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滿園春色競爭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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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滿園****競爭豔子規與杜鵑跟住前面那婆子,往前走着。有了剛才一番經歷,兩人膽子倒大了些,知道自己是有了去處,心也放回了肚子裏。只不知道,那大廚房,是個什麼樣?懷着幾分好奇,二人不由得四處張望起來,遊廊是順着園子走的,依勢而為。正值三月,草長鶯飛,周圍皆是紅瓣綠陰,墜粉飄香。身邊近處就是杏花,點點怡人,從遊廊檐下悄悄伸進枝來,遠處則有個湖,波光粼粼,湖邊的柳樹已是成片成陰,綠得老成。遊廊外的腳下,種種花草,數之不清,各自含苞,種種怒放,恰似即景,好一片陽光下的豔麗。
婆子徑直立住腳步,二人這才猛醒過來,原來是到了。成片的槐樹和楊樹下,掩着一座小院,有煙升起,帶着鍋灶的氣息。
原來這大廚房也分幾進的,待子規與杜鵑趔趔趄趄地站住身子,發現自己站在了第一進。這原來是分菜擇菜的地方,幾個青衣婆子正忙着將成堆的菜,分撿出來,按門別類的裝進各式籃子框子中,送進裏面去。
“孫四家的”那送人來的婆子高聲大氣地喊了起來。
“來了”一個打扮得清清的中年婆子從外面進來了,手裏還端着一籃子雞蛋。
“喲,是你呀,謝大嫂子,怎麼今天有空,貴腳踏賤地了?”
“你不總説這裏缺人嗎?大*讓我給你送人來了。”謝塹家的,皮笑不笑地回答。
“哎呦,那敢情好。你沒見,我們這兒忙起來,那真叫要人的命,再説了,二爺眼見就要回來了,那就更是…。。”孫四家的趕緊稱謝,又趁機訴起苦來。
“人我給你了,我還要去給大*回話了,就不多話了。”謝塹家的毫不領情,直接轉身就向外走去。
孫四家的將手中的雞蛋放下,臉上的笑立時便隱了下去,眼神倒有些刺人,直看着對方的背影。
待那身影完全消失,她方才回過臉來,看着面前兩個丫頭。哼了一聲,便問道:“你們倆叫什麼?”
“我叫子規。”
“我叫杜鵑。”
“什麼?”孫四家的和地上的幾個婆子不約而同,大聲狂笑起來。
“二個使丫頭,倒給了這個名兒,真真把人笑死了。”
“是,大*給取的。”子規見狀有些不解,強掙着解釋了一句。
“誰不知道是大*?這麼文縐縐的名,還有誰能取得出?”地上一個胖胖的婆子且笑且説。
子規與杜鵑不敢再説,只覺得奇怪,那麼莊重而有權勢的大*,這些婆子,就敢這般嘲笑於她?
孫四家的到底看出她們的心思來,以眼神遏制手下的放肆,卻也不屑地對着二人説:“大*是好意,只是我們這地方,叫不上這種名字,不如叫規子和鵑兒,倒來得鬆快。”二人不敢再説,只低頭稱是。孫四家的心裏好笑,心想這有什麼,時間長呢,往後你就知道了。
“劉媽,帶她們二人去下處,換兩身乾淨衣服來,這麼邋邋遢遢的,我可看不過眼。”説完,她不再看她們,就往裏走了進去。
這廚房的第二進,是個湯灶,左右各二個灶頭,坐着四個大罐子,不歇火地燉着老火高湯。孫四家的進來先用鼻子嗅了嗅,便吩咐那倆看着火的小丫頭:“二爺就要回來了,你們倆這幾要加陪小心,別再打嗑睡了,再讓我抓到,可別怪我手辣”小丫頭慌的回道:“知道了,再不敢的。”孫四家的點點頭,正準備再説,一個青年男子嗖的一下,從外面衝了進來,她一見,由不得眉開眼笑起來。
“長勝,回來了?”
“是,娘。這屋裏可真香,這老湯煲的…”長勝一邊説着,一邊就要用手去揭身邊最近那隻罐子。
啪,孫四家的一把打掉他的手,將他拽進裏面那一間去。
“你就是個餓死的投胎”孫四家的嘴裏罵着,手卻從桌上擺好的盤子裏捏起塊來,進兒子口中。
長勝笑嘻嘻地,嘴裏嚼着,眼睛卻還在桌上打轉。孫四家的只作看不見,説道:“跟你爹説去,二爺就要回來了,讓他準備幾隻好雞,還有豆芽菜和豆腐,也要好的。”
“知道了。娘,二爺真要回來了?那大哥不是也要跟着回來了?”長勝一下坐到桌子邊上,手又趁機向盤子裏伸過去。
孫四家的再次將他的手打下去,滿臉的不耐煩:“誰知道你大哥去了有快一年了,信兒也沒一個,也不知道這次…。”
“孫嫂子”一個清脆的女聲,遠遠從廚房外傳了過來。
“哎,來了。”孫四家的一聽,急忙將兒子從後門推了出去,自己卻從前面走了來。
“金徽姑娘來啦有什麼要吩咐的?”孫四家的滿臉堆笑,殷勤地上前去。
“剛讓小英子來傳話,給****燉碗燕窩粥,好了沒有?”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伶伶俐俐的丫頭,正手拿一枝海棠花,站在廚房門口。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你看我這記,人老了,什麼都記不住了。連給****的燕窩粥都忘了,該打,該打。”孫四家的笑得見牙不見眼,皺紋堆滿臉。
“給我吧,我帶回去就行了。”金徽説着,手卻緊捏着那嬌豔滴的花,慢慢在眼前轉着。
“不用不用,哪裏用得着金徽姑娘動手。”孫四家的説着,轉身想尋個人出來,見那新來的二人已經換上乾淨衣服,走了過來,便立刻招手:“你,過來,跟金徽姑娘去一趟。”管着燉品的宋媽媽早已將燕窩粥盛好,並四樣緻小菜一起放進食盒裏,這時便拎了過來。子規依言接過手來,金徽得意地一扭,款步而行,子規則小心翼翼,亦步亦趨。
依然是順着遊廊,子規覺得這細長的路,自己似已經走了。不看兩邊的景,腳下都是一樣,一段後,總是轉彎,倒像沒有盡頭似的。也不知幾個彎拐下來,卻也奇怪,這時突的,腳下多了段台階,金徽依級而下,子規愣了下,快步跟上。
台階下便是一道圓門,進了門,立刻便覺別有天。院子比子規剛才所見大*的還要大上幾分,四周滿滿地種着各各式的海棠花,風兒吹過,遍地花雨,柔紅侵地,幾不見泥土顏了。從圓門右手轉過去,就是小院正廳,門口掛着洋紅玫瑰撒花軟簾,近窗户的地方,幾株芭蕉綠得喜人,得出水,卻身嬌體重,有風也不動,只微微搖擺,不以為然的樣子。
門口石階上坐着幾個丫頭,正閒得打牙,一見金徽到了,急爭着給她打起簾子來,金徽徑直而入,子規便也跟着進去,那打簾的丫頭見她如此,便甩了個眼白過來,子規低着頭,裝作沒看見。
“大*來了?”金徽一見屋裏正端坐着二個人,便愣了一下。
“是啊,來看看****作什麼呢,長天白的,憋在屋子裏,也是無趣。”琴絲嘴快,先開了口。
“是啊,出來走走,就走到你們這兒來了。”大*微微笑着,眼光卻一下轉到金徽身後。
金徽見了,只得回道:“回大*,早起就接到信,説是二爺要回來,吵吵鬧鬧的,飯也沒好生吃。我怕餓着,就吩咐下面,給做碗子燕窩粥來。拿上來吧。”大*頷首:“倒是你體貼小心,你們有你,也是福氣。”琴絲笑着,不語。
子規此時方抬起頭來,將食盒遞給金徽。這才看見大*身邊坐着的那位,安府****,張乾娘。生得嬌媚二字,極顯****婀娜,也怪不得滿院種的都是海棠,確是人如此花。身穿一件大紅緙金絲提花紋錦襖,同樣一條寶藍宮絛長裙,只是裙邊,綴着小朵小朵的粉海棠,就這一點,到底跟大*的不一樣。
“大*説笑了,若能拿金徽換琴絲,我是肯的,不知道大*肯不肯?”這****邊笑着答話,邊將圓圓的杏眼大睜着,上下審視着地上的子規。
“新來的?”看了半晌,乾娘掉頭,向身旁的大*,寧娥問道。
“是啊,剛帶下去,這會倒來的快。”寧娥笑笑。
“叫什麼名字?”乾娘又問。
“子規?”寧娥再答。
乾娘啞然失笑:“到底是你,滿腹經綸的,給個丫頭起名也這麼…。”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倒尷尬起來。
寧娥見狀急忙給她解圍:“正給她起名的時候,窗外聽得一聲子規啼,也覺得是個緣分,就這麼叫了,莫非真的不妥?妹妹覺得不妥,就改了也無妨。”子規聞言偷偷抬眼,正瞧見琴絲眼裏的怒氣,正準備收回眼光來,卻撞見金徽好不得意,也帶點不屑的表情。只是二人都是暗裏,二位主子,都沒瞧見。
“算了,我沒那麼大才情,姐姐説什麼就是什麼吧,畢竟,還是姐姐管着家的。金徽”乾娘淡淡喚了一聲。
“哎。”金徽急將手中的金碗送上前去。
寧娥便説:“妹妹慢用,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若一會覺出短什麼,叫人告訴我就是了。”乾娘將碗放下,人卻待起不起:“姐姐慢走,妹妹就不送了,金徽”金徽示意門口的小英子打起簾子來,寧娥擺擺手,琴絲扶着,二人便出了門。乾娘突然想起還杵在原地的子規,眉頭便皺了起來。
“你還不走”金徽轉身見其不悦,立刻反應過來。
子規出得門去,又見院中滿眼的海棠,*光下,確是粉怡人,只是,無香。她暗自笑了一聲,穿過圓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