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表哥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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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閒愁暗恨,多少事、説還休。記取樓前綠水,應念我、終凝眸。凝眸處,從今更數,幾段新愁。
綠水新愁,看着那一池碧波,她從不知,有一天她會如此憂愁。
她病了,也開始心靜如水。半年的時間,她與玉峯山,已是萬水千山,而她,變得面目全非。
師兄的影在逐漸模糊,而那雙寵溺的眼,許久不曾出現夢中,玉梨絡,玉梨落,原來她蘇玉清早已隨那一樹梨花凋落呵。放下邊的玉蕭,不願那曲《玉梨絡》被她滿憂傷。這首曲,曾經是她的最愛,也是師兄的最愛。他吹蕭,她起舞,那片梨林便是他們的天地。
可是,她還回得去嗎?
如果有一天見到了師兄,她該如何去面對?她,不再是玉峯山上的蘇玉清,而是王府裏的焦玉卿,一個一身罪孽的側妃。一切的一切,從她附身這個軀體開始,便變了模樣。
而這裏,那個男人的獨院,成了她的另一個牢籠。
自那一,他帶她回了這孤鶩居,遣了個陌生的丫鬟服侍她,不讓她回汐落園,強迫她睡他的牀,而他,除了她嘔吐的那一,再不見蹤影。卻在她每每要回汐落園的時候,從天而降。
索,她放棄了掙扎,因為她開始明白,這個王府,哪個角落都是她的牢籠,只要是屬於他的地方。
她該謝他的,至少他肯讓她走出那個冰冷的孤鶩居。
她起身來,走出涼亭,憑着記憶往那片梨林而去。
遠遠的,記憶中的那片雪白已是一片翠綠,才知,花開總有時,綻放,凋零,總是那麼短暫急促。望着那片翠綠,她仍是輕輕走了進去。丫鬟在旁邊為她撐着傘,細心為她遮去夏的烈陽。入了林,濃濃的綠葉清香撲鼻。沒有花開時的潔白美麗,卻奇蹟般的讓人掃去浮躁,心靜如水。
她很喜歡這種覺,因為這裏有玉峯山的味道。
“玉王妃,我們早些回去吧。這裏是月王妃生前最喜愛的地方,王爺曾經在這裏下過足令,其他人都是入不得的。奴婢怕王爺知曉了會…”在旁邊撐傘的丫鬟開口了。
“是嗎?”遙望遠方的女子淡淡開口了,卻見那黛眉輕蹙,雙眸茫,輕吐這兩個字後便沒了言語。
末了,她轉向一臉急的丫鬟,遣了她去:“你先回去,我還想呆一會。”
“可是王爺他…”一定不會放過您的。小丫頭下後面那一句,可是了一下,擔憂看一眼已經側首沉靜望着遠方的素衣女子,恭敬退下。
不放過她又怎樣?從一開始他有放過她嗎?她又如何不明白,怎樣做她都有罪,因為從一開始她便是個帶罪之身。所以,她不在乎了。
靜靜望着梨林深處,從那枝椏的縫隙看着遠處的藍天和纏綿遠山,她想起那個畫中女子。
沉香亭北,天人之姿。
他和她,曾經該是多麼的蝶綣情深咯。
那些畫,是他在這片梨林裏為她而作嗎?
而她,為何有那麼憂傷的表情?
她,和她一樣,也想要掙嗎?
可是,他明明是那麼的愛她。
將身子倚在一棵梨樹上,她咬閉了眼,壓下一眼的思緒。
“本王説過,任何人是不得進來這裏的!”一道沉厚的男聲打破了一林寂靜,也在她的心裏起一絲漣漪。
此刻,她的腦裏全是他和孟素月在林裏相擁相倚的畫面。她甚至想到了他舞劍,孟素月撫琴的模樣。而她,正理不清心中那抹帶着微微刺痛的異樣…
睜開眼,她並沒有看到如期中的怒火。他穿着銀蟒袍,似是剛從宮裏而來,俊臉上有着些許疲累。而那雙深邃的眸,靜靜看着她,沒有怒火,只有沉靜。
她亦靜靜看着他,雲淡風輕:“想着,就來了。我喜歡這裏。”男人走近她一步,看着她臉上的那抹淡然“你可真是越來越敢與本王作對,果真把本王的話當耳邊風!”那聲線,漸漸有了起伏。
玉清看着他帶着複雜情緒的眼,冷笑:“是,我就愛與你作對,我欺凌你的小妾,毒害你兒子,搶你心愛女人的所愛,我水楊花,我狠毒,呵呵,我就是這樣的女人。”她近男人一步,笑得淒厲:“既然這樣,你何苦不殺了我!?殺了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她緊緊盯着他的眼,咬“殺了我,就能解你的恨!”她將下巴抬高,閉上眼,一臉堅決。
男人深深看一眼那臉絕望,伸出手細細摩撫那凝白纖細的玉頸,沉道:“你未免太過天真,焦玉卿。殺了你,便是解了你。你以為本王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女子身子的筆直,嬌豔紅被貝齒咬出細痕,只見那濃密羽睫顫動,她哽咽起來:“我現在不求你能放過我,只求你放過所有無辜的人。我的命是你的,你要便是,不要我也會還了你,只求抵清所有欠你的債!”
“你,休想!”男人暴怒,他一把握住女子瘦弱的肩頭,欺身上前狠狠吻住她倔強的瓣,恣意欺凌,阻退那咬破瓣的貝齒,展轉。
女子任他欺凌着,不動不應,卻是下兩行清淚。
那絲鹹澀立即染上男人霸道的,他利眼一沉,抱了女子清瘦的身子抵在旁邊的梨樹上,薄欺身而上,展轉那凝白玉頸,重重,那抱着女子身子的臂膀漸漸縮緊,似要將她碎。
“你休想逃本王,這輩子本王都不會放了你!該死的你,不許你這麼冷漠!”他怒着,遊移在鎖骨上的薄加重力道啃咬,恣意打破女子的淡漠。
玉清任他撕扯着身上的衣,眼淚成串“放了我,也放過你自己,孟素月她並不想看到你這樣。”男人身形一頓,摟着她的臂膀鬆懈了下來,他抬起頭,狂亂的利眼裏閃過一抹痛苦。他放下玉清的身子,深深看一眼她臉上的眼淚與傷痛,轉身離去。
女子抓住凌亂的衣,靠着樹幹慢慢滑下身子。看着他急促消失在梨林的高大身影,她咬緊瓣,無聲哭泣。
梨林一見,再無他的身影,卻傳出表哥被他放出來的消息。
玉清吃驚,顧不得大病初癒後的虛弱,讓丫鬟帶着,一路小跑,來了表哥的所在地。
那是王府的膳堂,瘦弱不少的表哥正帶傷擔水,那木桶的“咯吱”聲,隨着男子擔水的顛簸搖碎玉清的心。
“表哥…”她靜靜站在迴廊下,心疼的看着這個為她吃盡苦頭的表哥。
男子見了她,立即放下肩下的擔,往回廊而來。
“為什麼他還是不肯放過你?”玉清看着男子臉上結痂的傷痕,心裏更是萬分愧疚。一切,全是因她而起啊。
男子憨厚一笑:“是我自願留下來的,表妹你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裏。”
“表哥。”玉清鼻頭一酸,哽咽:“你留在這裏會受到傷害,表哥你回到鳳姨的身邊去,她老人家需要你。”容名宗看着女子的淚,正起來:“表妹在這裏更會受到傷害,雖然我力量薄弱,但我希望能陪在表妹的身邊,盡我的全力保護表妹。”他深深看着素衣女子,再道:“我不能看着表妹受苦。”
“表哥,你何苦…”玉清咬緊瓣,再不能言語。這一刻,她對這個男子的愧疚更深。她從不曾想,一次出逃,一場認親,她害了無辜的人。那纏在她身上的網,是鋪天蓋地,是淹沒,她越是掙扎,越是會傷害到無辜的人。
她對錶哥的傷害還不夠嗎?如果沒有她的求助,他本可以平靜的娶親生子,侍奉鳳姨,平安過這一生。卻為了她,受這般苦。
“表哥,回去鳳姨身邊好嗎?玉清…不能再害了你,而鳳姨,不能沒有你。”
“玉清,我…”容名宗有些動起來,他憨厚的臉漲紅,似是要急於傾訴,最後卻又化為平靜:“我已跟乾孃説了這事,乾孃她答應讓我留在這裏。”玉清心裏萬般難受起來,她一直不明白鳳姨為何突然要將她往這囚籠裏推,她不理解,也很難受。看着面前男子堅定的眸,她悲嘁:“玉清實在是罪孽深重。”遂轉身疾步離去。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表哥的心意。可她蘇玉清,會是傷害表哥的罪人。