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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夜訪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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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門走出去,又轉身將門鎖好。鑰匙放進口袋。我小心翼翼地走下第一段樓梯。走到最後一層時,突然背後傳來咚咚的兩聲。接着聲音突然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迅速。我立刻扭頭去看,在手電筒的燈光下,看見一個黑的圓球狀物體正從樓梯上滾下,向我直衝過來。我嚇了一跳,想轉身往樓下跑,但還沒來得及邁出腳步,只見那個圓球突然騰空而起,我轉身時只到後面脖頸處一陣冰涼,接着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最後記得的,只是手電筒落地的聲響。還有…一句隱約的話。

那聲音十分微弱,又像是從心底某處傳達至腦中的話語。那人叫了我的名字,然後説——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我無法回答,也來不及去想這聲音從何而來。我很快便沉入到無邊無際的、緊緊地將我包裹其中的黑暗裏去了。

很困。困得睜不開眼睛。手腳像是被彎曲成某種形狀綁在一起,每個關節都在傳遞疼痛的覺。還有腳。腳下什麼也踩不到。這是在空中嗎?腳下莫非是雲?我翻了個身,額頭似乎撞到什麼,接着又撞了一下。但還是睜不開眼睛。也不想睜開眼睛。全身發熱,喉嚨裏乾渴得要命。也有些不過氣來。

這一覺睡得真不踏實,明天上課怎麼辦呢?我想。

突然有人推我。不,不是推,是拉。一條胳膊被拉起來了。還有肩膀。身體也動起來了。

是誰?我模模糊糊地咕噥了一句。

“喂。”一個聲音答道“醒了嗎?”我一下子驚醒過來。眼前是一張悉的面孔。

“羅明?”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又扭頭看了看四周。這裏到處都是書,一捆一捆的,整整齊齊靠牆堆放着。頭頂的光燈很刺眼。

“這是哪兒?”我又問。

“學校圖書館的地下室。”他把我從地上扶起來“你怎麼會在箱子裏?”箱子?我心裏一驚,連忙回頭看去。在我身後的地上,放着一個暗灰的木箱。我的第一反應是,這是高覽公司的箱子,但查找一番以後,看不見任何潛行快遞公司的標誌。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有些失落。接着又猛然想起曇華林的鐵盒。

還好,它完整無缺地待在箱子裏面。我把盒子拿出來,緊緊地握在手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羅明又問了一遍。

我呆呆地想了一陣。曇華林,鐵盒,那間屋子,樓梯上的圓球狀物體…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我問。

“早上我來上班,開門的時候就發現這個箱子在圖書館門口。起初我以為是昨天誰送來的書,因為圖書館關門了,所以才放在門口的。我就叫人把它抬到地下室去。正好我也要到地下室裏找點書。後來就聽到箱子裏有響動,我就用這個把箱子撬開了,”他抬起手裏的一把釘錘“然後就發現你躺在裏面。”我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也不知道。”我説“昨天好像在路上暈過去了…對了,現在是什麼時間?”羅明抬起手腕看了看錶:“十點三十二分。早上。”

“不是,我是説,今天幾號?”

“六月十四號。怎麼了?”我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躺了幾個小時而已。

“怎麼會暈過去的?遇到襲擊?”他又問。

“不清楚。”我支支吾吾地編着“昨天晚上從學校到家裏的路上,突然到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要報警嗎?還是去醫院?”

“不用了,”我連忙説“不用報警。反正現在也沒事了,身上哪裏都不疼,也不用去醫院。”

“那好吧。”他説“到閲覽室休息一下?上午也沒什麼人。”

“不用了,我還是回家吧,想休息一下。”

“真的沒事?”

“沒事。”我做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於是他不再説什麼,送我到圖書館門口。幾分鐘後,我在通往校門口的道路上打開了鐵盒。照片還在裏面。我匆匆看了一眼,便合上蓋子,快步往家裏走去。已經是中午了,陽光曬得皮膚生疼生疼。汗水夾雜着木箱的味道一陣一陣從背後傳來。腦中一片紛繁雜亂的空白,既不想昨晚的事,也不想鐵盒裏的照片,只顧邁動雙腳,聽着鞋底與地面的摩擦聲。前面就是湖邊村,只要加快腳步就好。

到家時又是一身的汗。我放下鐵盒,衝進衞生間,在鏡子裏看了看自己的臉。沒有泥土,沒有污漬,沒有淤青,沒有傷痕。只是一臉的蒼白與慌張,還有一些説不出的,正從眼睛裏一絲一絲地滲透出來。我打開水龍頭,捧起一把水澆在臉上。水涼得不可思議。接着又捧起一把。最後用巾擦乾。

回到客廳再度用手撫摸了一下鐵盒。在光下看這鐵盒,和昨晚很是不同。彷彿是一件死去已久的事物。表面凹凸不平,生鏽的地方也清晰可見。暗黃的鐵鏽。怎麼看都普普通通,更像是十多年前工廠裏的工具箱。裏面放着手鉗、螺絲刀、小鋸的那種。但我仍然小心翼翼。

用手抓住盒蓋的兩端,向上提起。

盒子裏只有一張照片。對了,鑰匙呢?我愣了一下,連忙在身上翻找,但口袋裏除了錢包和手機,只剩下一把我自己的鑰匙。

鑰匙沒有了。這麼説,不可能再回去了。

我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又拿起鐵盒中的照片。昨晚那種怪異的,無法説清的覺再次浮上心頭。總覺得,這照片有哪裏不對。是小姨?是小姨旁邊的那個男生?是他們的衣着?表情?是背景裏的東湖?

不對,都不對。

頭部開始隱隱作痛。無意間將照片翻轉過來時,便看到背後的一行小字:1994年7月23留念。字跡十分娟秀,美觀,只得猜想大概是小姨寫上去的。

而1994年,正是小姨死去的那一年。小姨死時,是夏天,秋天,還是冬天?我記不得了。但可以肯定,她在1994年7月23拍下這張照片時,還沒有離家出走的心思。不知道為什麼得出這樣的結論。直覺上,能出這樣笑容的人,大概煩惱也並不多到足以離家出走的地步。

我嘆了口氣,放下照片。這時突然看見鐵盒底部有一些碎土。莫非是昨晚我倒掉的那些?想到這裏,心臟頓時猛烈地收縮了一下。

但,不是。

這些是十分濕潤的泥土。彷彿是從下過雨的土地上挖出來的。但昨晚並沒有下雨,前天也沒下。那這些土究竟是…

我用手拈起一些,在指尖碾碎。我沒有再次把碎土倒在茶几上。大概倒也倒不乾淨了。我默默地合上蓋子,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是長途。

“媽,”我説“你還記得娟娟阿姨是怎麼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