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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假裝起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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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些兒擦落,以吏胥洗補重大文書論,杖一百,律徒三年。全失者,以鋪兵失去緊急公文,及旗牌官失去所齎虎符論,隨所失之輕重治罪,輕則邊遠充軍,重則轅門梟示。

若曾於所在地方有司,呈明致失之由,罪亦減等。若不遵明旨,擅自私刻者,以假刻符璽論,罪誅不赦!”成[王圭]道:“院君出得題目,便是難做,倘褲襠裏擦去些,難道也打一百?”都氏道:“這也憑你遮護,虧那考武生封臂的,怎麼過了子?”成[王圭]不敢回對,只得把那塵柄少少取出。都氏道:“怕什麼羞哩!”把只松的手兒,竟向褲裏和拽將出來,成[王圭]又笑又怕,不覺老騷發,那話兒已自然大舉。都氏也不管三七廿一,竟向龜頭上打一顆印子。

成[王圭]惟恐擦壞,只得另尋個絹帕兒包裹上截,方敢行動。都氏以此法既行,以為得計,竟也不像舊時提防,任他遊走。這晚上歸來繳印,燈光之下,免不得法令之初,將印兒一比,不知怎地小了一半。

都氏放下臉道:“老殺才,恁般欺我,開封發市,便雕了假印來!”成[王圭]道:“院君嚴命,誰敢玩法?屈死我也!”都氏道:“我只不管。原説過的,擦壞計責一百,假刻死罪不赦。言猶在耳,決不寬宥,死罪可恕,活罪難饒,今讓個初犯,減等也該二百竹片。”成[王圭]再三苦苦哀求,只得受了一百下,次早仍復關領收繳,已是半個來月,俱無異説。不想那晚間,又該繳印,不覺印子又大了若干,都氏又變了臉道:“老殺才,又討死也!

前番私刻,小了一暈,已吃下一百竹片,想是打得少了,今又去私雕,你看又大了一暈,該得何罪?”成[王圭]實是不曾雕刻,前番已是屈打一頓,十分痛苦,今番又説要打,你道豈不驚駭?

那件傢伙,早縮做蜒蝤蟲一般,成[王圭]對着自己塵柄嘆息道:“只為你身上,不知累我受下多少苦也!”言未已,只見龜頭印兒已如舊了,都氏正要打,成[王圭]道:“院君不要造次,只求複試一番,再打未遲。”都氏仔細又是一看,果然一毫不差,這晚活活饒了一頓毒打。看官們,你道印兒大小原有分寸,成[王圭]既不私刻,為何能大能小,賺出許多舌?

原來那成[王圭]初領印兒,與院君奪手奪腳,未免説些趣話,騷興一動,老做老也會舉了起來。

硬時印去,到晚軟時來繳,怪不得小了一暈,這頓打也免不過的,後來這印時卻是軟的,到晚也因此高興,硬了頭皮去繳,豈不又大了一暈,若不是仍舊驚軟,這場打可又不是難逃也!

不知這法兒,畢竟行得通否,且聽下回分解。***卻説都氏自置印兒之後,將近半年,早給晚繳,絲毫無弊,皆賴此物之力。

但成[王圭]帶了這點緘束,豈不氣悶?正像啞子吃黃連,苦在自肚裏,人前説不出來,終納悶而已。不拘遠近,懶去遊玩,每在周智家中消遣。這因天氣炎熱,周員外特備了個小小攢盒,又帶些酒餚之類,邀同成[王圭],就在自己後花園中樹陰之下,石桌兒上納涼。

適值小池內荷花盛開,兩人對酌,談天説地,敍了好一會工夫,頗頗歡暢。正説到荷花初種之由,成[王圭]不知怎地不樂起來,答應俱也懶了。

周智那裏介意,乘着酒興,狂歌謔笑,無所不至,將個酒杯椏着成[王圭],抵死要吃,又要猜枚,又要行令,高興異常。成[王圭]就是泥塑木雕相似,只不吃酒,也不攬猜枚,也不兜行令,只把些敗興話説。

周智見他掃興,便睜着醉眼道:“老兄怪我麼?”成[王圭]道:“為何怪你?”周智道:“既不見怪,為何酒又不飲,話又不説,目瞪口呆,沉不語?敢是有甚憂慮之事?”成[王圭]道:“咳!賢弟若説個憂字,我上無兄,下無弟,活是單丁,死成絕户,極是可憂的,倒還不在心上,只是那閒煩閒惱,終不曾離身,因此鬱鬱不樂,豈是怪着賢弟?”周智道:“我也想兄定不怪我。

但兄既不為子孫憂,極是個達人了,何苦到墮在閒是閒非裏邊?即嫂嫂有些嚴緊,也都不當急切。對此清涼景界,低唱淺斟,況又池荷盛開,堤柳高陰,比了那巴巴急急,此時在心裏挑駝生理,汗血橫,我與兄已是天上人了,何苦不知快樂,反自愁煩!”成[王圭]道:“據弟所説,極是有理,但不知我見了荷花,反添一番新恨,總也不好訴與你聽。”周智道:“弟兄至此,手足不如,還有什麼對我説不得的!不妨事,你且説來。”成[王圭]道:“不瞞你説,總只是我家的老不賢,近來做事愈出愈奇,説來真個叫你笑個絕倒。

前番因你湖中苦勸娶妾,他次便喚媒婆。我穩道這回人情應也,不想那老乞婆道我有意於家下兩個丫鬟。老弟,這魑魅魍魎,別人不見,你須見過的,你道區區可是動火的麼?叫個媒婆登時寫了文契,竟自賤賤的賣去。這到也罷。

其後我出了門,承你把方子傳授,只望醫好病,做個安樂人家。不期命運不利,被他知了消息,死認我有外情,不許出門。還猶是可,把個什麼印兒,打在龜頭上,早給晚繳,略有損壞,吵鬧不休!”周智道:“古來悍婦也多,不似令正,實是出類拔萃!打印龜頭,真也罕聞!請問上邊刻何文字?”成[王圭]道:“正為上邊刻的是朵並頭蓮花!”周智拍掌大笑道:“怪不得睹物傷情,只是不肯飲酒!咳!賢兄,你也忒煞疲軟。街前屋後,怕老婆的也不少,誰似你毫不違拗,要高便高,要下便下?我想起來,還該振作一番,把那夫網略整一整。

也不枉做個男兒漢了!憑般畏刀避劍,實難!實難!”成[王圭]道:“我豈不知夫網該整?但是見着他,不知怎地,好似羊見虎,鼠見貓的一般,立時酥軟。即使老弟見他?只索沒了主意。”周智道:“我若有了這般子,便有這般手段,早早對付他,自然安妥了。”成[王圭]道:“老弟既有好計,傳我一個,還好擺佈得轉麼?”周智道:“傳便傳你,只怕教的曲兒唱不會哩!”成[王圭]再三求道:“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好歹做一番看。老弟不要吝教。”周智道:“若得遂計,還不為晚。你但依我做去,我只作不知,走來於中處事,那時包得擱起印兒,還要娶房妾與你哩。”成[王圭]大喜道:“若得遂你金口,我便拜殺了你!”周智附耳道:“只需這般這般。管取萬全千穩。”成[王圭]拍案大笑道:“真妙!真妙!不枉周智之名也!”便放開酒量,大吃一回。臨別,周智道:“本當留兄洗了澡去,恐誤老兄公事,不敢強了,所事在心。”成[王圭]作別回家。

當晚無話。次清晨,又該關領印子。都氏道:“這時候還不過來領印,推些什麼?”成[王圭]説話間,假出兩行珠淚道:“如今不必勞院君費心了,夜來得着一夢,甚是不祥。

更兼院君防範愈緊,又不肯與我娶妾,我想人生在世,都也枉然,幾尋個自盡,想了父母遺體,不忍自己殘,不若削去幾莖白髮,做個雲遊和尚,那時好的徒子法孫收他幾個,也完了這點子嗣念頭。

何苦急急遑遑在家下費你清心,煩你終防備!自今以後,永別你去,擇披剃,再不進你房了!”都氏起初還道是假,看那涕淚加,穩信是真,便問道:“夜來得個什麼夢?且説與我聽着。”成[王圭]止住淚痕道:”咳,不要説起,到底是空!三更之後,朦朧睡去,到座高崗去處,遠遠見雲端裏一位金甲天神。那時我仔細一看,認得是韋馱天尊。他便把手中所執那把八萬四千斤重的降魔金杵,指着一株桃樹上兩個瓜大的桃子道:‘賜與你去。’我便倒身拜謝,千方百計,再也採不下來。又沒梯子,又無鈎竿,正在沒擺佈處,回頭不見了韋馱,忽見一個少年女子對我道:‘員外要取此桃。

何不立在奴頭上,便可妥手而得了,’我就依言立在他肩上,隨手取下一雙香噴噴鮮紅的好桃子,正在展玩之間,只見院君從腦背後撲的一下劈手奪去,我卻依舊剩了一雙空手,因而驚醒。

故此我道萬物皆空,終久有個了局。想了這夢,倍覺確然。何不早向佛門博個來生福分,有何不可?”都氏道:“這夢據我想來,到也不為不利。

但你出家雖繫好事,後不尷不尬,豈不後悔?何不就在家中吃些短素,念些經卷,叫做在家出家,有何不好?”成[王圭]道:“使不得,使不得。多有在家出家的人,初時信心向道,百般信佛,立誓斷了葷酒,分了淨牀,看經唸佛,無所不至。

後來看看淡去,只覺不好悔得,心中好生難過。那淨牀本是闇昧的事,便破戒了,卻也沒人曉得。惟那除葷一事,不好平空開得,又難對他人説知,只得乾乾的熬過子。

偏偏那煮火腿的氣味,炒雞鴨的馨香,一陣陣直打那鼻子盡頭處,一直鑽將出來,少頃,他人吃時,自卻眼睜睜地瞧着,喉嚨裏便似有十五隻蟛[蟲越]兒爬的一般。

好生七上八落,只得把涎唾的嚥了幾口,後來實是熬不過了,假裝起病來,思量開葷不好直頭吃了魚,假意道白鯗是東海石首,摩尼亦曾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