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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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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顯得越來越擁擠,杜子明猛了一口“濱海”一股煙氣從嘴角噴出來,宋如月皺了皺眉頭,王剛手中攥着巾不斷地在脖子上抹,時不時向旁邊的許木望望。王剛心裏有點兒發,島泉酒業已經是揭不開鍋了,自己能讓它起死回生嗎?宋如月幹嗎這麼急籤合同?

會議室不斷有人在小聲嘀咕。

突然,宋如月揮了揮手:“大家靜一靜,現在雙方代表簽約。”冷霜月將事先起草好的合同文本遞給島泉酒業大股東長清實業的法人代表杜子明以及京都投資的法人代表王剛。杜子明大筆一揮,刷刷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王剛握着筆突然悶。冷霜月發現王剛的額頭上在冒汗珠。外面不是還在下雨嗎?王剛這麼緊張,難道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冷霜月望着對面的劉芳、宋如月還有杜子明,心中一陣不安。

突然,王剛一抹額頭上的汗珠,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刷刷地在股權轉讓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雖然字有點歪歪斜斜,但是渾然有力。杜子明伸出右手:“王總,你是島泉酒業的及時雨,現在我終於可以放心地休息了。”王剛握着杜子明的手:“杜總客氣了,劉市長宋縣長那麼看得起我王某,我不能辜負領導的信任,要把島泉酒業做大做強,還需要杜總鼎力相助。”

“許總,為了北京的項目,我現在可是將身家命都搭進島泉酒業了。”王剛拿着還有墨香的合同“如果我今年不增資擴股,不但政府要追究我的責任,我這一千萬的股權轉讓也就自動失效了。”王剛抖了抖合同紙。

許木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合同:“王總,這可是你昨天到今天,經過仔細考察後簽訂的合同,又不是賣身契,不就是幾千萬嘛,沒你説得那麼嚴重。”

“許總,你沒有看到,合同的尾巴後面還有一小條呢。”許木噓了一口煙,一縷青煙飄到王剛臉上,王剛一直不煙,習慣地用右手扇了扇:“許總,我始終覺得這裏面有些不對。”許木臉上依然似笑非笑:“怎麼不對?你一到湖島就把這裏的風土人情摸了個通透,湖島縣的所有大人物小人物你都見了,上午連廠區的那條老狗你都巡視過。”王剛右手在臉上一抹,汗水依然在臉上毫無規則地亂:“就是看得太清楚了,我知道你想説昨晚上的事情,我始終覺得這裏面有問題,怎麼突然就來了那麼多人?”窗外依然狂風大作,如豆的雨點啪啪地打在玻璃上。王剛不斷地抹着汗,許木抖了抖煙灰:“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有點蹊蹺,世道難以琢磨得像窗外的狂風暴雨,現在既然已經過去,就不要想了,男人的痛苦跟女人的房一樣,越大越應該好好收藏,你現在只有履行你合同上的約定。”王剛聽得似懂非懂,許木原本是一個文學青年,上大學的時候喜歡上同校經濟管理系的校花趙瑩,花一晚上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情書,通過自己的老鄉送到校花手上,校花看了開頭,就撇着嘴:“什麼玩意兒,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酸不啦唧的,改革開放了,落伍了。”許木一咬牙放棄文學,轉攻經濟管理。後來出國到華爾街鍍金,回國後迅速成為京安證券的投行部總經理。趙瑩畢業後讀完研究生也進入投行業,在一次競爭中,兩人不期而遇,許木本來想臭罵趙瑩一頓,想不到趙瑩居然開口道歉,兩人你來我往,趙瑩陷入情網,得到美人芳心的許木卻毅然將趙瑩拋棄。

王剛早聽説許木風,沒有想到在自己惑的時候,許木居然用女人房來形容自己的痛苦。王剛的嘴角終於擠出一點笑容:“現在説什麼都沒有用了,男人的痛苦應該像女人的房那樣,越大越應該收藏起來。”在協議簽訂的第五天,王剛就將六百萬元的股價轉讓款打到長清實業公司的賬户上。宋如月蹲在辦公室,望着銀行的對賬單,臉上出了一絲詭秘的微笑。

想當初,召集湖島縣所有的有錢人商量開會,最終不歡而散,只剩下了自己與杜子明兩個人。杜子明往鼻樑上推了推眼鏡,望着宋如月拔睫下那雙快速轉動的眼珠子,在想,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辦法讓一個破廠搖身一變成為股份制公司。

宋如月想了大約五分鐘,習慣手:“我們政府可以用國有資產先註冊一個公司,再以這個公司的名義出資作為島泉酒業的大股東。公司成立後,我們馬上進行招商,可以折價出售我們的部分股權。

聽了這番話,杜子明心中一陣失望,看來自己想在湖島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負有點懸了,轉念一想,如果宋如月不改造酒廠,自己豈不是白來湖島一趟嗎?新進入酒廠的買家也許是自己的機會。杜子明臉上馬上浮現出微笑:“只要縣長覺得方案成,早點改造這個酒廠,將來招商引資也許有更多的機會。”第二天,湖島縣動用社保資金、政府提留以及學校籌建資金一千五百萬,成立了長清實業公司。宋如月通過走賬的方式,二百萬元政府提留賬户中,二百五十萬元打到社保資金賬户上。幾天後,宋如月又説動湖島縣水廠電廠投資。杜子明到湖島的第十五天,島泉酒業正式成立。

長清實業以九百萬元成為第一大股東,水廠、電廠各以二百萬元的資產成為並列的第二大股東,水泥廠出資一百萬元,成為第三大股東,電路板廠出資五十萬元、原酒廠作為政府資源,以五十萬元作為出資,成為並列的第四大股東。

坐上島泉酒業董事長寶座的第二天,杜子明心中一陣陣發慌,總覺得不對勁兒,宋如月動用的湖島縣老百姓的養命錢如何成功退出島泉酒業?目前一千五百萬的島泉酒業要猴年馬月才能上市?這麼大一個包袱,一旦玩砸了,我杜子明不但幹不成自己的一番事業,最後還成了湖島縣的罪人?

關在辦公室,杜子明開始寫計劃,不改變島泉酒業的生產工藝、成品包裝、市場銷售渠道以及整體形象設計,島泉酒業很難迅速崛起,一千多萬的養命錢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消磨。

傾其剩餘的所有註冊資金,杜子明動用了五百萬,在上海租賃了一套先進的白酒生產設備,動用了五百萬購買原料以及包裝設計。但是原料僅夠半個月生產,杜子明大膽地與原料供應商簽訂了賒銷合同。杜子明還主動找到《沿海報》和省電視台,要求籤訂廣告宣傳合同,硬廣告一次必須搭配一次軟新聞,杜子明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沿海報》與電視台竟然同意廣告三個月後支付宣傳費。

一個星期後,島泉酒業的原料開始出現緊張。

島泉酒業成立第三十天的時候,杜子明推薦了京安證券牛人許木,許木在三天之內將哥們兒王剛帶到了湖島。一接到王剛,宋如月就旁敲側擊地問許木,得知這是一個很豪放、在北京有數億元身價的主,宋如月當時就給市長劉芳打電話,劉芳在電話中再三叮囑,為了湖島縣的經濟建設,無論如何要讓王剛留在湖島。

宋如月輕輕彈了一下轉賬單,島泉酒業起死回生指可待。

第十天,剛剛完成工商變更手續的王剛,讓秘書冷霜月給公司其他股東傳真了召開股東大會的通知,組建新一屆董事會領導班子。王剛親自擔任島泉酒業董事長,坐上董事長寶座不到一個月的杜子明黯然退下。

王剛宣佈完新任董事名單後,杜子明腦子裏一陣轟鳴,一個月就被王剛這個新來的老闆給踢出董事會了?杜子明突然很失落。

恢復高考後,一直在農村吃苦受累的杜子明天天抱着書本複習,發誓一定要走出貧困的農村。蒼天不負有心人,杜子明如願考上了初建的北方大學。

1985年,杜子明大學畢業後坐上了南下的火車,半個多月後,杜子明終於找到一家民營企業跑銷售業務的活兒,老闆處處像防賊一樣,杜子明鬱悶才華無法施展。兩個多月後,杜子明聽説北方大學準備擴充專業,壯大師資力量。杜子明又踏上了北上的火車,並順利地考上了北方大學首批研究生,在讀研究生期間,杜子明開始兼任北方大學專科生的投資管理學的教學工作。研究生畢業後,杜子明順利留校任教。

1989年,杜子明留任的第一年,桃花運轉,吉林一暴發户的千金主動託人上門做媒,杜子明一打聽,暴發户千金漂亮、聰明有頭腦,幫助其父親經營着公司,在吉林有商場俠女美譽。不到半年,杜子明抱得美人歸,在繼續教書的同時,與暴發户千金一同打理公司,公司一天天壯大,子也過得有聲有

三年後,女兒出世,杜子明給女兒起了一個頗有詩意的名字——杜水寒。子天天在商場中打拼,杜子明不但要教書、照顧小水寒,還要為公司出謀劃策。三年了,子的公司依然還是老丈人完全掌控所有權,杜子明幾次在被窩裏問老婆:“我們給老爸打工,什麼時候能開辦自己的公司?”一開始子以為杜子明是説説而已,還很欣,一介書生還有自己創辦公司的雄心與衝動,將來前途無量。

小水寒一歲的時候,暴發户老丈人將公司的經營大權給了杜子明,杜子明上任第一樁生意是與港商進行的。兩千萬的合同,杜子明按照約定先將百分之五十的貨款打到港商指定的賬户中,兩個月過去了,已經遠遠超過合同規定的時間,還沒有見港商將貨發到吉林。

“為什麼貨物還沒有到?”老丈人滿腹疑問地盤問杜子明。

杜子明也正着急:“爸爸,我現在無法聯繫那港商,哪想到我第一次做生意就出差錯。”杜子明懸着的心提到嗓子眼兒,商場中真的那麼黑,一點兒江湖道義都不講?

“不可能,杜子明一直幫助我與客户洽談,偏偏自己一接手就跑了一千萬,這裏面很有名堂。”老丈人單獨將女兒叫到跟前。

“他會不會與港商聯合起來算計我們?你以前見過那港商嗎?”老丈人擔心杜子明通過進貨,再鬧出爛賬的把戲,將自己包裏的錢洗出去。

老丈人一怒將經營大權收回,正在失意的時候,小水寒突然重病,子天天奔走於公司、醫院、家,杜子明情緒低落,開始學會了煙、喝悶酒。子開始與杜子明吵架。一怒之下,子提出離婚。

走在北雪飄飛的長街頭,杜子明一支接一支地煙。四年了,老丈人沒有給自己一股的股份,也沒有嚴格地按照公司的工資發放標準給自己工資,四年來他一直把公司當着自己的事業來出謀劃策經營,一次失敗就將自己打入冷宮,這時候居然老婆要跟自己離婚,難道是老丈人看到虧了一千萬後,就要將自己的家庭拆散?曾經温柔體貼的子,聰明能幹的商場女俠,偏偏在自己失敗後跟自己離婚,是自己的意思還是老丈人的唆使?在金錢與愛情、生意與親情面前,愛情與親情真的如此脆弱?

離子散,杜子明又回到學校。當時,杜子明最大的夢想就是創辦一家企業。就在這個時候,宋如月三上北方大學請杜子明下海。

“這是一個男人的機遇,現在暫時藉助宋如月的國企平台,時機成,可以對國企進行mbo,那樣就成為自己的公司。”帶着mbo的夢想,杜子明坐上了飛往濱海市的飛機。

一個月,短短的三十天,自己的夢想無情地破滅了。杜子明靠在椅子上一支一支猛着煙。許木一見董事會成員名單,心中一驚,發現坐在王剛對面的杜子明臉鐵青,眼鏡框已經滑到鼻子尖上,不斷地煙,面前開始出現散不去的煙霧。許木拉了拉王剛的衣服,俯在王剛的耳朵邊:“杜總是島泉酒業的第一任董事長,又是股改名師,你要抓住人才。”王剛一抬頭,發現杜子明旁若無人地吧嗒吧嗒地煙,明顯氣氛不對勁兒,許木説得對,杜子明在湖島與宋如月關係非同一般,宋如月是劉芳市長的紅人,得罪了杜子明,自己在湖島發展就更難。王剛抓起身邊的話筒:“第一屆董事會產生了,但是我王某人對酒業還屬門外漢,杜總經歷了島泉酒業的籌建與第一個短暫的發展階段,對島泉酒業功不可沒,島泉酒業的未來,不但需要我們董事會齊心協力,更需要像杜總這樣有經驗的寶貴人才。”杜子明推了推眼鏡,望着口若懸河的王剛,他説了這麼多廢話,到底要説什麼?杜子明狠狠地將煙頭摁在煙灰缸裏。

“我現在以董事長的名義,正式提名杜子明先生擔任島泉酒業的總經理。”王剛的話音還沒有落,許木就開始在一旁啪啪地鼓掌,其他的董事也跟着鼓掌表示支持。聽王剛的提名,杜子明突然想到這是一個機會,只有掌握了島泉酒業的經營,將來才有實現計劃的主動權。杜子明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來湖島縣一個月了,經歷了籌建的起起伏伏,終於引來了王總,島泉酒業引來了新生,今天承蒙王總厚愛,我杜子明一定盡最大的努力經營島泉酒業。”半夜無法入眠,望着天花板,杜子明心裏一陣涼颼颼的,自己曾經也是北方大學有點名氣的教授,沒有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董事長的歲月。杜子明不斷在牀上翻身,自己從董事長到總經理,現在連董事的身份都沒有了,這才是自己在課堂講的,這是真正的商業,一朝天子一朝臣。

杜子明長嘆一聲,窗外的風吼叫着,自己現在就是一個打工者,一旦哪一天王剛把自己炒了,自己的理想抱負就全落空了?

冷霜月趴在陽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一片茫然。也好久沒有看到自己的父親了,父親最近聽説身體不好,很多事情從來不讓母親過問,一個人天天在外忙碌。冷霜月突然害怕起來,父親在外面萬一遭遇王剛這樣的醜事怎麼辦?冷霜月的腦子不斷地轉,這裏面總有點蹊蹺。

想起王剛剛到湖島的一幕幕,他下車的樣子讓人覺得好笑:有些發胖的王剛,懷裏夾着一個碩大鋥亮的皮包,大背頭油光鋥亮,大老闆一般都這造型。冷霜月還發現,宋如月迅速將視線從王剛身上移開,一臉的疙瘩,宋如月眼睛的余光中有一絲厭惡,記得一次吃飯的時候,宋如月自言自語地説自己最討厭臉上長滿疙瘩的男人,這種男人脾氣暴躁如牛,行事衝動魯莽。

在湖島大世界這個湖島縣唯一有點檔次的酒店,宋如月擺下酒席,為王剛接風洗塵。嗜酒如命的王剛在席間來者不拒,很快就喝得鑽了桌子底。宋如月吩咐把王剛扶到客房休息,不到二十分鐘,一大幫人擁到王剛休息的房間,冷霜月兩眼發呆。

合同就這樣簽了?冷霜月覺得很是奇怪,王剛難道就真的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還很瀟灑地在股權轉讓合同上簽字了?冷霜月隱隱約約聽老師杜子明提起過,王剛以前可是一個越戰的英雄,商場可不是戰場,難道王剛還另有隱情?看王剛的樣子不會是個善茬兒。而一直雄心萬丈的杜子明被踢出了董事會,島泉酒業能起死回生?冷霜月有種不祥的預,島泉酒業的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