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卷十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子彥本名雋,有膂力,以累從父征討功,封槐裏縣子。孝武帝與齊神武構隙,加子彥中軍大都督、行台僕,鎮恆農,以為心膂。及從帝入關,封高平郡公,位儀同三司。以從徵竇泰、戰沙苑功,加開府、侍中。及東復舊京,以子彥兼尚書令、行司州牧,留鎮洛陽。後以不利,班師。大統七年,拜太子太傅。

子彥少常墜馬折臂,肘上骨起寸餘。乃命開鋸骨,血數升,言戲自若。時以為逾於關羽。末年石發,舉體生瘡,雖親戚兄弟以為惡疾。子彥曰:“惡疾如此,難以自明。世無良醫,吾其死矣!嘗聞惡疾蝮蛇螫之不痛,試為求之,當令兄弟知我。”及於南山得蛇,以股觸之,痛楚號叫,俄而腫死。文帝聞之。慟哭曰:“失我良將!”贈雍州刺史。

子裕位衞尉少卿。啓舍凡階十七級,為子義貞求官。除左將軍,加通直散騎常侍。又以父勳,封平原縣伯。

義貞弟兕,字若汗。機辯,強記博聞,雅重賓遊,尤善談論。從魏孝武西遷,別封鄴縣侯。周天和初,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歷熊、絳二州刺史,並有能名。襲爵平原縣公。卒,子熾嗣。

熾字仲光,慧,美姿容,頗涉羣書,兼長武藝。建德初,周武帝崇尚道法,求學兼經史者為通道館學士,熾應其選。隋文帝作相,自御正上士擢為丞相府功曹參軍,加大都督,封陽平縣子,遷稍伯下大夫。以平王謙,拜儀同三司。及帝受禪,熾率官屬先入清宮,即授內史舍人、上儀同三司,攝東宮右庶子,出入兩宮,甚被委遇。累遷太常少卿,改封饒陽縣子,進位開府儀同三司,改授吏部侍郎。大業中,歷位大理卿、户部尚書。吐谷渾寇張掖,令熾擊之,追至青海,以功授銀青光祿大夫。六年,帝幸江都宮,留熾東都居守,攝左候衞將軍。卒官,諡曰靜。子安世,通事謁者。熾弟晟。

晟字季晟,,略涉書記,善彈工,矯捷過人。年十八,仕周為司衞上士。初未知名,唯隋文帝一見深異焉,謂曰:“長孫武藝逸羣,又多奇略。後之名將,非此子?”及突厥攝圖請婚,周以趙王招女之。周與攝圖各相誇競,妙選驍勇以充使者,因遣晟副汝南公宇文神慶送千金公主至其牙。前後使人數十輩,攝圖多不禮之,獨愛晟,每共遊獵,留之竟歲。嘗有二雕,飛而爭,因以箭兩隻與晟,請取之。晟馳往,遇雕相玃,遂一發雙貫焉。攝圖喜,命諸子弟貴人皆相親友,冀暱近之,以學彈。其弟處羅侯號突利設,尤得眾心,為攝圖所忌,密託心腹,陰與晟盟。晟與之遊獵,因察山川形勢,部眾強弱。皆盡知之。還,拜奉車都尉。

開皇元年,攝圖曰:“我,周家親也。今隋公自立而不能制,何面目見可賀敦!”因與高寶寧攻陷臨渝鎮,約諸面部落,謀共南侵。文帝新立,由是大懼,修長城,發兵屯北境。命陰壽鎮幽州、虞慶則鎮幷州,屯兵為之備。

晟先知攝圖、玷厥、阿波、突利等叔侄兄弟各統強兵,俱號可汗,分居四面,內懷猜忌,外示和同,難以力征,易可離間。因上書曰:“臣於週末,忝充外使,匈奴倚伏,實所具知。玷厥之於攝圖,兵強而位下,外名相屬,內隙已彰,鼓動其情,必將自戰。又處羅侯者,攝圖之弟,多而勢弱,曲取眾心,國人愛之,因為攝圖所忌。又阿波首鼠,介在其間,頗畏攝圖,受其牽率,唯強是與,未有定心。宜遠而近攻,離強而合弱。通使玷厥,説合阿波,則攝圖回兵,自防右地。又引處羅,遣連奚、,則攝圖分眾,還備左方。道尾猜嫌,腹心離阻,十數年後,承釁討之,必可一舉而空其國。”上省表大悦,因召與語。晟口陳形勢,手畫山川,寫其虛實,皆如指掌。上深嗟異,皆納用焉。因遣太僕元暉出伊吾道,使詣玷厥,賜以狼頭纛,謬為欽敬。玷厥使來,引居攝圖使上。反間既行,果相猜貳。授晟車騎將軍,出黃龍道,齎敝賜奚、、契丹等,遣為鄉導,得至處羅侯所,深布心腹,誘令內附。

二年,攝圖號四十萬騎,自蘭州入,至於周盤,破達奚長儒軍。更南入,玷厥不從,引兵而去。時晟又説染干詐告攝圖曰:“鐵勒等反,襲其牙。”攝圖乃懼,回兵出

後數年,突厥大入,發八道元帥出拒之。阿波至涼州,與竇榮定戰,賊帥累北。時晟為偏將,使謂之曰:“攝圖每來,戰皆大勝。阿波才入,便即致敗,此乃突厥之恥。且攝圖之與阿波,兵勢本敵,今攝圖勝,為眾所崇,阿波不利,為國生辱。攝圖必當因此以罪歸於阿波,成其夙計,滅北牙矣。”阿波使至,晟又謂曰:“今達頭與隋連和,而攝圖不能制。可汗何不依附天子,連結達頭,相合為強?此萬全之計。豈若喪兵負罪,歸就攝圖,受其戮辱耶!”阿波納之,因留上。後使人隨晟入朝。時攝圖與衞王軍遇,戰於白道,敗走。至磧,聞阿波懷貳,乃掩北牙,盡獲其眾而殺其母。阿波還無所歸。西奔玷厥,乞師十餘萬,東擊攝圖,復得故地。收散卒,與攝圖相攻。阿波頻勝,其勢益強。攝圖又遣使朝貢,公主自請改姓,乞為帝女,上許之。

四年,遣晟副虞慶則使於攝圖,賜公主姓為楊氏,改封大義公主。攝圖奉詔,不肯起拜。晟進曰:“突厥與隋俱是大國天子,可汗不起,安敢違意。但可賀敦為帝女,則可汗是大隋女媚,奈何不敬婦公?”攝圖笑謂其達官曰:“須拜婦公。”乃拜受詔。使還稱旨,授儀同三司、左勳衞車騎將軍。

七年,攝圖死,遣晟持節拜其弟處羅侯為莫何可汗,以其子雍閭為葉護可汗。處羅侯因晟奏曰:“阿波為天所滅,與五六千騎在山谷間,當取之以獻。”時召文武議焉。樂安公元諧曰:“請就彼梟首,以懲其惡。”武陽公李充請生將入朝,顯戮而示百姓。上問晟,晟曰:“阿波之惡,非負國家。因其困窮,取而為戮,恐非招遠之道。不如兩存之。”上曰:“善。”八年,處羅侯死,遣晟往吊,仍齎陳國所獻寶器,以賜雍閭。

十三年,人楊欽亡入突厥,詐言彭國公劉昶共宇文氏女謀反隋,遣其來密告公主。雍閭信之,乃不修貢。又遣晟出使,微觀察焉。公主見晟,言辭不遜,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共欽計議,扇惑雍閭。晟還,以狀奏。又遣晟往索欽,雍閭勿與,謬曰:“客內無此人。”晟乃貨其達官,知欽所在,夜掩獲之,以示雍閭。因發公主私事。國人大恥。雍閭執遂迦等,並以付晟。使還,上大喜,加授開府,仍遣入蕃,涖殺大義公主。雍閭又表請婚,僉議將許之。晟奏曰:“臣觀雍閭反覆無信,特共玷厥有隙,所以依倚國家。縱與為婚,終當必叛。今若得尚公主,承藉威靈,玷厥、染干必又受其徵發。強而更反,後恐難圖。且染干者,處羅侯之子,素有誠款,於今兩世。臣前與相見,亦乞通婚,不如許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可撫馴,使敵雍閭,以為邊捍。”上曰:“善。”又遣喻染干,許尚公主。

十七年,染干遣使隨晟來逆女。以宗女封安義公主以之。晟説染干南徙,居度斤舊鎮。雍閭疾之,亟來抄略。染干伺知動靜,輒遣奏聞,是以賊來,每先有備。

十九年,染干因晟奏雍閭作攻具。打大同城。詔發六總管,並取漢王節度,分道出討之。雍閭懼,復共達頭同盟,合力掩襲染干,大戰於大長城下。染干敗績,其兄弟子侄盡見殺,而部落亡散。染干與晟獨以五騎夜南走。至旦,行百餘里,收得數百騎。乃相與謀曰:“今兵敗入朝,一降人耳,大隋天子豈禮我乎!玷厥雖來,本無冤隙,若往投之,必相存濟。”晟知懷貳,乃密遣使者入伏遠鎮,令速舉烽。染干見四烽俱發,問晟:“城上烽然,何也?”晟紿之曰:“城高地迥,必遙見賊來。我國家法,若賊少,舉二烽;來多,舉三烽;大,舉四烽。使見賊多而又近耳。”染干大懼,謂其眾曰:“追兵已,且可投城。”既入鎮,晟留其達官執室以領其眾,自將染干馳驛入朝。帝大喜,進晟左勳衞驃騎將軍,持節護突厥。晟遣降虜覘候雍閭,知其牙內屢有災變;夜見赤虹,光照數百里。天狗隕,雨血三星墜其營內,有聲如雷。每夜自驚,言隋師且至。並遣奏知。尋以染干為意彌豆啓人可汗。賜於武安殿,選善者十二人,分為兩朋。啓人曰:“臣由長孫大使得見天子,今,願入其朋。”許之。給箭,六發皆入鹿,啓人之朋竟勝。時有鳶羣飛,上曰:“公善彈,為我取之。”十發俱中,並應丸而落。是,百官獲賚,晟獨居多。尋遣領五萬人,於朔州築大利城以處染干。安義公主死,持節送義城公主,復以之。晟又奏:“染干部落歸者既眾,雖在長城內,猶被雍閭抄略。往來辛苦,不得寧居。請徙五原,以河為固。於夏、勝兩州間,東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為橫塹。令處其內,任情放牧,免於抄掠,人必自安。”上並從之。

二十年,都藍大亂,為部下所殺。晟因奏曰:“賊內攜離,其主被殺。乘此招誘,必並來降。請遣染干部下,分頭招尉。”上許之,果盡來附。達頭恐怖,又大集兵。詔晟部領降人,為秦州行軍總管,取晉王廣節度,出討達頭。達頭與王相抗,晟進策曰:“突厥飲泉,易可行毒。”因取諸藥,毒水上。達頭人畜飲之多死,大驚曰:“天雨惡水,其亡我乎!”因夜遁。晟追之,斬首千餘級,俘百餘口。王大喜,引晟入內,同宴極歡。有突厥達官來降,時亦預坐。説言突厥之內,大畏長孫總管,聞其弓聲謂為霹靂,見其走馬稱為閃電。王笑曰:“將軍震怒,威行域外,遂與雷霆為比,一何壯哉!”師旋,授上開府儀同三司,復遣還大利城,安撫新附。

仁壽元年,晟表奏曰:“臣夜登城樓,望見磧北有赤氣,長百餘里,皆如雨足,下垂被地。謹驗兵書,此名灑血。其下之國,必且破亡。滅匈奴,宜在今。”詔楊素為行軍元帥,晟為受降使者,送染干北伐。

二年,軍次北河,逢賊帥思力俟斤等領兵拒戰,晟與大將軍梁默擊走之,賊眾多降。晟又教染干分遣使者,往北方鐵勒等部,招攜取之。三年,有鐵勒思結、伏具、渾、斛薛、阿拔、僕骨等十餘部,盡背達頭來降附。達頭眾大潰,西奔吐谷渾。晟送染干,安置於磧口。事畢,入朝。

遇文帝崩,匿喪未發。煬帝引晟於大行前委以內衙宿衞,知門事,即拜左領軍將軍。遇楊諒作逆,敕以本官為相州刺史,發山東兵馬,與李雄等共經略之。晟辭以子行布在逆地。帝曰:“公終不以兒害義,其勿辭也。”於是馳遣赴相州。諒破,追還,轉武衞將軍。

大業三年,煬帝幸榆林,外,陳兵耀武,經突厥中,指於涿郡。仍恐染干驚懼,先遣晟往喻旨,稱述帝意。染干聽之,因召所部諸國,奚、、室韋等種落數十,酋長鹹萃。晟見牙中草穢,令染干親自除之,示諸部落,以明威重。乃指帳前草曰:“此大香。”染干遽取嗅之,曰:“殊不香也。”曰:“國家法,天子行幸所在,諸侯並躬親灑掃,耘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中蕪穢,謂是留香草耳。”染干乃悟,曰:“奴罪過!奴之骨,皆天子賜也。得效筋力,豈敢有辭?特以旁人不知法耳。”遂拔所佩刀,親自芟草。其貴人及諸產落爭放效之。乃發榆林北境,至於其牙,又東達於薊,長三千里,廣百餘步,舉國就役而開御道。帝聞益喜焉。後除淮陽太守,未赴任,復為右驍衞將軍。

五年,卒,年五十八,帝悼惜之。後突厥圍雁門,帝嘆曰:“向使長孫晟在,不令匈奴至此!”晟好奇計,務立功名。至孝,居憂毀瘠,為朝士所稱。大唐貞觀中,追贈司空、上柱國,諡曰獻。少子無忌嗣。其長子行布,亦多謀略,有父風。起家漢王諒庫直。後遇諒幷州起逆,率從南拒官軍,留行布守城。遂與豆盧毓閉門拒守諒,城陷,遇害。次子恆安,以兄功授鷹揚郎將。

紹遠字師,少名仁。寬容有大度,雅好墳籍,聰慧過人。父承業作牧壽,時紹遠年十三。承業管記有王碩者,文學士也,聞紹遠強記,遂白承業,求驗之。承業命試之。碩乃試以《禮記月令》。於是紹遠讀數紙,才一遍,誦之若。碩歎服之。起家司徒府參軍事。後以別將討平河東蜀薛,封東阿縣伯。

魏孝武西遷,紹遠隨承業奔赴,以功別封文安縣子。大統二年,除太常卿,遷中書令,仍襲父爵。後例降為公,改馮翊郡。恭帝二年,累遷錄尚書事。周文每謂羣臣曰:“長孫公任使處,令人無反顧憂;漢之蕭、寇,何足多也。其容止堂堂,足為當今模楷。”六官建,拜大司樂。周閔踐祚,復封上黨郡公。

初,紹遠為太常,廣召工人,創造樂器,唯黃鐘不調,每恆恨之。嘗經韓使君佛寺,聞浮圖三層上鐸鳴,其音雅合宮調,因取而配奏,方始克諧。乃啓明帝曰:“魏氏來宅秦、雍,雖祖述樂章,然黃鐘為君,天子之正位,往經創造,歷稔無成。方知水行將季,木運伊始,天命有歸,靈樂自降。此蓋乾坤祐助,宗廟致。方當降物和神,祚隆萬世。”詔曰:“朕以菲薄,何德可以當之。此蓋天地祖宗之祐,亦由公達鑑所致也。”俄改授禮部中大夫。時猶因魏氏舊樂,未遑更造,但去小呂,加大呂而已。紹遠上疏陳雅樂,詔並行之。紹遠所奏樂,以八為數。故梁黃門侍郎裴正上書,以為昔者大舜聞七始,下洎周武,爰制七音。持林鐘作黃鐘,以為正調之首。詔與紹遠詳議。

正曰:“天子用八,非無典故;縣而不擊,未聞厥理。且黃鐘為天,大呂為地,太蔟為人。今縣黃鐘而擊太蔟,便是虛天位專用人矣。”紹遠曰:“夫天不言,四時行焉。地不言,萬物生焉。人中和之氣,居變通之道。今縣黃鐘而擊太蔟,是天子端拱,羣司奉職。從此而議,何往不可?”正曰:“案《呂氏秋》曰:‘楚之衰也,為作巫音;齊之衰也,為作大呂。’且大呂以下七鍾,皆是林鐘之調,何得稱為十一月調?專用六月之均,便是仲冬,猶行季夏。以此而奏,深非至理。”紹遠曰:“卿之所言,似求勝。若窮理盡,自伐更深。何者?案《周禮》祀天樂雲:‘黃鐘為宮,大呂為角。’此則大呂之用,宛而成章。雖知引呂氏之小文,不覺失周公之大禮。且今縣大呂,則有黃鐘、林鐘,二均乃備。夏則奏林鐘,秋冬則奏黃鐘,作黃鐘不擊大呂,作林鐘不擊黃鐘。此所謂左之右之;君子宜之,右之左之,君子有之。而卿不縣大呂,止有黃鐘一宮,便是季夏之時仍作仲冬之調。以此為至理,無乃不可乎!然《周禮》又云:‘乃奏黃鐘,歌大呂,以祀天神。’謂五帝及月星辰也。王者各以夏之正月,祀帝於南郊。又朝分,夕月以秋分,依如正禮,並用仲冬之調。又曰:‘奏太蔟,歌應鐘,以祭地祇。’謂神州及社稷。以秋二仲,依如正禮,唯奏孟之宮。自外四望、山川、先妣、先祖,並各周宮,不依月變。略舉大綱,則三隅可反。然則還相為宮,雖有其義,引《禮》取證,乃不月別變宮。且黃鐘為君,則陽之正位,若隨時變易,是君無定體。而卿用林鐘,以為正調,便是君臣易位,陰陽相反。正之名器,將何取焉?”正曰:“今用林鐘為黃鐘者,實得相生之義。既清且韻,妙合真體。然八音平濁,何足可稱?”紹遠曰:“天者陽位,故其音平而濁,濁則君聲。地者陰位,故其音急而清,清則臣調。然急清者於體易絕,平濁者在義可久。可久可大,王者之基。至於鄭、衞新聲,非不清韻,若施之聖世,吾所不取也。”於是遂定,以八為數焉。

尋拜京兆尹,歷少保、小司空,出為河州刺史。河右戎落,向化近,同姓婚姻,因以成俗。紹遠導之以禮,大革弊風。政存簡恕,百姓悦服。入為小宗伯。

武帝讀史書,見武王克殷而作七始,又廢八縣七,併除黃鐘之正宮,用林鐘為調首。紹遠奏雲:“天子縣八,百王共軌。下逮周武,甫修七始之音。詳諸經義,又無廢八之典。且黃鐘為君,天子正位,今廢之,未見其可。臣案《周禮》奏黃鐘,歌大呂,此則先聖之弘範,不易之明證。願勿輕變古典,趣改樂章。”帝默然久之,曰:“朕廢八縣七者,所望體本求直,豈苟易名。當更思其義。”後竟行七音。

屬紹遠遘疾,未獲面陳。慮有司遽捐樂器,乃與樂部齊樹書曰:“伏聞朝廷前議,而廢八縣七。然則天子縣八,有自來矣。古先聖,殊塗一致;逮周武克殷,逆取順守,專用干戈,事乖揖讓。反求經義,是用七音,蓋非萬代不易之典。其縣八筍虡,不得毀之。宜待吾疾瘳,當別奏聞。”此後紹遠疾篤,乃命其子覽曰:“夫黃鐘者,天子之宮。大呂者,皇后之位。今廢黃鐘之位,是祿去王室。若用林鐘為首,是政出私門。將恐八百之祚,不得同姬周之永也。吾既為人臣,義無寢默,必輿疾固爭闕庭。”後疾甚,乃上遺表曰:“謹案《秋》隱公《傳》雲:‘天子用八。’周禮雲天子縣二八,倕氏之鐘十六,母句氏之磬十六。漢成帝獲古磬十六。《周禮圖》縣十六。此數事者,照爛典章。揚搉而言,足為龜鏡。伏惟陛下受圖蒼帝,接統玄,秦、漢以還,獨為稱首。至如周武,有事幹戈,臣獨鄙之,而況陛下。以臣自揣餘息,匪夕伊朝。伏願珍御萬機,不勞改八從七。”帝省表涕零,重贈柱國大將軍,諡曰獻,號樂祖,配饗廟庭。子覽嗣。

覽字休因,弘雅,有器度,喜愠不形於。略涉書記,尤曉鐘律。周明帝時,為大都督。明帝以覽質淳和,堪為師表,使事魯公,甚見親善。及魯公即位,是為武帝,超拜車騎大將軍。每公卿上奏,必令省讀。覽有口辯,聲氣雄壯,凡所宣傳,百僚屬目。帝每嘉嘆之。覽初名善,帝謂曰:“朕以萬機委卿先覽。”遂賜名焉。及誅宇文護,以功進封薛國公,累遷小司空。從平齊,進位柱國。武帝崩,受遺輔政。宣帝時,位上柱國、大司徒,歷同、涇二州刺史。隋文帝為丞相,轉宜州刺史。開皇二年,將有事於江南,徵為東南道行軍元帥,統八總管出壽陽,水陸俱進。師臨江,陳人大駭。會陳宣帝殂,覽乘釁滅之,監軍高熲以禮不伐喪,乃還。文帝命覽與安德王楊雄、上柱國元諧、李充、左僕高熲、右衞大將軍虞慶則、吳州總管賀若弼等同宴。上曰:“朕昔在周朝,備展誠節。但苦被猜忌,每致寒心。為臣若此,竟何情賴!朕與公等,共享終吉。罪非謀逆,一無所問。朕亦知公至誠侍太子,宜數參見之。柱臣素望,實屬於公。宜識朕意。”其恩禮如此。又為蜀王秀納覽女為妃。後為涇州刺史。卒官。

子洪嗣,位宋順臨三州刺史、司農少卿、北平太守。

澄字士亮,年十歲,司徒李琰之見而奇之,遂以女焉。十四從父承業征討,有智謀,勇冠諸將。以功封西華縣侯。及長,容貌魁岸,風儀温雅。魏大統中,歷位豫、渭二州刺史。以軍功,別封永寧縣伯,尋進覆津縣侯。

魏文帝與周文及羣公宴,從容曰:“《孝經》一卷,人行之本,諸君宜各引《孝經》之要言。”澄應聲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座中有人次雲:“匡救其惡。”既出西閣,周文深嘆澄之合機,而譴其次答者。

周孝閔帝踐阼,拜大將軍,進爵義門郡公。出為玉壁總管,頗有威信。卒於鎮,贈柱國,諡曰簡。自喪初至及葬,明帝三臨之。典祀中大夫宇文容諫曰:“君臨臣喪,自有節制。今乘輿屢降,恐乖典禮。”帝不從。其為上所追惜如此。子嶸嗣。

瓬弟禮,少以父任為散騎侍郎,與襄城公盧魯元等內侍。恭有才志。太武寵信之,曰:“其父親近吾祖,子在我左右,不亦宜乎。”長孫肥,代人也。昭成時,年十三,以選內侍。少有雅度,果毅少言。道武之在獨孤及賀蘭部,常侍從,禦侮左右,帝深信仗之。登國初,與莫題等俱為大將,屢有軍功。後從平中山,以功賜爵琅公。遷衞尉卿,改爵盧鄉。時中山太守仇儒不樂內徙,亡匿趙郡,推趙準為主。妄造妖言云:“燕東傾,趙當續。知其名,淮水不足。”準喜而從之,自號鉅鹿公,儒為長史。據關城,連引丁零,殺害長吏。肥討破準於九門,斬仇儒,禽準。詔以儒食準,傳送京師,轅之於市,夷其族。除肥兗州刺史。

姚平之寇平陽,道武徵肥與毗陵王順等為前鋒。平退保柴壁,帝進攻屠之。遣肥還鎮兗州,撫河南,威信著於淮泗。善策謀,勇冠諸將。前後征討,未嘗失敗。故每有大難,令肥當之;南平中原,西摧羌寇,肥功居多,賞賜千計。後降爵藍田侯。卒,諡曰武,陪葬金陵。子翰襲爵。

翰少有父風。道武時,以善騎,為獵郎。明元之在外,翰與元磨渾等潛謀奉。明元即位,與磨渾等拾遺左右。以功累遷平南將軍。率眾鎮北境,威名甚著。太武即位,封平陽王。大檀之入寇雲中,太武親征之。遣翰與東平公娥清出長川討大檀。大檀北遁,追擊克獲而還。遷司徒。從襲赫連昌,破之。翰清正嚴明,喜撫將士,薨,太武為之涕,親臨其喪。喪禮依安城王叔孫俊故事。諡曰威,陪葬金陵。

子成襲爵,降為公,位南部尚書。卒,陪葬金陵。翰弟陵,位駕部尚書。寬厚,好學愛士。封吳郡公,贈吳郡王。諡恭,陪葬金陵。

論曰:昭成之末,眾叛親離。長孫嵩寬厚沈毅,任重王室,歷事累世,邈為元老。生則宗臣,歿祀清廟,美矣!儉器識明允,智謀通贍,堂堂焉有公輔之望,謇謇焉有王臣之節。而處朝廷之少,在方岳之多,何哉?平識具該通,出內譽,取諸開物成務,蓋亦有隋之榱桷也。道生恭慎廉約,兼著威名,見知明主,聲入歌奏。二公並列,暉炫朝野,門祉世祿,榮被後昆。雖漢世八王,無以方其茂績;張氏七葉,不能譬此重光。子彥勇烈絕倫,紹遠樂聲特妙;熾乃早稱英俊,覽乃獨擅雄辯。不然則何以並統師旅,俱司禮閣,鐘鼎不墜,且公且侯?晟體資英武,兼包奇略。因機制變,懷彼戎夷,傾巢盡落,屈膝稽顙。垣絕鳴鏑之旅,渭橋有單于之拜。惠邊朔,功光王府,保茲世祿,不亦宜乎!肥結髮內侍,雄武自立,軍鋒所指,罔不棄散,關、張萬人敵,未足多也。翰有父風,不殞先構,臨喪加禮,抑有由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