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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士兵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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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年總是有辦法把最容易令許三多鑽牛角尖的問題,一點點的剝開,然後灌輸進許三多的意識裏。而他灌輸的方法,在旁人看來,卻是和許三多的“笨”邏輯大同小異,本質是一樣的。許三多才知道,原來自己以前總覺得含義一樣的“傻”和“笨”這兩個字,實際上寓意是完全不同的。

在七連三班,並不是只有許三多一個人,但他的明顯掉隊,是有目共睹的。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一個被連長放棄的不是許三多,而是表現相對不錯的張建。

馬連城的決定七連的指導員羅成是第一個知道,他拉着馬連城,道:“這次和以往不同,你要好好考慮。”平裏,羅成對馬連城的決定鮮有過問,因為他知道馬連城的為人,也便懶得心。可是這次是關係着一個兵的前途,他必須心。

馬連城沒有停下來,邊走邊道:“考慮過了。”羅成很着急,他恨不得能耍賴皮抱着馬連城不讓他走,可是他打不過馬連城,所以只能悻悻然的鬆手,道:“這次不一樣!”馬連城道:“我知道不一樣,就因為他不一樣,所以他必須走!”説完後,馬連城上了車,便去到了團部。

在會議室裏,團長沒有説話,團參謀急着開口了,道:“連城,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馬連城難得是這般姿態的嚴肅,像是臉上貼上鋼鐵皮一般令人覺得強硬,他很直接道:“沒有。”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團參謀焦急的來回走動了一會,道:“這事要好好考慮清楚。”馬連城道:“清楚了,早就清楚了。”團參謀無話可説,只能把問題丟給團長。團長終於是站了起來,然後走過來,拍拍馬連城的肩膀,大度道:“就按照你説的辦吧。”馬連城謝了一聲準備離開,團長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道“連城,你這匹馬不僅老,而且像姜。如果是別人,這件事是不能這樣定下來的。不過情緒要照顧好,儘量不要影響到其他人,也不要影響到你。”團參謀看向這個和自己同事多年的戰友,顯然還是沒能認同。團長笑了笑,揚手示意他不用着急,朗道:“這麼長子了,要信得過連城。別擔心,這報告我來寫吧。”團參謀不好氣的給了這個老戰友一眼,道:“還是我來寫吧,署名籤兩個人的。”他心裏也清楚,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在馬連城説沒有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了。

張建被通知要離開部隊,顯得很平靜,他只是看了馬連城一眼,對其他人則是一眼都不看一句話都不説,便準備離開。

確實算是個人物的了,馬連城其實是欣賞他的這個兵的,可是他有這個兵必須要走的理由。馬連城最後還是開口,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離開?”

“理由,我不興趣。”張建回過頭來,嘴角浮現一絲冷笑,道“每個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興趣的是,你付出的代價會是多大。”説完後,他堅決轉身離開,就連部隊為他安排好的車也沒有坐。

許三多不曾想到,在一張很平常的臉下,竟然藏着這麼一張猙獰的皮。只是看着一為戰友的離開,許三多還是忍不住留了張建一聲,喊了他的名字。張建卻是沒有回頭,連看都沒有看他。

羅成想給這個兵一些安,可是最終沒能把手放到他肩膀上,只能道:“張建,離開了這裏也能生活好,別忘了你參過軍。”如果這個兵一聲不響離開,沒有情緒沒有不滿,馬連城覺得那樣的話自己也許會內疚。可是現在不會,他倒是可以確定,自己的決定並沒有錯。所以下一刻,他也果決轉身離開。

七連三班走了一個人了,可是那個人彷彿不曾存在一般,三班依然是和平常一樣訓練、生活。該笑的時候他們還是會笑,該睡的時候他們還是會睡,只是不曾看見過他們難過。可是有一個人他知道,有人離開了,他知道張建被連長放棄了。

許三多突然間想起來,他那次好像是第一次叫張建,而張建卻沒有回答。在那之前,他們沒有説過一句話。人突然走了,以前的很多回憶也就變得明朗起來了。許三多突然間把張建的模樣記得很清楚,有點難過,更多的卻是焦慮。似乎有些條理已經很清晰了,連長開始放棄他的兵了,而他許三多是最差的一個兵,那麼説總有一天也是要被放棄的。

鄉下信的老人總是説,人如果時運低的話,總會倒黴事不斷。許三多無疑就是最好的例子。禍不單行,在焦慮情緒的琢磨下,他冒了。別人偶爾也會呼不暢,可是他卻是掛着鼻涕走路。進行敬禮練習的時候,他還必須騰出一隻手來不讓鼻涕掉下來。

林建兵知道,連長在新兵訓練期沒過去之前卻把一個兵放棄了,這很不正常,不正常得他不敢過問。以前他頂多覺得張建懶,可是直到張建走的那天他才知道,張建有太多的他不瞭解,比如那張可以出猙獰表情的臉。林建兵也擔心,擔心三班哪一天突然有會有人被連長放棄了,比如許三多。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自己離開,也不寧願自己的兵被放棄。可是,身為軍人,沒得選擇。就像那時候他的班長要走的時候,他也沒能把班長留下來。

許三多過臉,這是整個新兵連都知道的事。可是整個新兵連的人也都知道,七連三班有一頭很笨的驢,笨得想先飛卻飛不動。以前看着許三多,林建兵只是難過,想把他溜好教好。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變了,他發現看着許三多的時候,自己很容易生氣。以前他無法理解一個明明對他那麼好的一個人,有時候卻生氣得像是天要踏了下來。現在他理解了,這是恨鐵不成鋼。

“許三多,你在幹什麼!”沒有徵兆的吼聲響徹訓練場,忙着擦拭鼻涕的許三多愣住了,他覺得這個世界彷彿就剩下了自己,平裏關心自己對自己笑的人,一下子都變得陌生了。他知道,自己又讓三班,甚至是整個七連蒙羞了。他害怕,他不敢再擦,於是鼻涕順着掉了下來,冰涼了肌膚。

安靜,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

林建兵走進隊伍裏,一把抹去許三多的鼻涕,硬嚥道:“許三多,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不準哭,我説了不准你哭!”林建兵一狠心,回到隊伍前,賣力的喊着訓練的口號。

許三多也不敢哭了,他所有想做的事通通都不敢做了。他覺得,自己是掉進了一個可怕的世界裏,在這個世界裏,只有自己的一個人。

馬連城過來訓練場的時候,看見林建兵哭紅的鼻子,心想難道自己這個兵又回到從前了?懷疑歸懷疑,他也知道,能夠讓自己這個兵哭的,來來去去也就那麼一個人。他第一時間看向許三多,看見許三多是掛着一條長長的鼻涕,鼻子比林建兵的還紅。

馬連城問林建兵,道:“不賴呀,什麼時候學會待人了?”林建兵不好意思的摸着腦袋,笑道:“報告連長,沒,沒有。”馬連城馬上睜大了眼睛,顯得很驚訝的樣子,道:“沒有?沒有你能把人家一條那麼長的鼻涕給整出來?”林建兵突然堅定了口氣,道:“是!報告連長,許三多,他是好兵。”意思是許三多病了也堅持訓練,而且即使是鼻涕,也保證了訓練優先。

馬連城哦了一聲,連連點頭,接着看着許三多,道:“許三多,你們班長説你是個好兵。你説自己是頭好驢嗎?”許三多急忙敬了個禮,道:“報告連長,我不是!”

“不是?不是驢,還是不是好驢?”

“報告連長,我不是好驢!”

“不是?那就是你的班長説謊啦?軍人隱情不報,該怎麼來的?”許三多急了,道:“不是,連長,不是的。班長他是為我好,幫我擦鼻涕,又讓我不要擦。我知道,班長是為我好。嗯,班長他人很好。”林建兵原本只是站久了肌痛,聽到這話後是心也痛了。他想多幫許三多説點好話,可是許三多卻毫不領情的把他的“陰謀”給揭穿了。所以他心痛,他更心痛許三多總是能記着他的好。

林建兵敬禮,聲音洪亮,道:“報告連長,是我的錯,甘願受罰!”馬連城看看許三多又看看林建兵,疑惑着臉,道:“這可怪了哈。班長説他的兵不錯,他的兵卻説自己不好。一個兵説他的班長很好,班長卻説自己錯了。”馬連城看着眾人,頓了一下,道“你們説説,這是什麼怪事了。”餘波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見馬連城看着他,急忙又忍住,喊道:“報告連長,他們這是謙虛。”馬連城長長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似的,道:“是這樣啊。嘿,不錯呀,以前餘波還沒這麼聰明的,現在圓頭滑腦的,變機靈了哈。看來這步跑得還真是有用,餘波,要不你現在再去跑兩圈?”餘波兩眼一黑,只覺得吐不能,暈倒在地。早上還沒吃早餐昨晚也把水分完了,肚子裏沒東西可擠。餘波意識失去之前,還能聽到連長馬連城道:“反應不錯啊,乾脆利索,捷得很。我告訴你哈,這要換是以前的餘波鐵定做不出來。知道了吧,步要多跑,跑多了,腦子靈光了,身手也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