就要告辭去採取行動了。
我沉聲道:“小心行動,多穿兩件避彈衣,在給亂槍掃的時候,多少有點作用!”白素從來不説刻薄話,這時候也忍不住道:“等你出了事,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令堂叔。”廉正風哈哈大笑:“我膽小,別嚇我!”接着他轉過身去,長道:“雖千萬人吾往矣!”我和白素齊聲大喝:“且慢!”廉正風已經打開大門,向趕到門口有意向他出手的我和白素道:“你們阻得了我一時,阻不了我一世!”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齊聲道:“阻得一時是一時!”廉正風轟笑:“只怕一時也阻不了!”看情形,他不像是在誇口,我和白素正準備先出手,卻聽得一陣笑聲,從廉正風身後傳來,紅綾正一面笑,一面大踏步趕來。她可能本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可是一看到了眼前的陣勢,就可以知道發生了什幺事情。
所以她立刻張開雙臂,攔住了廉正風的退路。
白素道:“請三思!”廉正風已經被我們三個人圍在中間,可是他仍然一副不在乎的神氣,向白素道:“慢慢想下來,只怕禍事已經發生了。”我知道他好辯論,心想可以不動手,最好不動手,不妨先和他辯論一番,所以我道:“會有什幺禍事?”廉正風抬頭向天,道:“這個嗎…”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廉正風都像是在思索,準備回答我的問題,所以我們三個人,都聚會神地在等他説話。
卻不料就在這時候,忽然在他身上,傳出了一下轟然巨響。
這一下變化,當真是突兀之至,怎幺想也想不到人的身上會發出這樣巨大的爆炸聲響,所以我們都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無法知道發生了什幺事情。
而和轟然巨響同時發生的,是廉正風身上冒起了一大蓬深紫的濃煙,那蓬煙擴展的速度極快,就在我們被巨響聲震得楞了一楞的那大約半秒鐘時間內,濃煙不但將廉正風整個人都遮住,而且已經湧到了我們面前。
那濃煙不但阻擋視線,而且有十分刺鼻的氣味,類似催淚氣,我們自然而然向後退。濃煙向前,我們各自退開了足有二三十步,濃煙才漸漸散去,卻哪裏還有廉正風的蹤影!
紅綾大呼小叫,到奇怪之極:“這矮子難道會飛天遁地不成?”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道:“東瀛的忍術!”白素道:“段數極高,總算叫我們開了眼界!”紅綾叫:“他究竟到哪裏去了?”我和白素都肯定了剛才廉正風使用的是本傳統的“忍術”這“忍術”是一門十分奇特的功夫,可以説屬於武術的範圍,可是又有相當程度幻術的成分,最擅長神出鬼沒、倏來倏去、隱藏埋伏,以及使暗器、下毒藥等等功夫,十分神秘,也很困難能夠有一些成就。修練“忍術”要忍受幾乎不是人所能忍受的極大痛苦,又要有異乎尋常的堅韌、堅強的意志,比練中國武術更要艱苦許多。
所以本來會這門功夫的人就不多,再加上收徒極其嚴格,就漸漸失傳了。
別説是我和白素,就算是白老大,只怕也以為“忍術”早已經只是小説和電影中的東西,怎幺也想不到實際上還有人會,而且如此高超!
忍術的其中一個專長,就是在暗中窺伺他人——當年忍術高手稱為“忍者”忍者很多都是刺客,需要長時間暗中窺伺行刺目標的行動。廉正風的跟蹤能力如此高強,當然和他的忍術造詣有關。古代的匪夷所思的忍術,再加上現代的高科技,當然更可以如虎添翼,使這門神秘的功夫更加出神入化。
像廉正風剛才在我們包圍之下消失,對他來説,只不過是略施小技而已!
當時我和白素都佩服不已,不過最佩服的看來還是温寶裕。
只見他如痴如醉,連走路都腳步踉蹌,走到剛才廉正風所站的地方,抬頭向上,像是廉正風已經上了天一樣,臉上充滿了景仰的神情,口中喃喃語,也不知道他在説些什幺。
紅綾大為訝異:“小寶,你得了什幺病?”温寶裕聽而不聞,我來到他的身前,先大喝一聲,才道:“那是最難學成功的忍術,你從現在開始學,到你七十歲,也未必可以學得成!天下有很多事是羨慕不來的!”我以為温寶裕是看到剛才廉正風施展忍術中的遁法,在我們包圍之下逃走,到羨慕,以致如此,所以才用這番話勸他。
温寶裕低下頭向我望來,緩緩搖頭:“你錯了,我並不是欽佩他的忍術,而是欽佩他的氣概!”他説了之後,就學着剛才廉正風的神態,長道:“雖千萬人吾往矣!”一面搖頭晃腦,口中“嘖嘖”有聲。看了他這種情形,實在令人無明火起,我冷笑一聲:“不必欽佩,做傻事,只要是蠢人,人人可以!”温寶裕卻像是不知道我在罵他,想了一會,神情非常無奈地搖了搖頭,簡直莫測高深。
白素這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向我笑了一下:“看到了沒有,我們的温小寶雖然有意做大俠,卻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有太多捨不得,所以只好長嗟短嘆了!”温寶裕果然連連嘆氣,像是受了白素的催眠一樣,我和紅綾都覺得滑稽無比,忍不住哈哈大笑。
温寶裕神情委屈:“我不是為了藍絲,是為了不想讓我媽媽傷心,才把自己的雄心壯志藏在心底,難道很好笑嗎?”此話一出,我和白素以及紅綾都不肅然起敬,一起向他鞠躬:“真對不起,我們都忽略了你這片孝心!”温寶裕苦笑:“也不必如此。”正在説着,忽然聽得身邊不遠處,傳來哈哈一笑,是廉正風的聲音,我們立刻循聲看去。只見在路邊停着的一輛車子下,飛起了一條人影,快捷無倫,像是一縷塵煙,滾滾向斜路下面而去,還傳來了一句話:“愚不可及!”一切變故,都在不到兩秒鐘之內完成,廉正風這次在我們目送之下從容離去,我們甚至於連追趕的念頭都來不及起。
剛才濃煙散去,我們只當他已經趁機逃走,卻不料他只是用極巧妙的方法隱藏在一旁,我們四個人竟然完全沒有發覺。
這當然不是法術中的隱身法,而是忍術中的隱身法。兩者之間大不相同。
忍術中的隱身法是利用人視覺上的盲點而達成,形成有東西就在眼前而看不到的效果,類似昆蟲的保護和擬態,巧妙無化。
廉正風當然是故意如此,來炫耀他的本領。而他臨走時,所説的那句“愚不可及”是什幺意思,是説誰愚不可及,一時之間也無法瞭解。
我們望着廉正風的去向,發了一會呆,我心中在想的是,他有那幺高超的本領,要調查些什幺,當然輕易之至。而白素和紅綾同時道:“不好,他要對付萬良生!”我怔了一怔,苦笑:“我們應該怎幺辦?”的確,我們應該怎幺辦呢?萬良生本來是我們要對付的目標,現在廉正風去對付他,難道我們反倒要去告訴萬良生,叫他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