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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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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是雞?”

“不是。是青蛙的大腿。”

“噢”法蘭岑把某單放下,看着西。

“如果我可以給點建議,”他説。

“這裏有一道你在法國其他地方,甚至全世界都吃不到的菜餚:canardapiciou。這份食譜可以回溯到兩千年以前的羅馬人。”他停下來喝口香按。

“是鴨子,不過獨一無二,裹着蜂和香料烤,一隻狂喜的鴨子。你下半輩子會永遠記得它的美味。”他把手舉到嘴,以手指比出花束的形狀,大聲地吻着它們。

“你會告訴你的孫子這隻鴨的故事。”西對着三張看着她的臉咧嘴而笑。

“你猜怎麼着?”她説。

“我想要吃鴨子。”等到服務生過來接受他們的點菜時,法蘭岑已經擔負起為每一個人安排茶的責任,此一任務他以極大的熱情與充分的知識執行。當他和服務生及斟酒傳者為食譜搭配美酒時,他們的桌子變成餐廳裏面最有生氣的一張,點菜結束之後,安德烈向法蘭岑指出這個事實。

“很簡單,”荷蘭人説道。

“大部分的人都是因為錯誤的理由來這樣的餐廳吃飯的。他們到這裏是要向別人炫耀他們花得起幾千法朗吃晚餐。由於他們把錢看得很神聖,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就彷彿他們是在教堂裏。”他雙手合十,抬頭望向天花板,宛如年長的天使。

“缺乏笑聲,葡萄酒不夠多,也沒什麼胃口。這樣子對服務生,對斟酒傳者來説,一點意思也沒有。將食物和葡萄酒端給把價格看得比品味重要的人,你説還會有樂趣可言嗎?呸!”他把酒一飲而盡,眨眼示意服務生再倒。

“不過我們,我們不一樣。我們來這裏是要吃飯,喝酒,享受。我們興致。我們信仰‘食物之樂’,我們是大廚的觀眾。這會受到在這裏的員工欣賞。現在,他們已發現我們和他們是同路人了。等這頓飯吃完,他們還會買酒請我們喝。”法蘭岑的態度極具染力,再加上美味的員緒和波爾多葡萄酒伴隨着巴黎最緻的烹調,他機四個人很快便培養出傾心的同志情誼。魯斯耐心等候,留意着葡萄酒,他們三人一塊在法蘭岑身上下工夫,等待適當的機會談起他們會面的目的。

結果是在他們用完主菜正在休息之際,法蘭岑自己把它提出來的。

“鴨子這道菜讓我很希望每天晚上能在這裏用清。”他一邊説,一邊以餐巾輕拭他的人字胡。當他繼續説下去時,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大聲地沉思着。

“永久有效的訂位,每晚同一張桌子,葡萄酒已經冰鎮在水桶裏,服務生知道我的喜好,大廚不時跑出來探望我。如果能這樣,那該有多好。”他小心地把餐巾回襯衫領子,將它撫平,然後以一個已經下決定的男人的神情,將身體靠向魯斯。

“由於我有這麼大的野心,所以我需要工作。你想要什麼?我和在紐約的朋友談話時,他並沒有給我任何的細節。告訴我。”長久以來飽嘗藝術界柔弱的及無所不在的自我的魯斯,開始謹慎地摸索,一心要向荷蘭人保證,他的藝術家身分會受到徹底的尊重。法蘭岑微笑地搖搖頭,舉起一隻手…

“我的朋友,”他説。

“你並不是在跟畢卡索講話。”我是個拿畫筆的生意人。”

“很高興聽你這麼説,”魯斯説道。

“既然是如此,那我就有話直説了。我要尚的畫。”法蘭岑的眉揚起。

“真是不尋常。從九二年到現在我都沒有做他。現在,今年,我已經完成我的第二幅,在這邊你還要一幅。可見得這位老兄真是當紅炸子雞。事情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在魯斯有機會回答之前,服務生過來問他們吃什麼甜點,法蘭岑馬上分了心。

“翻到某單的最後面,”他説。

“你們一定要試試看。”在其他人遵循他的指導的同時,法蘭岑繼續説下去:“傳統上,你會在吃乾酪時喝紅酒,不過看看這個——──‘卡門貝乾酪配蘋果白蘭地’、‘伊波乾酪配員第酒釀’、‘老母羊乾酪配西班牙雪莉’。這些搭配實在太傳神了。想象力相當豐富!研究得很透徹*法蘭岑一面搖頭,一面盯着某單上三十種不同的乾酪,每一種都有特地挑選搭配的飲料。過了會兒,他才出菜單,回到尚這個主題。

“我非常敬佩他,”他説“不只是他的畫作而已。能不能幫我把酒瓶傳過來,然後我要説我最喜歡的尚的故事給你們聽。”他把剩下的波爾多倒出,舉起酒杯對着光線,一嘆,噪一口。

“跟許多畫家一樣,他在世時往往得不到別人的賞識,而且還被只配幫他洗畫筆的人批評。這件事發生在艾克斯市,我很確定你們i知道“就美術而言,這個城市並不全然是全球的首府。總之,那邊舉行了尚的畫展一一則很往常一樣,當地有很多畫評家蒞臨——尚本人發現自己站在某個畫評家的後面,這個人正滔滔不絕地評論其中一幅畫,而且越説越離譜,然後,在聽到一句尤其無知的評語之後,尚再也無法剋制自己。他拍拍畫評家的肩膀。對方轉過身來。‘先生,’尚説道,‘你在放。’回應當然是啞口無言,對吧?我真希望能看到他的表情。啊,乾酪來了。”一等他們結束用餐,魯斯便運用結合他一大杯白蘭地的手腕,設法將越來越快活的荷蘭人導回正題。他們同意早上帶着清醒的頭腦,到法蘭岑畫室解決細部問題。法蘭岑説,事情做完之後,他們也許會想要吃頓清淡的小午餐,來慶祝新建立的關係;他曉得到哪邊用餐。在此同時,他匆匆寫下他在聖裴瑞街的住址,還加上可以打開建築物大門的密碼。魯斯則以蒙大林飯店的號碼回報。

他們是最後離開餐廳的客人,由三個服務生、斟酒傳者和侍者總管所組成的儀隊向他們道晚安。這是一頓令人驚歎的飯局,他們送荷蘭人坐上計程車時,魯斯覺得這頓飯已經徹底達成了他原先所預期的成果。今晚他們成為朋友。明天,只要一點點的運氣,就可以讓他們變成共犯。

他們搭車回飯店,因為喝酒而到暖烘烘,也由於時差而覺得昏沉沉。眼皮半閉的西,把聖傑曼大道的燈光看成一片股俄,而且覺得自己的頭不斷地往前點。

“安德烈?我們原來是要到那座橋散步嗎?可不可以明天再去?”沒有回答。

“安德烈?”無回應。

魯斯?”她在後視鏡逮到計程車司機的眼睛在偷腦他們。

“哦,”他説。

“全睡着了。很好。”法蘭岑進人自己的公寓,悉的油畫顏料和松節油的味道,穿透他頭裏的酒氣。他穿過用來作為畫室的大房間,霍爾茲。他凝視着滲濾式咖啡壺,舊恨一古腦兒浮上心頭:霍爾茲貪婪、霸道、卑鄙、不可信任;不過,悲哀的是,他卻是法蘭岑主要的收入來源“而他們兩個都瞭解此一事實。要是替這位有教養的新顧客所做的工作,能夠帶進來其他財源,那將是多麼情人的事情啊。或許明天他會把兩幀即將打包送走的油畫,送給派因看。真假畫作並排,好讓這位畫商欣賞他巧妙的手藝。

端着一杯咖啡和肯定是當天最後一份白蘭地,法蘭岑在破舊的皮製扶手椅上坐下來,手正在口袋裏摸索雪茄,此時電話響起,而且響個不停。他告訴自己,有一天,甚至明天,他要買台答錄機;他踉蹌地走過房間,拿起話筒。

“法蘭岑?我是霍爾茲。我相信你和派因先生的晚餐吃得很愉快。”法蘭岑打了個哈欠。霍爾茲總是這副德。從第一次接觸,到顏料幹掉,他就一直咬着你不放——核對、嘈叨、確定他該分到的那一杯羹。

“沒錯。他這個人很夠意思。”

“他想要什麼?”

尚的畫。”

“老天,我知道他要尚的畫。我打給你之前,威裏耶早就告訴我了。哪一幅?”’“我還不清楚。”霍爾茲咕嗜一聲。畫作會關係到贗品的價格。他們竟然花了整個晚上吃飯,卻沒有討論到工作?他試着讓自己的語氣好聽一些。

“你什麼時候才會清楚?”

“明天。他們十點來畫室,然後我們會——”

“他們?他們是誰?我以為只有派因一個人。”

“澳,不是。他帶了另外兩個人——一個小夥子和一個女孩。”霍爾茲警覺起來,覺得有點骨悚然。

“名字——他們的名字?”

“男的叫凱利,安德烈-凱利。女的叫西,不記得她姓什麼。”霍爾茲沒有説話,只聽到他用力呼的聲音。

“霍爾茲?你還在嗎?”

“你必須出去,帶着畫走。今天晚上。現在。”

“為什麼?我不懂。”霍爾茲了一口氣。他開口時、他的語氣就像一個人不耐煩地跟某個頑固的小孩子理論。

“帶着你的畫去住旅館。在櫃枱登記之後,馬上告訴我你在哪裏。我會守在電話旁邊。聽清楚了嗎?”法蘭岑腦瞄手錶。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拜託,這件事很嚴重。照我的話去做。馬上。”法蘭岑望着手中掛斷的話筒,聳聳肩。他有一點不想理會這通電話,上牀睡覺去,不過職業上的謹慎戰勝了他。不管霍爾茲為人如何,他絕不是容易驚慌的人。而且他説很嚴重。法蘭岑放下話筒,走向藏着那兩幅畫的地方。

霍爾茲坐在畫房裏,套着一隻黑鹿皮潘普鞋的小腳,不安地敲打着歐布桑地毯。這個天殺的攝影師。他究竟在巴黎搞什麼鬼?他應該在香港才對。

“甜心?”卡米技站在門口,衣服上掛着銀的管狀珠子,由於臉龐化着她最認真的晚妝而頗具戲劇效果,看起來她已把自己準備好參加當天的慈善晚會。

“甜心?我們快遲到了。”

“進來,把門關上。我們哪兒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