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仍舊會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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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人漫長的一生中,如果能夠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地遇到一個你愛他而他又愛你的人,那一定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但是,你很愛他而他也很愛你,但他卻是一個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擁有的人,那一定是人生裏最大的不幸了,就像《荊棘鳥》裏的菲和她的女兒梅吉那樣。然而,就算是人生的不幸,卻因為曾經愛得是那樣的深沉,而又痛得是那樣的切骨,才會那樣的人至深。
梅吉是克利裏家唯一的女孩,十歲那年隨着父母和兄弟一起舉家從新西蘭搬遷到澳大利亞一個叫德羅海達的牧場,因為他們的姑媽是德羅海達最富有的女人,而且年事已高又孤身一人。來車站接他們一家的是德羅海達年輕而和藹、高大英俊又舉止優雅的神父拉爾夫。他親切地和梅吉一家人打着招呼,並用滿是憐愛的目光注視着梅吉,低聲叫着她的名字,並伸手撫摸了一下梅吉的臉。
拉爾夫野心地想在教會佔有一席之地,但由於沒有任何背景,多年過後仍是德羅海達一個普通的神父。梅吉的姑媽喜歡拉爾夫,而她又是德羅海達最富有的女人,儘管神父從心底裏厭惡她,但表面上卻是應付自如。
梅吉一家很快就在牧場安定下來,並喜愛上了這個地方,他們和拉爾夫相處融洽,梅吉對他更是無話不談。隨着歲月的逝,梅吉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和拉爾夫的情也漸加深,而這一切被梅吉的姑媽看在了眼裏,並恨在心上。
梅吉的姑媽原本立過遺囑,要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梅吉一家,但在她臨死之前卻又單獨給拉爾夫留下了一份同樣有效的遺囑:決定把自己高達1300萬英磅的財產獻給天主教會,並説明是由於拉欠夫神父出工作的緣故,這筆財產將永遠由拉爾夫來管理和支配。梅吉一家可以住在她的房子裏並繼續管理牧場,但工資由拉爾夫付給。如果拉爾夫不公開這份遺囑,以前的那份遺囑同樣有效。
儘管拉爾夫喜歡梅吉一家人並深深愛着梅吉,但野心的他知道這樣一份鉅額的財產,一定會使他在教會的前途一片光明。矛盾而又痛苦的拉爾夫,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公開遺囑,選擇了放棄梅吉,選擇了離開。
梅吉家新僱了一個長相酷似拉爾夫的剪工盧克,盧克的理想是攢上足夠的錢買一個屬於自己的農場,他因此看上了梅吉。在他的追求下,知道不可能得到拉爾夫的梅吉同意嫁給他,並在婚後隨着盧克回到了他的家鄉。盧克並不愛梅吉,只是看中了她的錢。她把梅吉安排到一户人家做家務,自己則四處割甘蔗,很少與梅吉見面,在梅吉生下他們的女兒朱絲婷時,他也沒有回來。
梅吉也曾想過要忘掉拉爾夫,做一個好子,一個好母親,然而兩個懷着不同目的而走到一起的人,終究是不會幸福的。梅吉身心俱疲,痛苦不堪。
遠離梅吉的拉爾夫神父,靠着那筆鉅額財產和自己的聰明才幹,在教會節節高升,但這些他一直死心塌地所追求的東西並不能代替心底對梅吉強烈的思念。他隨身攜帶的一本祈禱書裏,夾有一小朵早已枯萎的玫瑰花,是當年選擇離開德羅海達時梅吉送給他的,他時常出神地看着。當他有一天突然回到德羅海達,得知自己心愛的人已經成為了別人的新娘,並遠走他鄉時,那種垂頭喪氣和悵然若失的表情,就算想替梅吉恨恨他,也是一點點兒也恨不起來,反而有些心痛。他終於找到了梅吉,凝望着那張心灰意冷的臉龐,那帶着些許悲傷然而又盛滿愛意的眼神,使人難以忘懷。
在梅吉被熱心的朋友安排去風景優美的麥特克勞島療養時,已經身居高位的拉爾夫再一次見到了美麗的梅吉。刻骨銘心的思念使他們暫時忘記了塵世中的一切,度過了他們一生當中最為短暫而又最為幸福的一段時光,尤其是對於梅吉來説。當拉爾夫再一次離開她時,她發現自己有了他的孩子。梅吉帶着女兒離開了盧克,回到了德羅海達,並生下了兒子,取名為戴恩。菲一眼就看出這是拉爾夫的兒子,但在年輕時遭遇過和女兒相同經歷的菲,很是理解女兒,她和女兒共同保守着這個秘密。
在電影裏,刻意表現菲的鏡頭並不多,只是通過了兩個人物兩次簡單的講述,我們才對同樣美麗而異常沉默的她有了一絲瞭解,一個是她的丈夫帕迪,另一個是她自己。在她們全家在德羅海達定居下來不久,向來和菲最為珍貴的大兒子弗蘭克有點水火不相容的帕迪,在一次當着拉爾夫和梅吉的面和弗蘭克烈的爭吵下,失口説出了弗蘭克的身世,致使痛苦異常的弗蘭克離家出走,並在以後的一次打鬥中失手傷人而被叛終身監。
後悔莫及的帕迪向拉爾夫説出了他見到菲和弗蘭克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只是他也不知道弗蘭克的父親是誰,只依稀知道菲是當地一户富有家庭的獨生女,但卻沒結婚就有了孩子,家人認為玷污了門風要把母子二人趕出家門,只是在非常疼愛菲的祖母的保護下,才沒有立即趕走。祖母在臨死之前建議兒子為菲找個丈夫,如是菲的家人找到貧窮的擠工帕迪,出錢讓他帶走菲和她的兒子弗蘭克。
帕迪説:一開始,因為她太漂亮了,我怕她怕得要死,一直過了兩年我才鼓起勇氣成為她真正的丈夫,並教她做飯、拖地板、洗熨衣服。我們結婚這許多年來,她從不報怨,也不哭泣,但從未笑過。我很愛她,但我一直明白,我們加在一起也趕不上她對弗蘭克的愛。
菲唯一一次談起自己的過去是在梅吉生下戴恩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出這孩子是拉爾夫的,梅吉也説出了自己早就知道弗蘭克的事情。菲説她在16歲那年,像發瘋似的愛上了弗蘭克的父親,一個有文化又極有魅力的已婚政治家,但在我和他的前途當中,他作出了和拉爾夫一樣的選擇。而我也像現在的你一樣,本不在乎這些,只想着從他那裏得到我能得到的東西,讓我去愛,那就是弗蘭克。只是有些事情我明白了太晚了。我以一個母親能碰上的最糟糕的方式失去了弗蘭克,你也一樣,得到了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遲早會得到報應的。
菲所説的報應終究還是降臨到了梅吉的頭上。已經長大成人的朱絲婷成了一名才華橫溢的話劇演員,而梅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寶貴的兒子戴恩,卻説出自己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個像拉爾夫那樣完美無缺的教士,這對於梅吉來説,無異於是一個更為沉重的打擊了。自已窮其一生而苦苦相愛的人就是因為一心一意要侍奉那可惡的上帝,才離自己而去的,現在兒子又決決地要步其後塵,真是叫人難以接受。然而,意志堅強的梅吉強忍着心底的悲痛,同意了兒子的選擇,並把他送到拉爾夫的身邊,請他代為照看。拉爾夫很是喜愛戴恩,但他不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令梅吉沒有想到的是,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面等着她。戴恩26歲時,一次在海邊度假,為了救人而不幸溺水而亡。白髮蒼蒼的拉爾夫和朱絲婷一起運送戴恩的靈柩回到德羅海達。梅吉在葬禮過後對着獨自一人的拉爾夫説出了保守26年的秘密。驚訝的拉爾夫在院牆的一角慢慢地蜷成一團,失聲慟哭。那淒涼的背影好像在後悔,後悔沒有和心愛的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生活,後悔自己的親生兒子就站在面前,而自己竟渾然不知。幾小時之後,在梅吉的懷抱中,備受情煎熬的神父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梅吉的女兒,也是克利裏家唯一的孫輩朱絲婷,比起她的母親和外祖母來就要幸運得多,雖然經過了好幾年的彷徨,但終於在異國他鄉確定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和愛情歸宿。愛仍舊會繼續,希望也仍舊會繼續。
在電影裏,幾次藉助拉爾夫的口講述着關於荊棘鳥的美麗傳説:説的是有那麼一隻鳥,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聲比世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動聽。從離開巢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着荊棘樹,直到如願以償,才歇息下來。然後,它把自己的身體扎進最長、最尖的荊棘上,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時刻,它超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聲竟然使雲雀和夜鶯都黯然失。
在影片的最後,拉爾夫一邊撫摸着梅吉的頭髮,一邊緩緩地説道:我以前給你講過一個故事,關於一生只歌唱一次的一種鳥的傳説,它的前帶着荊棘,在那荊棘刺進的一瞬,不知道死亡將來臨,它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盡。但是,當我們把荊棘扎進膛時,我們是知道的,我們是明白的。然而,我們卻依然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