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男人為功名而戰女人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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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靜媛和高靜嫺,乃至周邊十里八鄉所有生了病的小孩子,可以説都拜過一個乾孃——位於連雲山山腳下一棵足有數百年的大樟樹。此樹高大百米,樹幹枝幹彎曲茂密,枝葉累累疊疊,遠遠地望去,如一朵綠雲,十分有名。
樹的生命力是頑強的,古人封建信,拜了乾孃送了瓜果,就是正兒八經的乾親了。那乾孃活了那麼大年紀,總要分一點“生氣”給小孩子吧?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地,很多小孩子拜過乾孃後,身體真的一天天好起來。因此,拜乾孃也算是本地一大風俗了。
且説翁氏也是受過正統閨閣教育的,剛嫁過來時對這種信風俗不大待見。但是,連房氏那樣出身高貴的媳婦都管不了親生女兒拜一棵樹為乾孃,她呢,過門一年生了個女兒,立足不穩,怎好標新立異?於是只好順從了。
高靜娟、靜嫺都拜過。
翁氏仔細想了想,若干年前不樂意的情緒還記憶猶新。當時她不好直言反對,在孩子拜過乾孃後,就藉口以後不能拜其他人為乾孃了,孃都不行…好像還了身契?
高守禮急忙去翻家中下人的花名冊,果然沒看見高靜娟母英嬤嬤的名字!這麼多年來,大家都習慣了英嬤嬤照顧大姐,英嬤嬤忠心耿耿、老成周到,大姐出嫁誰人都沒想過她壓不是高家的下人。這本該是個失誤,可現在卻是能使梁家、梁汝真受到應有報應的關鍵!
六月,耽誤了足足半年的雲陽縣終於上任了新任縣令吳説。他梁家不是倒打一耙告官了麼,倒要看看梁汝真謀害良家子的罪名板上釘釘,還敢不敢張狂了!
初一十五是衙門開衙的大子,無數看熱鬧的老百姓湧到縣前街上,連樹上圍牆上都早早有人爬上去預定了座位。就等着衙役敲着水火齊齊低聲“威武”新縣令吳説是個貌不驚人的小矮個,儘管穿着官袍帶着烏紗帽,可惜上堂後坐在“明鏡高懸”匾額下,只出一個頭。他努力吧脖子伸啊伸,還是看不到堂下的人。於是乎,當着全縣多少人的眼睛,不得已讓人速速去後衙拿幾個厚厚的墊子。
經過這一幕,緊張的氣氛沖淡了不少。梁家來的人更是不放在眼底,當高家提出受害的僕役中有良民時,冷笑着説“放良不是幾句話隨便説説的。得在官府衙門有備案”高守禮氣怒,加上相信他母親不是出爾反爾的人,説放良肯定就是放了英嬤嬤的人身自由。當場請縣令查看…結果,自然不用説。英嬤嬤是奴籍。
吳説看了一眼,一拍驚堂木,“這上面白字黑字,膽敢戲本官焉!”然大怒。要不是看在高守禮是本縣教諭的得意弟子,便要大刑伺候了。
不過,梁家的人想要乘勝追擊,吳説再拍驚堂木,否決了“還未婚”的説法,聲勢人。就差爬在桌案上了,“高家已把長女送上花轎,路上出事也是你梁家守護不利。沒聽説親路上丟了新娘還要跟孃家索要的。爾等當本官是糊塗官不成!再説高家二女非高祈恩於翁氏所出,只是同族同姓。若高家無女,梁家所求,難道要陪個男不成!休要囉嗦!”把梁家來人嚇得夠嗆。
要是昏官吳説真的判了個男給梁汝真…天,哪不是雪上加霜嗎?用腳趾頭都能想象。梁家以後會怎麼成為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這次審案的結果高家不滿意,梁家也不滿意。但對於新任縣令都沒其他辦法,只能受着。但對於趕來看戲的普通羣眾來説,各個看得心滿意足。
不管是縣太爺的尊容、舉止,還是審案的起伏跌宕,到最後的意猶未盡,都比説書先生還要高明一些。很快的,審案的始末又飛速的傳出去。無數人議論紛紛,到底誰能勝誰會輸呢?
…
回到高家坡,高守禮垂頭喪氣,好不容易找到對方梁汝真的辦法,最後竟然功虧一簣。他去問翁氏,翁氏卻一口咬定,放良文書當年就在官府備案了的。因為高靜娟的出生後的孃,不是一個,而是四個!
英嬤嬤只是其中之一。不可能其他三人都放了,唯獨英嬤嬤不放吧?尤其是英嬤嬤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幾乎把靜娟當成半個女兒看待。翁氏自己管着一大家子力不從心,平素顧及不到的,不都是英嬤嬤小心提醒着?要是隻留着英嬤嬤的身契,她怎麼會那麼忠心,十幾年啊!
高守禮想起大姐對英嬤嬤的確特別看重,連帶包括自己的幾個弟妹對英嬤嬤都不能稍有不敬,如此看來,英嬤嬤千真萬確是放良的!
可是今審案又怎麼説?梁家又不可能知道他準備利用英嬤嬤是良民對付梁汝真而做好準備…等等!高守禮猛然一驚,他怎麼能確定梁家不知道!
高家坡的四周又沒紮上籬笆,假使有人通風報信?
連忙下令徹查。這一查不要緊,把英嬤嬤的嗜酒如命的丈夫查出來。原來他前兩找到梁家,訛了兩百兩的銀子,順帶按了個手印——手印自然就是按在那自願賣的契書上。死掉的人還能買大筆錢財,他自以為撿了大便宜。高守禮親自去質問,他喝的醉醺醺的,還罵高家坑了他媳婦,完全忘記了十七年前,是誰收留無家可歸的他們。
跟一個渾人説不得道理。高守禮氣的渾身發顫,只不過晚了兩天!難道眼睜睜看着梁汝真逍遙法外?可憐他的姐姐還在山中庵堂過苦子!
天理不公!天理不公!
…
雲陽縣衙內宅。
勞累了一天的新任縣令吳説掉了官服,懶洋洋的躺在藤椅上,一手拿着書籍,一手拿着紫砂壺,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味着。他的獨生女兒準備好了晚飯,氣乎乎的站在父親面前,“爹爹,您不是答應過女兒,做一個公正嚴明、問心無愧的好官嗎?”
“呵呵,菲菲,爹爹哪裏做得不好了?”
“您今天就做得不好。高家明明是受害者,您怎麼幫着梁家其他他們!女兒都聽説了,高家是無辜的。”
“嘿嘿,高家是無辜的,但梁家不是好惹的。無憑無據,爹爹怎麼偏幫一方?”
“可是,可是…”
“別可是啦!爹爹答應過你一定會做個好官,就不會食言。”吳説笑眯眯的看着女兒——他本是一甲之才,因為相貌不佳落到二甲,有機會進入翰林院遴選,可惜年輕時候心火旺盛得罪了人,官途始終不順。現在他甘願發配到偏遠山地做個七品縣令,只為遠離仇敵的勢力範圍。當然,憑他的智慧,解決這等鄰里糾紛還不手到擒來?
他一點也不急着徹底解決高粱兩家的恩怨,奠定自己的地位,子還長着呢,不爭一朝一夕。現在的關鍵麼,“縣試才是重中之重呀!”梁汝真和高守禮都是秀才,不需要再考縣試了。但梁家和高家都有其他子弟參加,比如梁汝真的堂弟梁汝華,高守禮的堂弟守智、高守拙,算起來大概有五六個。
縣考安排沒有其他鄉試院試要求嚴格,這一年雲陽縣特殊,長達半年內遲遲沒有縣官上任,因此吳説上書州府,説明原因,七月就組織開始縣試了。
高家和梁家的人都有參加。這會兒吳説不用顧及偏向哪一家,看文章説話,直接點中高守拙為縣試頭名!一時間,本地支持高家的呼聲更高了。但少不了梁家尖酸的罵狗屎運云云。
縣試之後是院試,由州府的督學學政主持。幾個半大孩子身負全家的期望經過長途跋涉,好不容易參加了試考歸來。他們的年紀都不大,本來高家和梁家的人都沒指望他們中,只是經歷經歷,後試考知道怎麼回事而已。沒想到,高守拙人品爆發,得了個第一名案首!
前十的文章都貼在牆上由人觀看。沒有人看過高守拙的文章後,覺得他名不副實。便是得第二的人看了,也不得不承認立意不俗,文采華美。
高守拙成了一名小秀才。
親兄長地位的變化,間接影響着高靜媛的生存環境。再也沒有説她幸運能得劉家的親事了。父兄都那麼給力,她嫁到好人家是必然的。
高靜媛深切的受到功名的巨大影響。
因為,她正式受邀進了縣太爺吳説的後宅,還跟吳菲菲成了朋友!吳菲菲年僅十歲,沒有兄弟姐妹,當她是小妹妹一般疼愛。高靜媛卻覺得小丫頭好奇心重了些,對高梁兩家的恩怨追問個不停。
既然她想知道,為什麼不説?高靜媛很有技巧的説上兩句,轉移話題,等對方消化了,再拋出一個重彈,然後再轉移話題…只用了三回,吳菲菲就義憤填膺,“原來梁家是這麼齷齪不講理!可惡至極!我一定要跟我爹説明白,梁家無恥卑鄙,要是判他們贏的話,就太過分了!”高靜媛咧咧嘴,假裝懵懂無知的小孩。
吳菲菲果然被矇騙了,她嘆口氣,“你們高家動作太慢了,我來告訴你們如何一擊即中、打蛇打三寸!務必讓梁汝真墮入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