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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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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上午去醫院看凱斯了,她中風了。”克里斯塔爾回答。

凱斯這次沒有試圖説話,但克里斯塔爾覺得她知道她來了。正如克里斯塔爾預料的那樣,特莉拒絕去醫院探視,於是克里斯塔爾獨自在病牀邊坐了一個小時,直到要來這兒赴約的時間到了才離開。

肥仔對克里斯塔爾生活中的細節是好奇的,但僅限於把她當作瞭解叢地真實生活的一個入口。具體到探病這樣的事就無法調動他的興趣了。

“還有,”克里斯塔爾帶着難以抑制的驕傲補充道“我接受了報紙的採訪。”

“什麼?”肥仔吃了一驚“為什麼?”

“是關於叢地的,”克里斯塔爾説“他們想知道我是怎麼在那裏長大的。”(記者終於在她家裏找到了她,在獲得特莉不情不願的許可後,把她帶到了一家咖啡館。那位女記者不停地問她,在聖托馬斯上學有沒有幫到她,那段求學經歷是否以任何方式改變了她的人生。對於克里斯塔爾的答案,她似乎有些不耐煩和受打擊。

“你在學校的成績怎麼樣?”她問。克里斯塔爾的回答含糊且牴觸。

“菲爾布拉澤先生説,他認為聖托馬斯開拓了你的眼界。”對於“眼界”這個問題,克里斯塔爾不知該説些什麼。她想到聖托馬斯時,腦子裏出現的是她喜歡的那個長着高大七葉樹的場。每一年,那棵樹都會如落雨般掉下無數光溜溜的果實,而來聖托馬斯之前,她從來沒有見過七葉果。她還喜歡校服,起碼剛開始時是這樣,因為她喜歡看起來跟別人一樣。看到廣場中央的戰爭紀念碑上有曾祖父的名字,她也十分動。二等兵繆爾·威登。她認識的人中,只有另一個男孩的姓也在紀念碑上,那是個農場主的兒子,九歲就會開拖拉機,還曾經在展示課上帶了一隻小羊到班上。克里斯塔爾永遠忘不了小羊的絨摸在她手心裏的覺。告訴凱斯這件事時,凱斯説她們家曾經一度也是農場的工人。

克里斯塔爾也喜歡那條兩岸葱鬱、水波碧綠的河,他們曾數次去那裏遠足。不過,她最愛的還是圓場球和田徑運動。不管是什麼體育項目,她都是大家最想要的隊友。不管何時她被挑中,對手隊中總是一片呻,聽得她十分得意。有時她也會想起那幾位特別被派來指導她的老師,尤其是詹姆森小姐,她年輕而時髦,有一頭金的長髮。克里斯塔爾總是幻想着安妮-瑪麗會有一點點像詹姆森小姐。

然後還有一些令克里斯塔爾印象深刻的片段,那些細節栩栩如生。比如火山:它們是由活動的地殼板塊構成的,課上,孩子們做了模型火山,往裏面裝了小蘇打和洗潔,它們從模型裏爆了出來,湧到塑料托盤上。克里斯塔爾愛死了那節課。她還知道維京人:他們乘着長艇,戴着有角的頭盔,儘管她已經忘記了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大不列顛,以及為什麼來。

然而,關於聖托馬斯的回憶還包括班上的小女孩們對她嘀嘀咕咕的議論。她們中有一兩個被她扇過耳光。社保局的人允許她回到母親身邊時,她的校服已經變得又小又緊、污跡斑斑,學校為此給家裏寄了信,害得凱斯和特莉大吵了一架。除了打圓場球,學校裏的女孩們不願意要她加入她們的任何團隊。直到現在,她還記得萊克西·莫里森給班上每個同學都發了一個粉紅的小信封,裏面裝着派對請柬,走過克里斯塔爾身邊時——克里斯塔爾記憶中是如此——卻只是仰起頭走了過去。

只有兩三個同學邀請過她參加派對。她不知道肥仔或他的媽媽還記不記得她曾去他們家參加過生派對。那一次,全班同學都被邀請了,凱斯特意給克里斯塔爾買了一條裙子。所以,她知道肥仔家的後花園很大,裏面有個小池塘、一個鞦韆和一棵蘋果樹。孩子們吃了果凍,然後一起玩麻袋賽跑③。特莎不得不批評了克里斯塔爾,因為她為了那塊塑料獎牌奮不顧身,一路上都在推其他孩子,得其中一個了鼻血。

③一種遊戲。參加者把一條或兩條腿放入齊的麻袋或枕套中,從起點跳到終點。

“你還是喜歡聖托馬斯的,對不對?”女記者問道。

“是。”克里斯塔爾回答,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表達出菲爾布拉澤先生想讓她表達的意思。她真希望他能在身邊,幫幫她。

“是的,我喜歡那裏。”)“他們怎麼會想找你問叢地的事?”肥仔問。

“是菲爾布拉澤先生的主意。”克里斯塔爾回答。

過了幾分鐘後,肥仔又問:“你煙嗎?”

“什麼煙,大麻卷嗎?,我在戴恩那兒過。”

“我帶了一點兒。”肥仔説。

“從斯凱·科比那兒搞來的?”克里斯塔爾問。肥仔不確定自己是否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揶揄,因為斯凱是温和的、安全的選擇,是中產階級的孩子們會找的人。如果真是在嘲笑他,他倒是喜歡她這份真實。

“那麼你們去哪兒?”他來了興趣。

“我不知道,我的是戴恩的。”她説。

“會不會是奧伯?”肥仔猜道。

“奧伯是個狗孃養的。”

“他怎麼了?”然而克里斯塔爾沒有合適的字眼來説明奧伯到底怎麼了,即使她有,她也不想談論這個人,因為想起他,她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有時,他會到家裏來和特莉一起嗑藥,其他時候他會來跟她上牀。克里斯塔爾有時會在樓梯上碰到他,一邊拉着他那髒兮兮的褲子前襠,一邊透過瓶底厚的眼鏡衝着她地笑。奧伯經常會有些小活兒給特莉,比如藏台電腦什麼的,或是讓陌生人在家裏待一晚,要麼就是一些克里斯塔爾不清楚是什麼的營生,只知道屆時她媽媽會出去好幾個小時。

不久之前,克里斯塔爾做過一個噩夢。夢裏,她的母親被拽着手腳,四肢攤開,綁在一個類似鐵架子的東西上,她的身體似乎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像一隻被拔光了的巨型雞。夢裏,奧伯在特莉山般的身體內部進進出出,不知擺些什麼東西,特莉小小的腦袋看上去既害怕又淒涼。醒來時,克里斯塔爾到又難過,又憤怒,又噁心。

“他是個混球。”克里斯塔爾説。

“他是不是一個光頭、脖子上全是文身的高個子?”肥仔問。本週第二次翹課時,他坐在叢地的一堵牆上,無所事事地亂看了一個小時。那個在一輛白貨車的後面忙活的禿頭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那是皮奇·普里查德,”克里斯塔爾説“如果你是在塔本路上看到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